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终于还是避不过去,这是南乔木第一次这么直白的问他。

“你觉得我的幸福就是过有钱的生活,开名车,住别墅,找个英俊多金的白马王子?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吗?”南乔木步步逼问。

叶欢沉默无语。

见叶欢沉默,南乔木的语气突然变得激烈起来:“我的幸福凭什么由你来定义?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叶欢放下筷子,右手一撸左手的袖子,露出手腕上用圆珠笔画的一块劳力士,大惊小怪道:“啊呀!早上九点公司有个重要商务会议,缺了我可不成,我得赶紧走!”

南乔木睁圆了眼,看着他手腕上画的手表,不由又惊又嗔。

“你…你这个…”

南乔木拖他进了浴室,把他的手腕拽到水龙头下洗干净。

“多大的人了,还干这么幼稚的事!”南乔木气得狠狠拍了他一下。

叶欢干笑:“早上真有会议,来不及了,我走了!”

说完叶欢逃命似的冲出了房门。

南乔木定定瞧着叶欢惊慌失措的模样,她独自站在客厅里,许久,忽然噗嗤一笑,笑颜绽开的同时,两行清泪随之滑落脸庞,眼泪越流越多,笑容也越来越深。

快乐和心酸交融起来,这才是幸福的味道。

叶欢,这些只有你才能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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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叶欢挤上公交,转了两趟车才到红虎公司总部大楼下。

柳眉那娘们儿最近盯他盯得很紧,懒散的叶欢也不敢再迟到了,这直接关系到他每个月的薪水,叶欢很缺钱,不介意为五斗米折腰。

周媚最近来红虎来得少了,电视新闻上说,她在忙着腾龙集团总部迁移的事,从电视上看,她整个人累得有些消瘦了,不过倒是经常给他打电话,电话里巧笑倩兮,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对他千依百顺的味道。

叶欢心里早就犯起了嘀咕,这姑娘该不会真的看上他,想包养他吧?瞧她忙得人都瘦了,还念念不忘跟他打电话调情,有钱人还真是工作钓帅哥两不耽误。

叶欢决定再坚持一段日子,如果柳眉那娘们儿盯他盯得变本加厉,老子就拍屁股不干了,大不了让周媚包养,当一个幸福多金的小白脸。

满怀怨气走到楼下,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离上班还有二十分钟,今天来得有点早。

刚才家里一碗面只吃了几口,就被南乔木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吓跑了,叶欢这会儿觉得肚子空落落的,于是决定再去对面马路巷口买点生煎。

红虎公司对面的巷口是一条死胡同,里面开着几家面馆,以及几处早点摊。

生煎摊前,一个身材魁梧的食客在等待老板给他打包。

叶欢是个没什么素质的混混,斜刺里便插了进去,顺手接过老板打好的生煎包,扔下两张零钞扭头便走,对那位早已等着的食客道:“对不起啊兄弟,赶时间,让我插个队,下次让你插回来。”

转过身,变故突生。

一道雪白的寒光突然抹向叶欢的脖子,疾若流星。

叶欢背对着魁梧汉子,却没来由的感到脖子后的寒毛竖起,几乎出于动物遇到危险的本能,叶欢猛地往地上一蹲。

寒光划空而过,几缕发丝飘散落地。

叶欢惊骇回头,却见魁梧汉子满面狰狞,手中握着一柄精巧的军工刀,刀身冷光四射,散发出浓郁的杀气。

魁梧汉子面带狞笑,一步一步缓缓走近,早点摊的老板已吓得面无人色,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插了个队而已,不至于这样吧?”叶欢带着哭腔大叫。

魁梧汉子不说话,仍旧缓缓走近,瞧着叶欢的眼神就像已经落入猫爪中的老鼠似的,戏谑中杀意森森。

扑通!

叶欢毫不犹豫的给他跪下了,双手捧着生煎包,跟进贡似的高举过头顶,那么的虔诚。

“英雄!饶命啊!我错了,我把生煎还给您!”叶欢哭着哀求道。

“大早上的,大家心情这么好,何必动刀动枪呢…”

嗖!

又是一刀划过,叶欢身躯往后猛地一缩,再次躲了过去。

叶欢不说话了,神情渐渐变得凝重,他发现对方是玩真的,而且绝不仅仅是插了他的队那么简单,这家伙是打算要他的命呀!

