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么.......我与山君好久不见，还有许多话没说，我看要过个几天再走罢。”
有什么话说了一天一夜还没说完啊，别告诉我你们还有些见不得人的关系？香香暗自腹诽。
“壁尊叫我们下山修行，你却赖在这里睡大觉，当心我告诉壁尊你偷懒！”
连风月笑了两声：“你不也一样。”
“谁说的！我马上就要走啦！”
“那你慢走。”连风月轻松地下了送客令，末了还加上一句。“你要是乐意，可以告诉我你往哪边去的，我一定跟你走相反的方向，呵呵。”
“.......”香香无语了。这家伙，居然不走了！他一定是知道自己需要他同行了，还用她之前说的话来回堵她。这渣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靠他！咋不靠他！香香忿忿地放下手，坐着生了会闷气，忽而心想：“要不找师兄吧？让他在梧州的事情结束后，再到灵山来接我们。”
在下指令给小宝的时候，香香却又犹豫了。一直以来，师兄都将她带在身边，很照顾她，那是因为她体内有颗危险的魔珠，不论是落到魔族还是三壁的手上，她都会有大麻烦。现在那颗魔珠已经被融合了，她也重新变回了一只无害的小白兔。如今的她，是三壁的正式弟子，她在人间行走，也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人主动地找她麻烦了。对于这样的她，师兄还会关心她吗？他对她的关心和保护，是异于常人的吗？假如现在他还会想起她，还会主动地来联系她、找她，那么就能说明一些问题吧？
“香香！香香！”
吱吱一串兴奋的呼唤声，将香香从独自出神中唤醒过来。回过头，便看到吱吱费力地拖了一大串的樱桃果过来。看她上上下下地飞得吃力，香香连忙摊开手掌，示意她将果子放在她手上。吱吱丢下界子后，也在香香的手上落下脚，拍着翅膀兴奋地说道：“路上吃的，够不够，够不够？”
香香昨晚问她要不要一起下山之后，她兴奋地说去的去的，然后便去准备行礼了。本以为她会带些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想忙乎了一夜，却只是拖了串果子过来。虽然香香下山的时候，已经带了足够多的丹药，可以支撑几个月不饿肚子，但既然吱吱这么辛苦地搬来了，也便收到镯子里，就当是水果囤着吧。
吱吱惊奇地叫了起来：“哇，香香的镯子好厉害！是法宝吗？”
“不算吧。”香香才不承认连风月送的东西是法宝呢！“对了，我从紫台出来的时候，还领了一个。”香香在小布袋里一阵摸索，摸出了一条项链。细细的绿珠串就，坠子是一颗碧绿得可爱的翡翠，还是挺好看的。香香对着吱吱小小的身子比刮了一番，额头挂下一条黑线，无奈地说道：“还是等吱吱修炼成人了，再送给吱吱吧。”
吱吱郁闷地说：“那还要好多年呢！”
“对了，我有带丹药！“香香摸了一瓶出来，倒一颗到手心上，对吱吱说道。“这个是可以提升法力的，以后吱吱每天吃一颗，肯定很快就能变化人形了！”
吱吱激动地问：“香香也是吃这个，所以这么快就变成人了吗？”
“呃.......”虽然香香变人形，跟吃灵丹的关系倒还真是不大，但是为了给吱吱希望，便点头说道。
“是的啊！当然不是光吃这个就可以了，还要努力地修炼才行。”
“那香香教我啊，我一定努力地学！”
“嗯嗯。”香香点着头，心里却想到，她自己也是半吊子，她教吱吱，一时半会或者还可以教教，但却终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给吱吱再找个修炼的地方。要不，再找个像灵山一样的仙山吧？但是吱吱这么爱传播小道消息，怕到了新地方，还是会被人讨厌，从而学不到东西。“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吱吱见香香出神，好奇地将小脑袋探到香香的面前，问道：“香香在想什么？”
