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过去,那姑娘生的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而那双大的出奇的眼睛,透着点怯怯的意味,说不出的空灵轻逸,惹人怜爱。

这分明与江湖传言中的狐媚女人相去甚远。再加上老人家们在隔壁听了许久,也听出了这姑娘性情爽朗,而且很有才情,只是有些古怪精灵罢了。

于是,三位老人家对夏子衿小妹妹不仅没有偏见,反而心生了点喜爱。

“子衿,过来。”柳闲歌笑语轻盈,对我伸出一只手。

我愣了愣,柳闲歌怎么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

我不明所以走过去,却不料,柳闲歌忽然把我的手抓在了掌心。

顿时,我的脸华丽丽火星人化了。

竟、竟然,在这么多前辈面前竟然就授受不亲了!

柳、柳闲歌,你还嫌我名声不够坏,又要给我加上红杏出墙这一条么!

“三位前辈…”柳闲歌欲言又止。

他忽然转头看着我,我三分痴七分呆,十分痴呆看着他的脸,然后,我华丽丽的被晴天一道闷雷击中了!

柳、柳闲歌,他竟然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不瞒三位前辈,其实,早在子衿嫁入拜月教之前,晚辈已经把天下堡祖传的定情信物‘玉玲珑’交给了子衿…只可惜那镯子在拜月教一役中被毁了…”

顿时,满屋子人,除了雷到动弹不能的我之外,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会吧”三个狗血淋淋的大字。

柳闲歌。OTZ,我膜拜,您才是吐槽王…

白翦瞳的脸色最难看,正在由白到黑做渐变。

他脸上已经丝毫笑意也找不到了,薄薄的唇抿着。而他手中那盏玉杯,就不如白哥哥那泰山崩塌亦不变色的脸坚强了,“啪”得一声,被捏出了一道裂缝。

“柳堡主,您和夏姑娘之间到底是…”

“此事…在武林大会上,晚辈自会澄清事实…”

柳闲歌继续欲言又止,苦大仇深,加上我一脸茫然,失魂落魄。

看在别人眼里,分明就是一对惨遭棒打的苦命鸳鸯…

OTZ,OTZ,OTZ,OTZ…

膜拜一百遍呀一百遍。

我对闲歌哥哥的崇敬之意又飙升到一个新的层次。

“既然柳堡主这样说,那我们也不便追问!来,今日相聚实乃缘分,酒是一定要喝的…”“我爱罗”爷爷非常爽快得开口,转移了话题。

于是,转眼间,一群人已经转移阵地围坐在了大厅中的八仙桌旁。

“店家,上酒!上好酒!上上好的好酒!”道袍爷爷开口,声音浑厚,一听就知道是内力充盈之人。

广寒府自然不敢怠慢如此贵客,他一发话,诸位娉婷美人,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了N坛陈年的老酒上桌。

【《武林囧传》又记:醉华都,广寒府中,武林三位高人与柳堡主、白教主与夏女侠一见如故。故,饮酒甚欢。饮花雕三坛,女儿红三坛,竹叶青三坛…】

前辈们兴致好,我这个做晚辈的当然不能扫兴。

于是乎…

舍命陪老爷子。

酒过三巡,我这厢就杯盘狼藉了…

茶几已倾,杯具焉存?

我捐了…

柳闲歌看着三杯下去已经朦胧惺忪,醉颜微酡的夏子衿,不由暗暗担心。

这丫头,可别耍酒疯,闹出什么乱子…

柳哥哥和我不愧是心有灵犀。

他正想着呢,忽然我这厢摇摇晃晃扶着桌子站起来,猛地抱起一个空酒坛,瞄准白翦瞳的脑袋,作投掷状。

白翦瞳…老娘我…

“我对…”我打了个酒嗝。

你…

继续说,“诚其母之非悦也……”

呀呀个呸,怎么舌头一直打卷啊…

(妖君【面无表情飘过】:诚其母之非悦也真TMD不爽啊)

