卫澄好奇地听着里面的母子俩说话,圆圆的猫瞳忽闪忽闪。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自己进去,郑子传已经出来了。

少年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声音却带着一丝沙哑,“我们去吃午饭吧。”

说完拉着卫澄就走,卫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反对,任由他拉着走。

突然,卫澄感觉到身后传来两道隐晦的目光,她回头,就看到一个头发灰白,憨厚怯懦的女人探出头,小心翼翼地偷看他们,见卫澄回头发现了她,女人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嗖’地一下将脑袋缩了回去。

郑子传带着卫澄来到附近的一家小饭馆,里面三三两两还有人在吃饭,看到他们进来,老板诧异地瞪大了眼,“拾荒家的,你找小女朋友啦?带女朋友来吃饭吗?”老板是个矮胖子,光着膀子,油光满面。

“吃什么,自己点。”郑子传把一张A4纸打印的彩单塞进卫澄手里。

卫澄肚子有点饿,犹豫了一下,点了三份盖饭,最后叮嘱道:“打包。”

“你!”郑子传一愣,“不在这吃吗?吃完我送你回学校。”

“不回。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回去干吗?”

郑子传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这丫头是没看见他家的小棚子是吧?虽说如此,但他心中却是窃喜的,至少,卫澄没有露出嫌弃来。

俩人带着三份盖饭回到了小棚子,这次,两人一前一后钻进了里头,郑子传的妈妈一看他们,就惊慌失措地扯了块破布把自己从头到脚盖住,“看不见我,你们看不见我。”

郑子传放下饭盒,上前把他妈身上的破布扯开,无奈道:“妈,我们都看见你了,你别藏了,卫澄不会笑话咱的。是不是?”最后一句明显是对卫澄说的。

“是啊,阿姨我不笑话你的,你别躲了。”

“真的不笑话?”女人从郑子传怀里探出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卫澄。

“是啊,阿姨我饿了,一起吃饭吗?”卫澄指了指饭盒。

“饿,传子饿,同学饿,吃饭,吃饭。”女人的胆子似乎大了起来,从郑子传怀里钻出来。

郑子传松了口气,将饭摆开。

“有肉。”女人看着眼前的饭盒,笑的眉眼弯弯。

三份都是一样的鱼香肉丝盖饭,女人却看着卫澄二人傻笑,“传子,吃肉。”

女人将自己饭盒里的肉夹给郑子传,郑子传无奈地看了女人一眼,大口吃掉,女人又笑咪咪地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卫澄碗里,“同学,吃肉。”

“妈!”郑子传脸色微变。

“谢谢阿姨。”卫澄笑咪咪的。

郑子传目光复杂,“你……要是吃不了,别逞强。”

锦衣玉食的娇小姐,吃这种不干不净的饭,也真是难为她了。

却不知,卫澄前世什么苦没吃过?末世里可没有一份热腾腾的鱼香肉丝盖饭。

吃完饭,卫澄拍了拍肚子,一脸满足,“阿姨,下午干什么活?”

“我干活,你们去玩。”女人脸上笑成一朵花。终于有同学愿意和传子玩了。

禹楠和一个外国男人面对面坐在一家中餐厅里,外国男人麻溜地拿着筷子,吃相毫不客气,禹楠脸上也带着笑容,神情放松。而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的是夏英翰,禹楠眉头一跳,本能地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没有避讳男人,接起电话,然后,禹楠的脸黑了,“所以,你们没看住澄澄,她上学第一天就逃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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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手机码的,哭,憋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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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我闺女

禹楠挂掉电话,脸色跟老头离家出走时一样难看。

“澄澄是谁?”外国男人放下了筷子,眼神燃烧着八卦之火,热烈无比地看着禹楠。

禹楠黑着脸看了他一眼,随口道:“我闺女。”

“啥?”外国男人大吃一惊,随之眼中的兴趣更加浓了起来,“禹楠,你不是处男吗?什么时候有了闺女了?我可以绑架她,向你勒索好处吗?”

