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你受苦了,下次她若再敢奸我,我就把你崴折了,咱们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叶欢咬牙切齿的发誓。

二弟惊恐的弹了两下,很显然,它不大乐意。

“你就不能有点气节吗?”叶欢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

电话响起,高胜男的名字不停闪烁。

叶欢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名字,面孔时青时白,一脸惊惧,咬牙踯躅半晌,还是接了。

“叶欢,你在家么?”高胜男的声音有些嘶哑。

叶欢眼皮跳了跳,这娘们儿该不会觉得奸我还不过瘾,今天想换皮鞭吧?

“没在家我在外面呢,这几天不打算回去了。”叶欢睁眼编瞎话。

电话里,高胜男幽幽叹息一声,道:“叶欢,以后你不用躲我了…”

叶欢心一紧:“为什么?”

“谢谢你这几天的款待…”

叶欢眼眶红了:“…”

款待…明明是这婆娘**老子,她还以为是老子款待她?

“叶欢,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想给自己留一份最珍贵的回忆,然后静静的离开你…”

高胜男如泣似诉,轻轻哽咽:“叶欢,我要走了,前些天我让我爸帮我调离岗位,我要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宁海这个城市,让我又爱又恨又怕,因为你在这里,我怕自己会在这个城市里越陷越深,变得再也不像自己了…”

叶欢脑袋像被寺庙的木桩狠狠撞过的铜钟一般,脑子里嗡嗡作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良久…

“你…你要调去哪里?”叶欢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

高胜男哭着道:“我不会说,你也不要问,让让安静的离开吧,就当我从来不曾出现在你的生命中…”

“胜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叶欢有点急了。

高胜男哭着选择了固执,她的痛,叶欢不懂。

“叶欢,好好爱乔木,她是值得你爱的人,别辜负了她…”

“我恨老天,让我们相遇得太晚…”

高胜男幽幽留下这句话后,便挂断了电话,叶欢再拨过去,她的手机已关了机。

叶欢软软的瘫坐在床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一种莫名的心痛渐渐侵袭,仿佛生命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抽离…

他很想马上冲出门,满世界寻找高胜男,然后告诉她,其实他对她并非绝情,而是有另一份沉重的爱束缚了他。

他也想用被子蒙住脑袋,不去想,不去思考,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高胜男便已成为他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一个过客,一个等到自己老去,坐在摇椅上回想起来或笑或沉默的秘密。

一生中总有许多事难以割舍,却不得不舍。

于是,她放手,他失去…

南乔木回到家,家里漆黑一片。

她诧异的打开灯,房间里充斥着呛人的烟味,叶欢靠着墙壁,叼着烟,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叶欢,你怎么了?”南乔木很久没见过叶欢脸上出现这种表情了。

叶欢长长叹口气,掐灭了烟头,站起身,将乔木抱进怀里,抱得很紧。

“没怎么,刚才觉得有点孤独,现在不了。”叶欢若无其事的笑。

南乔木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听着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满足的闭上眼。

“叶欢,高警官走了,对么?”

轻轻的一句话,却如同雷声般在叶欢耳边轰鸣,他惊异的看着乔木,脸色有些苍白。

“你怎么知道?”

乔木浅浅的笑:“高警官下午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她说她调离宁海了,还祝我们幸福…我还知道这几天她天天下午都来咱们家,对么?”

“你连这也知道?”

“因为呀,嘻嘻,我的鼻子很灵的哟,家里有别的女人的味道,我怎么会闻不出来?老实交代,你们俩在屋子里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乔木露出调皮的神色。

叶欢的脸色越来越白。

“乔木,对不…”

话没说完,便被乔木匆匆打断,她的眼神露出几分复杂之色。

“我开玩笑的,我相信你呢,一直都是。”

叶欢沉默,却将她抱得更紧。

永远不要小看女人的智商,她们其实什么都清楚,只是聪明的女人懂得装傻,但如果男人真把女人当傻子糊弄,那这个男人就是天下最大的傻子。

“乔木,我真想和你一起避开世上所有的一切,永远住在这个破楼小屋里,我们永远平静而简单的过着小日子…”叶欢如梦呓般呢喃。

乔木闭上眼,轻轻道:“真正的平静,不是避开车马喧嚣,而是在心中修篱种菊。”