哪个仇家派来的杀手他已顾不得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命再说。

瞅准一个空档,叶欢把手中的生煎包狠狠朝魁梧汉子一扔,汉子一让,空门大开,叶欢趁机猛地往前一钻,便打算从汉子的裤裆下钻过去。

想法是好的,不过现实很残酷。

叶欢低估了魁梧汉子的反应,刚穿到他的裤裆下,汉子便忽然收腿,双腿恰到好处的夹住了他的脖子。

“啊呀呀…松,松开!断了,脖子断了!”叶欢惨叫。

魁梧汉子狞笑,坚硬的双腿如两根钢筋般越收越紧。

叶欢舌头伸出老长,脸色因快速充血而涨成了紫红色,心中惧骇越深。

他非常清醒的意识到,现在是为自己挣命的时刻。

“去你妈的!”叶欢大骂,然后脑袋突然往上一顶,头骨狠狠撞在魁梧汉子的二弟上。

二弟是个很脆弱的器官,魁梧汉子亦不例外,只觉得胯下一痛,双腿便情不自禁的松开了,两手捂着裤裆,露出痛苦的神色。

叶欢揉着头顶,嘿嘿冷笑:“王八蛋,你如果会缩阳入腹我今儿还真收拾不了你…”

话音未落,魁梧汉子猛然抬头,一双充满了杀意的眼眸森森盯着他,目光似狼。

叶欢吓得往后一退,接着拔腿便跑出了胡同口。

“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叶欢一边跑一边凄厉惨叫,后面,魁梧汉子一脸恼怒步步紧追。

早晨的街头已经车马如龙,可叶欢一路叫过去,竟无一人上前搭救。

“看什么看,都别看了,不救你们好歹也帮我报个警啊!道德沦丧…啊!救命啊——”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叶欢就快耗尽体力的时候,一群穿着花花绿绿的男子挡在前面。

这些人手里拿着铁棍或砍刀,面色狰狞的拦住了他,如果用一个词儿来形容这群人,那便是四个字:“绝非善类”。

为首一个二十多岁手腕纹着青龙的男子掏出一张相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你就是叶欢吧?”

叶欢真的流下了眼泪,老子今天走的是什么霉运呀,后面一个仇家还没解决,前面又来了一大群,老子真这么惹人厌么?

反应飞快的抽过为首那人手里的照片,照片是在商场里拍的,叶欢一脸贱笑的瞄着商场扶梯上方,正跟猴子他们赌女人的底裤颜色。

——所以说,做人素质最重要,除了买早点时不要乱插队,逛商场更不要乱瞄女人内裤,否则会有报应的,而且报应同时来两个…

这个紧急关头,叶欢像佛祖般顿悟了…

胡乱把照片撕了扔在地上,叶欢干脆豁出去了,冲着为首一人瞪眼道:“你眼睛有毛病吧?老子哪个地方长得像叶欢那个王八蛋?”

众人一呆,待要再看照片确认,却发现照片已被叶欢撕掉了。

身后的魁梧汉子已然越逼越近,叶欢往后一指,叫道:“他才是叶欢!老子不过勾搭了一下他老婆,这混蛋抄着刀追了我五条街啊!”

众人越发惊楞:“…”

魁梧汉子这时也远远站定,惊疑不定的盯着眼前这群明显非善类的流氓,双方就这么对峙着,气氛凝重。

叶欢不着痕迹的后退,然后将身子一矮,躲在人群里大叫道:“还楞着干什么!上去剁了叶欢那王八蛋啊!”

众人如梦初醒,抄家伙便朝魁梧汉子围过去。

为首的男子急了,大叫道:“等等!不对劲儿,这小子才是叶欢…”

无奈这个时候众人的战斗情绪已被点燃,而且非常高亢,充耳不闻便大叫着拿刀砍向魁梧汉子。

魁梧汉子脸上浮出几分悲愤,不过他也是见过大阵仗的,凛然不惧,迎头便上。

一群恶狼和一只猛虎顿时混战在一起,战况非常惨烈。

劈翻了好几个流氓混混后,魁梧汉子终于应了那句老话:“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狼多”。

他被这群不明真相的混混放倒在这片深沉的土地上。

身上背上伤痕无数,殷红的鲜血流满了一地,努力挣扎了几下,终于无力的趴倒在地上,昏迷过去了。

仿佛商量好了似的,三名警察适时出现在斗殴现场,问都不问便指着昏过去的魁梧汉子大声道:“此人寻衅斗殴,触犯治安法,按律拘留看押审问,哟,还带了管制刀具,先把他铐上,再叫救护车…还有你们,全部都拘留,上车!都老实点儿!”