柳闲歌一看我架势不对,光速漂移到我身边,把“凶器”夺下来,挂着温柔的笑意,在我耳边轻声说,“子衿,你醉了,休息一下吧…”

满脸温柔的柳哥哥,桌子下面的魔爪,稳狠准按下了我的神阙穴。

顿时,我脑袋一激灵。

“这女娃有趣的很!”几位老爷爷看我这副样子倒是开心得很,追问道,“小夏啊,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捋直了舌头,“嘿嘿”一笑,“我对酒,当歌。有酒无歌,诚非悦也…”

CAO,柳闲歌你下手也太狠了点吧?!

“夏姑娘既然兴致如此高,不如歌上一曲,白某在此为姑娘你击缶。”白翦瞳冷冷淡淡看着我,嘴角噙着一抹恶毒的笑意。

哼!谁要你给我伴奏!

“不!不用!我自己能行!”

我晕的七荤八素,一步三晃,晃啊晃啊,拐着S走向离我们不远的歌女,一把夺了人家怀里的琵琶。

几位老爷爷笑得前仰后合,边拍手边说,“这女娃娃天真烂漫不受拘束,有趣得紧呐!我老人家甚爱!”

我被前辈夸奖,更加飘飘欲仙…

于是,横抱琵琶当成吉他,不,棉花。

一阵乱拨之后,声嘶力竭得开了腔…

【《武林囧传》此篇结尾如是记载:于是,夏子衿女侠饮酒乐甚,扣弦而歌之。

歌曰:“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舞林大会 舌战群雄

庚寅年春,七杀教广发七杀帖,于醉华都 英雄坛 聚天下豪杰。

是日,阴风怒号,黄砂漫天。

——女主语:大西北的气候就是不好,应该要鼓励当地人民少生孩子多种树…

是日,司天监记载,日中突陷踆乌。乌不祥,兆凶、兆险、兆不吉,兆人亡。

——女主语:屁嘞(小S腔调),那叫太阳黑子。

是日,发生了武林史上最为惊悚的一场…

情杀案!!

——女主语:…

···

午时三刻正。

菜市口,英雄坛。

只见,肃杀的圆形围场中,天下各路豪杰云集于此。一片道义凌然,豪气冲天。

圆形围场呈梯田形,中间最低,依次向外升高。而最前台的黑龙番旗之下,坐的是中原武林盟的十长老。这十长老都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刚正不阿,无人不服。一阵大风刮过,十位长老的胡须,齐齐迎风飘扬…蔚为壮观…

围场的正中央是一个高台,高台上有两个年轻的男子。要说那两人的气质相貌真是千言万语也说不尽呐!于是我就不说了…

(妖君:我今日监视到了什么叫做…欠抽。)

而高台之上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一个端坐在白玉高凳上的女人。

那女子一身黑衣,墨发如云,更衬得肌肤胜雪。

一双素手,白玉一般,娇小而玲珑,乖巧得放在膝盖上。她一言不发,浓长的睫毛垂下,盯着自己的手,似乎有些怯怯的。一阵狂风刮过,扬起她曳地的衣摆猎猎,更显柔弱。

要说那女子是谁?

本人不才,本人是也…

我从一大早开始就被裴宝和韩涵从被窝里掏出来折腾,一阵乒乒乓乓梳洗打扮。

我哀怨。

要问我为什么要出现在武林大会上?

因为天下豪杰要批判我。

为什么要批判我?

因为不知道哪个缺德的败类放出谣言,说我是拜月教余孽…

要问为什么明明就是捉去被批判,还收拾那么漂亮?