“呃......”香香认真地说道。“在想怎么帮吱吱找个师父呢？”
“香香当吱吱的师父不就好啦！”吱吱拍着翅膀说。现在在她眼里，香香可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人了！
香香连忙摆手：“我还差得很呢，而且三壁上的规定，要降妖使修为满，晋升成为散仙、长老或者炼妖师之后，才能收弟子，所以我能教吱吱的东西很少，还是得正经地找个师父。我看，我还是请师兄收你做弟子吧！”
“好啊好啊好啊！”吱吱开心地拍着翅膀，绕着香香直飞。
“师兄.......”香香让小宝传讯的时候，又迟疑了。
刚才都已经决定了，不找炼妖师，要等他主动找她的，不能这么快放弃。可跟吱吱说了找师兄收她，还有哪位师兄呢......对了，崔凤舞！他已经是散仙了，可以收弟子。而且他性子好，从没见他发过脾气。教人又耐心，当初香香那么笨，什么都学不会，他也什么都没说，不厌其烦地反复地教她。
心念一动，当即让小宝传讯给崔凤舞。“师兄，二师兄，你在哪里？”传了之后，香香突然想到，因为纪浅尘救走温青玄的关系，师门里的几个师兄师姐的守护精灵都被朝承壁尊监控了。她这会儿传的讯息，会不会还是会被朝承壁尊截持走？
正担心着，小宝传了讯回来了。“我在靖州的陈县，离紫台很近了，刚刚还在想要不要上紫台去看望香香。”
“二师兄，我现在没在紫台。香香已经领了册子下山收妖了，但是不敢一个人去，就先来灵山看以前的老朋友了。”
崔凤舞奇怪地问：“燃香师兄没有跟你一起吗？”
“他去梧州收妖了。二师兄，你现在手边有没有要紧的事呀，没有的话，先来陪香香几天好不好？”
崔凤舞老好人一个，向来有求必应。当即便爽快地应下：“好，我马上过来。是灵山吗？”
“嗯，是灵山。师兄快来哦，我到山脚下等师兄。”
“好的。”
一切进展顺利，香香高兴地收了线，对吱吱说道：“我没有直接跟师兄提收弟子这件事情，怕他不愿意收，一听就不肯过来了。所以，先请他过来陪我们几天，等你们熟了之后，再提收徒的事情。这些天，吱吱可要好好表现哦，不要传播小道消息，不要惹师兄生气。”
“一定！一定！”吱吱拍着翅膀，高兴地答应。至于她能不能做到，香香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不出一个时辰，站在山脚等待的香香，便看见一只洁白的仙鹤驮着一身蓝衣的崔凤舞振翅飞来。衣袂当风，逍遥自在，真的像是从天上来的仙人一般。
“师兄！师兄！”香香朝养他用力的挥手。
崔凤舞看到了，缓缓地停落在了香香她们面前，洁白的仙鹤收翅后，金光一闪，便消失无踪。“原来是师兄的守护精灵呢！”香香暗自想着，随即又想到好像大家都是用守护精灵当坐骑的，为什么炼妖师的坐骑是另外的呢！话又说回来，她好像一直都没见过炼妖师的守护精灵呢，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香香？”
在崔凤舞唤到第三声的时候，香香才倏地从神游中醒过神来，心中暗自懊恼，他们这才分开几天，就动不动就想起他，真是差劲。对上崔凤舞不解的目光，连忙堆起笑，说道：“师、师兄，你来啦！”
崔凤舞笑笑：“离得不远。”
吱吱本来停落在香香的肩膀上一起等，这会见人到了，便振翅飞起，绕着崔凤舞打着转飞，一边高声吹捧道：“仙人好！仙人好厉害！仙人好英俊！仙人好漂亮！”
崔具舞被夸得一头雾水，怔怔地看着绕着他飞，脆生生地直叫唤的小麻雀，不解地问香香：“这是......”
