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的确没盖着“老齐出品”的印章,那么到底经手人是谁呢?这个大概只有月华自己知道了。

“吓着了吧?”皇后伸手到她面前,“起来罢,小心伤到了孩子。”

月华心中更是迷惑不已,难道这就相信她了?不像是皇后的作风啊。缓缓的站起身来,只听皇后又道:“天生红痣的事自然是没有的,不过还有一个办法,等将来孩子出生后,取其血,与太子相验,融合则为皇嗣,是为滴血认亲。”

这个滴血认亲的法子到底灵不灵,咱们先不管,反正古代人断定血缘大都是用这个方法,咱们暂且就当它是个可行之计罢。

月华的脸色有苍白了些,事到如今,不嘴硬是不行的,滴血认亲…等七个月后再说罢。于是又表决心,指天对地的发誓说这个孩子的确是“太子制造”。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皇后能从一句不经意的话里听出这些个道道,其实这倒是她小瞧了皇后了。

皇后做了一辈子宫斗工作,积累了大量的工作经验,对于这种混淆皇室血统的案件更是精心研究过,别说你是真有其事,就算是无中生有,也是难不住她的。

“现在说说,这是什么药。”皇后拿着那个小纸包晃了晃。

“月华不知。”要硬就要一硬到底,“太子殿下那晚的确是不胜酒力,月华并不知道什么药粉。”

皇后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有没有下药,你心里清楚,我也不会改变我的看法,这包东西到底是什么,拿到太医院一验便知。”说着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包,“蒙汗药?”

月华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皇后沉思了半晌,又摇摇头,像是有什么问题想不通,“我不明白,为何你只下了半个时辰的药量?让太子在云琅阁留宿一晚,不是更有说服力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最有价值的线索

月华还是不吱声,脸上却多了一丝讪然,皇后笑了笑,“算了,等我查明了这是什么再跟你掰扯吧。”说罢她朝门口大声道:“寒梅。”

寒梅从殿门处闪入,来到殿中。

皇后淡淡地道:“传我的旨意,月华良娣皇胎不稳,即日起到紫槐宫静养。”

寒梅答应一声,皇后又叫住她,“找个太医看着良娣,别让她出了意外。掉了孩子,相关人等全部处死。”

月华哆嗦一下,脸上瞬间白得没了血色,自从她进宫,她的目标就从来不是随遇而安,在温顺的外表下,她有着更高的追求,美人?才女?还不是在她的谋划下反目成仇?太子妃,就算她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尝试,先让太子妃失宠于皇后,继而失宠于太子。

可是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还是嫩了那么一点。

皇后也不看她,转头朝傅悠然道:“你们小两口和和气气的,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

傅悠然有些迟疑地瞄了齐亦北一眼,对于皇后这种算不得拿到真凭实据就下了定论的做法,她还是有些担心。

齐亦北显然对皇后的做法也不太认同,万一误伤了良民呢?

皇后笑了笑,“最后结果如证明她怀的的确是皇嗣,那自然是天下太平,如果不是,我也能在第一时间内处置了她,免得传了出去,有损皇室的颜面。”

事到如今,谁也无法阻止皇后了,刀子这么说只是给齐亦北一个安慰,事实上,她对自己信心十足,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抓出那个胆大到让太子做了两栖动物的奸夫甲。

不过捉奸这种事可不容易,与后宫相比,太子宫跟外界的交往相对频繁一些,来往的访客守门的侍卫都可以成为奸夫的预备人选,这种时候,眼线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做为后宫这首,在各个宫里安插眼线是必要的功课,撒出去的种子未必个个有用,不过要到了紧要关头,也往往是这些不起眼的小种子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虽然皇后没打过仗,但并不妨碍她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一场悄无声息的调查活动就此展开,顺嘴说一句,那包药粉,经太医院权威分析后得到如下结果:此细粉由可致人昏倒的蒙汗药、黑色的炭灰和若干面粉混合而成。

有人说了,怎么还有面粉呢?这也是月华最失误的地方,她难道不想留太子过一夜么?她难道不想早早请来太子妃抓个现形么?她也想!