叶欢点头,乔木对人生的态度,就跟她的性格一般,无欲无求,淡然恬静。

“嗯,乔木,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和你一起牵着手,一起活到老,最好同一天闭眼辞世,对了,我们还可以养一只宠物…”

乔木淡定的道:“咱们家只能留一个畜生。”

叶欢想了想,颓然道:“那还是留我吧。”

京城沈家老宅。

古色古香的书房里,沈笃礼和三弟沈笃义相对而坐,二人面带微笑,态度亲和,如一对毫无嫌隙的兄弟。

事实上他们确实是亲兄弟,只是兄弟之间早已面合心不合。

沈笃义端着上好的蓝色茶盏儿,轻轻啜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大哥,昨儿我去看老爷子,老爷子气色不大好…”

沈笃礼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多年相处,唯一的收获便是了解,沈笃礼清楚,老三不会无缘无故开这个头,后面必然还有话。

果然,沈笃义停顿了一下,又缓缓道:“我请驻守的中医严老先生给老爷子把了脉,严老说老爷子这是内忧成积,心火过盛,严老开了几帖去火的方子,老爷子吃了还是不见大好,大哥,咱们沈家撑到这个地步不容易,老爷子不容有失啊,是不是再请个医生给老爷子瞧瞧?”

沈笃礼心中冷笑,顺着老三的话道:“老爷子确实不能有失,现今京里活着的开国元老不多了,老爷子在,京里这潭水才不至于被搅浑,老三,你的话很有道理,这样吧,我向国务院办公厅行政司说一声,给老爷子再增设一个常驻医疗小组,专对老爷子负责。”

沈笃义点头,接着却皱着眉悠悠道:“增设医疗小组也不见得能让老爷子好转,这么大把年纪了,心里还记挂着事情,心病还需心药医呀。”

沈笃礼呵呵笑道:“老爷子隔绝世外,颐养天年,什么都不过问,哪有什么心病。”

沈笃义摇头,沉声道:“我问了老爷子,老爷子说得很直接,他说想看看孙子。”

抬起头,沈笃义直视大哥,眼神平静如死水。

沈笃礼沉默,心中叹息,老三的话已经说得很透了,他再装糊涂未免落了下乘。

“老三,你觉得,叶欢该回沈家老宅吗?”

沈笃义点头:“沈家的种,终归还得认祖归宗。”

沈笃礼看了老三一眼,接着二人莞尔一笑,最后二人哈哈大笑。

书房里,几分针锋相对的杀伐之气被二人的笑声掩盖下去,消逝于无形。

“那么,我便让他回沈宅,让他见见爷爷,也见见各位亲叔叔。”沈笃礼很干脆的答应了。

沈笃义不由有些意外,今日他本是试探一下口风,以往大哥总是对此事一拖再拖,敷衍而过,今天为何如此爽快便答应了?

定了定神,沈笃义满面微笑的点头:“好,好,我迫不及待想见见这个未曾谋面的侄子了。”

宁海市老城区。

叶欢哥仨儿和乔木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电视里正放着《西游记》,叶欢索然无味的打了个呵欠。

猴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片子我从小看到大,看了无数次了,我老在琢磨一个问题,沙僧挑的那担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四个穷和尚有那么多东西要挑吗…”

叶欢精神一振:“这个问题有创意,我估摸着是帐篷,牙刷,洗脸毛巾什么的,驴友嘛,万一没地方借宿,荒郊野地的他们睡哪儿?必须要有帐篷呀。”

张三的猜想比较离谱儿:“我估摸着也许里面装着皮鞭,蜡烛,手铐什么的,你们别看唐僧道貌岸然,人家跟孙猴子刚见面就送了他一豹皮短裙,可以想象唐僧这家伙口味挺重的…”

众人不理他。

南乔木掩着嘴轻笑道:“我觉得可能是女儿国的女孩子们给唐僧写的情书。”