一场精彩的闹剧落幕,叶欢躲在角落看得意犹未尽,忽然摸了摸肚皮,喃喃道:“跑了半天,老子又饿了,买杯豆浆去,…这次一定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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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推了,心情很忐忑,不知道这本书成绩会不会好,求各位收藏,推荐…

第一卷 他的名字叫叶欢 第69章 天威(上)

回公司的路上,叶欢神情惊惧。

一个平凡得毫不起眼的小混混,人生没经过任何大起大落,平静得像一朵大海里的小浪花,充其量冒个小小的泡泡,是谁那么大的手笔,竟派人来杀他这个小人物?

叶欢自问这辈子活得挺小心的,很少得罪人,冲谁都是一副笑脸,如果硬要说得罪的话,除了柳眉的哥哥柳泽以外,似乎没有别的仇家了。

后来拦在他面前的那帮流氓混混十有八九便是柳泽派来报复他的,包括那三个事后飞快现身的警察,只怕也跟柳泽脱不了关系,这根本就是个连环计,砍个半死,再动用关系判几年刑,今天若不是那魁梧大汉当了替死鬼,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下场只怕很难说。

问题是…之前那个魁梧大汉又是谁派来的?老子到底招谁惹谁了?如果不是自己玩了一手借力打力的小聪明,恐怕这会儿早已被那魁梧大汉抹了脖子了,一想到那大汉如恶狼般凶狠阴冷的眼神,叶欢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叶欢慌了,怕了。

他只是个小人物,承受不起生命中的大风大浪,以前虽然有股子拼命的劲儿,可那都是为了一些不得不为的理由,这回别人要他的命,他却真的从骨子里产生了惧意。

除了柳泽,还有谁要害他?

越是神秘的事物,越令人感到恐惧。

别人这次刺杀失败,下次呢?下次还会不会来?他能保证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吗?

叶欢生出一股逃出这个城市的冲动。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叶欢哆嗦着刚接通,柳眉在电话那头乐得跟什么似的。

“哈!叶欢,你今天迟到了,你终于迟到了!罚款200块…”

叶欢心里那个气啊,臭娘们儿,老子刚才差点被你哥哥害死,这会儿你还来趁火打劫,柳家没一个好东西!

“柳总,是这样的,我刚才在公司楼下买早点,后来一个家伙拿刀砍我,再后来一群家伙拿刀砍我…”

“又想骗我!一大早的,你犯什么事了?”

“因为我买早点的时候没排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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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中午时分,沈睿接了一个电话,脸色变得很难看,连农业部刘副部长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随便点头敷衍过去,一反平日温润有礼的形象。

失败了?

南越的雇佣兵是天生的杀手,他怎么可能会失败?下面这帮人在搞什么?

下一步该怎么走?是隐忍一段时日,还是在家族中寻求帮手?沈睿知道,沈家老园里,几位叔叔分成了三派,对大伯当家,颇有几分不服气,目前斗得厉害呢。

小京山沈家老宅。

书房里的电话骤然响起,沈笃礼接起电话,淡淡的“喂”了一声。

沉默的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沈笃礼的眉头渐渐蹙起,脸色变得铁青。

砰!

狠狠一拍桌子,沈笃礼勃然大怒:“共和国朗朗乾坤,竟然有人搞白色恐怖,无法无天了!叶欢人呢?他有没有受伤?”

“没有,只是受了点惊吓。据调查,这次刺杀竟然有两组人马,其中一组是宁海本地黑帮,另外一拨只有一个人,身份不明,但是身手非常高绝…”

沈笃礼大手一挥:“给我查!查清楚马上告诉我!”

挂掉电话,沈笃礼重重坐回椅子上,冷汗顺着额头滑落脸庞。

好险呐!幸亏那小子急中生智,来了一出借力打力,否则今天他这条小命算交代了…

庆幸过后,沈笃礼心头冒出一股冲天大火。

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狠毒,一出手便是赶尽杀绝的杀招儿,一点儿也不顾多年兄弟手足之情。

这个家,华贵堂皇,权势熏天,背后却透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冰冷,冷得心都寒了。

是谁在向叶欢下杀手?是那几个不对付的兄弟,还是某个不甘叶欢回归的后辈?

