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吃点心!”辛鲲对着他们仨一块吼道。

郭鹏现在不说话了,忙去端碗,快速的吸起面来。

小勇终于又可以拿炸馒头了,一脸的幸福。

福姬其实一直跟在辛鲲的后面,她从头到尾把夫人和皇上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从开头规矩的行礼,到现在暴发的怒气。她真的深深的同情起夫人来了。

就算他们在边关的山中时,夫人一身粗布衣衫时,也不会允许他们用袖子擦嘴。他们的身上总会有一方帕子的,哪怕是粗布的帕子,他们也会洗干净,随时放在身上。

而现在,皇上,天下之主,用袖子擦布汁。要知道炸酱面吃时,嘴角的酱汁不仅有油,还有酱!她看看郭鹏那细绸的便衫,这衣裳算是毁了。

郭鹏不说话,辛鲲不想说话,饭桌上就十分安静了。小宝看看辛鲲的脸,快快的吃完,就去拉小勇。

小勇有点舍不得剩下的馒头,不过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然后想想看,还是跳下来,跟着小宝逃走了。

郭鹏偷看了辛鲲一眼,忙伸手,边上的小胡公公送上了帕子。

郭鹏用帕子擦了嘴,然后讨好的对辛鲲一笑,看看自己的袖子,“那个,这衣服可以剪成很多手帕,不会浪费的。”

“福姬你说。”辛鲲痛苦的不想看郭鹏的袖子了,那一抹酱色,太辣眼睛了。

“要不,让人染成酱红色?”福姬迟疑了一下,郭鹏今天穿的是青色长衫,束腰显得十分精干。

“油好像也只有这个法子了。”辛鲲点头,想想,“小胡公公,这衣服回宫之后让皇上换下后,不要做任何处理,直接送到辛家巷子来。”

“是!”小胡公公想都不想,直接就点了头。

“不能剪成帕子吗?”

“皇上的这衣料和手工都是出自内务府,一针一线均不是凡品,若是剪成帕子,就有些糟蹋了。当然还有就是,帕子跟衣裳都是配套的,纵是皇上,也不能拿跟衣裳不配的帕子。”福姬低头回道。

她现在真的觉得夫人脾气实在太好了,这衣裳剪了当帕子,脑子得多差,才会这样?这样的衣裳哪怕是打个补丁都比人家做一件衣裳都贵好不。

“唉…”郭鹏瞪着辛鲲,看看左右,“我该叫你什么?”

“平儿!我决定以养父姓氏为名。”辛鲲忙说道。

“哦哦,平儿,也挺好。”郭鹏点头,但马上,又郁闷了,“平儿,你能不能别天天盯着我的衣裳,现在我看到有龙的衣服都不敢碰,现在你又盯着这样的,是不是让我以后只能穿以前的衣服?”

“小胡公公,回头把皇上衣服的造价弄个条子,每一件都标上。”辛鲲无语的说道。

“是!”小胡非常认真的点头,一点没想过,他是郭鹏的总算太监。

“喂喂!”郭鹏都不乐意了。

“皇上,您这件青色缂丝长衫,远看没什么,近看便能看到万字符,这是一等的织娘,两年才能织上一匹!”福姬低头再次禀报。

“什么?两年才能做一件衣服?”

“不,两年才只能出一匹布,做成这件衣服,至少得半年。因为这是给您穿的,每一步都要严丝合缝,万不敢逾越。”辛鲲假笑了一下。

“所以我的钱就是这么花的?”郭鹏马上想到自己荷包的问题了。

“对!”辛鲲点头,然后指着那块油渍,“你还说我大惊小怪?”

“好了,好了,我回了。明儿我再来看你。”郭鹏决定快跑吧,两年半不说花了多少钱,光是那些时间,听起来就十分的可怕了。

两年半,五个朝鲜都被打下来了。结果,现在结果变成一件衣服。难怪辛鲲要抓狂了!

“还有,你没看到小宝一下子就学了,你知不知道做榜样?”现在辛鲲才是真的要抓狂。

这回郭鹏真的逃走了,真的好像没见过辛鲲这么尖叫了。

骑在马上,郭鹏拍拍自己的胸口,回头看了小胡一眼:“你怎么没说,这衣服这么贵?”