众人摇头,这个答案忒浪漫了,比张三更不靠谱儿,唐僧若敢私藏情书,非被如来佛祖灭在半道上不可,出家人讲究个四大皆空,敢不空就是找死。

最后猴子的答案颇合众意:“…应该是他们一路打怪爆的装备,普通的就卖给商店,极品的紫色装备就留着自己用。”

四人笑闹之时,叶欢的电话响了。

周蓉打来的,电话里,周蓉的声音充满了惶急。

“叶欢,刚刚你爸的机要秘书刘思成打电话给我,说你爸因工作劳累,在办公室里昏倒了,送到医院救治,医生说是中风,有生命危险,现在还躺在手术室呢…”

叶欢眼睛骤然睁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接着叶欢强挤出笑脸,道:“老妈,你别急,我估摸着这消息是假的,他想把我骗到京城去呢,这老家伙,肚里的坏水比我还多…”

周蓉哽咽道:“万一是真的呢?”

叶欢不说话了,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是啊,万一是真的呢?万一他现在真的躺在手术室呢?

叶欢对沈笃礼的观感并不佳,父子二人见面就吵,非常不睦,仿佛上辈子的冤家一般。他讨厌沈笃礼时时刻刻摆出的大架子,也讨厌沈笃礼动不动就教训他的样子,更讨厌沈笃礼用父亲的身份左右他的人生。

他是热爱自由的人,任谁也不能夺去他的自由,父亲也不行。

然而,不睦的父子毕竟也是父子。

叶欢的身上流淌着沈笃礼的精血,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骨肉相连,血脉相通,叶欢骤闻噩耗,一颗心禁不住沉入了谷底,很清晰的刺痛感,这一刻他顾不上怀疑消息的真假了,他只觉得头顶的天空仿佛塌了下来。

失而复得的亲情,若再一次失去会是什么滋味?

叶欢不敢想象。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电话里,周蓉哽咽道:“我已通知专机停在宁海机场准备起飞,叶欢,你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吧。”

叶欢慌乱的答应了一声。

挂掉电话,迎着猴子三人关注的目光,叶欢眼眶红了。

“我父亲中风了,躺在手术室里,我…我…”

南乔木吃惊的睁大了眼,毫不迟疑的接道:“你必须马上去京城我去帮你收拾东西。”

说完南乔木转身便进了屋。

猴子和张三齐声道:“欢哥,我们陪你去”

叶欢心乱如麻,猴子点了根烟,塞进叶欢嘴里,叶欢深深吸了一口,杂乱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

“欢哥,别急,沈叔没事的。”二人说着苍白无力的安慰话。

叶欢又吸了一口烟,凄然笑道:“人生匆忙,我们总在不停追寻,索取,我们要这个,要那个,却总是忘记回过头来看一看我们已经得到的那些东西,等那些已得到的东西突然又离我们而去,我们才感到后悔万分,再去追寻,却怎么也找不回来了,比如爱情,比如亲情…”

猴子和张三静静听着叶欢低沉的自语,他们眼眶渐渐泛红,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我是如此的自私,我只顾着跟他说我要自由,要尊严,要这样那样,却从来没问过他,身体好不好,工作累不累,潜意识里,我以为他是个铁人,就像我们小时候的玩具一样,一旦落到我的手里,就永远不会失去,这些日子匆匆见过他几面,我甚至都没记住他的模样,更没数过他发鬓的白发,我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为了当年那些怨恨,我总是怀着报复的心理,故意气他,故意给他难堪,亲生父亲啊,我连一杯热茶都没给他端过,我…”

叶欢心头涌出无限悔意和悲伤,说着说着,便大哭起来。

第二卷 回归 第136章 进京

深夜,宁海机场静悄悄的。

叶欢沉着脸,下车走进机场大厅。

他的身后跟着数名保镖,以及收拾好行李的乔木,猴子和张三等人。

周蓉站在大厅贵宾通道入口处,随行的还有保镖和秘书等人,周媚赫然也在其中。

周蓉一见到叶欢,眼泪便止不住了,抱着叶欢哭了起来。

“刘思成说你爸被送进卫戍军区医院,目前还在手术室里抢救,不知生死…”

