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婚后的生活平静而快乐,没有激情四射,却多了一点平和,直到影像中出现了另一名男子,傅悠然只觉得心中一颤,而后便是百味杂陈。

那个男子看似与新郎的年岁相当,面色白晰,眉目清秀,淡淡的笑意似春风拂晓面。那人显得有些弱不禁风,身上带着几分病气,却衬得他更儒雅和善。

那人常常至家中做客,与女孩儿渐渐熟捻,三人相处极好,时常一起赏花观月,影像进行至此,傅悠然心中现出一丝酸楚,似在怀念那个时候,心底却又极为排斥。

渐渐地,曾经的男孩儿已为人父,可常噙在嘴边的笑意却失而不见,眉间郁色渐浓,只有当那人来访时,才又能依然找回曾经飞扬跳脱的身影。

已为人母的女孩儿发现了丈夫的不当之处,终有一日,她跟着携手出行的二人行至一处。

蓝天、碧水、青草、翠树,林间薄雾氤氲,空中白云飘散,随性,悠然。人间仙境,也便如此罢。

那工人似在进行什么工程,拿着石凿敲打着一块一人来高的青色巨石,巨石的一面已凿开一半,瞧那样子,工程似进行得有些时日了,两人虽没有过多的交流,也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那对视时的贴心暖意,却是女孩儿终生未见的。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那大石终于被凿开一面,光滑平整,看着两个擦去汗水相视而笑,傅悠然终于嗅到了一丝不妥的气息。

接下来的画面很熟悉,两个男子,相携前来,举止间稍显亲密,走至大石前,每人提笔写下一句。

执子之后,与子携老。

短短的两句话,不仅让偷偷跟着二人的女孩儿恍受重击,也让傅悠然的心中涌起滔天恨意。

耳边响起一声凄厉的怒喝,傅悠然从没像此时一样害怕,心中一肥肉怒气直冲天际,似要冲破她的身体,方能罢休。

“出来!”再开口时,已不是傅悠然,“”

我知道是你。

齐亦北又惊又惧,惟恐傅悠然出了什么差错,将怀中的人稍推开些距离,手中却抓得紧紧的,急喝道:“你把悠然怎么了?”

那人冷冷的看了一眼齐亦北,挣开他的禁锢,向那幻境中走去,幻境中的人影渐渐消失,可那块石碑却留在了那里。

一个脚踏落叶的声音响起,接着,从石碑后转出一人,白衣素衫,银发飘曳,一条绣满咒纹的缎带不束于眼上,却遮不去那绝美的容颜。

“没想到这么快便又见面了。”

竟是玄色。

不待齐亦北诧异,便见傅悠然冷笑一声,“莲华,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死心!”

这个当然不是傅悠然,真正的傅悠然在哪儿呢?

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应该还在身体里罢,因为无论或说或做,她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甚至能查觉到声音从自己口中逸出时的振颤感。可又不像在自己的身体里,因为她的所说所做,全然不需她下达命令,她更像一个观众,在看着一出精彩绝伦、感同身受的超级大戏。

看到这里,她的问题又来了,莲华?是哪位仁兄?

玄色淡淡地一笑,“我与子莫只能期盼来世,又怎可轻易放弃。离儿不也是一样,千百年来,心中仍有执着,不肯离去。”

“离儿?对,我叫离儿。”

傅悠然兴觉得自己心底酸酸的,那是一种想哭,却哭不出的感觉。

“我叫叶离。”记起了名字,叶离又哭又笑,又看着玄色道:“我真得谢谢你,让我记起了一切,你不该这么做的,血咒已消磨了千年,你该再等上千年,等我的血咒烟消云散,你们便可以真正快活了。而现在,呵呵…”她虽在笑着,眼中却不带一丝笑意。

千年。

傅悠然心惊的听着叶离所用的字眼,莫非…她已在这里呆了千年么?所以才会忘了一切,那是怎样漫长的时光啊。

玄色微垂下头,嘴前竟带了一丝轻笑,“我已等了千年,还怕还等千年么?”

“少废话!”叶离恨声道:“直说了吧,你处心积虑的叫我出来,为什么?”

玄色唇边的笑意更大,“你出来,全属自愿。”

“胡扯!”叶离狞笑道:“你故意找一副离过魂的躯体来到这里,不就是想引我出来,你相见么?”

玄色沉默了良久,缓缓地道:“我让你想起这些事,是想让你真正的原谅我们,而不是随着时间消磨尽你的怨怒。”说到这,他竟有些激动,声音都开始颤抖,“你的血咒,隔五百年便有一次契机,可五百年前,你看到第一副躯体的时候,却放弃了,你拒绝与我见面,牢牢地守着石碑,守着你的血咒,可五百年后,你却迫不及待地出来,其实在你心中,已经原谅了我们罢?”

