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回得好好安排一下了。”蔡关摇了一下头。

“我不安排,我等!”辛鲲笑了,闭着眼,“京中最近是不是又在押,我啥时病死?瑶儿说了,我敢让她输钱,她跟我没完。”

辛鲲在门口昏倒,然后坊间就传言,辛家的病秧子活不长了。有些不长眼的赌坊已经开盘了,看看辛鲲啥时候死。辛瑶派人拿了一座金佛放在了赌坊大门口,就押辛鲲永远不死。八个侍卫就守在那儿,到点就收银子,反正,现在辛鲲出门,都跟京城一景了。

原本没几人觉得她不会死的,但看那个金佛,都胆怯了,结果一看被那些人一看她出行的样子,也就多了一批人去押注。辛瑶真是跳脚,咬着牙说,非要给她送银子,她就接着。

“你现在这样,我都想押你快死了。”蔡关瞟了她一眼。

软轿里她整个人都在毛皮之中,脸只有巴掌大。眼睛闭着,看上去脸白得跟玉石一样,一点血色也没有。

“我是感冒没好,又伤了胃。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保证,这是倒霉催的。”辛鲲还觉得郁闷呢。

“你那个师父行不行啊?做个造假的药丸,看看把你伤成啥样了?手艺好的大夫造假也都不会太差,你看看你现在这样,表明他其实不成。我给你再找一个吧?”

“我正在学习,目前我觉得应该没法做得更好了。”她摇摇头,现在郭鹏和蔡关都在置疑海大夫,她其实也不是全然的相信海大夫,但是,她现在必须坚信。

“鲲儿!”蔡关瞪着她。

“老师,那是我师父。”辛鲲对他笑了一下,“我磕了头,拜的师。”

“迂腐!”蔡关摇摇头,正好要到门口了,他叫‘停’让人放低轿子,好慢慢的抬她进去。

“贤侄,你回来了?看着好多了!”一个热情过度的声音。

辛鲲睁开眼,吴太太?自己这样叫‘好多了’,这人是瞎了吧?

第二一三章 吴家被枪了

第二更

“亲家太太来了,小侄进去了。”辛鲲对她笑了一下,轻敲了一下竹杆,侍卫快步往里走。

“蔡大人,辛少爷这是又瘦了吧?”吴太太看看那群人的背影,跟蔡关说道,弄得好像跟蔡关很熟一样。

“要不,你也去赌坊下回注?好歹有座金佛呢!”蔡关假笑了一下,自己背手进去了。

一进屋,就听到辛鲲在跟人说,“去问问亲家太太送什么来了,就算是给小宝的,也拿过来我看看。”

蔡关侧身让小丫环出去,自己进了屋。

“你怀疑吴家被买通了?”

“吴太太第一次对我笑呢!”辛鲲等人都走了,坐床上爬起,去了后头的浴室。

现在蔡关看看她,除了瘦了一点,但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蔡关就在外头等着,坐到自己专门的位置上,随手拿上一本书,舒服的跷起了腿,看书等着。

辛鲲泡了两个刻钟,其实一整天,她都偎在厚厚的毛皮里,身体并不冷。但是她在外,只能偎在毛皮的褥子里,一天真是骨头都睡散了,她得泡一下,让自己血气活起来。

等她把自己弄舒服了,慢慢的出来。长发及肩,一身的白布中衣外,包着皮氅。

“这么天天泡药澡,就是让人觉得你一身药味?”

“这样不好吗?我听说,有人为了身体带香,吃香花,以流香汗。我觉得我快流药汗了。所以不用泡药澡,我也是一身的中药味,如假包换。”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看看屋里啥也没有,“他们没把东西送来?”

