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白衣人落于下风,逐渐露出疲态。

我越看越气,也没多想,再恶灵又一轮夹击发动时,猛地踏地,脚下尘土扬起,身体如离弦的箭一般,一刹那就挡在了白衣人身前。

我足尖轻旋,在地上站稳,同时宽袖一甩,将罗刹尽数挡回。

小小的罗刹能奈我何?我修习得乃是灵魂不灭之术,那些恶鬼不仅不能伤了我,我反而能收了它们。

我只是往台上一站,那些罗刹就像见鬼了似得纷纷退却。

“你,武功不错,但是,人品真渣!”我双手往腰上一叉,指着黑衣男人大大咧咧道。

方才还吵吵闹闹喧嚣不已的世界,忽然像是被静音了一般,静得让人觉得尴尬。所有人,从围场内的武林侠客,到围场外围观的群众,都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从天而降的绝美少女,陷入了石化呆滞卡带状态。

“你,是谁?”黑衣男子微微侧了头,没有一丝一毫不悦的表现,只是淡淡的开口。他的声音很低沉,却很好听。让人觉得仿佛有一只小爪子在挠你的心,有痒痒的感觉。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菱,名花镜。你可要好好记住。”貌似书里的大侠都是这么自报家门的吧?

“多谢姑娘方才相助。这场比武,是我输了,是柳某人技不如人。”背后,白衣男子向前一步走到我身侧,对我微微颔首。

嗯,教养很好的嘛。对方明明是作弊他却不在意。

我对白衣人印象分一下就打得很高。

“胜败乃兵家常事嘛,你回家苦练几年,再回来打嘛。哈哈…”我作豪爽状拍拍白衣男子的肩膀,忽然,我又想起来什么,微微长大了眼睛,“啊?你就是柳闲歌吧?刚才听那些人说什么天下堡堡主来着。我流落在海上,多亏被你们天下堡的商船所救,才能到这里来。这样说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柳闲歌的眼睛也微微长大了一些。随即,他低头,微微一笑,含义不明。但是他眼角微弯的样子真的挺好看。

我打量了一番他的长相…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但是和寻常人就是不一样啊。我不由又为柳闲歌可惜起来,这人看来和傅静思一样,长得太小众了…

我正和柳闲歌各怀心思相顾无言时,擂台对面的黑衣男人忽然开了口。

“现在换你与我打?”那人微微垂眼,右手握住剑柄,那姿态虔诚而郑重。

“喂,我说你这人好没礼貌。既然要切磋,你总要自报名号吧?”我眼角瞥那黑衣男子,对他这种高高在上的架势非常不满。

台下众人齐刷刷石化依然,仿佛一片兵马俑…

这、这天下竟然有人不认识洛风涯…更恐怖的是,这人还敢叫洛风涯自报家门。

洛风涯慢慢眨了一下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他长那么大从来没遇到过这样尴尬的情形,究竟该怎么自报家门他还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憋了半天,洛大教主木讷讷蹦出三个字,“洛风涯。”

“那好,本小姐就陪你打上一场。”我笑,对柳闲歌伸出手来,“兄台,借您的宝剑一用。”

“承蒙小姐不弃。”柳闲歌双手捧剑,将剑奉上。

这就是我与柳闲歌与洛风涯的初遇。

后来,我和洛风涯打得风生水起惊天地泣鬼神。

我自从练剑,已有百八十年了,头一次碰上这么强的对手。不过最终当然还是我赢了。我先是斩断了他的剑,然后与他徒手搏斗,过招三百招终于反扭他双手,把他按在地上。

武林大会和谐的收场。

天下第一的名号,被一个叫做“菱花镜”的女子夺走。

从那一日起,菱花镜的名字,在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成为一个传说一般的存在。

凤凰涅槃 欲 火重生

在故事的开始,我是菱花镜,一个世外修仙之人。我一时兴起从蓬莱逃脱,误入红尘,误见了柳闲歌与洛风涯。

武林大会之后,柳闲歌把我带回了天下堡。

我喜欢柳闲歌,所以对他开诚布公,告诉他我的身份。柳闲歌并不以为意,他替我编造了身份隐瞒世人,给我这世上最优渥的胡僧或,带我游遍金陵的大街小巷。我们在烟雨的季节去看八百里洞庭;我们在春社日最喧闹的时节去看戏听书造访庙宇;我们走遍了大江南北,吃尽世上的一切佳肴。他让我看尽这世间繁华,让我知道,原来活着是这样快乐的事。