要想春宵一渡,本来最理想的还是春药,可是她找不到什么“奇淫合欢散”这类名振天下的江湖奇药,宫里只配备了普通的催情春药,中招后只是有身体反应,神智还是清醒的,要是太子浑身炽热的跑到太子妃的屋子里,她的计划就白费了,思来想去,这才选定了迷药。

要说这迷药也是大有来头,据说是御药采办处最新采办进宫的,时下的最新产品,魏国的技术楚国的配方,下了半包,药效来得真挺快,齐亦北喝了两杯就迷糊了,连忙招呼人抬到屋里去,正当月华也想上床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的脸上多了两颗小痘痘,这可不行,太子明早一睁眼,先看到两颗痘,太破坏形象,反正药效大着呢,她也不着急,怨声载道她战痘完毕,衣服才脱了一半,床还没来得及上呢,齐亦北居然迷迷糊糊的又醒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吧,这假药真是害人不浅,之后月华几次故计重施,想引齐亦北过云琅阁弥补这个过失,可齐亦北就是不上套,当初她是算着日子跟奸夫暗通款曲,没想到还真就怀上了,如此一来,只能赖到那天头上。

她自己算了算,就算这次皇后查不出什么,但等到孩子生出来,她大概也就交待了,到那时就不是嘴不嘴硬的事,搞不好还会连累家人,再仔细想想,除了“他”,好像也没什么有来往的亲戚了。

看了看身边寸步不离的宫人们,月华无声的叹了口气,她现在想出个意外都不行呢。

看来月华此次是在劫难逃了,皇后好久没动筋骨了,此时正享受着猫捉老鼠的快乐,侦察活动也仍在继续,只是......没啥有用的情报。

不过皇后的口号是:有情报要查,没有情报制造情报也要查!

齐亦北和傅悠然已经不能管了。他们也管不了,此事已经被皇后娘娘独家买断,新闻权发布权只归其一人所有了。

“哎,你说月华真的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么?”躺在齐亦北怀中,傅悠然忡怔地道。

虽然这两天不敢有进一步行动,不过能抱一抱,齐亦北已经比较知足了,收了收手臂,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傅悠然翻过身,趴在他的胸膛上,“如果是真的,你伤心么?”

“如果因为这件事让我失去了你,我才伤心。”

听他说得认真,傅悠然笑了笑,“我原谅你啦。”

齐亦北一愣,傅悠然道:“就算那个孩子是你的,就算那天晚上你们真的发生了什么,现在我也原谅你啦,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是不是?”

齐亦北没有说话,暖暖地一笑,将傅悠然拥得更紧,轻轻闭上眼睛,怀里的温度让他这一觉睡得异常塌实,他的悠然,终于又回到他的怀中了。

第二天一早,齐亦北去了早朝后,一个面生的宫女来到傅悠然跟前。

向菲儿,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提起过了。

傅悠然跟着那个宫女到了一座破落的园子外,傅悠然都不知道,在这个繁花似锦的皇宫中,还会有这种地方。

这就是所谓的“冷宫”。

冷宫,并不是姓冷名宫,通常是一个冷清偏僻的宫殿,皇宫中总有几处这样的地方,被除数人刻意的遗忘。

破落的院子,无章的杂草,站到屋里甚至还没感受到太阳公公的温暖照耀,通风系统良好。

当然了,后宫有后宫的冷宫,那个规模更大些,里面的住客也多些,或许是一个破落的宫殿,眼前的这个不过是冷宫机构在长信宫的下属分支罢了。

“你找我有事?”

“是。”菲儿依旧是甜美可人,除了脸上的些许憔悴,精神头倒是十足,“菲儿请太子妃前来,是为了落井下石的。”

傅悠然听着糊涂,菲儿淡淡地一笑,“听说月华怀了太子的骨肉?”

傅悠然没有吭声,菲儿接着道:“又听说皇后娘娘将月华带走了,这几天正悄悄的不知道在找什么人。”

傅悠然笑了笑,左右看看,“你这......挺凉快的。”

“是啊,就像人心一样。”菲儿闲闲的说了一句,开门见山地道:“我知道皇后娘娘要找的是什么人。”

傅悠然一愣,“你?”

菲儿点点头,笑道:“没想到吧?我有线索。”

傅悠然有点怀疑,不过更奇怪另一件事,“为什么找我?不如去找母后,或许她一开心,会放你出去。”

“没那个必要,我在这里很好,出去,无处不是是非,这个立功的机会,就当是菲儿送给太子妃的礼物。”

“你......真的知道母后在找什么人?”

菲儿微微一笑,“不就是月华的奸夫么。”

傅悠然这下可真是吓了一跳,“你早就知道?”

