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溪感觉就好像是下了一场暴雨一般,再四处一瞧,哪里还有那只蛟龙的身影?

朦胧的雾气,仍然很浓郁,凉溪站在这里,入目仍然是白茫茫一片,咽了口唾沫,无论如何,自己现在还是应该要先离开此地的。

当即使了个瞬移的法术,再度移到了九宵塔的塔底。

才刚刚站稳身形,气儿还没有喘匀呢,就看到了魔尊大人正在几丈外的亭子里坐着,那样子,似乎是在专门等她。

凉溪没来由地便有一阵心虚,总觉得自己之前的冒失举动,一切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似的。

“那个,你一直都在这儿?”

魔尊看了她一眼,“刚刚王宫内发出一声嘶吼,那声音几乎是震得这整个王宫都颤了颤,除了妖皇,寻常的族类,是不可能有这样大的威力的。”

凉溪的脸色有些尴尬,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难道刚刚那只蛟龙,真的就是离墨?

那刚刚自己去的地方到底是哪儿?

自己有注意过,绝对不是离墨的寝宫的。

“以后自己小心些。”

“知道了。”

凉溪很乖巧地应下之后,便又开始不安分了。

“我能不能去外面试试我的瞬移?在王宫,我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毕竟,这里是皇族的地盘儿,我怕会闯出祸来,或者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到时候再把我给记恨上了,岂不是划不来?”

“这九黎的王宫有着天然的法阵相护,你确定,你要出去?”

“嗯?法阵还有天然的?”凉溪的重点,果然是与某人所说的,不在一个层面上。

魔尊淡淡地嗯了一声,“法阵自然是有天然的。这里经过了千万年,方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天然法阵,也正是因此,妖皇的王宫,才会修建在这里。除了要依附于这个天然的法阵之外,历代妖皇都会将自己的一滴精血,洒在上面,如此,以保证这法阵的归属。”

“什么意思?”凉溪听得仍然是一知半解。

这法阵也能认主的吗?

历代妖皇的精血?那是不是说,这里也有离墨的?

“总之,你若是在王宫内,你的安全是可以得到保障的。可一旦出了王宫,没有人能保证,你会不会被这里的妖族给吞噬了。当然,若是你运气不好,遇上了枷罽,那就直接祭了他手中的三皇剑了。”

凉溪被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位魔尊大人能不能不要这样吓人?

她不就是害怕自己再误闯一次什么神秘地方吗?

“好吧,那我就在这里练习就好。可是阿紫,我瞬移所产生的法力波动,真的就没有办法再小一些了吗?”

“你现在才是合体期,自然不可能会一点儿波动也没有的。你刚刚瞬移时,我已经注意到,比前两日好很多了。若是遇到了西凌上仙那样的对手,只要让他稍微一分心,就不会注意到了你的移动。”

凉溪歪着脖子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刚刚魔尊这话,到底是在贬低西凌上仙呢,还是在抬高她的身价呢?

直到看着魔尊的眸光中露出些许的笑意,凉溪才突然明白过来。

刚刚他这话,分明就是在提醒她,若是遇到了劲敌,可以先分散对方的注意力,然后再使用瞬移。

也就是说,她现在纠结的所谓法力波动的问题,根本就是在钻牛角尖儿!

她应该注重的是自己速度和距离!

这么一刹那,凉溪顿时开悟,看向了魔尊的眼神里,也与刚刚有了极大的不同。

“多谢阿紫了。我明白了。”

凉溪的开悟,倒是让魔尊十分真切地笑了笑。

据他的估算,枷罽的伤也好地差不多了。

只怕这几天他就会想办法来挑衅离墨了。

就算是这里有法阵的守护,可是枷罽的手上有三皇剑,他就算无法强行闯入王宫,至少,他有的是法子逼离墨现身。

虽然,魔尊一直以为枷罽那样高傲自大的人,不会用一些太过卑劣的办法,不过,万事皆有可能,不是吗?

接下来,凉溪将自己练习的重点改为了提升速度和距离。

果然,不过是才短短一日的功夫,她的进步便十分惊人。

“不错,至少有了保命的本事。”

这是魔尊大人在晚膳时,对她的一句评价。

因着这一句,凉溪差点儿没被噎死!