而洛风涯,他总是在没有月亮的夜晚来找我,他会偷偷撬开窗子,无声无息翻进屋子。然后蹲在床边,在黑暗中无声得看着我。那种夜行动物般的专注目光害我无法入睡,我只好在大半夜中与他一同出去,自金陵高高低低的屋檐上燕子般的掠过,然后找一个僻静之处,比剑,喝酒。洛风涯总有无数的美酒,九丹金液、紫红华英、太清红云之浆一些只在大内宫中私藏的酒,以及滤渌、翠涛这样早已失传的佳酿。

日子就这样流逝,比我所经历的那无数缓慢而单调的年月比起来,是那样的绚烂而短暂。一晃,竟是五年。五年后,我竟然发现,自己并不愿离开,不愿离开柳闲歌的身边,不愿离开这个繁华而喧闹的人世。当我习惯了被宠爱被捧在掌心的感觉,习惯了这种绚丽的生活,习惯了用一个“世人”的方式来思考。我已经无法再回去,无法无法忍受那无穷无尽单调的年月,那无边无际的孤独。所有人都在老去,一切皆在改变,死亡和新生,我却停在原地,仿佛被一切所抛弃。

后来,柳闲歌向我求亲。我无法拒绝,因为我无法离开他的身边。我知道,我爱上了他。

大婚的那天夜晚,金陵燃放了一夜的烟火,映亮了整片天际如同白昼。却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拜堂的过程竟被洛风涯打断。

他一人而来,裹挟着一身的肃杀冷意。无数的刀剑指向他,他却毫无畏惧,一步步登上阶梯,走到我的面前。

他扯开我蒙在脸上红纱,微微启唇,却不语。

“你来做什么?”我问他。

“不要嫁给他。”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把你让给他。”

他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我望着他沉默了许久,末了才说。

“我以为我们的交情紧紧是在剑与酒上面。”

后来洛风涯走了。从那时起,无月的夜,再也没有人来与我一同躺在房顶上喝酒。

后来,我与柳闲歌成为江湖人所羡慕的神仙眷侣。生活安然。

所有人都惯常于感叹:幸福总是很短暂。我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只是没想到,它会如此的短。

不久之后,洛风涯发难武林,一夜之间灭了云上山庄,火烧洗剑阁,血洗飞花楼。我知道,洛风涯的灵魂正在被恶灵所控制,变得残忍而暴躁。我也知道,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我不敢面对他,是我的一句话,将洛风涯推上了无路可退的悬崖。

后来,洛风涯指名将要屠灭罗浮山,我和柳闲歌受罗浮山庄庄主请求,一同前往解救。

因为我的犹豫,我晚到了一天。因为我的犹豫,我再见到柳闲歌时,竟是与他最后的生死之别。

罗浮山的山顶,开满了漫山遍野的红色罂粟。萎萎的花海,在风中微颤,靡丽得几乎让人张不开眼。我赶去山顶断崖时,只见到了洛风涯的剑,没入了柳闲歌的心口。一剑贯心,不留丝毫的余地。我看到他在我的眼前,一点点得滑落,倒在了罂粟从中,被花海淹没。他的血,嫣红,与花瓣的颜色那么像,他血染的白色衣衫,也如同罂粟一般靡丽,散发着带着腥气的馨香。那一刻的我几乎疯了,我从不知道有一种痛是如此得撕心裂肺,几乎是生不如死,让人连呼吸的力气都失去。我脑中那时就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杀了他,杀了洛风涯,杀了那个夺走我挚爱的人。我从柳闲歌的手里,拿起那把扔残留着他手的温度的剑。

我心中只剩杀意,我便是剑,冰冷而凌厉,为杀而生。第一剑,我便震断了洛风涯手中的兵器。第二剑,我挑断他左手筋脉。第三剑,他堪堪躲开,胸口中我一掌。第四剑,一剑,剑尖刺破他的肋下,剑身埋入他的身体,他的身体被剑刃所贯穿。那一剑的力量是如此的大,剑一直深深埋入到了剑柄。