菲儿摇摇头,“我想了好久,才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个下场,也想明白了自己是因为什么才到这样。”

傅悠然又听得糊涂了,菲儿从袖中抽出一张又叠起来的信笺递给傅悠然,傅悠然狐疑的接过,打开来,上面只写着两个字,月华。

傅悠然不解地抬起头,菲儿道:“薛良娣进宫时日不久,我一直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我是为怀王殿下办事的,这是她临‘走’前差人送来的。”菲儿轻叹一声,“一直以为月华温顺无争,谁知道......”她笑着摇了摇头,“接到这封信后,我寝食难安,始终不懂月华为何会首先出卖我,按理说,她知道了我的身份,更应该跟我站在一边,先抗外敌,而后再用我的身份威胁我才是正理,我想啊想啊,想到突然有了身孕,再看到这几天皇后娘娘的举动,终于有了些眉目。”

傅悠然像听故事似的,拿袖子掸掸椅子上的灰尘,一屁股坐下,菲儿有些错愕,又笑了笑,“皇后娘娘的排查方向是外来之人,我认为,不如从长信宫内着手。”

“宫内?”傅悠然摸着下巴想了半天,“可是宫里不是宫女就是太监......”

菲儿的笑意渐大,“太监可不是生来就是太监的。”

傅悠然“啊”的一声站起来,“你是说有假太监?”

“我可没这么说。”菲儿望向门外,似在回忆,“太子妃刚进宫不久,月华有一个远房的表弟来看她,那个表弟......”说到这,菲儿脸上现出一种古怪的神情,“后来,我无意间闯入月华房中,她很惊慌,当时屋里还有一个太监,他很像那个表弟,很像......”一提到这个表弟,菲儿就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当时我没来得及问,就让月华岔开了话题,之后不久,我就出了事情,便来到了这里。”

傅悠然急道:“他现在在哪里?”

菲儿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我也只是推断而出,不过......十之八九,太子妃只需通知皇后娘娘集齐长信宫的所有太监,便能明白。”

“就算他真的混在太监堆里,可那么多人,我哪知道是哪个?”总不能......让她一个个扒了裤子看吧?

菲儿古怪地一笑,“我相信......太子妃只要看上一眼,定然立刻就能认出他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奸夫现形记

嗯?这话叫傅悠然听着糊涂,难不成那人的脸上还写着“我是奸夫”四个大字么?不然怎么会一眼就认出来?

从菲儿这出来,傅悠然回头瞅了瞅那破落的院子,沉吟了一会,这才扭头走了。

现在长信宫算是清静了,就剩刀子跟齐亦北了,小妾全军覆没,也算变相地完成了她想清理门户的目的。

带着小安子去云琅阁转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谁都是鬼鬼祟祟的,可转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看上一眼就能认出的“奸夫”。

告诉皇后?还是先等等,等齐亦北回来,傅悠然支着腮帮子说书似的将今天的事说了,齐亦北听后呆坐了半天。

没错,他明白后宫中的女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可是这也太离谱了吧?

“还真有个奸夫?”齐亦北不敢置信地问道。

这真是......TNND!

想他堂堂太子,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学识不浅品味不差,她一个二等小妾凭什么找个奸夫在他脸上画王八?

看齐亦北气得七窍生烟喷火的模样,傅悠然调整个舒服的姿势,用脚尖踢了踢他,笑道:“怎么样,抹盘儿了吧?谈谈感想?”

“抹什么?”

傅悠然笑嘻嘻地翻译过来,“丢脸。”

齐亦北坐在那里,胳膊肘搭在桌沿上,撇着头生闷气,过了一会,又狠狠一拍桌子站起来,傅悠然摆弄着眼前的茶碗,抬眼道:“干嘛?要去捉奸?”

齐亦北盯了傅悠然半天,火气消了不少,又坐下,“只要她不把那个孩子往我身上扣,又关我什么事?她愿意找谁就找谁,原来也是打算送她走的。”

傅悠然凑到他身边,问道:“那你不管了?”

“不管了,让母后闹腾去吧。”齐亦北掐了掐傅悠然的脸,“以后可别学她,换了是你,我要杀人的。”

傅悠然拍了他的脑袋一下,“胡说什么。”想了想又道:“这件事情不也不能告诉母后。”

齐亦北不明其意地看着她,傅悠然笑道:“你就别管了,这事我包了,先查清楚再说。”

第二天,在荣升的陪同下,傅悠然展开了小型的增强安全意识巡讲,长信宫里溜达个遍,针对人群就是这个园那个阁的所有宫女太监,转了大半天,东宫里的宫人们见了九成,也没见谁脑门儿上刻着“奸夫”字样,嗓子倒讲得哑了。

“下边儿该是哪了?”

荣升看了看手里的路线衅,“都差不多了,还有......就剩小厨房了,还去么?”

“去,怎么不去啊。”傅悠然摆摆手,让荣升头前带路,心里也合计着是不是菲儿的情报有误,看了这么一大圈,所见的太监全都是嘴上没毛声音尖细,还流行使兰花指,比假娘们儿还假娘们儿,让傅悠然浑身哆嗦。

“荣升,你说刚才那些人全了么?会不会有落下的?”