“那是因为我忘记了一切!”叶离的脸孔有些扭曲,“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还要执着下去?”是傅悠然在说话。

准确的说,现在情况反过来,是傅悠然在叶离的脑中说话。

叶离怒道:“闭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伸手指着玄色,“若不是他,我怎会失去我的丈夫和孩子,我本有一个天下间最幸福的家庭,却只因他,一个男人,你相信么?一个男人居然勾引了我的丈夫!”

玄色的脸上渐渐苍白,无力地辩解道:“我们…我们从未想过伤害你,我与子莫深知此生无缘,早已定下来世,若非如此,我为何远走他乡,与你们避而不见?笙儿的死是个意外,那时天下疫症横行,一个不足两岁的孩子…”

“那子莫呢?”叶离咬牙切齿地道:“他可不是什么疫症,他是与你定下来生,一心求死!”

听着叶离破碎的吼声,玄色的身子晃了晃,幻境因此变得有些波动,他靠在石碑上,指尖拂过碑上的字迹,轻喃道:“我…没想到…”

“你没想到,我却失去了一切!我恨你们,我要你们没有来世,我要你们相见却不能相守!”叶离冷笑一声,“上古血咒威力果然不假,虽锁住我一身精魂,却也真使得你们永无相守之日…哈哈…哈哈…”笑声悲痛沧凉,似是蕴藏着数不尽的心酸,流不完的血泪,沧海桑田,几经人世,不知她是否后悔过,那么漫长的岁月,漫长岁月到可以让她忘记一切的时日里,她就守着心头的一点恨意,执着至今。

“你真的恨他们相爱相知么?还是恨他们离你而去?”不知为何,傅悠然这么想着,就这么问了出来。

叶离的笑声嘎然而止,她面色几经变幻,眼角微有些抽搐,“你…说什么?”

傅悠然习惯性的耸耸肩,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好奇的试了几次,这才放弃。笑道:“依我看,你并不爱你的丈夫,你与他更像朋友,可他跟你的另一个朋友却相邀来世,又相继离你而去,你的恨意,由此而发。”

“你懂是什么是爱?”叶离回头看了看齐亦北,讥道:“发了个毒誓便是爱么?情浓之时,子莫何曾没对我说过甜言蜜语,可他转眼又与别人订了来生!”

“你知道那是不同的。”傅悠然叹了一声,“那个子莫,对你的感情正如你对他,你们都很清楚,你们的结合不过是‘天作之合’罢了,否则在新婚之夜,你们就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从一个笑容真的能看出这些东西么?

叶离怔了半晌,仍是道:“没有什么不同!”口气不似刚刚那般凄厉,却又冷笑一声,“你一个小丫头,又明白什么是爱了?不过发了个毒誓唬得你晕头转向,你怎知道他对别人没发过比那更毒的誓言?”

傅悠然久久不语,而后低声道:“还有比那更毒的誓言么?”

叶离有些恼怒,厉声道:“要不要试试,试试你的情郎有多爱你!”

“什么?”

叶离哼笑道:“如果他愿意为了你舍弃生命,我便认了你刚刚说的话。”

“不行!”傅悠然笑得又快又急,“承不承认那是你们的事,不要扯我们进来。”

“你怕了?”叶离的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转身朝齐亦北走去。

“站住!”傅悠然极力想控制自己的行动,却使不上力气。

叶离脚步稍住,讥笑道:“怎么?连你自己都不敢相信他肯为了你放弃一切么?”

“不是这样!”傅悠然急道:“他是大晋的太子,他身负一个国家的未来,他怎么能随便舍弃生命…”

“全是废话。”叶离寒声道:“当今天子尚在,少一个太子,重立一个便是了,他若以此搪塞…”她冷笑一声,“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再来管旁人罢!”

看着“自己”离齐亦北越来越近,傅悠然的心中升起一股微弱的恐惧,她何尝不想看齐亦北表达出对自己的真情实意,可她又怕,她不知叶离要对齐亦北说什么,关乎性命,就算齐亦北心中再在意她…如果她真的听到了另一种答案,对齐亦北,她还能坦而处之么?

