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大人,为什么我没有了法力?”

才一坐起来,凉溪便又急又气地问道。

重华帝君慢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哦,我看你的基本功差了些,修仙不能走捷径,所以,我便暂时封印了你的法力,暂不能用。”

凉溪的眼睛几乎就要瞪出来了,要不要这么悲惨?

没有了法力,她如何才能冲破这结界?

“放心,只要你将我传授与你的功法习个七七八八,想要破这道结界,易如反掌。”重华帝君似乎是猜透了她的心思,不徐不疾地解释道。

事实上,之所以布下这道结界,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她偷溜出去,另一方面,这道结界也是为了日后考验她的修为的一道题目。

凉溪站在原地不动,显然是气闷难平!

原以为得了件神器是件多么耀武扬威之事,想不到自己会落在了这位上神帝君的手上,这样的折腾下去,只怕她不被累死,也得摔死!

“我说的一日十个时辰,是指你的练功时间,你若是再耽搁下去,晚上睡不成觉,可怨不得我。”

凉溪的嘴角抽了抽,十分幽怨地瞟了帝君一眼,要不要总是这样欺负人?

要说这梅花桩,的确也是最能锻炼一个人的基本功的。

特别是被重华帝君改良过后的梅花桩,那就更能锻炼人了。

当凉溪无数次地从上面摔下来后,终于慢慢地有了准备,不会再生生地摔下来,而是能及时的翻身、调整自己的重心等等,三日后,凉溪从上面落下来的次数,已是明显减少。

与之伴随的,便是凉溪的浑身酸痛,整天累得几乎就是沾床就睡。

一连三日的严苛练习,让凉溪脚底起了一层的水泡!

她就是做梦也想不明白,明明就是修仙者,为何一定要拘泥于这些呢?

这晚,月色清凉,万物俱寂,这本就极为清静的谷底,更生出了几分的孤寂感来。

便是连那外围的树枝,也一动不动,没有风的夜里,总是能让人感觉到几分的愁闷。

屋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缓步进来,他的动作并未刻意放轻,床上的人儿,半趴在床上,身上的被子,早就被她给踢到了脚边。

重华帝君小心地将她的一双小脚掬在手中,从脚面上来看,她的一双玉足生得极为好看,白嫰嫰的,就好像是外头池塘里的白莲藕一样。

只是再用力一些,将脚掰了过来,看到脚底的那些血泡,还真是令人触目惊心。

重华帝君的眸光微暗,似乎是有一抹极为柔软的光华流动了片刻,让人触及生暖。

重华帝君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手掌一翻,便有一块儿温热的毛巾停在掌心,仔细地为她揉搓着玉足。

若是寻常,凉溪的脚倒也不会臭,可是这几日,她整个人都快要累散了架,每天这汗是不知道打湿了衣裳多少次,三天的时间,她已经换了一双鞋了。

别说是别人了,怕是连凉溪自己,都会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除了汗臭味儿,还是汗臭味儿。

掏出玉瓶,仔细地给她的脚上了药,除却脚底,连脚指缝他都不曾错过,一丁点儿嫌弃她的意思都没有。

此刻若是果真有人在此看到这一幕,定然是会十分惊诧,天界之中,谁人不知重华帝君极其噬净?哪里会愿意帮人来按摩足底,并帮其上药?

而脑子缺根弦的凉溪也不会想到,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位如此清雅的谪仙,来此为她的那双伤痕累累的脚上药。

“天分还算不错,虽不及之前,可是做为一个凡人来说,已是到了极致。”

话落,轻轻地将她的玉足放好,再为其盖好了被子,似有感慨,“你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再不能尽快地成长起来,只怕,你又将陷入下一个轮回了。”

第四十九章 魔尊来了

四门八方,即八卦的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方位,也称为四正四隅。

凉溪要练的可不仅仅只是行步,还要将这四门八方等牢牢记住,随后重华帝君会不断地变换着这些木桩的位置,从而增加她的难度,加强她的反应力的练习。

凉溪如今已能在这特殊的梅花桩上,行动自如地打上几个来回,一气呵成,不散不乱,内外一体。自始至终都将形、气、神,保持得很好。

“先要形气合一,再神气合一,最终达到浑元一气。你现在还是差了些,需多加练习方可。”

凉溪顿时就倒抽了一口凉气,还要多加练习?