“皇上,您是天下之主,您的衣裳都是独一无二的,自是会贵一点。”小胡说实话,离开了辛鲲,现在他回过神来了,他面前的人是皇上啊,皇上为什么不能糟蹋一件衣服,他富有四海啊!

“你还是去给我弄一些平常人穿的衣服,以后万不可这么糟蹋了。”郭鹏想想还是说道,“主要是我习惯不好,以前新衣服放到我身上也待不住三天!”

“是!”小胡点头,但是还是摇头,“皇上,其实您挺节俭的。”

郭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算了,没看娘娘多么节俭,之前在朝鲜时,真是做一身不知道要穿多久。”

“好吧!”小胡想想也是,辛鲲在宫里住了三个月,宫里在她的改革之下,每日耗费真的可以忽略不计了。所以,有个朴实,节俭的娘娘,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是刚想叹息时,他又想到了死的那两位前辈,心中又是一凛,他虽说不知道娘娘是怎么让他们死的,但是他却是知道,能进暗房的太监,就算是一般的禁军也不是能轻易拿下的。可是那两位真是死在娘娘的手上,然后暗房没有了!

小胡决定要坚定的站在娘娘的一条战线之上,为了小命!

第六一五章 闹剧

辛鲲这边安心守孝,朝上却并不如她所想的那么安生。对于那些文官们来说,把皇权压下去是他们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短暂的蛰伏,不过是为了更大的反攻。

他们等的不过是一次契机罢了,这些人都是把阴谋玩成阳谋的主,在郭鹏没安生几天,果然,又一次的试探开始了。

北境的蚕食计划开始了,黄河的蛀虫也都押解回京,原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对某些人来说,却也是千载难逢的契机。

“皇上,中枢现形同虚设,臣等请皇上寻出可托之臣,以解此时之困局。”某位大臣在朝上说完大事之后,突然出列,认真的说道。

“你谁啊?”郭鹏还真不认识,指着那位直接问道。

下面一片寂静,皇上都上位一年多了,竟然还没把人认全。这让后头的话怎么接?此时得亏是蔡关没有上朝权,不然,这会子,得笑趴在地上。

小胡公公是好人,忙出列,“皇上,这位是文清伯。”

“哦,他在哪部?”郭鹏再问,他跟六部接触多,不过,基本上,六部能上朝的顶天十二个,下面站了可不止二十四个。

“那个,文清伯是文散爵,有空才来上朝。”小胡公公有点尴尬的说道。

“哦,也行,能站在下头的,对朝政的确都有建议之权,文…什么伯?”郭鹏点头,想想又忘记了那位的爵位。

“皇上!”文清伯要去撞柱子了,这也太不把村长当干部了,真是有点脾气的都有种想死的冲动。

“朕才上位几天,之前朕还是在军中舞枪弄棍呢?哪里曾想到会有今天。别说你不得意,纵是朕也不得意。可又能怎么办,你每年拿的民脂民膏总得说一两句话,证明你还活着;而朕也得在这儿坐着,咱们就相互的当年和尚撞天钟,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你们说对不?”郭鹏撑着脑袋,十分无奈的看着下面大家。

军中众人其实都是仁亲王一手提拔,其实对他们来说,追随谁不是追随,当然追随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王爷比较有安全感,主要是,之前少帝对军方一脉极是防备,各种小动作不断,而郭鹏虽说大量使用禁军中人,但他自己也是军中一脉,对军中情况了解至深,跟郭鹏沟通比跟少帝沟通舒服多了,现在自然对文官们坐壁上观,怎会搭救。

而文官们真是千想万想也想不到,郭鹏会这么说。哪个皇上不是那个想万岁万岁万成岁的,结果,这位竟然跟他们说什么当天和尚撞天钟。这个怎么接呢?

“纵是皇上怠政,却也不该视江山社稷不顾?臣等要去哭太庙…”终于有个机灵的出来,颤颤微微的趴地上准备嚎了。

“去,你去哭?要不,朕带你们一块哭去?”郭鹏给他们一个白眼,“说正事,你们让朕重选重臣,重塑中枢,那总有人选吧?还有,之前内阁朕弄了三个人,相互监督,结果你们看到了,好好的忠诚被暗杀了,另两位,呵呵,一个是朕的亲娘舅,朕也就不说啥了。现在说说看,你们要选谁入阁?”