第一百零五章 灵异事件的终结

“我就让你看看,男人的嘴脸。”说这话时,叶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快感,她走到齐亦面前,就那么盯着他。

齐亦北心中的骇然用言语已无法形容他竟在这里见到了玄色,又见到玄色和“傅悠然”发生争执,之后又是“傅悠然”自言自语,由于与“幻境”有段距离,听不太清他们的对话,可现在朝着自己走来的,他敢肯定,并不是傅悠然。

“我叫叶离。”

看着“傅悠然”自我介绍,如果不是他早先与傅悠然有过一次神奇的变身经历,齐亦北几乎想晕倒以示自己心中的诧异。

“我不是鬼,只是一道精气,所以不能选择自己要附身的人选。”叶离动也不动的盯着齐亦北,“之所以跟在你妻子身边,是因为她曾经离过魂,她的身体被其他魂魄住过,所以我才能进来。”

齐亦北只当自己在听神话,压下心头的躁动道:“你想说什么?”

叶离轻轻一笑,“我是想告诉你,你的妻子往后再不能陪着你了。现在我是这具身体的主导,我不会再让她出来,时日一久,她便会烟消云散,我就不再是傅悠然,而是叶离。”

“你胡说!”齐亦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中闪烁着心底的惊恐,“你快点离开她的身体,让她出来!”

叶离勾了勾嘴角,“将来你把我当成她,不就结了?”

齐亦北面色一寒,“没有人能替代她。”

“说得轻巧。”叶离笑道:“你们男人说话永远是不经大脑,待时日一长,你也就忘了我到底是谁,也忘了你今日的信誓旦旦了。”

齐亦北面沉如水,手掌却紧握成拳,“你要怎样才会放过她?”

叶离轻笑一声,“你竟然这么在乎她么?”

“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叶离哼了一声,“离魂之人千载难逢,你觉得我找到了这么好的栖身之地,还会傻得再回去么?不过…”

“不过怎样?”

“不过倒也简单。”叶离盯着齐亦北,唇中缓缓地吐出几字,“只要再找一个离魂之人。”

齐亦北脸色骤变,怔怔的望着她,眼中满是挣扎。

叶离没有说话,只是嘲弄的一笑,她是在笑给傅悠然听,傅悠然很想闭上眼睛,不去看齐亦北进退两难的样子,可是她做不到。

看着齐亦北眼底揭不去的哀痛,傅悠然心中猛地一收,一股酸意直冲喉头,她想跟他说,她不怪他,这是人之常情,如果换了她,换了她…她会犹豫么?

“我就是第二个离魂之人。”

突来的声音惊住了傅悠然,也惊住了叶离,齐亦北满脸不舍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开口道:“离开她,你可以到我身上来。”

叶离的下颔有些微颤,“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可以到我身上来。”齐亦北再次重复。

“如果我去,那么你就会消失,就会死!”

“不用再给我解说一遍。”齐亦北弯了弯唇角,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事成之后,不再做大晋的太子,随你去哪,终生再不要回到京城。”

如果身体听使唤,傅悠然一定会哭得毫无形象,这个笨蛋,他刚刚的犹豫,就是为了这个么?就是因为怕叶离占了他的身体,做不好太子,所以才犹豫么?

“好!”叶离不死心地道:“那你做好准备我这就去到你的身上。”

“慢着!”齐亦北突然开口。

叶离一喜,“你后悔了?”

齐亦北摇摇头,轻绽开一抹笑容,紧蹙的长眉慢慢平缓下来,微显狭长的凤眼中尽是温柔,“我想…再见见她。”

话音未落,傅悠然眼中的泪水已然滑落,她大哭着投进齐亦北的怀中,手上又掐又打,“你这个笨蛋,这种事情怎能随便答应。”

脚上被人狠狠踩着,这回是傅悠然没错了。齐亦北满足地环住她,轻笑道:“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

“一点都不好!”傅悠然的眼睛里就像装了自动喷水设施,泪水止也止不住,“坏蛋,一点也不为我着想,你要是不见了,那我…”

不待她说完,齐亦北低头封住她的双唇,吻去她的喋喋不休,这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来,轻声道:“女孩子还是稳重一点,带着你的百宝箱出宫,像原先想的,去楚国,找个男人嫁了,再慢慢找到山哥他们,不要再做山贼了,未来几年,剿贼是朝廷的主要计划之一,山贼会有危险。”

“我才不要!”

“不想去楚国留在大晋也好,玮天是个可托终身的人,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

“我才不要!”

“玮天也不行?我想不出更好的人选了,不过嫁给谁,也不准嫁给齐瑞南。”齐亦北掐了掐傅悠然的鼻尖,轻笑道:“我会吃醋的。”

傅悠然哭得晕天暗地,口齿不清地喊道:“你这个坏蛋!”

齐亦北微沉下脸来,“如果今日有这种境遇的是我,你会怎么做?又会希望我怎么做?”