这还要怎么练?

这样诡异的梅花桩,她自认除了她,再没有旁人练过!

不过,凉溪也知道自己的实力在这儿摆着,就算是有什么怨气,也不能当着上神的面儿说,只能小心地藏在心里,偶尔也会拿出来嘀咕两句。

“你莫要觉得委屈,这才是最简单的训练之法。四方八门为修道者必备之技,你总不能一窍不通。看你这行步倒是练得差不多了,今日暂且休息,明日再练。”

凉溪大喜,暗道自己总算是摆脱了这位上神的严格训练,哪怕是让自己歇息一会儿,也觉得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幸事。

凉溪也真是累极,竟然靠着那木桩,坐着便睡着了。

重华帝君看着她白里透红的小脸儿,轻笑了一声,微微阖眼,盘膝凝神。

小院中的气氛极好,宁静、雅致,头顶上还有那细细碎碎的阳光洒了进来,越是如此,越是让人容易犯困。

半个时辰之后,重华帝君的手指微动,睁开了眼睛,有心要唤起凉溪继续修炼,可是看到她眼下的那抹淡青色,心里难免又软了下来。

昨天晚上,她急于试探自己的修为,连闯了三次,都不曾从结界中出去,那结界甚至是连晃动一下都不曾,这让她大为失望。

也因此,昨天晚上,她烦闷了大半夜,这才沉沉睡去。

也逼着重华帝君不得不在后半夜,才进了她的房间,小心地为其上药。

凉溪睡地正香,突然头顶上便传一了一道宛若是炸雷的声响,惊得她立马就是一个激灵,连忙站了起来。

待看清楚了头顶上的景象后,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又用力地揉了揉眼睛,随后才眨巴了两下眼睛,“魔尊大人?”

站在他身后的重华帝君一个弹指,凉溪的身子便软了下来。

下一刻,便稳稳地落在了魔尊的臂弯里。

刚刚挪动了两下脚步的重华帝君,就那样堪堪地收住身形,神情中略有些懊恼,似乎是应该出手再快一些的。

重华帝君看了一眼被撞出一个大窟窿来的结界,扁了扁嘴,这人都睡了一千年,行事怎地还如此鲁莽?

魔尊抱着凉溪凌空而起,面色冷峻,“重华,本尊以为自千年前你便该明白,夭夭是本尊的人。你竟然胆敢觊觎她,忘了当年本尊的警告了?”

重华帝君施施然地凌空踏步,到了与其平等的地方,笑道:“你别忘了,千年前的事情,早已过去。现在你怀里抱着的,是栖霞山的女弟子,凉溪。”

魔尊的眼神紧了紧,“那又如何?”

如暗夜一般的黑色斗篷,肆意飞扬着,魔尊那双美到了极致的紫眸,微微眯着,紫色的流华,似乎是想要透过这无色的气流,将对面的那位淡定的谪仙,席卷至他的风暴之中。

“噬天,我知你的本事,也知你对夭白公主的一片痴情,可是你别忘了,她总归是我天界的公主,其后,方是你的女人,这一点,我以为千年前的那一战,已经让你看明白了。”

再度提到了千年前的神魔大战,魔尊的表情更为冷冽了一些,“你不必时时提醒本尊!”