没过多久,刺耳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老领导,查清楚了,身手高绝的那个是南越的雇佣兵,他被警察抓住以后已在医院自杀,另一拨黑帮人马则是一个名叫柳泽的人指使的,他与叶欢有过节,最后那三个警察已被收监,他们是宁海市市长的儿子徐江派来整叶欢的…”

沈笃礼笑了,笑容冷得像冰:“黑帮?市长儿子?小小一个宁海,真是水浅王八多啊…”

电话那头一凛,急忙道:“老领导,我知道该怎么做。”

沈笃礼淡淡嗯了一声,下了一句指示,道:“一查到底,不可姑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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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叶欢很陌生很遥远的世界里,正酝酿着惊天巨变,而这一切,却全是为了他。

街头血案发生的当天下午,宁海市一家会员制的名流会馆里,徐江握着一杯红酒,优雅的凝视着杯中如血般殷红的酒汁,脸上泛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红虎的柳眉有点不识趣,找几个人,去给她提个醒,腾龙集团那么大一块蛋糕,她红虎想独吞可不行,坏了规矩了。”

徐江脸上露出不容置疑的笑。

一名官员模样的人点点头,笑道:“这个问题不大,民心似铁,官法如炉,任什么顽铁都能把它融了,工商税务海关,要找出红虎的麻烦实在太简单了。”

徐江笑着点头:“柳泽那个窝囊废我是指望不上了,干脆自己动手吧,事情办利索点儿,别让人抓了把柄,连累我家老头子的脸面。”

话音刚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几名穿着警服的人员面色冷峻的走入,站在徐江面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道:“请问你是徐江吗?”

徐江一楞,下意识点头。

为首的警察朝他一亮证件,道:“徐江同志,由于你涉嫌危害社会治安,我们奉命将你拘留审查,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徐江呆住了。

从小到大,他何曾有过如此经历?

这到底怎么回事?

徐江第一个反应便是大声叫了出来:“我爸他怎么了?”

对于衙内官二代来说,父亲是他所有光环的源头,有警察敢抓他,说明他的父亲出事了。

警察不说话,冷冷盯着他。

“你们是哪个公安局的?”徐江优雅的模样不复存在,瞪着通红的眼睛嘶声问道。

“我们是省厅的。”

徐江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省公安厅一般不行使执法权,一旦行使,必是大案要案。

父亲是不是被人整下去了?或者说…自己惹到什么人了?

“这位同志,你们高厅长是我世叔,我可不可以给你们高厅打个电话?”徐江的笑容很僵硬。

“不好意思,这个电话你不能打,而且拘留审查你的命令,正是高厅长签发的,你找他也没用。”

与徐江一起的官员有些紧张的站起来,见势不妙,干笑道:“各位同志你们有事先聊,我先走…”

“对不起,你也不能走,我们怀疑你与徐江的案子有牵连,必须将你隔离审问。”警察拦住了他。

徐江整个人已经陷入呆滞,脑海中千万个问题不停轮转,他想不通,敌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反复嘶喊:“我到底惹到谁了?我到底惹到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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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他的名字叫叶欢 第70章 天威(下)

徐江被捕只是一个开始。

天威之盛,电闪雷鸣,风暴仍在继续,一切都是为了一个默默无名的市井小人物。

徐江被捕的同时,宁海市委市政府正举行着日常例会。

天灰蒙蒙的,阴云笼罩在宁海市的上空,低气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市长徐胜治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将心思放在现在正举行着的日常例会上。

不知为什么,今天徐胜治的眼皮总是一个劲儿的猛跳,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不知道原因。

“老徐,老徐,该你发言了。”市委书记张诚泰不轻不重的敲了敲桌子。

徐胜治一凛,急忙回过神,朝张诚泰歉意的笑了笑。

二人搭档多年,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却难得的和谐默契,这样舒服的政治氛围非常罕见,也给了徐胜治一个施展才能的舞台,这种轻松的氛围与市委书记张诚泰的低调做人低调做官分不开,徐胜治打心底里感激他,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交,二人的关系都非常不错。

官场自古没有朋友,只有利益,可徐胜治和张诚泰却打破了这个定律,二人不但是朋友,简直可以算是知己了,二人处在这样一个共同的利益圈子内,没有争斗,遇事总能互相妥协,互相体谅,实属中国官场上非常罕见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