大家怔了一下,现在下面的朝臣们觉得心好累。明明他们是想着,要经历一场艰苦卓绝的斗争的,现在好了,别说斗争了。皇上竟然开始问人选了。几位密谋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大家又觉得这会子,贸然把人选名说出来,就是着了道,回头皇上会不会因此而把这些人置于死地?

“就是没人了!”郭鹏猛的一拍桌子,怒视着他们。

“之前内阁才几个人,现在,朕的中枢里有二三十青年才俊,孰重孰轻一目了然,结果你们现在非要再找几个老头子出来,想干什么?不就是觉得这些人再历练几年,就能外放四方,回头,朕再找一批出来历练,不用科举,朕也就人可用。这就夺了你们的势,让你们觉得在朝中说话没人听了,地方上的官员们也不再孝敬了…”

“皇上,如此诛心之言,是何人说于皇上听的。老臣就撞死在这龙柱之上…”某位老臣跳了出来,满脸赤红,喘起粗气来。

“你也别急,真的撞了柱子,污了朕的大殿,朕就让你的儿子,孙子来给朕洗地,一天洗不干净,我就一天不许他们回去办丧事,啥时候朕觉得没血腥味了,朕就放过他们;当然,还得赔朕的柱子,你们知道这柱子多少钱吗?人好好的立在那儿,给你们遮风避雨,你还去撞它,你的良心不会痛吗?”郭鹏瞪着他,顺嘴把辛瑶鄙视他的话带了出来。

文武百官们都呆了,皇上不在意老大人撞柱子,他竟然更在意把柱子给撞坏了,撞脏了。这个,太打击人了。

那位老大人一口老血喷出来了,指着郭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送老大人回去,让他儿子还孙子来洗大殿的地。”郭鹏摆了一下手,自己起身回去换衣服了,现在他在朝上轻易不动弹,生怕把衣裳给弄皱,弄脏,刚看老大人喷血,他第一想法是,还好,大家离得远,不然,喷衣服上,就难洗了。

“昏君!”一个中年文官站了出来,指着郭鹏大吼了一声。

郭鹏回了头,想了一下,“你叫我?”

“是!老大人乃是国之栋梁,一片丹心,怎么是你这黄口小儿…”那位慷慨陈辞,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郭鹏也不打扰他,就那么撑着脑袋听,就跟听说书一样。终于,等着那位说完了,下面所有人,除了十分的敬佩他之外,好像也就没啥可说的了。就跟看死人一样,看着那位。

“那个,朕也懒得问你是谁了,反正朕也懒得认识。你说朕是昏君,只是因为没有阻止这位去死;而你也说,这位老大人是国之栋梁,朕年轻,还真不知道老大人一生到底做了什么于国有利之事?”郭鹏懒洋洋的问道。

那位中年张了一下嘴,怔了怔。忙转向了自己方的阵营,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不知道他该怎么说。

第六一六章 狗血剧

“这位张大人三十六岁中进士,进翰林院,三年考评为乙等,留翰林院编修。后拜在蔡阁老门下,外放为县令,三年后回京,带了三艘大船。四十三岁转投柳…”小胡公公出列,慢条斯礼的把刚刚那位吐血的张大人生平顺着说了一遍。

“你…”张老大人瞪大眼睛,指着小胡公公,此时的脸由刚刚的吐血后的青白转为了赤红。

“皇上,如此调查百官,恐会有失民心!”说话的是吴尚书,就是没天理的爹。明面上,他还是郭鹏的人。

“吴尚书误会了,奴才可不是奉了陛下之令,关注百官,而是先帝时,对百官行指,便有记录,小的好巧不巧,正是那誊档之人。”小胡公公对他们假笑了一下,回头对着郭鹏跪下,“回禀皇上,先帝建立百官手札不过是监督天下百官是否行差踏错,但他从未问过记录。于是小的也没有回禀陛下。”

“把人都撤回来,这么小偷小摸的事儿,别干了。大理事,回头把档案交给你们,监督百官是必要的,但这不是内监之事。朕建议,由吏部与大理寺共同掌管,像先皇这样,光查不问也不成,官员的升降、治裁,都得依法而为。”郭鹏也真的没想到宫里有百官秘档,少帝是没等到仁亲王死,不然,凭着手中的这些秘档,下面的这些人,谁也能活得了。

“皇上,臣请皇上毁档!”吴尚书跪下了,满头大汗,说实话,下面站着的,哪一个又不是踩着别人的尸首走到今天的,包括他自己。现在他也就只能相信郭鹏真的第一次知道有这个,所以,他只能求他毁了,不然,这些秘档真的流入大理寺,朝中又有谁能不死呢?