“洛风涯,为什么你要杀他!为什么!”我一直将他逼至悬崖的边缘。他的脚边,便是万丈深渊。

洛风涯轻轻咳了一声,殷红至发黑的血,顺着他的嘴角从苍白的下巴滴落。那时候他笑了,我是第一次看到他笑,也是,最后一次。

他说,我就是心胸狭窄的人,见不得你们好。若是得不到,我宁愿,亲手毁了你。其实,我本是想拉你共赴黄泉…

他说着,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向后退了一步。他的手时冰冷的,他的血,却是温热的。我没有反抗。那时我已是心如死灰,与其那般生不如死的活着,倒不如死了,可以解脱。

洛风涯定定得看着我,他的目光那么的柔。那时候,看着他,想起了曾经无数个无月之夜,他酒到浓时,微醺的目光。末了,洛风涯忽然放开了我的手腕,抬手,一掌击在了我的胸口。我向后踉跄了几步,而他,一步,落入了虚空之中。

我站在悬崖的边缘,看着他的身体向一朵凋零的罂粟一般,坠落,坠向无尽的黑暗。

一切便在这里结束。戛然而止。充溢着惨烈的残忍,重重的宣告了结束,至死而休。

之后的那段日子,再没人见过我。甚至,连我自己也不知身在何处,我茫然无措得在这个孤寂的世界中迷失。

最后,我的师兄,傅静思找到了我。他问我,你后悔离开蓬莱,入这红尘世界吗?

我说,是的,人间情爱,如同罂粟,它美丽而甜美,却是毒。最终,置人于死地。若是我不曾来到这里,不曾遇到那两人。我仍是单纯不谙世事的修仙者;他仍是那个叱咤商界,傲游江湖,笑看红尘的旷世骄子;他仍是无情而冷漠,令天下人畏惧的魔教教主。没有美丽的开始,便没有惨烈的结局。

傅静思看了我许久,最后告诉我,他找到了让一切回到开始的方法。

只要我抛却肉身,遁入时空裂痕,便有三成的几率可以回到一切还未开始的时空中,我的魂魄会附体在其他人的肉身上。蓬莱岛时游离于三界之外的异界,不受时空混乱的影响,到时,傅静思会想尽方法,在这世上找到我,将我的魂魄送回原本的肉身中。只是,我遁入时空裂缝前,必须将记忆封印留存在肉身中,否则肉身不久之后便会腐化。

对于心如死灰的我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忘记,忘记一切,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让一切回到从未开始过的最初,也许这一次,我可以幸福。

于是我与傅静思回到了笑忘峰,我抛弃肉身,抛弃记忆,成为一缕幽魂,遁入了时空。

———————回忆完毕,时空恢复分割线———————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仍旧躺在黄土地上,不同的是,身边燃起了一堆篝火,刚才趴在我身上的菱花镜没了,多了一个全身脏兮兮的男人。我眯起眼睛,目光逐渐聚焦,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正握着一只断手,有点困难有点别扭得往他自己的一截断肢上装。

妈呀!!怎么一上来就是限制级血腥残忍镜头啊!!

我倒抽一口气,头一歪又晕过去。

等我再次醒过来,我看到那个全身脏兮兮的男人,站在一个土坑边,正在往坑里填土。身边一片漆黑,黑风呼啸,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这一幕别提有多么恐怖。

“醒了?别装睡,过来帮忙。”男人声音低低哑哑的,像患了肺结核的病人似得,火光明灭中,他的脸半明半暗,很是阴森。

我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挪到土坑边,探头一看。一看不要紧!我趔趄了一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我手抖着指着坑里,颤声尖叫,“为,为毛躺在那里的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啊!”

“记忆都恢复了你还装个毛啊!”男人恶声恶气冲我喊了一句,同时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把那脏兮兮的脸摸的干净了几分…

“呃…傅静思?”我抬头望着男人,一眼认出了他的长相,“你,你怎么活了…你,你怎么把我,不,把宫妆泪给杀了…没先奸后杀吧…”

傅静思抬手给了我后脑勺一巴掌,“奸你个头!奸你的人又不是我!”

我双手抱胸,震惊盯着瞬间兽化的傅静思,在地上抖作一团。

“你丫记忆不是恢复了嘛!你记忆恢复,魂魄自然会到了菱花镜这个身体里,宫妆泪本来就是个死人,怎么是我杀的?!我怎么活的?因为我死不了!我掉到山崖下面,骨头内脏都摔碎了,费了些时间才长好!CAO,你知道被砍了手,又被戳一剑,还掉到悬崖底下有多痛吗!你从小就只会给我惹麻烦!你三岁那年居然大半夜尿床…BALABALA…(省略傅女王怨念爆发唠叨十万字)”

我抱着被傅静思拍痛的脑袋,眼泪汪汪抬头,万分无辜看着他,“呜…师兄为毛一不一回蓬莱就让我回忆起来呢?这样你也不会受那么多罪啊…刚才我见到洛风涯就能直接把他身体里的恶灵给驱逐,释放他的灵魂了。”

我不说还好,话音一落,傅静思额头上骤然暴起一道青筋。“我哪里知道是为什么?!我在蓬莱试图解开你记忆的封印,谁知到竟然被你的咒术反噬,你是潜意识不愿让我解开。若不是今日你被洛风涯OOXXXXOO,谁知到哪年那封印才能解开!”

