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答道:“回姑娘的话,楚国已在半月前自秦国的边境退兵,并且以十座城池与燕国交换他们的楚太子。”

燕君微微沉吟,楚国退兵在她意料之中,却不想楚国竟以十座城池换回楚太子,倒是让她对楚王有了重新的认识。楚太子在楚王的心目中到底还是占了较重的份量,要不然怎会愿意割让城池来换取赵熙嘉的性命呢?

“那秦国和燕国的军队呢?”

青衣又答道:“燕军自燕太子无故失踪后就全部返回了燕国,燕国得到了十座城池,算是大胜。三国之中,最引人瞩目的一件大事,便是秦国大王的新旧交替。半月前,先秦王突然在一天夜里暴毙身亡,大臣们在秦王的枕下发现了秦王留下的遗诏,赦令端王秦风继承王位,原太子秦翊封地新城,无诏不得回都。”

“什么?!”燕君大惊,想不到短短一月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秦风终于如愿登上了王位,而秦翊则被贬出郦城。什么暴毙身亡,什么遗诏,这等唬人的把戏,也就只能欺瞒无知的百姓罢了。

燕君眯眼沉思了片刻,忽而感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那日昏迷之前,她是与秦风和聂风三人一起进攻那鬼面人的,为何醒来时,她却只是一人出现在了天道门?秦风回了秦国,那么聂风呢?他出战不利,不但使得楚太子被掳,还使得楚国丧失了十座城池,楚王将如何待他?还有,他至今是否安然无恙?

“青衣,可曾听闻楚国战神的消息?”

青衣如实地摇头道:“这个奴婢不知。”

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燕君轻轻一叹,暗自安慰自己。

“对了,为何这里空无一人?天道门的人都在哪里?”两人走了许久,都没有见到一个人,燕君不免好奇询问。

“再过三个月天道门将推选新任门主,大家都在忙着此事,所以很少有人留在天道门中走动,大多都跑出门派去寻找自己的合作势力,为新任门主造势。况且,这里是赤主私人的地方,他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进出,以免打扰到姑娘休息,所以就更没有人敢来这里了。”

“天道门如何推选门主?为何要去门派以外寻找合作势力?”听闻天道门将推选新任门主,燕君第一反应就是穆青云是否也会参加推选?按理说,天道门之中,以他和南宫神野的实力最为相当,若是推选新任门主,他们二人的机会最大。倘若穆青云真的能争得门主之位,那么他便不用再担心身上的毒,老门主应当不会让刚刚上任的门主死于非命吧。

“我们天道门的宗旨,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门主一直在寻找一位能统一天下的明主,一旦找到,我们天道门将不遗余力地支持他,助他一统天下。而门主此次挑选新的门主,不但要考验新门主本身的资历和才能,还须考查他们所支持的那方势力,或是认定的明君,由十位长老一起表决后胜出的那位就是天道门的新门主。”

听着青衣的解释,燕君心思辗转,天道门的势力非同小可,倘若能得到天道门的倾力相助,还愁大事不成?她忽而想到了秦风,倘若他得知这个消息,恐怕会不遗余力地拉拢天道门,希望得到他们的相助吧?或许,他早已给自己铺好了后路,不然为何在短短的时间内他就迫不及待地成事,登上王位呢?

三国之中,能人辈出,或许还有她所未知的强人存在,秦风也未必能如他所愿。

她甩了甩头,不愿再去想这些,权势纷争非她所愿。

不知不觉中,已走至了花园的边缘,见前方有一道拱门通向园外,燕君正欲上前,却为青衣阻拦。

“燕姑娘,这是往园外的门,您最好不要出去。门派中的人并非所有人都认得姑娘,门规森严,不容外人在此任意通行,奴婢怕惹来事端,还请姑娘返回。”

燕君冷眼扫了扫她,强硬的语调说道:“你们赤主有吩咐你不许我走出园子吗?倘若没有,你阻拦我惹我不高兴,就不怕我向你们赤主告发你,让他赶你出门派吗?”

“燕姑娘……”青衣十分为难,思索了片刻后,终是点头道,“那好吧,那奴婢陪你出去走走。”

燕君抬手回绝道:“不必了!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许离开一步。”不容置喙的语气,使得青衣不敢再回嘴,只能诺诺称是。

燕君满意地点点头,迈步离开。

园子里的阳光格外明媚,促得一园的腊梅肆意地怒放。徐徐的微风中,偶尔夹杂着几丝或淡或浓的花香,沁人心脾。

不用回头,燕君也能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跟随其后。也罢,她不过是想散散心,有尾巴就有尾巴吧!