“很严重?”郭鹏吓了一跳,看向了小胡公公。

“嗯,吴大人谋夺兄长之家产,谋杀了亲兄,溺死幼侄,把寡嫂赶出家门!”小胡公公顺嘴一说。

吴大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大殿之上,再无一丝声音。

郭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小胡公公,现在他都不信,小胡公公是没人支使了,有百官秘档之事,他真不知道。而他再傻也知道,这种事,他不该在朝中发难。

“来个人,把小胡关起来。其它人去把秘档取出,放在殿外。”郭鹏轻轻的磨了一下牙。

小胡笑了一下,把拂尘放在了地上,趴在了地上。

“皇上,没有百官秘档。”小胡笑得十分诡异。

“你说什么?”郭鹏瞪大了眼睛,

“没有百官秘档,奴才继父姓胡,奴才是遗腹之子,母亲逝后,继父把奴才卖进了宫中,奴才等今天,已经十年了!”小胡说得很慢,却很清楚。

“那你如何知道张大人之事?”朝上的人又不是傻子,遗腹子,母亲早逝,接合刚刚小胡说吴家之事,寡嫂被赶出门这些事,还有什么想不到的。但是起因可是张大人的事儿。

“真是,张大人这德性,满朝又有谁不知,无才无德,又偏偏厚颜无耻,现在朝中无大王,他竟还敢跳出来当猴子,纵是奴才不说,你以后谁还不知道?”小胡冷笑了一下。

武官中有那城府浅的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不过,看看张大人那又由红转黑的脸,轻轻的摸了一下鼻子。

“别自杀,回头朕有话问你。至于说吴尚书,刑部开堂审理此案。”郭鹏想了一下,摇摇头,现在他真的觉得这日子都没法过了,好好的朝会,怎么就成了私人报仇的狗血大剧了。

“皇上,不用了。罪人吴某,请皇上赐臣一死。”吴尚书终于跪直身子,把乌纱帽放在地上,对着郭鹏磕了三个头。

“你也用不着这样,若是小胡污陷你,朕还你清白,而小胡污蔑大臣,会处以极刑!”郭鹏摇头,他没心情在这儿审案子,这也不该是一国之君该管的事了。

“吴家的名声在此已经荡然无存,请皇上赐吴某一死。”吴尚书厉声言道,这会大家才明白,吴尚书的反攻开始了。

小胡公公二十多岁了,就表示,这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以吴大人的心性,二十多年前的旧案,哪里就能找出去证据,吴大人此时的表现,就是以死铭字,就算真的死了,他的儿子们的名誉也能保住,不得不说,这位是枭雄了。

“皇上,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现在看得出,大理寺是真的郭鹏心腹了,现在他就得站在皇上的面前,让事情不会恶化下去。

“朕是一国之君,天下臣民都是朕的子民,小胡是,你也是。所以现在朕不听任何人的话,你们俩对簿公堂好了。”郭鹏认真的想了一下,“老魏,保证让这两个人不能自杀,也不许任何人探望。”

下面的人都呆了,他们真的没想到,郭鹏最终的办法竟然还是让他们自由发挥。就看谁的决心大了!

吴尚书没看小胡,而是抬头看着郭鹏,此时,这里最吃惊的,应该就是他了。按他刚刚趴在地上所想,一个成熟有帝王,万不会做此决定,自己名义上,还是他的人,结果,他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了?

可看到郭鹏的眼睛,他一下子明白了。对郭鹏来说,这朝中没有他的人,下面的这些人,用心办事的,他就用,不用心却能办事的,他也用。跟他捣乱的,他就严惩。他的心里,没有任何人,或者说,他的心里,惟一重要的就是辛家的人?