香香满头黑线，她是提醒她要好好表现，但指的并不是这样没头没脑地一顿狠夸呀！香香连忙讪然笑道：“她是香香的好朋友，叫作吱吱。”说完，对吱吱说道。“吱吱回来啦，师兄要被你夸得不好意思了！”
“啊。”吱吱吓了一跳，连忙打了转飞回来，停在香香肩上，怵怵地问道。“仙人生气了吗？”
不等香香回答，崔凤舞先轻笑着说道：“哪里会那么容易生气的，香香的朋友，果然跟香香一样可爱。”
吱吱又拍着翅膀跳起来：“仙人夸我了！仙人没生气！”
崔凤舞又笑了笑，香香见状，连忙趁机说：“师兄，我跟吱吱好久没见，想跟她多呆一会，但又不想耽搁修行，能不能带她一起下山啊。”
“只要灵山君同意，我是没有意见的。”
“不用他同意啦，吱吱又不是他门下的弟子！”
崔凤舞迟疑了一下，他倒也是听闻过，灵山君收徒对资质要求不低。这小麻雀这么久都没被收入门下，看来十之八九是因为资质问题了。他本身也不是资质过于聪颖的人，勤学苦炼才到了今天这一步，于是便对吱吱多了一分同情。“那我们走吧。”
一听答应带着她一起走了，吱吱又高兴地起飞，拍着翅膀绕着崔凤舞打转：“仙人最好人！仙人最厉害！仙人最英俊！仙人最漂亮！”
“.......”香香一阵无语，无力地说道。“吱吱，你能换几个词语夸么？”
第九十章 香香的砺练第一站
下山砺练，不能骑着小宝直接飞，只能一步一步地走，这让已经很久没有走远路的香香感到压力很大。虽然累倒是不致于，可就是慢。走了大半天，还是在荒郊野外，连个村子都瞧不见。
崔凤舞说他们是出了灵山直接往西走的，灵山位于东南部的东冥海上，其实已经不属于皇冉天朝的国界了。他们现在走的这个地方，应该是希谲国境内。希谲比较落后，大多还是据山而居，以部落形式存在。按他们现在这个走法，估计接下来一个月，都不太可能看到村镇。
“不是吧？”香香苦着一张脸，原来这都已经出国了啊。虽然她一只兔子，是毫无国籍可言的。但是她离开灵山就在皇冉的三壁辗转，便一直默认自己是皇冉天朝的人了。“师兄，至少先回国吧，其他国家的妖怪应该不劳咱们操心吧？”
崔凤舞正色说道：“除魔卫道，是没弄国界之分的。”
见崔凤舞认真上了，香香连忙解释说道：“可是，俗话说，先安内，再攘外呀，咱们自己国家里都还不太平，就去管人家的，这不是太不合理了么？”
“就是就是！”吱吱拍着翅膀叫嚷道。“我听说，希谲国这里，从上到下都是互相残杀，没有谁对谁错的。谁强大，谁就可以把弱小的吃掉。谁弱小，谁就要被吃掉！我听说，我听说，很多小妖怪迁移去灵山，经过希谲的时候，都被强大的妖怪吃掉了！好可怕！好可怕呢！”
崔凤舞长长地叹息：“确实，在这里，弱小的势力是不被保护的，强大是唯一的通行证。整个国家都是如此，这的确不是我们所能管得过来的，皇冉以三壁为国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崔凤舞终于还是同意了香香的意见，带着香香和吱吱直接飞到了靖州的望平城，正式开始了香香的砺练之路。
望平城算是个大城，位于靖州东南，盛产棉布和染料。进得城来，就看见大街两旁满是布店和染料店。还有些屋子从头顶到墙壁都染了颜色，五颜六色皆有，让人叹为观止，可谓是在别处都看不到的一道奇景。
崔凤舞介绍说道：“望平的染料天下闻名，据说可以调制出上千种的颜色。这项手艺代代相传下来，愈显专精，传到现在，形成了赤、黄、绿、青、蓝、紫、黑、白了八大色系。每一色系，都有一个公推的系主，掌管整个色系的发展壮大。那些将房子染了色的店铺，便是告诉大家他这店里就只卖这一色系的染料。买家若是进错店，买不是这店里的东西，有时候可是会出纠纷的。”
香香惊异地“啊”了一声，就听见吱吱拍着翅膀问：“为什么，为什么呢？”
崔凤舞介绍说道：“主要就是色系的问题。作为各色系之间的划分标准，颜色，并不像其他货物一样，是绝对的。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东西。比如枝叶新抽出来的嫩芽的颜色，黄色系说是嫩黄色，绿色系却说是嫩绿色，究竟是归属哪一家，谁也说不清楚。然后，两家之间的矛盾就这样产生了。”