“我让他们放外头,万一有毒,省得害人。”蔡关指了一下外头。

“那我还得穿衣服。”辛鲲叹息了一声,脱了大氅。无可奈何的穿上了皮袍,再把大氅系上脖子上。但人站在原住,伸手对蔡关勾了一下手指。

蔡关果然很聪明,慢慢的起身,把自己的右手臂伸在她的面前,“娘娘,请移步。”

“蔡公公,有劳了!”她对他一笑,把手放在了蔡关的手臂上。

蔡关哼了一下,还是把她扶着出去了。

院外的小石桌上放满了东西,小安远远的站着,吴波也来了,不知道什么意思。

“没事的,蔡大人,东西都在这儿了。”辛鲲对蔡关笑了笑,然后退了一步。

蔡关瞪着辛鲲,这人太过份了,自己不乐意去得罪吴波,让自己去。蔡关回头对吴波夫妇笑了一下,“本官接到密令,上两回来杀鲲儿的人,这回派的是用毒的高手,所以以后进府的东西都要查一下,麻烦请一下海大夫。”

辛鲲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但离那些东西远远的,她现在越发的觉得吴太太有问题了,好歹进京也一年多了,吴太太可是从来就没送过这些东西。她连小宝都没抱过,怎么会突然送这些东西来?

海大夫很快进来了,还一头雾水。看辛鲲坐在院里,“又不舒服?”

“没有,蔡大人觉得吴太太送来的东西里,可能被有心人做了手脚,想麻烦师父看一下。再说,家里有孩子,还是得小心一点。”辛鲲笑着站起,对老爷子一礼,客客气气的。

“吴太太?那是谁?”老爷子哪里想得到那些事,边说,边把那些盒子打开,“你又不缺钱,以后跟人说,不收礼就是了。”

没一会儿,老爷子翻完了所有的东西,“没事。”

“除了这些之外,还送了什么别的东西没有。”辛鲲看向了小安,“小菜、腊肉之类的。”

“真的,我婆婆今天送了一些腊肉来,说是乡下送的。”小安立刻冲向了外厨房。

吴波有点尴尬了,“鲲哥儿…”

“姐夫,我没有怀疑姻伯母,只是家里有孩子,想杀我没什么,万一被小宝碰到了怎么办!”辛鲲轻笑了一下。

“海大夫,我娘没碰,油纸都没开。”小安说着话,又跑了回来,一个油纸包,她还拿了一个抹布包着。

海大夫看蔡关和辛鲲都很严肃,想了下,用一个大大的布巾包住了口鼻,这才用那块抹布包着那个油纸包到了院里的一角。

抹布包手,用匕首挑开了油纸。轻轻的切了一小块肉,拿在手上细看看,再放了回去。

“蔡大人,这肉有毒。看来真的是要咱们一家人的命。”

“我有病我不能吃,小宝也不能吃,所以他们这回失算了吧?”辛鲲想想摇摇头,最近她伤了胃,只能吃白粥。辛瑶就给她煮牛奶粥,也会多煮一碗,给小宝吃。这种咸肉,她一直不怎么吃的。

“我婆婆让我娘给你煮咸肉粥,能开胃!”小安回头瞪着吴波,“煮了粥,你以为不给小宝吃吗?”

“小安姐,姻伯母应该不知道,不过,还得去问问,谁碰过这肉。总不能让人盯着,对姻伯母也不好!”

“鲲哥儿,我娘不会的。”吴波的汗都下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辛鲲笑着摆手,慢慢的起身自己进屋去了。

蔡关的小厮已经冲出去了,蔡关坐在那儿,盯着海大夫,“是从贵州来的毒吗?”

“正在看。”海大夫指指石桌,“谁把那儿收拾一下。”

“来人,都给我扔出去。”小安大吼了一声。

“好了,我来收。”吴波有点无奈,拿了一个包袱皮把东西都收了,海大夫把那块肉放到了放到了石桌上。

蔡关想看看,但被老爷子拍开,“没看人用的是油纸包,你什么时候见人用油纸包腊肉。”

小安这才明白,对啊,一般鲜肉会用荷叶包,腊肉就用稻草系上,怎么会用油纸包?