说这句话的时候,重华帝君甚至是能感受到他身上冰冷的气息更甚,很显然,千年前的那一幕,对他来说,仍然是一个难以平复的打击。

“本君若是不提醒你,只怕你未必就会记得,她是天界公主的身分。噬天,你是魔界的主,而非六界的主宰,所以,不要想着来掌控一切。”

重华帝君的语气始终都是很平缓的,声调也不见起伏,情绪上,更是感觉不到他的愤怒和悲伤。

越是如此,魔尊身上的冰冷气息就越是寒冽,甚至是连远处的荷花都被冻得颤了颤。

“重华,当年如果不是你们苦苦相逼,本尊与她,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半晌后,魔尊仍然冷着一张脸,可是吐出来的话,却是让重华帝君的身形僵了僵,面色也略显些难看。

眼神落在了他怀中的凉溪身上,当初,若不是他的放任,或许,一切都不会演变得如此糟糕。

说到底,当年的一切,他也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接下来,便是两个大男人之间的沉默,长久的沉默。

“我知你一心为她。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受情之所困,你也不会选择了封印神魔之井,魔界虽可得到千年的安宁,可是你却选择沉睡,噬天,说到底,无论当初公主做了什么,你心里终归是放不下她的。”

魔尊的眸中闪过一抹神伤,垂眸看着凉溪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儿,心底某一处的柔软,似乎是再松软了许多。

“既然如此,你便该知道,千年后她会出现的理由!她有她的宿命,噬天,我们应该放下之前的种种成见,先助她寻回另外的两件神器方是正事。”

魔尊抱着他心爱的女人,双手再用力向上提了提,头轻轻低下,用自己的脸,轻轻地去触碰她光滑的脸庞,片刻后,才依依不舍地再度站直了身躯。

“时隔千年,你又能保证天界不会再重蹈覆辙?”

一句话,让重华面上尴尬无限,同时,眸底也添了几分浓浓的伤痛。

第五十章 三人世界

再后来,两人似乎是又聊了很多,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到底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魔尊大人到底还是被重华帝君应允,留了下来。

只是在此之前,魔尊要先将被他给撞破的结界修补完整,偏偏重华帝君未曾将自己设结界的理由说清楚,所以,魔尊自以为自己的法力高深,竟然自作主张地在原有的结界强度上,再加了些法力。

如此,凉溪想要冲破这道结界的难度,便又增加了。

此事后来被凉溪知晓,着实地给了魔尊一阵子脸色看。

一神一魔,自此便在这锁情谷内安顿了下来,轮流教导凉溪。

纵然是功法不同,可是这基础的门路,却是相差无几。

唯一的不同是,自魔尊来了之后,半夜里偷偷溜进她房间的人,换成了魔尊。

而一身仙气的重华帝君,每每都是在屋外不远处的石凳上坐着,似乎是想要透过那墙壁来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又似乎只是太过无聊了,所以才会选在了这个地方赏月赏夜。

总之,他们三人倒是十分和谐地在一起住着,魔尊虽冷,可是有凉溪在,他周身的气息,总会不自觉地放暖了。

重华帝君考虑到了凉溪的身体状况,提议要给她进补一下。

魔尊的眉头拧了又拧,这种事情,他还真是一窍不通!

第一天看到了重华帝君亲自以掌中火,为凉溪煲了鸡汤,魔尊的心里很是不好受。

可是他自己也清楚,自己还真是并不擅长这个。

看着凉溪十分享受地喝着鸡汤,魔尊头一次痛恨上了自己这双手!

天地六界的兵器,没有他不会的,可是为何就不会做一桌好菜呢?

魔尊面容僵硬地转身离开,琢磨着该去向谁讨教几招呢?

让他这个令六界谈之色变的大魔头,去跟别人讨教一些做菜的本事,是不是也太好笑了些?

这日,轮到了重华帝君负责教导她,魔尊的身形一闪,已是一袭黑衣的到了热闹的都城。

“哟,这位客官,里边儿请。”

魔尊随手抛出了两锭银子,“此地今日本尊包了。”

正在算帐的掌柜的一听,两只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连连冲着小二使眼色。

“得嘞,客官您这边儿请。哟,几位,不好意思了,今日小店儿有人包场了,您请去别家吧。”

魔尊不曾挪动脚步分毫,“将你们的厨子给我叫出来。”

掌柜的愣了,这位爷到底是要干嘛呀?