傅悠然双唇微启,却说不出一个字。

如果反过来,她必然也会像齐亦北一样,嘱咐他好好活着。

齐亦北笑笑,又将她拥进怀中,双臂不断收紧,再收紧,“就是这样。”他就这么抱着傅悠然,久久不愿放手,最终,他闭了闭眼睛,轻声道:“我准备好了,来吧。”

“我输了。”这声音,又是叶离。

叶离轻轻挣开齐亦北的怀抱,看着他,眼中尽是艳羡,“如果有人也肯这么为我…”不理齐亦北的错愕,她回过头,朝着玄色慢慢走去。

“莲华,我输了。”叶离脸上还带着傅悠然留下的泪痕,泪水又缓缓地从她眼中涌出,她苦笑着擦了擦,却又流下,“原来我还会哭,原来这就是真情,你们当时,也是如此么?”

“过犹…不及。”玄色的脸苍白而透明,低喃着说:“若真是生离死别,倒也一了百了,可是我们,却是不敢相见。”

“不敢?”

“我们怕见了面,定会藏不住心意,便也势必会伤害到你了。”不知是想起了自己的揪心往事,还是为自己等待千年而嗟叹,束住玄色双眼的丝带渐渐湿润,最后两行清泪无声地滑下他的面颊,妖冶而美丽。

叶离失笑出声,满是苦涩,“你们为了我,不敢,我将你们拆散千年,你却还要将我唤醒乞求我的原谅,有没有人说过,是你是傻子,当初,哪怕你肯多看我一眼,便也不是这个结局。”

玄色脸色微变,“离儿…”

叶离摇摇头,“刚刚的幻像,你为何不告诉他们,这个已婚的妇人曾不守礼教向你表白爱意,如果你公开此事,我必然身败名裂,下堂而去,你便可与子莫海阔天空,逍遥自在。你替我瞒下此事,保全我的名节,更远走他乡,不再与子莫见面,无非是想我安然渡日罢了,我却对你们施以血咒,你不怨我么?”

“你只是害怕孤独罢了。”玄色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我们三人,注定纠缠千载,你的一道血咒,困住了我与子莫,更困住了你,时至今日,我对你仍有深深的歉疚,没有我,你们定可以快活一生的。”

叶离的泪水喷涌而出,像已积攒了千年,她紧咬下唇,极力压抑着哭声,玄色上前一步,却又停下,叶离凄然道:“莲华,你能抱抱我么?”

玄色当下不再犹豫,上前轻轻拥住叶离,低声道:“对不起。”

“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时间真快,又五百年了,好在我没让你等上第三个五百年。”

事情发展到这里,似乎忆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傅悠然对齐亦北的感动还没过去,又被玄色、叶离和子莫三人间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所感动,延续千年,一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爱,仍旧是爱。

这边两人感慨良多,深情相拥,逃得一劫的齐亦北就不太那么好过了,明知道这个不是傅悠然的灵魂,可身体还是啊,那是他的老婆,怎能让人说碰就碰,说抱就抱!

刚想上前,手臂被人从后面拉住,回头一看,眼珠子快要瞪出来,竟然是齐宇西。

齐宇西刚来不久,只来得及看个大结局,他拉住齐亦北,眼睛却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他的喉节动了动,眼中哀伤而悲凉,“离儿…”

叶离的身子一僵,却没有回头,朝着玄色轻轻一笑,“我不想见他,该见他的人是你。”说罢,她不经意地伸出手来,拉下玄色眼上不知束了多久的咒印丝带,“去见他罢,你不再需要它了,就让它,陪着我罢…”

傅悠然觉得手脚又能动了,随之而来的,是心中的一阵空虚,她知道,叶离走了。

玄色抓在傅悠然肩上的手指紧得微有些发白,傅悠然却没有呼痛,她看着眼前的男子,虽然双眼紧闭,却足以颠倒众生。

“睁开眼睛。”傅悠然想看看那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睛。

玄色摇摇头,“我不敢。”

傅悠然又想哭了,或许千年的等待,有些事已变成了习惯,在玄色心中,定然还着那个血咒,相见,有一人便要死去。

“血咒…不见了。”石碑上的血咒渐淡,像已随风飘散。

玄色怔了好久,眼中涌出的泪水沾湿了长长的双睫,显得它们更加乌黑浓密,也为他凭添了几分凄美。

回过头去,玄色摸索到那块石碑,指尖在微微的颤抖,就是不敢睁开眼睛,傅悠然回头看看远处的齐亦北和齐宇西,走回去,牵起齐亦北的手,朝他甜甜一笑,“我们回去罢。”

接下来的事,便由他们自己解决罢。

第一百零六章 失踪的老齐

“什么?婚礼还要继续?”

齐亦北悠闲的替自己倒了杯茶,“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