“你写休书吧!我李小安从此誓与你吴家一刀两断。”小安的眼睛里全是怒火。

“这是怎么啦?”李婶听到声音,忙进来了。

“我娘真不是故意的,岳母真的,我母亲不会下毒的。”吴波拉着李婶真的哭了。

“下毒?”李婶看到了海大夫正蒙着脸,手蒙着抹布。另一手,还拿着一把匕首。

“你娘送来的腊肉里有毒?”李婶难以置信的看着吴波。

“岳母,我娘没有胆子杀人,她是不喜欢鲲哥儿,可是还不至于会杀人!真的,她不会这么做的。”

第二一四章 可怜的吴波

第一更

“若不是蔡大人机警,你要我们一大家子人子一起死吗?不对,你不吃腊肉,所以我们都死了,也许就你不会死。你正好抢了我们的家产回去给你爹娘!”小安甩开了他的手,怒斥道。

小安一直都不傻,她之前只是不想伤了夫妇的感情。现在,她很明白,真的没法过了。

李婶做饭爱尝味,第一个毒死的人是她;然后李安平时要喂小宝,她会试味、试温。所以她、李婶、小宝,还有原本就病重的鲲哥儿就死定了。那会儿吴家是不是要杀了老爷子、杀了他爹。

当然,她现在很清楚的是,她和吴波这回真的完了。婆家现在不管怎么着都死定了,不管是知道不知道这肉里有毒,但过了她的手,她就这回就得负责。

那她自己怎么办?吴波也许此时想的是母亲傻,被人利用。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恨,恨辛家让他的母亲成那样。他会觉得自己和辛家欠了他的?她宁可这时分开,至少他们没到相互憎恨的那一步。

“岳母,我娘真不会这么做的。”

“好了!吵什么?小安姐,什么叫休书,休书是你被休,是你犯了错!凭什么?现在犯错的人是他们家,凭什么让他休你?蔡大人,我们要告吴家骗婚杀人。”辛瑶出来了。

她在辛鲲的面前也许还是小孩子,但是她在这个时代待得可比辛鲲长多了,而她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官家,她最喜欢研究的也是这时的律法,就算婚姻法她不太强,但该知道的,她一点也不含糊。

“我已经不是地方官了,这得归顺天府来管。过会,他们就来人了。”蔡关看看海大夫,他还在做什么。

“你在干嘛?”

“我在看这毒是洒在外面,还是已经到了肉里。”海大夫在最里面在切了一小块肉出来,辛瑶立刻让人送了一只活鸡出来。喂给了鸡,鸡不吃肉,但海大夫只弄了米粒大小,还是让他们喂了进去,没一会,那只大公鸡全身都抽抽了,根本没等海大夫扎针,鸡就全身僵硬了。

“再拿一只鸡。”老头想了一下,眯起了眼。

侍卫又拿了一只鸡进来,这回老头用针灸在中间肥肉附近只扎了寸许,然后抽出直接扎进了那只活鸡的肚子上。这回鸡死的慢一点,但抽了几下后,十分不甘心的死了。

“这肉只怕是从腌制起就在毒里,所以肉很漂亮,色泽非常好。”海大夫长叹了一声,有点同情的看着吴波。他也知道,两家出了这样的事,吴波是最可怜的那个,可是事已至此,再也没法挽回了。

“看得出是什么毒吗?”蔡关才懒得管吴家的破事呢!对于一个死人,还有什么可管的,他关心的是,这会像辛鲲说的,这是贵州的毒吗?

“不清楚,我没见过。”老头闻了一下针尖,摇了一下头。他懒得说,这种毒应该不是一种毒素弄出来的,因为是复合毒,相互作用之下,只用一种解毒药,根本不起作用。所以对方是真的要置辛鲲于死的。

“这两只鸡,我要回去研究一下。这两天不过来了。”海大夫拿过两只鸡,自己慢慢的走了。当然,手上还有一小块腊肉。

吴波瘫坐在地上,原本他今天真的很高兴,母亲来示好了,他等了两年,母亲终于来示好了,可为什么会这样。

顺天府来得很快,顺天府表示有点无语为什么又是辛家呢?上回十五个死人,后来,十二个江湖的杀手,那段时间,他们的牢房都得请大内的侍卫来守着,因为不断的有江湖人来劫狱;那事没完,现在蔡家的小厮又来了,他真的好想死一下。不过再怎么说,也是解元家,而且也进宫面圣过了。有事,他也担不起不是。

亲自带着捕头进了原本很热闹的小巷子,这里现在不热闹了,因为两边靠近辛家的宅子全被人买了,里面住的全是各家的侍卫。有人敢扔一块石头,都能从辛家周围的院里冒出几十个高手,看看谁这么不开眼。