禹楠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有本事你就去绑架。”澄澄一定能把这个家伙扒掉一层皮。

“你自己慢慢吃,我要去找人。”禹楠起身,打算亲自去把卫澄抓回来,眉头纠结地皱在一起,脑海中想着如何教育卫澄,哎,对于小孩子的教育,真是个问题,难怪他爷爷和他爸都那么晚才要孩子。

“吃好了,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要见见我侄女儿去。”外国男人也跟着起身,撩了撩性感的及肩卷发,灰色的眸子里满是好奇。

禹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没拿枪子儿招待你,而是用美食招待你已经很不错了,你别得寸进尺。”

“我们不是早就化敌为友了?”外国男人无辜眨眼,紧紧跟着禹楠一起走。

“你上个月刚吞了我在Y国的一处军工厂。”禹楠声音冷了下来。

“可是我不是又免费送了你一批新货吗?动力弹,杀伤了直比炮弹,而且是无污染的无燥音的。”外国男人无辜眨眼。

禹楠瞥了他一眼,“那就欢迎你回去后再送一批过来。”

外国男人嘴角一抽,满脸肉痛,什么送的,说的好听,其实还不是被这个家伙报复抢走的。

……

“喂,郑子传,车上都放了这么多东西了,还能放吗?要不我们再跑一趟算了。”卫澄看着脚蹬三轮车上高高堆积起来的废品有些发愁,再放下去估计要塌了。

“能放,还能放,剩不多了,不值当再跑一趟。”女人笑眯眯地说着,将纸箱子拆开压平一个又一个摞在一起,郑子传装上车,用绳子捆起来,卫澄和女人一起去捡其他的纸箱子和易拉罐,还有啤酒瓶之类的。

卫澄脸上灰扑扑的脏兮兮的,干净的衣服也弄了不少灰尘还有污垢,白嫩嫩的小手抱了一堆垃圾,郑子传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女孩儿能跟他们一样吃苦,而且不怕脏也不怕累,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的,一下午,女孩儿也没报怨一句过,干得也不比他们少。

因为有女孩儿的帮忙,他们比往常多装了两车废品,能多卖不少钱。

女人推着车,卫澄和郑子传在后面扶着,遇到上坡的时候就使力推一把。

“哟,拾荒家的,小姑娘挺能干啊,今天比以前收的多啊!”废品站看大门的老大爷举着烟头,笑眯眯地说道。

“是啊,澄澄很能干。”要不是两手都在推车,女人一定会竖起大姆指。

“啧啧,我说你这小姑娘长的也挺白嫩,家里条件挺好吧?你说你这小小年纪,精神也正常,又没啥毛病,咋不学好,学人家收破烂儿呢?小姑娘,我劝你一句,找对象呢,虽然看对眼很重要,但最起码要找个像模像样的吧?你要是跟了传子,以后就得天天跟着他一起收破烂儿了。”

一个有些尖酸的声音插了进来,卫澄他们扭头看去,是一对大约五十多岁的中年夫妻,男人挺瘦小,女侧高大肥胖,双眼皮小眼睛,眼神有些刻薄犀利,此刻正不满地盯着卫澄。

“呵呵,他王婶,澄澄是同学,传子的同学。不是对象。”郑子传的妈妈闻言,憨厚地笑着道。

“去,没跟你个傻子说话。”女人翻了个白眼不屑地道,然后看向郑子传。

“我说传子,做人得有良心啊,人家好好的小姑娘被你拐来跟着你受苦你忍心祸害啊?别跟你爸学啊,你妈当初也是水灵灵的大姑娘,除了脑子不好使,说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都是有人信的,你看看现在,糟蹋成啥样了?”

