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胥的府宅不大,却精致典雅。我对一切都满意,唯一不满意的是,他家竟然有大于等于三间卧室…

沈华胥很大度得让我们选房间,他说他自便。

卧房有两间在宅子东头的同一个小园里,只隔着一面墙,另外一间却远在宅子西头,孤苦伶仃。

我义不容辞,舍己为人得选择了西头那间,美其名曰,“咱是女眷,咱不方便…”

小七嗤之以鼻,“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同床共枕,迄今为止一起睡了不下十次,现在倒说不方便了…”

沈华胥显然是吃醋了,眉头一皱,插话,“你们第一次见面…”

插话党的命运只有被忽略这一条。(妖某只:我被忽略了吗?看天…没关系,字数统计系统不忽略我就好…)

沈华胥的话说一半被我狠狠掐断。

我泼妇状掐腰指着小七数落,“是谁半夜里嫌冷爬上我的床的?!我宽宏大量没把你踢下去,你该感恩戴德懂吗?教过你多少次了,不能得寸进尺!”

小七语塞,望天想想当日的情景,尴尬了。

沈华胥见唐柒沉默了,于是妇唱夫随道,“红豆,唐门说不定何时又会来犯,你一个人我担心…”

“沈华胥你太阴险了吧!”我调转枪口,把攻击的矛头直指沈华胥。

小王爷哭笑不得,“此话怎讲?”

“唐门的目标是唐柒,要下手肯定也会去砍唐柒!你若是想把唐柒一个人丢在西厢,那就是始乱终弃,置唐柒生死于不顾!你若是想把我和唐柒扔在一堆,那不是把我推到了敌人的屠刀之下,当祭刀的嘛!”

小王爷嘴角抽搐语塞,连那个“始乱终弃”都忽略了过去。

他默默退到一边面壁思过——原来这么多年来引以为傲的口才只是一场华丽的错觉…

于是,善解人意的我,成全了小七和华胥哥哥,为他们能够在半夜里交流感情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

日子,又这么无聊而狗血得过了两日。

王爷府里的总管是个儒雅的中老年大叔,大叔和我一见投缘。

今日,我和大叔唠嗑的时候才知道,沈华胥在这几日之间没少忙活,他不惜动用了自己在黑道的人脉关系,撤掉了黑道中对唐柒的追杀令。

我实在忍不住,八卦了一下,“王爷动用的,是什么人脉…?”

大叔抚须而笑,“凤姑娘你莫要吃醋。黑道连云十二寨的大姐大,妆泪姑娘。妆泪姑娘一直有意与王爷结识,但王爷不愿与黑道纠缠多次敷衍了过去。这次为了唐公子的事,才向妆泪姑娘买了个人情。”

“黑道大姐大都有份?”我轻叹一口气,虽然说沈华胥是为了唐柒不惜出卖色相…但…斗争形势很复杂啊…

我远目望着夕阳,幽幽自语道,“小七啊,姐相信你的实力,将来,在女王受自强之路上,一定能够手起刀落斩尽路边优昙花霸王花家花野花…”

大叔已然习惯了我一个人自言自语絮絮叨叨,他继续又说,“王爷前几日还差人给唐门送了封信去。”

我眼睛猛然张大了一倍,目光囧囧盯着大叔。

莫非,莫非是…

——提亲?!

“王爷他也太心急气盛了…”大叔摇头叹气。

我也赶紧点头如捣蒜,“此事的确着急不得。”

“如此一来得罪了唐门,恐怕事情不容易收场了。”

我头点得幅度更大,颇有波澜壮阔的气势,“是啊是啊,万一他们来兴师问罪就麻烦了。”

潇湘王沈华胥与唐门门主,为了争夺所爱之人大打出手!

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纠葛,牵扯了禁忌、乱|伦的无法言说之情!

沈华胥,你究竟能否保护心爱之人!

因爱成狂,因爱而虐的唐门门主究竟能否得逞?!