叱咤商场的女强人此时也没了主意,虽然与沈笃礼分居多年,平日说话也含枪夹棒很不客气,但毕竟他们是有着多年感情的结发夫妻,沈笃礼这一病倒,周蓉顿时完全乱了分寸。

叶欢拍了拍她的肩,沉声道:“妈,别往坏处想,也许没那么严重,不耽搁时间了,我们赶紧登机吧。”

周蓉擦了擦泪,点点头,一行人沉默而快速的通过机场贵宾通道。

空旷的停机坪里静静停着一架私人专机,这是腾龙集团去年新购的一架新型私人公务飞机,波音BBJ3型,这是一款喷气式公务机,最大航程达一万多公里,机身性能优越,里面装潢豪奢,购买时花了近6亿人民币,机上配备两名机长和三名空姐。

按国内民航法规定,私人飞机若要起飞,必须提前15天向民航总局报备,由民航总局调配航线及高度,手续非常麻烦,但周蓉的身份不一样,跟有关部门打了声招呼,当天机场方面便已开放了航线,随时可以起飞。

众人沉默着登上飞机舷梯,脸色都十分阴沉。

走进机内,叶欢根本没顾得上欣赏客舱内的豪华装潢,一进来便坐在一张宽大的皮沙发上,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机场大厅沉默不语。

待到所有人都上了飞机,周蓉向机长示意可以起飞,很快,飞机在笔直的跑道上缓缓滑动,渐渐加速,平稳中像一支银白色的利箭,冲向了夜空。

到达指定高度以后,飞机开始沿航线平缓飞行,众人解开了座位上的安全带。

乔木一直坐在叶欢身边,看着叶欢紧紧拧着的眉头,此时她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

别人的人生都是平平淡淡度过的,为什么他的生活却像身处惊涛骇浪中一般,一浪过去,一浪又起。

拉住叶欢的手,乔木轻轻道:“叶欢,别着急,没事的,我见过沈叔叔,他不像是短寿之相,再说中央领导每个月都有专门的医疗卫生小组给他们检查身体,今天应该只是意外,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叶欢看着窗外那一望无际的黑色云朵,心情比夜色更黑暗。

“人总是不珍惜已经拥有的,终日里奔忙追寻,不知在追寻什么,不管什么东西,只一心去抢,抢到了便搂进怀里,然后再抢下一个,就像狗熊掰棒子,掰一个丢一个,一路走到最后,再看看自己的双手,真正属于自己的,不会失去的,能剩几样?”

叶欢自嘲般笑。

“我很讨厌他跟我说那些大道理,其实用心想一想,那些道理并没错,只是我的反感压倒了理智,他曾经说过,人这一生犯错是不可避免的,做错事不要紧,千万不要做令自己后悔的事,这种遗憾是毕生难以挽回的,…我觉得我还是做了一件后悔的事,他手握重权,他前呼后拥,他叱咤风云,可他仍旧是一个需要子女关怀的老人,我一直以为他足够的坚强,所以我故意气他,故意刁难他,用一种少年青春叛逆期的固执来报复这二十年空缺的亲情,现在才发现,我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可笑幼稚…”

叶欢垂着头,无神的望着脚下猩红的地毯,眼泪不知不觉滑落腮边。

“我错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亲口对他说一句我错了…”

握住叶欢冰冷颤抖的手,乔木的眼泪也不由自主流下来。

“叶欢,没事的,不要想那么多,沈叔一定没事的,你一定还有机会亲口对他说出你想说的话,人生固然有许多不可挽回的遗憾,但沈叔绝不会是你的遗憾…”南乔木顿了顿,神情有些悲伤,哽咽道:“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能够拥有失而复得的亲情已是世上最幸运的事了,叶欢,你有一辈子的时间承欢父母膝下,不像我和猴子张三他们…”

一种凄凉悲怆的气氛充斥在飞机客舱中,猴子和张三低着头,面无表情的坐在乔木和叶欢身后。

叶欢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沉声道:“乔木,我会帮你找回你的父母,我们不应该是生下就孑然一人的孤儿,我们都是有父母的,你失去的东西,我帮你找回来。”