这一次,她是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是在鄙视自己,打击自己。

“主人,魔尊大人这是担心您会骄傲,适时地给您一些打击,还是有必要的。”

凉溪撇撇嘴,哼了一声,虽然心里头也认可了魔音的话,可是总还会有几分不舒服的。

因为这几天一直都是练习瞬移,一天下来,她最多就只睡上两个时辰。

今天因为有了突破性的进步,所以,凉溪决定犒劳一下自己,今晚睡个好觉。

身体太累,几乎已是到了本能的极限。

所以,才刚刚一倒下,脑袋似乎是还没有沾到枕头,她便睡着了。

夜,是漫长而孤凉的。

魔尊大人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寝室中时,魔音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在她的认知里,主人就是魔尊的妻子,人家小两口儿一起过日子,有她什么事儿?

当年在天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她跟在主人身边那么久,主人和魔尊的感情,绝对是世间少有的。

魔尊掏出了一个小药瓶,然后坐在了床的尾端,捧起了她的玉足,看着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迹,心口处便是一揪。

这几天的不间断练习,看似不过是移来移去,没有什么体力活,可是实际上,这对于她的双脚来说,却是一种极大的折磨。

小心地给她涂了药,看着那些青痕在他的眼前消失,再度恢复成了一种莹光般白时,魔尊笑了。

轻叹一声,再用一双修长的大手,开始给她做着足部的推拿。

因为凉溪才开始练习瞬移几天,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总会有些不太适应。

跌跌撞撞,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再加上了她有时对于目标的掌控不够精准,磕到碰到,几乎是被隔一个时辰都会有。

约莫过了有一刻钟,魔尊将她的双脚放下,再将她的裤腿往上挽了挽。

果然,看到了她膝盖附近的那些青痕,一看,便知道是撞的。

魔尊摇摇头,有些心疼地看了睡的正香的凉溪一眼,随后认命地拿出药,再开始继续推拿。

她的历练,他能介入的不多。

特别是现在。

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处理一下这些於伤,尽量让她后面的修炼,能更顺利。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一个想法,所以,魔尊的力道尽量控制得很轻。

而凉溪或许是因为太累了,梦里头,还有人在为她按摩,真是舒服。

魔尊看着凉溪时不时地傻笑一会儿,表情也不自觉地跟着柔和了许多。

看着她好好地就在自己眼前,似乎是比什么都重要。

一道暗影掠过,魔音刚要动,便看到了魔尊对她摆摆手。

魔音再定睛一看,竟然是妖皇大驾光临了。

魔音的唇角微翘,不语,乖乖地去休息了。

有这两位在,若是主人还能再出什么事,那六界简直就是要被搅翻了。

“受伤了?”

离墨在刚刚出现的那一刹那,魔尊便将她的裤腿又拉了下来,再放好,盖好了被子。

“不严重。”

“她今天出现在了水神宫。你该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她现在只是一介凡胎,怎么能轻易进入到那里的?”

第九十九章 你还是不懂她

魔尊大人的眉峰一拧,的确,九黎的水神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闯入的。

特别是那水神宫的门上,可是悬挂着一件神器,但凡是有三魂七魄之人,一旦硬闯,都会被震伤魂魄,甚至是直接被吸走。

而凉溪现在不过是合体期的修为,若是就此停滞不前,再加上一些仙丹的作用,大概也能活上一千岁了。

只是,饶是如此,也不应该能躲得过那件神器的攻击。

“她当时可有异样?”

“没有!我当时就在水神宫的神池内疗伤,并没有注意到门外法器的动静,所以,我很肯定,她当进进入水神宫,并没有惊动门上的神器。”

魔尊的眸色微深,有些事情,似乎是与他所预料地有些不太一样呢。

经过了这半年的光景,凉溪的模样已是比初见时,发生了不少的改变。

她更美了,皮肤更为白皙晶莹,眉眼间的神色,也与之前的夭白公主更为相似了。

“尊主,可是因为她身上有您的金腕轮的原故?”