(妖某只广告飞过:一切,尽在——CCGV,耽美调|教频道黄金强档…)

事实证明。

我乌鸦嘴了。

当晚,我这厢正在屋里洗脸,背后冷不丁窜出一个人,一把环抱住了我的腰。

我满脸的水,也没办法张开眼睛。

背后的人毫无声息,温热的气息笼罩在我耳际颈间,但是偏偏我心里丝毫没有一点点的惊慌害怕,只觉得那怀抱如此熟悉,我被抱得那么理所应当,自然而然。

我一阵惊疑。

估摸着小王爷跟小S一样,在我面前顶多逞逞口舌之强,从来动作上不敢逾矩。除了小王爷,那就是…

于是,我在那人搂住我的爪子上拍了一下,“小七!快点放开我,别被王爷看到了!”

结果,对方果然干脆利落得松开了手。

我用手背一把抹干净脸上的水珠,回头一看…

我的脸,刹那间,转瞬间,漂移走形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囧字型!

这这这这个人…

我倒抽一口冷气,后退了一步,脸盆被我从架子上撞倒,“咣当”一声落在地上,映衬着我此刻的心情,非常有戏剧效果。

他他他他为什么会…

只见,眼前的男子高挑儿英挺,一身墨色的长袍墨色的纱衣委地,低调之中尽是王者的华丽。

他那张冷峻却又祸水的脸上,一如既往,如同冰封的寒潭不带一丝表情…

他的手腕上,套着一串莲花座罗汉珠。

突然之间,那个男子淡淡的开了口。

“什么小七,什么王爷?”

我此刻还陷落在一片巨大的震惊中无法自拔。

我颤声,“你、你怎么在这里…”

男子干脆利落丢出两个字,“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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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某只呼啸而过:某人他千呼万唤始出来了…大家知道是谁不…不知道者,拖出去OOXX…

天算不如人算

踏破铁鞋无觅处,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阵阴风穿堂而过,吹起纱帘纷纷扬扬,吹动烛火影影绰绰。

我顶着一张全面崩溃的脸,愕然望着面前那个帅到人神共愤,强到唯我独尊,熟悉到他胸口有几颗痣我都了若指掌的男人。

(妖某只【翻查资料中】:话说风涯哥哥胸口没痣耶…)

(女主【插话TOO】:我不信作者这么无耻,因为洛风涯人气高就让他明目张胆作弊!)

“你,你知道我是谁么?”我不确定得盯着他,声音因为太激动而不能控制得发抖,脚下也发软,几乎站不住。

洛风涯万年面瘫瘫得道骨仙风,他波澜不惊得吐出两个字,“子衿。”

我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还好一只手撑住桌子站住了,“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跟着你很久了。”

我再一次瘫软,两只手撑住了桌子。

听到风涯哥这句话,我真不知道,是应该欣慰呢…还是应该欣慰呢…

“我和夏子衿有丝毫相似之处么?”

我费力得抬起头,眉尖簇在一起,那如挽花凋零般的神态配上现在这寂寞柔美的五官——那神态,那容貌,那气质,直让人肖想林黛玉妹妹的音容笑貌。

(妖某人:多么让人浮想联翩、不明所以、五花八门、信口胡诌的形容词…)

“哪里不一样吗?”风涯哥哥还是淡定。

青天一道霹雳,劈开黑暗,把我的脸刹那映得惨白。

(妖某人:具体请参见兔斯基QQ表情。)

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变态。

于是我变态得爆发了。

我冲上去一把揪住洛风涯的领子,指着自己的胸,凄厉得厉声问,“一个比盆还大!一个比包子还小!怎么能一样啊!!!”