顺天府现在特想知道,谁这么不开眼。

进了二门,就看到一个男的在地方坐着发呆,辛爷和蔡关都黑着脸坐在院里的石墩上,而石桌上放了一个长条的腊肉,不过为什么这个被切成了几断。

“蔡大人,辛爷!”顺天府对两人一拱手。

“有人经了亲家吴氏夫人的手,送了一块有毒的腊肉来。我刚让海太医看过了,肉有剧毒,麻烦您了。”蔡关起身还了半礼。

“有人受伤吗?”顺天府小心的问道。

“差一点,因为今天饭做好了,所以这肉就没动。我是觉得吴太太不常来,于是多了一个心眼!”蔡关轻轻的磨了一下牙。

“你们快去吴家,锁拿吴太太。”顺天府也不是吃干饭的,他绝对相信,吴家应该已经被辛家的侍卫控制住了,至于说是不是被人利用,到时再说。看看坐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吴波,“这位是…”

“这是小人的孙女婿,出了这种事,小人孙女要求和离。”辛爷扶着石桌站了起来,他真的觉得十分痛苦了。他知道小安的选择是对的,而吴波这一年多在辛家干得很好,他是个憨厚而且温和的孩子。但是,现在出了这种事,让他们怎么办。那个下毒的是他的亲娘,他永远也无法与那家人割裂关系。

“唉!”顺天府长叹了一声,这话他也不敢插嘴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虽说,这门婚真的已经继续不下去了。

衙役准备去拿肉时,被蔡关拦住了,拿了一个布袋,把肉用树枝夹进袋里,“剧毒,就算在肉心里,针灸沾染一点,就毒死了一只鸡。当时吴太太送来时,是用油纸包裹的。”

衙役吓了一跳,真心的谢了蔡关一下,提着袋子才松了一口气。

“辛解元没事吧?”顺天府脸色一变,什么仇啊,这种毒,送到人家家里的厨房,这样若是他,只怕厨房里啥也不敢要了。

“最近她帮皇上复制越王剑原本就体力不支,出了这事,她也心力交瘁,正在休息。”蔡关很沉重的说道。

“唉,本官这就回去查探,定会找出真凶。”顺天府头更大了,这位在给皇上打剑,回头有事,都是自己办事不力,让他无心工作!太伤感了。

第二一五章 铸剑

辛鲲第二天还是去了作坊,对于小安的决定,她和老爷子一样,没有发表评论,只是早餐时,她特意出来和他们一块吃,她看小安脸色不好,看看桌子上的点心,夹了一个小安喜欢的羊肉包放到了她的碗里。

小安抬头对她笑了一下,自己跟赌气一样咬了一大口。小宝此时在郭鹏的肩膀上,他一岁了,就喜欢跟郭鹏玩,所以一早,郭鹏就把他顶在肩膀让,给了他一个馒头,让他慢慢的啃着,就算一岁了,其实他也不能吃太有味道的东西,现在他啃得还蛮高兴的。

辛爷还是老样子,默默的吃着自己碗里的粥。李叔和老爷子也越来越像,现在头都要埋在碗里了。辛瑶也在桌上,她现在还是客人,不过,跟除老爷子之外的其它人熟了。她觉得有点窒息,随便喝了点粥,就乖乖的看着辛鲲,等着他们吃完了,自己好跟着去作坊。

辛鲲也知道她不喜欢这种氛围,默默的喝了白粥,抹了一下嘴,“李婶,我去作坊了。”

“今天还去?”李婶脸色也极差,昨天把女婿赶了出去,她心里也不好过。吴波是里面最无辜的人,但是怎么办。而吴波也不想回吴家,蔡关就带他回蔡家,一个吴波还是极好安排的,她知道蔡关不会亏待吴波,也就放下心来。但又心疼女儿。一夜都在咒骂吴家人,但真的还没想到怪老爷子,毕竟谁也想不到,亲家之间,会做这种蠢事来。没想到,现在辛鲲还要去作坊。

“嗯,皇上说是没定时,但二月我还要去考试,总不能把时间都耗在作坊里,快点做完算了。”辛鲲叹息了一声,昨天她回房就看书了,她原本想向祖父求助的,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主要是她独立惯了,她不习惯让人帮忙。

“你自己小心些!”李婶泪目了,她自是知道,辛鲲这么累,他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让人把软椅抬进来。辛鲲对祖父,李叔他们一礼,才坐上软椅。

郭鹏忙把小宝还给李婶,自己叼了一个包子跟上。

“爷爷,李叔,李婶我去学点东西。”辛瑶也站了起来,也不等他们说话,就飞奔而去。出了门,辛瑶才松了一口气,“哥,吴家疯了吗?那么干?”