魔尊摇摇头,“金腕轮虽然也是神器,却没有守护魂魄的功效。此事本尊自会再查,暂时不要让她知道此事。”

“是,尊主。”

离墨今天晚上也是出奇地安静本分,十分自觉地称他一声尊主。

显然,凉溪能顺利进入水神宫一事,实在是太过诡异。

屋内看似平静,两位拥有着超越上神实力的王者,沉默不语,可是心底,却都同样地翻起了惊天巨浪。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直到离墨觉得这屋子里的空气快要凝滞,才听魔尊吩咐道:“将神水宫附近的宫宇一并封结起来,莫要再被凉溪闯入。万一再有一次,她未必会有这样的好运。”

“是,尊主。”

口头上应着,心底却是分明不赞同的。

果真是好运吗?

这是在说他们的神器失灵了?

这怎么可能?

所以说,唯一有问题的,就是凉溪了。

只是现在,他们并不能确定在凉溪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对她多上心,毕竟,她是天脉者,亦是夭白公主的转世。

待离墨离开之后,魔尊大人周身地气势大变,本就冷峻的面容,此刻看上去,更是宛若腊月的冰霜,让人不寒而粟。

“魔音。”

“是,尊主。”

魔音不敢耽搁,快速现身。

“小心保护你家主人,我有事要离开一趟。若是枷罽果真来犯,你当知道怎么做。”

“是,尊主。”

还好有魔音在,不然的话,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个胆子暂时地离开。

魔音并不知道主人今日误闯了水神宫,更不知道,主人的进入,甚至是没有引起守护神器的注意,这简直就是太反常了。

魔音原本出生于妖族,自然知道,这水神宫的厉害。

据闻那里乃是疗伤圣地,因为里面汇聚了自天界取来的圣水,故而只要是还有一口气在,在池水中泡上一日夜,便能生龙活虎,宛若重生。

当然,这圣水只是针对外伤,才有如此奇特的功效。

不过,时常在其中浸泡,自然也有提升实力的功效。

只是对于现在已是超越了上神实力的离墨来说,这种功效,已经是极不明显了。

在离墨看来,这水神宫,基本上也就等同于他的浴池了。

而凉溪,毫无疑问地则是无意中,偷窥了他在那里洗澡?

回到了寝宫的离墨,一改先前的凝重模样,倒是多了几分笑意,看样子,心情不错。

九重天上,重华帝君正独自坐在了海棠林中,一人静静地抚着琴,偶尔有一两片的花瓣飘落,倒是给这里安静的气氛,又增添了几分的妩媚。

重华帝君的手微微一顿,随后两手慢慢地置于琴上,一脸傲然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肯现身?”

黑影在下一刻,直接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对上了他的一双明艳紫眸,重华帝君笑了笑,“舍得离开她了?”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本尊?”

重华帝君抬手,悠悠然地一挥,桌上的茶具不见,反倒是多了一张棋盘。

“有些时日不见了,不如手谈一局?”

魔尊的深紫色的眸子,此刻看上去,华美中透着几分的冷戾,若非是重华帝君的定力足够好,只怕真的会被其气势给吓得失了方寸。

“重华,本尊无意与你为敌。”

沉默了半晌,魔尊终于开口说话,虽然态度仍然清冷,可是能让向来骄傲的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极其难得了。

重华帝君亦是微微一愣。

他们相识已有数万年,从来不曾想到,向来冷峻高傲的魔尊,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我知道你这千年来虽然是在沉睡,可是你却是仍然意识清醒的。看似你是选择了逃避,可是实际上,我们都知道,你到底是在经历着怎样的苦痛折磨。也正因此,当初本君才不曾阻止你与凉溪的见面。”

魔尊的唇角动了动,垂下眼睑,心中却是有些不屑。

若是本尊想要守着她,你们谁能拦得住?

“千年来,你受的苦,本君看在眼里,可是千年前公主陨落的那一幕,本君更是永不敢忘。”

魔尊的面色微僵,眸底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涌动着,似暗流,似沉痛。

“你我都不想千年前的悲剧再重现。公主曾在本君手下学艺,曾正正经经地拜过本君为师,本君一直疼她宠她,在她还是婴孩的时候,便看着她一天天的长大。你说,本君与她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