“还有这样的啊？”香香听得很是惊奇，从来没有见过做这样生意的呢！不过看街上人来人往，一副民风淳朴、家居乐业的样子，看来这里并没有妖怪作乱嘛！
“师兄，要怎么知道这里有没有妖怪作乱？”
“这就要靠自己去打听了。”崔凤舞说道。“最容易打听到消息的地方，就是酒楼和客栈，我们去酒楼吧。”
“师兄请我们吃好吃的吗？”香香连忙问道。
“嗯。”崔凤舞笑着点点头。
香香欢呼一声，吱吱更是绕着崔凤舞飞，叽叽喳喳地直叫唤。
选了一家酒楼进，因为正是吃饭的时间，人很多，找了半天才找到张小桌子坐下。等待上菜的时候，崔凤舞环视了店中众多的客人一番，说道：“这里的民风确实不错，人们和妖怪相处得都很好，看来没什么纠纷。”
“呃，这里有很多妖怪么？”斩妖使刚出道，没有经验，大多还没法一眼看出对方是不是妖怪。所以出壁前领的包包里，就有配置一面照妖镜。香香悄悄地摸出镜子来，对着旁边那桌照了照，就发现那三个学堂学子模样的人里面就有一个是妖怪，还是个马妖。用眼睛看，是一个眉清目秀，神情憨厚的少年。镜子里看却是一匹棕黑色的小马犊，人模人样地坐在凳子上，用两个前蹄捧了茶喝。香香乍一看，有些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这一笑便惊动了旁边那桌的人，纷纷回过头来。香香怕那妖怪会以为她是在嘲笑他，连忙将照妖镜塞回去，笑盈盈地扯开一个话题：“几位哥哥是这家店的常客吗，请问这里什么菜最好吃呀？”
几位学子正值青春年华，被香香这样一个大美人搭讪，都红了脸，甚至还坐了两个过来，热情地为香香他们介绍起了店里的特色菜。唯一一个没有过来的，便是那个小马妖，坐在原位每每往这边看，目光带了些警惕。估计是妖怪的天性，感觉出来香香她们不是普通人了。
正说着，之前点的菜也上来了，征求过崔凤舞的同意了，又加点了一份他们推荐的招牌菜。香香好久没有吃得这么丰富了，闻着菜香，就忍不住直流口水，连忙夹了块红烧豆腐放进嘴里，一边口水不清地说道：“真好吃！”
吱吱见状，在旁边跳着脚说道：“我也要！我也要！”
她这一叫，倒是把那两个学子吓了一跳，指着吱吱怔怔地说道：“妖？”
“是啊。”香香坦然地应了，一边拿了个小碟，装了块豆腐，放到吱吱面前给她吃，然后回头正色地对那两个学子说道。“我也是妖怪呢，两位大哥哥不会因为我是妖怪，就不跟我们做好朋友了吧？”
“怎、怎么可能？”其中胖一点的那个说了。“天朝的律法，便是要求人妖和平共处。只是总有那么一些见识浅薄的人，觉得妖怪一定会害人。我等莘莘学子，饱读诗书，怎么可能会跟那些浅薄的人一样？”
“那太好了！那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我们在望平城的这几天，就由你们做东道主，带我们了到处玩了！”
“没问题！”
一拍既合，干脆两桌合为一桌，那马妖少年也被强行唤了过来。姓冯，名玉。他的两个朋友并不知道他是妖怪，从香香跟他们搭话开始，他就很紧张。他有一种感觉，香香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所以就算坐过来了，也很拘谨。一直闷头吃，对于大家讨论的话题充耳不闻。香香也不去拆穿他，只是觉得这世道，还是不公平的。善良的小妖们，活得太辛苦了。
正想着，隔窗响起了一个孩童的声音：“娘亲说，妖怪都是坏的！打死你这个妖怪！”紧接着，就有三五个孩子附和的哄喊声：“打妖怪，打死妖怪！”
香香一惊，旁边的崔凤舞却已经在她之前跃身出了去。等她出去，崔凤舞已经驱散了那群打人的小孩，将被打倒在地的小男孩扶起来，轻轻拍掉他身上的泥尘，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那小男孩大约七八岁大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却也没有喊一声疼。摸出护在怀里的几方绣帕看了看，发现没有损伤后，紧拧的眉头松了松，也没跟崔凤舞说上一句话，便撒腿往巷子里奔去了。
“师兄。”香香跃步到崔凤舞身旁。
崔凤舞看着小男孩消失的方向，说道：“这个孩子，不是妖怪。”
“那为什么那些孩子说他是妖怪呢？”