“不是你管的事儿。”辛鲲闭上眼。

“小王爷,你不说什么?”辛瑶看向了一直很沉默的郭鹏。

“人抓到了,打掉了所有的牙,人已经送进宫了。”郭鹏突然说道。

辛鲲点头,嘴角牵了一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哥,你有什么没告诉我吗?”辛瑶看着偎在毛皮里的辛鲲。

“没有,等着看吧!”辛鲲好一会儿,才悠然的说道。

到了作坊,辛鲲给了一个新的配方给郭鹏。郭鹏脱了衣服,忙活去了,而辛鲲让小工们开始烤那些箱子了。就是烘烤,在箱子的四周生上火堆一下子就把作坊的院里弄得热烘烘的。

那些箱子里全是厚厚的砂与石灰配好,压实的。里面略有水份,拍打实了之后,这么静置了这么多天,里面其实都跟石头一样坚硬了。此时,四个小工把开始烘烤箱子不时的换边,让箱子均匀的受热。很快里面的蜡就化成了水,从一留在箱子的一角的铜管流了出来。

这一步辛瑶是懂的,只是没想到,今天辛鲲就会做这一步,她以为她不到青铜水做出来,是不会这么做的。

但她没问辛鲲,只是静静的看着辛鲲不断的比较着郭鹏做出的铜片,她昨天已经把相近的材料都提了出来。在配方中找出相近的,然后开始配完全不同的,她和郭鹏都不知道试了多久,终于,她把配方完全的确定下来。

有了配方,二十个大箱子上面的铜管打开,青铜水由赤身的小王爷小心的往里不间断的倒进上面的大孔之中。

蜡水已经放了出来,此时最怕的,就是这些铜水能一点气泡都没有去的去它们该去的地方。

二十个箱子里铜水并不好灌,等着二十口箱子全部灌完,辛鲲窝回了自己包着厚厚皮毛的软椅之上。辛瑶倒是很机灵,立刻把一个皮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

辛鲲闭着眼,好半天好像才似缓过神来。而郭鹏都累坏了,坐在门槛上,半天都没站起来。

“不对啊?大哥,干将莫邪不是跳火里,方铸成宝剑。我读书少,你别骗我?”辛瑶记得自己看过的干将莫邪不这样啊!

辛鲲明白她的意思,无论是连环画还是动画片,里面全都画的是两把剑插在炉子上,等着两人相继跳入火中,然后两把剑自己跳了出来。画那个的,一定不是会打铁的。他们就按着自己的想像在画。因为哪怕是锻造,也没有把剑插在炉子上的。

“你是读书太少了,干将莫邪的故事最早出至于《列子》但那是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后来在《吴越春秋》里,加入了铸剑的章节。原文里关于这一段的描写是,‘干将曰:“吾师作冶金铁之类不销,夫妻俱入冶炉中,然后成物至今后世即山作冶麻径萎服,然后敢铸金于山。今吾作剑不变化者,其若耶。”莫邪曰:“师知烁自以成物,吾何难哉。”于是,干将妻乃断髫剪爪,投于炉中。使童男童女三百人鼓装炭,金铁刀濡,遂以成剑。’原本人家的意思是干将的夫人莫邪把自己的头发和指甲投入了炉中,然后铁水自成,遂以成剑。后来的人可能看到前面那句‘夫妻俱入冶炉中’,于是成了后面的神化故事。”

“现在我知道,你读书真的好了。不过您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辛瑶已经蚊香眼了。

“我念原文你听,就是回答你啊。‘干将妻乃断髫剪爪,投于炉中。使童男童女三百人鼓装炭,金铁刀濡,遂以成剑!’”辛鲲瞪着她。不过看她茫然的脸,她摇摇头,长叹一声,“译成白话是,莫邪把自己的头发和指甲剪了,投入炉中,让三百个童男童女在炉子里加炭、鼓风。炉子里的铜和铁融化成水,这才变成了剑。听懂了吗?”