“皇上,看到没,这就是没有中枢的弊端,若是…”

“成,回头能经得过大理寺和吏部的查验三代的,才许进中枢。回头再爆点什么,朕是杀你,还是他们?”郭鹏跳起脚来,他真心的觉得,日子真的没法过了,他要去找辛鲲,求安慰。

下面的大臣们一块傻了,武将们松了一口气,反正武将们没有可能进中枢,让文官们去蹦哒吧。他们觉得可以聚一下,喝一杯小酒,压压惊。

杀兄溺侄,有胆色!就是蠢,一家子一起杀了多好!当然还有人偷偷的想道,暗暗地为吴尚书不值!

第六一七章 求情

辛鲲晚上,就坐在摇椅上,而郭鹏这回躺在她床上,她打着呵欠听郭鹏在那儿骂人。她已经听了半天了,她觉得有点郁闷了,这跟她有关系吗?

所以每个当老婆的人,都得被迫听老公在单位那些破事吗?她该说点什么吗?不过,这回出事的竟然是吴尚书,这让她有点猝不及防。郭鹏是单纯的帝王,他的心里,没有自己人和政敌的概念,自然对吴尚书的落马,毫不在意。但是现在,辛鲲想的是那个‘没天理’。

“平儿,怎么不说话?”求安慰的没听到回话,现在坐起来。大马金刀的坐在床沿边,与辛鲲对视。

“吴天一进宫求情没?”辛鲲抬头,看着郭鹏。今天郭鹏明显来得晚些,应该宫中还有事。

“没有,他是跟御史台的案子过来的,现在他怎么有脸过来求情?杀兄溺侄,这是人能做的事吗?”

“为什么呢?”辛鲲抬头看着郭鹏。

郭鹏也在瞪辛鲲,“为什么也不成?”

“对,为什么也不成。但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辛鲲点头笑了一下,杀人原本就不对,更何况还杀了一个孩子。但是,她是见过吴尚书夫妇的,吴尚书算是中年美男子,吴夫人也是贤惠温婉。吴天一正是因为生在一个幸福的人家里,性格上才会有些呆萌的。

而当初,为什么只有六人坚持下来,告的是同僚,那时,除了一个自身难保的小王爷和自己这么一个谁知道能活几天的六元状元,跟着他们,有什么前途机会可言,那时的少帝至少在面上,是健康,并且掌握全局的人。所以,当初这六人才显得难能可贵。

吴尚书的职位那时就是正二品,可不是郭鹏现在提拔的。吴天一那会儿承受的压力其实也是六人之中最大的,她那时也问过吴天一的,若是退出没什么。可那时,吴天一跟她说,虽说家里大多数人是反对的,但是他的父亲是暗中支持他的。说男人总该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句话,辛鲲同意,不过跟吴天一说,不仅是男人,对人来说,都该如此。

说起来,这事也好几年了,但吴尚书在她心里的形像一直很高大。当然,最近差了点,比如向郭鹏申请辛家三代的爵位。她都觉得这是猪队友了,但没想到,这么快,吴本人就落了马。

“那…”郭鹏忘记了刚刚的郁闷,现在就想着,要不要让辛鲲去听审。

“娘娘,吴公子求见。”门外,张榆敲了一下门,在帘外轻声的禀报着。

“让他在前厅等着。”辛鲲点头。

“来求情,你也要见?那会,他应该还小吧?”

“小榆子,小胡多大?”辛鲲看向帘外的张榆,他们一个宫里这么多年,不用知道生辰八字,但是准确的年龄应该是知道的。

“十八岁。他是六月生人,还没过生日呢!”张榆之前跟小胡的关系一般,但是现在他负责皇上,自己负责娘娘,好些事,两个自是要有商有量的,同理心上,他自是要支持小胡的。

“吴天一也是十八岁。”辛鲲点头,起身理了一下衣裳,准备出去了。

郭鹏也不阻拦,他跟在后头,准备隐于暗处,听听吴家的说辞。

吴天一在大堂里急得直转圈,看辛鲲出来,忙跪下。

“辛姑姑!”