乔木黯然摇头,悲中带笑:“罢了,不是所有的父母丢弃孩子都有苦衷的,你的父母能回头与你相认已是万分幸运了,我从来没指望过这种幸运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叶欢坚定道:“有心找,一定能找到,乔木,每个人的出身都是有来历的,贫贱也好,富贵也好,总之不应该是一片空白,我们不能顶着空白的出身糊里糊涂过一辈子,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发动所有能发动的关系,帮你们挖出这条根子来”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平稳的在京城国际机场降落。

匆忙走出机舱,停机坪已停了十来部奔驰轿车,沈笃力的机要秘书刘思成站在停机坪前,见叶欢周蓉等人下机,刘思成迎上前去,朝周蓉和叶欢微微鞠躬:“夫人,叶先生,你们来了。”

周蓉神色惶急道:“老沈还在手术室吗?”

刘思成道:“沈总理的手术二十分钟前已结束,现在正躺在军区医院重症监护室里观察。”

叶欢抢着问道:“他的情况怎样?”

刘思成苦笑摇头:“不大明朗,要等他醒来以后才能判断,中风昏迷的病人用仪器是检测不出手术情况的,有的病人醒来后或许恢复如常,或许半身瘫痪,也或许…变成痴呆。”

周蓉和叶欢闻言面色愈发苦涩了。

众人下机后一言不发,沉默中上了车,十来部奔驰轿车在夜色中飞快驶往京城卫戍军区医院。

经过机场高速公路,车队飞快入城。

京城,千年繁华古都,沧桑雄伟,大气巍峨,像一位历经风霜的老人静静蛰伏着,沉静中尽显千古帝王气象,令人心生敬畏。

叶欢乔木等人是第一次踏进京城的土地,可这第一次却那么的不合时宜,他们没心情欣赏异乡的街景,满车沉默而无神的望着窗外,心绪却飞到了医院,飞到了那个没有多少交集的老人身上。

入城后,车队穿过条条马路,很快来到军区医院,车未停稳,周蓉和叶欢便抢先打开了车门。

医院的住院部已被戒严,手执枪械的警卫重重围着医院,防卫森严。

在刘思成的带领下,周蓉一行人顺利通过岗哨,来到医院单独辟出的豪华ICU重症病房,病房的走廊外,层层警卫来回巡梭,虽人来人往,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只有病房内的医疗仪器有节奏的发出滴滴的鸣叫声。

两名主治医生守在病房门口,随时照应可能发生的不测,周蓉站在病房外,透过房门的玻璃,望着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的沈笃礼,病痛的折磨已让他神情憔悴,虽仍处于昏迷中,眉头却深深紧锁着。

走廊外,数位高官模样的人来回踱步,有几个甚至是经常在电视新闻里露面的大人物。

周蓉看着病床上躺着的沈笃礼,心中一急,便待推开门进去,却被门口守护的医生拦下了。

“对不起,夫人,总理刚刚做完手术,病情尚未稳定,现在不宜进去探望,请原谅。”

周蓉止了步,呆呆站在病房外,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

“老沈,你怎么就倒下了呢?老沈,我们半辈子积下那么多的恩怨是非,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算,你怎么就倒下了呢?”周蓉泣不成声。

叶欢紧紧抿着嘴,透过玻璃,看着病房里的沈笃礼,这一刻他的心如刀绞般刺痛。

子欲养而亲不待,亲人躺在病床上,而自己这个儿子,却只能空自悔恨,人生的遗憾莫此为甚有什么能挽回这一切?

一直对亲情陌生的叶欢,此刻突然发现,不知不觉间,那份迟来的父爱母爱已然深入骨髓,难以割舍了。

接受数位中央领导的亲切问候以后,周蓉无神的坐在病房的走廊外,乔木很懂事的去护士站给她泡了一杯香浓的浓茶,周媚也在一旁拉着周蓉的手,轻轻的安慰。

叶欢独自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去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