“师兄你以前不是这种八婆性格啊…”

傅静思冷哼了一声,微微一振袖,抖落一片灰尘,“还不是被你折腾的…你以前也不是个如此狗血之人。”

我无奈得叹了口气,抓抓脑袋,“还不是因为在时空乱流里面走错了道儿,不小心穿到了几个世

纪之后去了,染上了点后辈人的不良习气。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小问题…”

傅静思冷哼一声,瞅我那眼神别提有多嫌弃,“当初倒不如放任你不管,你重新来过一次,死性不改,仍旧与姓柳的与姓洛的纠缠不清,真是无药可救了。”

“师兄,你难道不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运交华盖,天命冥冥,我等逆天而为,反倒被老天给涮了一把,倒也活该…”

傅静思咬牙,“哼,你现在到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了,当初要死要活求我助你遁入时空缝隙的时候怎么不说?!你自己命犯狗血,还拉着我一同受罪,我真是倒霉催的…”

我干干赔笑脸,往傅静思身上蹭,“嘿嘿,谁叫你是我师兄呢…”

傅静思别开眼睛,脸仍旧是绷得像个冰山似得,不过身上的气势已经缓和了不少,我于是转而说正经事,“我刚才装昏的时候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两世是两个并行空间,应该是相互独立,但是我却发现它们是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这一世的很多场景,我在前一世都是经历过的,比如武林大会,金陵城的大婚…还有很多很多的细节,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

忽然,傅静思看着我,慢慢眯起了眼睛。“我刚得到消息,罗浮山庄的庄主,邀请了柳闲歌前往罗浮山。”

“不是吧?!妈啊!!”我尖叫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我,我们快点赶去,迟了就来不及了!我可不想再穿一次了!!”

傅静思忽然轻声叹了口气,“你不是说,这两世是一样的么?就算你此刻去了,又有何用?”

“不。不一样。”我转头看着傅静思,火光落进我的眼睛,让黑色的瞳仁如同透明般的明亮。

的确是不同的。

洛风涯,上一世,你说你不愿放手,宁愿让我们一同毁灭。而这一世,你却牺牲自己放我离去。

你变了。我也变了。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软弱,我会救你,我会改变这一切,我不信天命,我信,事在人为。

武侠与玄幻融合的决战

俗话说杀人放火,欠债还钱

咱自己捅的娄子还得自己来补。

我和傅静思快马加鞭——啥?你说为毛不腾云驾雾?拜托,要是会腾云驾雾,傅静思能摔到悬崖底下去么——马不停蹄不吃不睡不拉不撒整整狂奔了两天两夜,累死了三匹大马,终于赶到了罗浮山。

在山脚底下,我伸长了脖子仰望向山顶,文艺兮兮道,“罗孚山顶上,有一片罂粟花海,红艳妖冶得如同是一片燃烧的火海…”

傅静思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鄙视得瞥了我一眼,“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那不是什么罂粟,顶上失火了。”

“啥?!”我退了几步,瞪大眼睛。果然,山顶缭绕一圈滚滚的黑烟!可不是着火了咋的!“啊!真是瞎了我的狗眼了!”我尖叫一声,撂蹄子一刻也不敢耽误,旋风一般冲上山区。

山顶上一路是横尸遍野。尸体从山腰一直横七竖八躺了一路,看衣着有些是天下堡的,有些应该是罗浮山庄的。尸体大部分都是脑袋搬家,脖子处一道平整的刀口,整齐得让人简直叹为观止,可以想象,那杀人者出剑的速度之快,定然已是刀过而不沾血的境界。