崔凤舞说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的父母亲中，应该有一个是妖怪。”
“哦，那他跟犬夜叉一样，是半妖啊。”
“不被人类接受，也不被妖怪认同，半妖是比纯正的妖怪更受歧视的存在呢！可怜的孩子！啊，对了！香香忽然想到，她是妖怪，炼妖师是人，那他们以后生的宝宝，会不会是可怜的半妖啊！随即香香又羞红了脸，心中暗骂自己，想啥呢，真不害臊！
“不是。”崔凤舞说道。“他运气比较好，是人。可是为什么会被人当作是妖怪，我看，我们还是去弄弄清楚吧？”
“嗯嗯。”香香连忙点头，想到自己刚刚结交的两个朋友，便回头去问他们。不想那两个人刚从乡学升入这里的县学不久，对县城里的人际关系还不是太清楚。他们说的时候，香香发现那个马妖少年的脸色有异，猜想他或许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便在告辞后，悄悄地跟踪那少年直到一条小巷子里。
他们的突然出现，少年吓了一跳，警惕地问：“你、你们，想干什么？”
崔凤舞连忙说道：“别慌......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问刚才那小孩的事。”
“什么小孩，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真的不认识？“崔凤舞半信半疑问，他也认为这少年失常的反应，应该是说明他是认识那小孩的。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还有什么真的假的！”少年连连否认。
香香说道：“师兄，他说不认识，应该就是不认识了。他也是读书之人，饱学之士，不会眼看着同类被欺负，而坐视不理的。我们到别处去问吧。”
“好。”
在香香他们转身走，快要离开巷子的时候，那少年终于像是下了艰难的决定，说道：“我带你们过去就是。”
第九十一章 人不一定是人他妈生的
少年带着香香他们在巷子里周周转转，越走越偏僻，最后停在一片竹林前。
远远地指了下竹林掩饰下的茅舍，便告辞要走。走了几步，仿佛想到什么，又转回身来，小声问道：“你们应该不会说出去吧……我的事情……”
崔凤舞会意地说道：“放心，我们不会的。”
少年这才释然一笑。香香忍不住说道：“这样好吗？朋友之间讲究的，一个信字，一个义字。你都不相信他们，这样算什么朋友？”
少年瞪了香香一眼，抿抿嘴，什么也没说，掉头飞奔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崔凤舞轻叹着说道：“他也是太珍惜这两个朋友了。或许相处的久一点，彼此之间多一些了解，以后知道真相的时候，也能更容易接受一点吧。”
香香点点头，心想可能自己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妖怪的身份，而且遇到的都是修行之人，所以无法体会这些生活在人类城市里的妖怪们的这种小心谨慎，以及生怕被人憎恶、被人嫌弃的这种担心。
走进竹林，便看到那个小男孩拿了把比他人还高的扫帚，在打扫茅舍前干枯的落叶。扫作一堆，用簸箕盛了，往家门里搬，大约是当柴火用。进门的时候，察觉到有人靠近，回过头，用警惕的目光盯着香香他们看，却并不说话。
香香连忙朝他摆摆手算是打招呼，同时露出一个自认亲切甜美的笑容。崔凤舞柔声问道：“小弟弟，家里有大人在吗？”
小男孩坚定地摇摇头。
香香惊奇地问：“你不会这么小，就一个人住吧？”
小男孩闻言紧盯着香香，明显，他不高兴了。香香讪讪笑笑，自己怎么就这么捏人家短处呢，连忙讨好地说道：“我帮你扫地哈！”说完，便快步上前，拿起扫帚，学着小男孩刚才的模样，将新落下来的树叶扫到一处。刚扫了两下，就有一个小小的身子冲过去，一把撞开香香，夺回扫帚。瞪了香香一眼，然后将扫帚狠狠地丢去一边。