“你要是有良心啊,就别害人家小姑娘,看看你妈的样子,你妈今年有四十五了吗?看着就跟六十多的老太太差不多,婶子我今年都六十二了,看着比你妈至少年轻十岁吧?虽然咱们都是收废品的,可婶子家里不是还有个小卖店了吗?你家能开起小卖店吗?”

“啧啧,你看看这小棚子,我说传子,你该不会让小女朋友以后也跟你住这里吧?这小棚子租来也要钱的吧?一个月多少钱来着?十块?十五?就算租个最便宜的合租房也就三百来块吧,你们花不起吧?”

“够了!”郑子传怒喝一声,眼睛通红地盯着女人一开一合的嘴,女人的话句句如同刀子一样捅在他心上。没错,是他爸当年穷,娶不起媳妇,但又想成个家,所以收留了脑子不清醒的他妈妈。他爸害了他妈,而他的出生,又拖累了他妈一生。

郑子传不止一次听人说过他妈年轻时候有多漂亮,而他爸只是个脏兮兮的小叫花子,小叫花子霸占了水灵灵的大姑娘,虽然这姑娘脑子不清醒吧,但总的来说还是他爸占了大便宜。

郑子传一直想,他这辈子,绝不能走他爸的老路,再说他也不可能正好就碰上一个脑子不清醒的大姑娘,和他捡一辈子破烂儿。

他是有野心的人,他学习好,见识多,心也大,又能忍。拾破烂儿怎么了?叫花子出身又怎么了?他总有一天可以走出一条光明大道来,哪怕为此不择手段也愿意。

但是,他抬头看了看卫澄,女孩儿脸上涂了一道又一道黑糊糊的污迹,脏兮兮的像只可怜的小花猫,圆圆的猫瞳还一如既往的清澈水灵,但她身上干净的衣服已经溅上了垃圾堆里的污水,白嫩的小手粘了厚厚一层黑泥,指甲缝里更是难免的积满了污垢,头发因汗水而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说不出的狼狈可怜。

看看,只是一下午而已,好好的小公主就成了从污泥里爬出来的小泥猴了。

再想想初见女孩儿时,她向个娇贵的小公主一样坐在奢华无比的车子里的情形,但是,正因这样鲜明的对比,郑子传才觉得脑海昏鸣,现实如同雷击一般劈在他脑海里,眼前一阵发黑。

是,他是对女孩儿生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他顶多也就是想沾着女孩儿的光,往上爬,以他的优秀,有靠山迟早可以做出一番事业,但如果真要拉着女孩儿走他爸和他妈的老路,他还没有丧尽天良到那个地步。

郑子传苦笑一声,心中说不出的苦涩,但再多的苦,他都得忍,只要摆脱这样的命运,让她妈过上好日子。

但是,若说之前他还想利用卫澄,但经过这一下午的相处,让他再去毫无心理负担的算计利用卫澄,却是做不到了。

他毕竟还是太年轻,心太软。

“传子,你不让婶子说,婶子也得说啊。”女人不看郑子传,而是看向了卫澄,女孩高挑纤细的身材,看脸蛋儿,虽然脏兮兮的,可依然可看出是个美人坯子,这样出挑的女孩儿看上郑子传简直就是糟蹋,倒不如给她当儿媳妇得了。

“哎呀,小姑娘长的可真水灵,婶子心直口快,你可别委屈,听婶子一句劝,找对象不能光看脸。

要说脸吧,婶子家的小子长的就很帅啊,你们小姑娘见了肯定喜欢,那小子今年二十了,大概要比你大个一两岁,哎,儿子大了,还没媳妇呢,这不,刚在市里头买了房,就差装修了,婶子这就想着多卖点儿废品挣点儿钱,将来装修的好一点儿,那么好的房子,一百来平呢,装修差了多可惜。”

女人笑嘻嘻地说着。

卫澄翻了个白眼,看向郑子传,用眼神问,这女人没问题吧?