“所以那时一直叫铸剑。”辛瑶这才点头。

“对,铸与锻在我们铁匠的工艺里,是两个行当。”辛鲲点头微笑起来。

第二一六章 标答

第一更

“我还是觉得你孟浪了,该一把把的做。一次做二十把,有点冒险。”辛瑶现在很佩服辛鲲了,而且第一次,她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她就算在父母的身边,她都没有这种感觉,现在她在这位大哥的身边,他真的了解自己,而且他很聪明,此时,她真的觉得很安心。

“所以你没有蔡关了解我。”辛鲲笑了,昨天蔡关可没说这些话,他很清楚,自己准备了这么久,可不是好看的。她要做的就是一口气做出二十把的效果。

大大的铁锤,使劲的砸开,然后呢,二十把没还处理,但是绝对一模一样的越王勾践剑横空出世,这代表了什么?一个像她这样的铁匠,只要给她时间,她就能做到。她就是要把马文才的脸打肿。让他根本在少帝那儿无法翻身。当然,现在他也无法翻身了,少帝显然早就不信他了。

“那小王爷呢,你这么用一个小王爷,合适吗?”辛瑶也给郭鹏一碗水,之前她也递热奶的,不过,小王爷一口喷了,以后就只能换成大碗茶。辛瑶都觉得,辛鲲过得都比这位像王爷。

“合适吗?”辛鲲笑盈盈的看着郭鹏。

“皇上让我做的。”郭鹏说得特简洁,这又不是辛鲲让他干的,而是沈公公传旨时说的。也就是,就算当时辛鲲不让他做,他也得做。他已经不是帮辛鲲的忙了,而是少帝的旨意。

辛鲲看着院里的箱子,院里柴火堆并没有撤,而是一直在加火,院子里暖暖的。蜡水流出后,这些箱子还在火边不断的烘烤着。要知道沙石是最吸热,也更不容易散热。等着滚烫的青铜水倒入时,才不会让砂石的箱子因为高温而变型爆裂。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天气还很冷,她不能让青铜水那么容易冷却,会产生裂变的。

“不回去吗?”辛瑶看郭鹏已经在穿衣了,表示事情已经完成了,现在就是关注院里的火堆,刚刚辛鲲已经说了,这火堆是不能熄的。

“我看火,这个得经验,还有就是我要准备药水了,我们万里长征才走了第一步。”辛鲲没动,眼睛里就是那院里跳动的火苗。

“大哥,你身体受不住的。”辛瑶吓了一跳,立刻尖叫道。

“行了,你回去吧!李婶一定没心思做饭,你去看看小宝。”辛鲲轻轻的揉了一下自己的脸,她这会还真不是不想回家,而是她很清楚,这是做给少帝看的。为什么她不把这些箱子放到房间里,那里更好控制温度,她就是要把这些摆在院里,她每天就窝在厚厚的皮毛里,让人知道,就算是她,她做得也很艰难。

辛瑶一听,立刻不动了,“我在这儿陪你,好歹给你端茶倒水啊。”

“你真是,家里的气氛不会差成那样的。再说,你吃了饭就回屋了,你怕什么?”辛鲲都瞧不上辛瑶了。这种时候,不想着去陪伴家人,只想逃避。

“大哥,你有那种,我知道这是对的,但是我做不了的时候吗?”辛瑶看着辛鲲。

“人生不是考试,需要的是标答。我现在的考试跟我们那时也不一样,这里的考试除了一些经义之外,没有什么是完全的标答的。所以我有时觉得此时更有些因才施教的意思,但是我们那时会说,八股文是一种禁固思想的腐朽形式。”辛鲲笑了,半闭起了眼,轻轻的晃着脑袋。

“大哥,你能不能有时、偶尔的给我一两次的准确答案,不用长篇大论,说是或者不是都成。”辛瑶坐在她的身边,有点崩溃了,这位说起话来一套套的,但是为什么自己都觉得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