香香怔了怔，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敌意，连忙解释说道：“不要生气，我们没有恶意的，我们来，是想帮助你们……”说着，香香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很熟悉的气息，不由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青灰的竹林，和间杂着的一两棵快掉光树叶的梧桐。
崔凤舞察觉到香香异状，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香香看着萧索的丛林，出神了一会，回头说道，“有一股很熟悉的气息，好像是……”犹豫着，终还是将“雾月”两个字咽下。
崔凤舞是想继续问的，但是这时茅舍的门开了，出来一个粗布衣衫的妇人。二十多岁的模样，五官秀丽，却面有菜色，呈现出一种暮年的衰败和虚弱。
“两位是三壁的上仙大人吧？”妇人倚靠在门上，有气无力地问，看来已经病了很久了。
小男孩看到她出来，便转身跑回去，拉着妇人要往屋里边走，一边说：“外面风冷，会着凉。”
从看到他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香香还以为他是个哑巴，他却突然说话了。声音还带着孩童的稚嫩，说的话，却俨然是个小大人模样。
妇人怜爱地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回头对香香他们说道：“几位上仙，请进来坐吧，只要不嫌弃寒舍简陋。”
香香他们连忙说“不会”，进了屋，发现确实非常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之外，基本上便没有其他家具了。吃饭和睡觉就在这一个屋子里，旁边只隔了一个小间，隐约看到个简陋的灶台，估摸着便算是厨房了。
吱吱不适应这四面密封的小小空间，不安地拍着翅膀到处乱窜。香香便叫她到外面去等着，并再三地叮嘱她千万别到处乱跑，不然被收妖的捉去，可管不着她了。
小男孩扶母亲坐回床上，转回去关了门，才去搬了两个树墩给香香他们当作椅子坐。做好这一切后，他便又出门去，搬进那一簸箕的枯叶，到小厨房里面煎药去了。看那小小的孩子竟能将这一干的事情做得这么井井有条，任是崔凤舞看着也感叹万千，“令郎真是太懂事、太能干了。”
妇人听后，眼圈便禁不住地红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是我这当母亲的，害苦了他了。”话音刚落，那小男孩便“蹬蹬蹬”地从厨房里跑出来，正声说：“不怪母亲！不好的是他们！”
“他们？”崔凤舞连忙问道。原本病弱的妇人，独自带着年幼的儿子度日，就已经非常艰辛了。加上这妇人又不是人，是妖，其中的艰辛，实在难以想象的。
小男孩的眼眸中出现了恨意，恨恨地说：“姓姚的！”
“尘儿！”妇人一听，怒喝一声。“娘亲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跟姚家没有关系！你是姚家的亲骨肉，你身上流的是姚家的血，你以后，还是要回姚家去的！”
“不要！我不要去！”小男孩恨恨地说了两声，便掉头跑回灶间去了。
“尘儿！”妇人喝了声，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香香连忙起身坐到她身边，帮她顺气，一边柔声问道：“姚家，是他父亲的家吗？”
妇人点点头：“我与他父亲是两情相悦，他不嫌弃我是个妖，纳我做妾之后，便没再娶正房妻子。只可惜好景不长，婚后不久，他便身染恶疾。我将元魂珠渡给他，也不过使他在病床上拖过三年，最终还是没能保住他的性命。”
香香听得不禁唏嘘。妖怪的体质比凡人要强一些，一般而言，除非被强大的法器伤过，不然不至于会虚弱至此。如今听说，才知道竟是她将元魂珠渡给丈夫续命去了。修行之人，体内都有一颗元魂珠，为力量之源。一旦失去，便会元神受损，比常人还要虚弱几分。
“他家，还有亲人在吧？”香香轻声问。“为什么会让你们孤儿寡母地在这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