着火的地方正是罗浮山庄,缭绕狰狞的火舌,高高窜起,直有几十米高。火海仿佛是一张血盆大口,将整座恢弘的楼阁建筑吞入口中。

眼前的景象再次与记忆重合。那一日我上罗浮山,罗浮山庄也同样遭到了屠灭。我在整个山上搜寻了很久,最后才找到后山,以至于耽误了时间。

罗浮山庄玉石的楼门就在眼前,脚下是一地残肢断腿的尸体。我忽然顿住了脚步,蹙起眉,“我觉得洛风涯和柳闲歌不在这里。他们应该在后山的断崖边…时间来不及了,我们耽误不起,直接去后山吧,赌一把。”

傅静思微微抿唇,点头。

我看着他的脸愣了一瞬间,喃喃自语道,“师傅迷恋你是有理由的…”

“说什么蠢话!”静思师兄太阳穴青筋暴突,一脚揣在我的屁股上,“快点给我带路!”

我虽然来过罗浮山庄,但是毕竟穿越了那么多回,一会儿失忆一会儿又恢复记忆,导致我记忆难免会紊乱,迷了会儿路,绕了大半个罗浮山,才终于气喘吁吁从一处峭壁爬上了山巅断崖。

傅静思踩着我肩膀先爬上去,一边还恶狠狠低头瞪我,“看你带的好路!”

“呸呸…”我吐掉嘴里一口沙子,哇哇大叫,“傅静思你没人性!你是不是嫉妒我花容月貌啊!你居然踩我的脸!!”

傅静思翻白眼,俯身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上去。

我奋力爬上悬崖,一抬头,就整张脸全面漂移,失声尖叫,“OH!NO!!不要啊!!!!!!”

只见,眼前的确是一片罂粟田,只不过花季已过,罂粟花都谢了,剩下一大片光秃秃的灰绿色麻杆,直挺挺插在泥土里。

洛风涯和柳闲歌,就站在那片灰蒙蒙的麻杆中间。

虽然这个场景是寒酸了一点儿,没有花海,没有漫天飞舞的花瓣,但是两人的帅气程度仍是分毫不打折扣的。

他俩气场剽悍,内力在周身席卷成漩涡状的风,鼓动着宽大的衣袖张狂飞舞。整个天空聚拢着青灰色的厚重云层,重重的压下来,仿佛近在咫尺。

他俩剑都在手上,那架势,分明是箭在弦上,已经绷到了极致,任何一瞬间都可能离弦而去。

我那句“不要啊”音儿还没落,突然背后猛然一震,身体像是被加了火箭助推器一般,“嗖”得飞了出去。

“啊~~~~~~~”我的时空好像突然发生了扭曲,时间被无限的拉长。

我在空中飞啊飞,一百米距离在一个刹那,0.018秒内被我飞过。

我眼见着洛风涯和柳闲歌慢动作一般,从地面上跃起,长发与衣衫舞动如焰如蝶,每一步都在地面印下深深的痕迹,剑身上灌满内力,发出龙吟一般的嘶鸣,在灰蒙蒙的光线下银光四射。

然后,我挡在了他们两的中间。

在场所有人都是眼前一花,这一花之间,局势,发生了狗血血的戏剧性转变。

我整个人一头撞进了柳闲歌的怀里,树袋熊一般挂在了他身上…

然后,两声清脆的“噗噗”声。

要问那噗噗两声哪来的?不,不是有人放P了,是我中剑了…

我先撞上了柳闲歌的剑,背后洛风涯那厮又戳了我一剑。

“DOG日的…”我忍住腹部的剧痛,抬头,推开柳闲歌,回头,以足以瞪死一头恐龙的目光瞪向傅静思,然后温柔的深处右手,对他竖起中指,“草泥马,算你狠…”

傅静思咧了咧嘴,做出一个“安啦”的手势,表示我被戳两下还死不掉。

面对突生的变故,精明极致的柳GG整个陷入了痴傻痴傻的呆滞状态,握着剑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那神色别提有多纯良。背后向来反应迟钝的洛风涯也好不了哪去,面瘫瘫完全进入了石化状态。

我低头看着腹部左一把右一把的剑,觉得自己此刻特别像一只被两根竹签串了的肉丸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内力游走奇经八脉…

“啊!!看我的降龙十八掌!庐山升龙霸!”

随着我中气十足一声大吼,我肩膀一抖,胳膊一甩,手掌一抬!

前一掌,打飞了柳闲歌,后一掌震飞了洛风涯!然后我双手握拳仰天长啸,刹那间,地动山摇,我的小宇宙发生了史上最华丽的爆发,堪堪把两并剑震出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