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不过我知道柳闲歌肯定不指望我能去□天下英雄。于是,我猜

测…这是为了要让我留下一个美好的最后形象在这世上,然后毅然决然和世界说拜拜…

我睡眠不足,坐在凛冽的风中,昏昏欲睡外加头痛万状。

忽然,一阵闷雷声骤然在耳边炸响,惊得我差点没从椅子里跳起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膀大腰圆的肌肉男哥哥正在擂鼓。

我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柳闲歌,柳哥哥今日养眼依旧。他对我微微点头,露出让我稍安勿躁的眼神。

“今日,七杀教邀各位英豪前来,是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就是怎样处置这位夏子衿姑娘。”高台上的另外一个人,就是白翦瞳,白大妖男。

这家伙现在已经完全与我和柳闲歌撕破了脸,立场鲜明得要把我推上火刑柱。

“据白某所知,这位碧玉楼的夏子衿姑娘,嫁给拜月教教主之后,不但不知约束洛风涯的行为,反而教唆洛风涯行凶,助纣为虐。当日,我的护法陆轻鸿亲眼目睹,同僚颜延之被她亲手殴打致死…白某赶去时也只来得及阻止她和洛风涯对轻鸿下毒手,却已有数十条人命丧于这对魔头手中。不知夏姑娘,我们之间的这笔账,要怎么算!”

白翦瞳说着,字字滴血,句句带泪,听上去比窦娥还冤,比蔡文姬还恨。他每说一句,声音就扬高一点,最后灌着内力的浑厚嗓音响彻了英雄坛上空,很有环绕立体声的效果。

我扬着脸,张口结舌。

背景是狂风卷着风沙吹啊吹,外加一干被挑唆了的正义之士对我横眉冷对甚至口诛笔伐。

狠!算你狠!

我闭上了嘴,忍。

忍字心头一把刀。于是,我拔下那把刀,化为一个眼刀,狠狠扔给了白翦瞳。

柳闲歌仍然负手站在原地,眉头微敛,微微扬着下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目光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

OH…我好想问,美男你在忧伤啥…我都快被人刮了,您能认真点儿不?

白翦瞳的质问仍旧没有结束,“当日,我们攻打月落天涯。明明形势对我们非常有利,已经攻入了月落天涯内部!谁料,在最后关头却中了魔教奸贼的计谋,几乎全军覆没!若是没有内奸通风报信,我们怎么可能会着了魔教的道?!”

我冤枉!!我又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了。

我明白了。

原来,这次武林大会的主题是——《看,白翦瞳怎样厚颜无耻把自己干的坏事都嫁祸给夏子衿小盆友》

我为什么不反驳呢?

因为,来之前,柳闲歌,说了:

“一切听我安排,你只要沉默就够了。”

柳哥哥做事我当然放心,于是就依言而行了。

其实,我对柳闲歌会如何应对也颇为好奇。

喝醉那天,依稀记得他说了些惊世骇俗的话,今天可以听到完整版了。

十长老里面有三个我的熟人,就是那天灌我酒的三位老人家。

有人好办事嘛,这不,“我爱罗”爷爷很和蔼得发话了,“白教主,一切要等盖棺定论,您现在这样说有些为时过早。夏姑娘,不知道对于此事你要作何解释啊?”

唰唰唰。

成千上百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我定了定神。

做冷艳状,丢出一句话,“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顿时,场面一片混乱。

“这妖女无话可说了!!就是她干的!杀了她!!”

“分明就是这妖女使坏!”

“杀了这妖女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武林的败类!”

“祸害…”

“狐狸精…”

“勾引柳哥哥…”

我囧。

骂着骂着就骂啥的都出来了。

我发现那些积极往台上扔鸡蛋扔菜叶扔西瓜皮的都是些妙龄女侠。

我暗自垂泪。

果然,耍帅,是有惨烈的代价的。

不过,你们以为几个臭鸡蛋烂番茄就能了结了我吗!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叭叭叭…

白翦瞳冷冷的盯着我,这样近的距离下我能看得清,他那严肃的面孔之下,那双眼睛里全是讽刺的笑。

“大家稍安勿躁!”忽然,一声浑厚而苍劲的声音响起,是无忧谷的谷主发话,“柳堡主,你有什么话,现在也该讲了吧。”

言下之意,再不说这位夏姑娘就要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