郑子传本来心里正难过呢,乍然一见卫澄的表情,不知为何,突然就有种想笑的冲动,也是,他忘了,这小丫头可不是是纯良无害的小白兔,如果得不到她的心,再多的算计也是没用的。

这丫头一肚子坏水,胆子也肥,上学第一天就逃课,垃圾堆又臭又脏,也没见她变过脸,反而能伸手把那些有用的东西从脏东西里头淡定自若地拿出来,可见心性也是个能忍的,这样的小丫头,能让他驾驭吗?

本来是觉得的这小丫头长的挺无害,应该挺好欺负,挺好骗,可现在……郑子传暗自叹了口气,算了,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将来……他还年轻,可以再等等,等别的机会。

“太阳快落山了,咱们交了东,回去给澄澄做饭吃,澄澄一定累了。”郑子传的妈妈完全没有复杂的心事,女人单纯的笑着,轻声催促着。

“啧啧,还做饭?你看看你那双手?做出来的东西人家小姑娘吃得下去吗?”胖女人一听,不由得嗤笑一声道。

“澄澄不嫌。”郑子传的妈妈一本正经地说道。中午,澄澄还吃她夹的菜呢。

两家都交完货,算了钱,这一车垃圾,竟然也卖了小六十多块钱,加上之前的,今天的收获还是不错的。

“今天生意好,往常每天能卖个六七十就不错了。”郑子传说。

“哦,还可以,也不是过不下去。”卫澄想了想说。

“对,还能过得下去,所以我不急,不过秋天了,天气转凉了,这小棚子肯定不能住,周末我就得出去找房子,和我妈搬家。”郑子传将三轮车锁在小棚子旁边的电杆上。

“你家真是穷的可以,我以为只是一般穷,没想到这么穷。”卫澄摇着头道。

郑子传已经有些了解女孩儿了,知道她这么说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女孩儿头,“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出身好啊。不过说起来,你逃课逃了一下午,现在又脏兮兮的,家里真的没问题吗?”

卫澄顿时苦了脸,心里有些发虚。虽然她一直认为,禹楠是金主,要听她的,但是……金主真的不会嫌弃她这副样子吗?

“小姑娘,去婶子家吃饭吧,婶子家可以洗澡,婶子中午买了排骨和鱼,婶子给你炖排骨吃?”瘦小男人推着三轮车,胖女人欢欢喜喜地走上前来。

听到炖排骨,卫澄脑子下意识地出现了炖排骨的样子,鼻子仿佛都可以闻到一股肉香了,肚子骨碌一声轻叫,卫澄眨了眨眼,看着胖女人精明算计的眼睛,她果断摇了摇头,“不用了。”

就在这时,卫澄突然心头一跳,莫明的有些不安,她本能地四下扫视,就见一辆黑色的矫车正沿着前方的小路,缓缓开了过来。

“不是吧?”卫澄惊呼一声,张大了小嘴,目瞪口呆了。

呆了两秒钟,卫澄小脸完全变了,“郑子传,快把我藏起来,哪里有地方?”卫澄转身拉着郑子传就跑。

郑子传不明所以,但一回头也看到了正缓缓驶过来,并且停下来的车子。

郑子传也吃了一惊,不会是女孩儿的家人找来了吧?

“卫澄,给我站住!”禹楠下了车,脸色铁青地一声大喝。

禹楠的脸已经黑透了,女孩儿脏兮兮的,一看就没干好事,而且,看到他来了,居然转身就跑,他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女孩儿第一反应是逃跑,而不是满不在乎,说明他在女孩儿心里已经有了点儿地位了。不过,这并不能抵消女孩儿上学第一天就逃课的错误。

“天呐,这是什么地方,贫民区吗?你闺女跑这里来做什么?体验生活么?”外国男人走下车,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正要逃跑的卫澄身上。

“噢,天呐,禹楠,你闺女这么大了?”外国男人吃惊地大呼一声,目光诡异地看向禹楠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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