洛风涯被我揪得一愣,或者是被我问得一愣,总之他的目光更加呆滞了。

我看到他历来凝滞的目光,慢腾腾移向了翻倒在地上的脸盆上。

然后,风涯哥哥的目光,纠结了…

然后,我这厢彻底彻底彻底,从来没有那么彻底得,虚脱了。

我揪着风涯哥哥的衣服的手,送了…

我的身体顺着他的衣摆,一点点滑落到地上,悲凉得两手撑地,低头看地,“风涯…我只是打个夸张的比喻…你没必要真的去比…再说包子和盆也没有可比性…”

“我觉得没变…”洛风涯缓身在我面前蹲下,他与我近在咫尺之间,他的味道依旧如雨水一般潮湿而清新,潇冷而寒凉。

“神态没变…”

我感到侧脸的皮肤微微一凉,抬头,发现洛风涯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了我的侧脸。

“语气也一样…”

他轻声说着,语调平缓如同梦呓,而我竟如同身坠梦境一般,陷在他指尖轻柔的触感和低沉好听的声线中,无法自拔。

“连呼吸的节奏都和从前没有不同…”洛风涯这样说着,忽然,双臂一用力,把我拉进了怀里,深深把我按入他的臂弯,“不是你,又会是谁呢?”

我埋头在他怀里,深深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是你,一定是你…”他低声呓语着,一点点更加用力得把我抱紧。

那一刹那,弹指一瞬间,千回百转,物换星移。

我忽然枉然,不知今是何世。

不知为何,心底升起一种强烈得怀念,瞬间将我淹没。

而那怀念的涌流之后,却是如同深潭一般深不见底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那痛,痛彻心扉,一滴泪竟然毫无预兆就跌出了眼眶。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逝,我缺无法抓住,无从追寻起那究竟是什么…

洛风涯的心跳就近在咫尺。一如从前那般平稳而有力,让人觉得无由的安心。

我靠在他胸口,感觉到他抱我的手如此用力,而又如此珍惜,甚至小心翼翼。

从前,当我还是夏子衿的时候,不知为何我总是在潜意识里对洛风涯设有屏障。

我不知这屏障为何而来,我隐约觉得,这与我的前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终有一日,我会解开这层谜团。

这些日子在飞花楼里,听了许多,想了许多,静了许多。

我忽然想通了,明白了,了解了——

为什么他那一日在月落天涯的废墟上,他会用如此愤怒和受伤的眼睛看我,甩开了那串手珠,甩掉了我;

为什么他愿冒那么大的风险独闯英雄坛,只为抢回那串手珠;

为什么在我和他相处的日日夜夜里,如此宠溺我纵容我迁就我。

世人没有说错,他的确是冷心冷血的。

无爱无恨无忧无恼。

他可以毫无愧疚杀死兄长夺去教主之位,他也可以毫不动容斩杀一条生命,可以把毫不留情把活人变成自己的傀儡。

洛惊寒和柳闲歌都没有说错,他的确,不是我曾坚信的那般单纯。

他可以不费一兵一足,联手七杀教,将整个武林白道引入圈套,只是毁了一座月落天涯就令讨伐他的武林白道全军覆没。

他也曾经使了无数小手段博取我的同情,引起我的注意。

不是我耍小聪明欺负他,只不过是他装作不知道让着我罢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不善良,但,也绝不是邪恶。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出于本心。

他就是有着一颗荒芜之心的人。

无欲也无求。

但那一整片的荒芜中心,他却只为一人,保存了一席温暖之地。

他静默得守护那篇温暖,倾尽自己的全部。

然而因为静默,因为他的不表露,我拐了好大好大的圈,才终于触及了他心中的温暖。

被他抱了半晌,我哭也哭了,悟也悟了,再抱下去观众导演摄影就要暴走了。

我推开他,盯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得提问,“洛风涯,人海茫茫,我这么不起眼,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洛风涯一翻掌,从袖子里掉出一卷卷轴。然后,只见他把卷轴向上一抛,抬手接住,那卷轴“唰”得一声展开,长长一直滚动到地上。

卷轴不宽,但是密密麻麻写满了行楷小字。

“这是什么?”我囧,凑上前趴过去看。

“惊寒整理的…”洛风涯说得很轻,不知为何,我听出那语气里有几分失落。

整理?

我定睛一看!

哇!奶牛(cowkao)!

介、介个…莫非就是传说的…

《看!凤姐是怎样炼成的!》。

只见,卷轴第一行,大标题——《语录篇》。

标题下内容,一条一项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