魔尊在外头一连折腾了好几日,即便是凉溪累得在床上快要睁不开眼睛了,都会小声地嘟囔一句,“这个阿紫,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魔尊每日早出晚归,不过,再晚,也会先给凉溪上了药,才会回到自己的屋子休息。

很快,凉溪再吃到的饭菜,便都是由魔尊大人亲手做的,虽然这味道不及专门的厨子,可至少是比凉溪的手艺好。

看到凉溪吃得心满意足,有些小心眼儿的魔尊大人,得意地冲着重华帝君扬了扬唇。只是重华帝君很不给面子的转了脸,压根儿就不理他!

三人的这种相处模式看起来很和谐,很温馨,可是同时又会让人感觉到很诡异,就像是梨花开在了海棠树上,怎么看怎么那么别扭。

不过,这种感觉,凉溪却是一丁点儿也没有。

倒不是她的反应慢,而是她每天的任务就是不停的练习各种基本功,每天累的半死,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什么气氛之类的?

也不知那二位是如何商量出来的,凉溪好不容易能在梅花桩上熟练地舞动出一套剑法了,他们又将这梅花桩给辙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无尽的薄冰。

不管是什么季节,既然是有这二位在,想要制造出冰层,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凉溪现在每天除了在这冰面上练习行步外,还要练习在这上面舞剑。

更绝的是,魔尊竟然想出一个法子来,将四门八方,直接就用法力在冰面上做了印记。除了要走的稳、快,还得要考虑到这些方位,当真是能将人给折磨疯了。

好在凉溪别的优点没有,百折不挠的本事倒是不赖,终于在冰面上摔了不知道多少个跟头之后,能勉强在冰面上走对方位了。

只是,如果一想到她还要在这冰面上练剑,而且一点儿法力也不允自己用,她就有些淡淡的忧伤。

这一神一魔的教导,虽然是过于严苛了些,刁钻了些,好在还是很有用的。

不过月余,凉溪便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充盈,而且恢复了法力之后,她挥出去的剑,更有力道,速度也更快了些。

早先不曾察觉,这法力一回到了自己身上之后,再习之前的剑法,便感觉是比之前大有精进,之前在练剑时许多不解之处,也瞬间豁然开朗!

辛苦了月余,凉溪终于真正地体会到了他二人的良苦用心。心有感激,却是说不出口。

“连日来你也辛苦了,今日就放你半晌的假,休息休息。”

重华帝君模样俊美,性格温润,虽然在教导凉溪方面,和魔尊同样的严苛,可是他身上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气度。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多,她对重华帝君的好感,亦是与日俱增。

这一点,魔尊自然也看在眼里,心中吃味,可是却毫无办法。

现在凉溪对他的感觉有些复杂,似乎是有心动的感觉,可是对他又明显地有些惧怕,虽然魔尊自己也想不明白,她到底在害怕他什么?

凉溪在荷塘边,盘膝而坐,在金灿灿的阳光下运行了一个周天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舒爽了许多。

【重华可知道东皇的存在?】

凉溪微怔,看了对面的男子一眼,不明白他是如何能进入自己的识海的?

【我只是用了一种法术而已,并不曾真的进入你的识海。】

凉溪微窘,自己果然还是没有见识。

【应该是不知道吧?反正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过。除了你,我不认为还有别人知道。】

【东皇这一个多月来很老实?】

凉溪经他这一问,才想起来东皇这么长时间都不曾与她说话了,难不成是在闭关?

看到凉溪点点头,魔尊的脸色露出一抹轻蔑的表情。

【他倒是聪明!还知道避着。】

------题外话------

这节章节名有没有很狗血?

第五十一章 东皇钟

凉溪一时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歪着头看他,【怎么?你是担心东皇会被重华帝君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