荣升回头道:“奴婢这有着名单呢,错不了。”

傅悠然点点头,继续前行。

到了小厨房,打眼看去,约么十来个太监七八个御厨,其实看到这里,傅悠然已经泄气了,这里距云琅阁最远,月华就是要藏人,也得挑个近点的地方藏,方便行事嘛。

荣升对着名单走了一圈,“殿下,人全了。”

傅悠然“嗯”了一声,踱了两步,朝着荣升道:“我嗓子哑了,你给他们讲讲安全意识的重要性,这里是厨房,要尤其注意防火。”

荣升清了清嗓子,这就开讲,对的不对的全讲上,傅悠然也没闲着,在人群里走过来看过去,这帮人,真不愧是在厨房干活的,脸上都冒着油光,个个都是将军肚双下巴的福相......哎?也不是,有一个棕黑脸的例外,瘦瘦高高的,看来是刚来厨房不久,还没养出福相来。

看着荣升口沫横飞越讲截止过瘾,傅悠然走到近前推了他一把,“有完没完?意思到了就行了,撤!”

荣升干笑了两声,随着傅悠然从厨房出来,出大门的时候一不留神,脚底下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差点摔个跟头,低头一看,是几棵大白菜。

荣升当即喊来小厨房的总管太监,“这是怎么回事?菜也随便乱放,拌着我了。”

秉承站一级压一级的传统做法,那个圆脸太监除了连声道歉外又回头喊道:“小福子,这活儿怎么干了一半?”

后头也没听见谁应声,从人群里钻出一个人,傅悠然一看,正是那个黑脸的瘦子。

看着他把那些散落的白菜移到一旁,傅悠然不耐烦地催促荣升道:“行了,走罢。”

刚走两步,又沉哪里好像怪怪的,回头瞅瞅,一堆油亮的胖子站在那里,眼巴巴的盯着她。

目光停在那个黑脸瘦子的身上,傅悠然仔细打量他一下,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有那么一点眼熟。

“你叫小福子?”

“是。”那太监的头垂的低你的,就快比傅悠然还要低了。

傅悠然弯下腰,从下面看着那个太监,可是她越弯腰,小福子的头垂得就越代,傅悠然索性站直了身子,刚要说话,突然顿了一下,她只看到两条齐整的眉毛,长长的,没经过任何修饰却完美得让人嫉妒。

傅悠然就这么打量着他,看着他的额头,默不作声,不知在合计着什么。

荣升走到近前,“殿下,怎么了?”

傅悠然指指小福子,“他,带着他跟我走。”

小福子的身子晃了一下,“这、殿、殿下,我、我还有事情......”

“殿下恕罪。”那个圆脸太监挤上前来,“小福子入宫不久,没见过贵人,不太懂得规矩。”

“没关系。”傅悠然仍是盯着小福子,“走罢,有事情要你做。”

出了小厨房,荣升上前道:“殿下,我们还去哪?”

傅悠然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小福子,淡淡地道:“哪也不去了,回去。”要找的人,她相信已经找到了。

待回到寝宫,荣升又问道:“民政找个小厨房的太监来有什么事吩咐?”

傅悠然笑了笑,“我给你变个戏法,打盆水,让他洗脸。”

站在殿中的小福子一听这话,双腿一软,险些跪下,荣升不明就理,吩咐宫人去打水,又上下打量着小福子。

傅悠然指指小福子的领口,“看见没有?里面是白的。”

荣升一愣,不顾小福子的挣扎上前翻开他的衣领看了看,又厉声道:“鬼鬼祟祟的把脸涂黑,到底是何居心?”

傅悠然一撇嘴,“你急什么?先洗脸再说。”

洗脸水打来,小福子却在原地一动不动,呃......这么说并不准确,动了,发抖呢。

傅悠然脸色一沉,“荣升,替他洗。”

荣升左右一使眼色,立刻上来两个太监将小福子架住,荣升捞起盆里的手巾胡乱朝小福子的脸上擦去。

傅悠然的眼睛轻轻眯住,看着眼前渐渐显露出的庐山真面目,她算明白了,为什么菲儿说,一看见也,就能认出他。

小福子像是吓傻了一样,任荣升将他脸上的颜料擦去,荣升的神情也越见古怪,仔细看了他半天,又扭头瞧了瞧傅悠然,“殿下,我怎么瞅着他眼熟呢?”

傅悠然笑道:“是啊,我看着也眼熟,你想想,他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