“这称呼有点新鲜,你是大哥的学生,我们各论各的。”辛鲲笑了一下,伸手示意他起来。

“不,姑姑与家师是同胞姐妹,于天一就是长辈,万不敢越礼。”吴天一忙再一俯首。

“行了,起来说话。”辛鲲摇头,对于油嘴滑舌的,她向来不怎么喜欢,这会听他这么说了,虽脸色未变,但明显的收回了笑容。

“请姑姑帮个忙,小侄想去天牢见见家父。”吴天一看辛鲲不高兴了,也不敢起来,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魏将军不住在这儿,而他是皇上亲卫,真的放你进去,我怕他无法跟皇上交待。听说,过些天会三司会审,小何除了会算账外,律法学的也不错,要不,我让他跟你一块为尔父申辩?”辛鲲字斟句酌,但是,最后,却也没有真的袖手旁观。

“姑姑,小侄不信家父犯下如此罪行!小侄记得很清楚,小侄十岁之前,家中就十分清贫。纵是家父在朝为官,家母也常带着家中妇人,做些女红,补贴家用。现在我们住的也是官邸,并未有什么私产。谈何为谋产而杀兄溺侄?”吴天一泪都要下来了,几乎是要低吼起来了。

“天一!”辛鲲轻轻的按了一下额头,现在她后悔出来见吴天一了。吴天一跟着她去打过御史台的案子,怎么驳斥对手,他也是门清的。

“姑姑,家师生前曾经说过,不放过一个坏人,却也不冤枉一个好人!小侄不敢说家父是好人,可是小侄不信他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吴天一厉声吼着。

“我没说你父亲是丧心病狂之人,我也相信皇上不会这么说,他是一个单纯的人,他只相信律法,所以他让人去审案,让你父亲有申诉的机会,所以我也跟你说了,可以去找你的朋友们,或者小何帮你。不管是还你父一个清白,还是追寻真相,这都是人生的一次极好的历练。”辛鲲想了一下,认真的说道。

“姑姑,您还不明白吗?这是陷害,纵是我们还了父亲的清白,可是这还是父亲毕生的污点,他从此就背上了杀嫂溺侄的罪责,天下人早已经在心里判定了父亲之罪!”吴天一爬上前一步,急切的说道。

“那你希望我怎么办?让魏将军开放便之门,让你进天牢,给他一瓶鹤顶红,最好在天牢里写上一封血书,然后,吴家是不是可以吹响反攻的号角,查出是谁要陷害你吴家?从此,你吴家子孙是不是就可以以悲情打动天下臣民之心,以保证你们兄弟在朝中不被连累?”辛鲲靠坐好了,慢慢的说道。

“姑姑!”吴天一似乎受到了惊吓,难以至信的看着辛鲲,一下子坐跪在地上,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

第六一八章 话痨胖

“皇上做得最好的就是没有表态,小胡公公也被关了,两人都绑住了手脚,堵住了嘴。若是死了,那就是有谋杀。皇上只想知道真相,我也想!”辛鲲起身,自己回了内堂。

吴天一呆呆的看着空空的辛家大堂,一时间竟不知道何去何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何和小胖一块进来。小胖力气大,直接伸手把吴天一架来起,放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吴兄!”小何对着吴天一一礼,但叫完就不说话了。

“辛姑姑叫两位来的?”吴天一也是从小受严格教育过来的。此时立刻回复了常态,想起来,腿麻了,但是坐在椅子上,忍着痛苦,对着两人一礼。

“吴兄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小何还是棺材板脸,而小胖还是一言不发,他在辛鲲面前和在外面是两个样子,在辛鲲面前他还是小胖,但是在外面,他尽量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地观察一切。

“不客气,家中还有事,愚兄告辞了。”吴天一觉得腿好些,起身,还是腿软了一下,被小胖扶住。他对小胖点点头,“谢谢。”

他最终也没叫小何他们帮忙,自己退了出去。

小何他们没走,辛鲲叫他们来,可不仅只是送吴天一。

在东厅,辛鲲和郭鹏坐在炕上,辛鲲看他们进来了,笑着叹息了一声。

“你笑什么?”郭鹏哪里知道辛鲲这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吴天一是不是没有要你们的帮忙?”辛鲲没搭理郭鹏,转向了两人。

“看来吴家是有罪!”小胖忙不迭的说道,一脸憨厚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