醒来后,燕君就感觉身体有些虚浮,每踏一步,仿佛是踏在一团团的棉花上。她双手交替地轻扶小道两旁的花丛或枝干来维持平衡,不知不觉中已走入另一片园子。

焰红色,灼烧了她的眼。

燕君惊诧地观望着眼前一片烈焰般红色的花圃,只觉得眼前一阵炫目。

如此季节竟然还能见到长得如此旺盛的花朵,实在有些罕见,这究竟是什么花?颜色如罂粟花般撩人,六叶的花瓣,其内有鲜黄的花芯簇成蜂巢状。

出于好奇,燕君伸手采摘了一朵。

“啊!”指尖渗出艳红的鲜血,燕君轻吟了声,连忙用嘴吸允伤口。血入舌尖,除了腥味,还带着些许香甜。一抹魅人的笑容浮起在燕君的脸上,魅得妖冶,魅得迷惑。粗喘声自檀口逸出,体内一阵燥热,她撕扯着衣领,有种情绪想要发泄。

当南宫神野自园子的另一头走来,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一幕勾人的画面。他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立马上前相扶。临近时,迎上她媚眼如丝的神态,他胸口一紧,一股热潮自下腹流淌翻滚。

“抱我!”燕君贴上他英挺的身躯,神思更为混沌。

头脑胀痛得厉害,待燕君幽幽醒来时,还是在她初醒来时的房间。她撑了下身子,身体感觉到凉意。她低头一看,衣衫凌乱,双臂露在空气中,白皙无暇。余光处一抹红色,待细看时,竟然是她身上所穿的那件衾衣。她心里一惊,仿佛被雷击中当场,难道之前她睡梦中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小君儿?”

燕君听到床边的唤声,再次惊住,一脸警惕地盯着立在床头的南宫神野:“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南宫神野的神色有些复杂,静望了她许久,她冷漠的目光刺痛了他的心,他轻轻一叹,将原本挂在嘴边的话吞回了肚子。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外,燕君狠狠地摔下身下的木枕,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竟然会发生这等事。更荒唐的是,她记忆的片段模糊一片,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忽而想起那一片罂粟般红艳的花圃,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变得异常。是了,一定是那花有问题。

她该怎么办?

她又如何去面对穆青云?

一晚上的时间,燕君呆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南宫神野来了好几次,她都无视之。直至月至中天,她摸床下了地,穿戴整齐后,躲过门外守候的青衣离开了房间。

这个地方承载了太多她不想留住的记忆,她必须离开这里,因为她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南宫神野,更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穆青云。

天道门的守卫极其森严,丝毫不亚于深宫内院,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四人的小队进行巡逻。燕君猫腰行走在天道门如迷宫一般的小道中,眼观四方,小心翼翼。

避过几队巡逻的弟子,燕君来到一处阁楼,从外表观看犹如一座碉堡,阁楼之中只有一道正门可供出入,其余三面皆临湖而建,气氛森幽。燕君本想绕过阁楼往另一条小道行进,却不想刚好有一队巡逻弟子提着灯笼经过。她连忙闪身躲入了阁楼之侧,紧贴着阁楼西侧的墙壁,临湖而立。

在西侧的墙壁中间开有一道窗户,隐有灯光闪烁,燕君好奇,凑近窗户戳了个小洞往里张望。一间幽暗的铁牢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铁牢外有两人来回走动,另外两人支着头在旁瞌睡。铁牢里边关了一人,身影有些熟悉,他的脸隐在了黑暗中,看不真切。

巡逻的弟子已经远去,燕君不想多惹事端,也准备快速离去。转身之际,铁牢之中传来一个声音:“叫南宫神野来,我有话说。”

燕君浑身一震,她已认出了这个声音,再次俯首至窗户中观望。暗影处,一张俊逸的脸逐渐显现在昏暗的灯火中。

第三卷三国之战015人事已非

聂风,是聂风!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谁将他关押起来?

“快叫南宫神野来,我有话说。”

聂风再次的呼喊,使得燕君醒悟过来,难道这一切都是南宫神野的阴谋?

回忆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她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

南宫神野,天道门的赤主,燕国的翼王,他的身份无论在朝在野都至高无上,难道他的野心不止于此?倘若真是这样,那么他从一开始接近她,就另有图谋,这太可怕了!

燕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莫名的心火逐渐在心底燃烧,在此之前发现自己失身于他,她还只是觉得自己没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欲,可现在想来,她只觉得自己很脏很脏。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找来水,将自己全身上下彻底清洗一遍。

她喉头哽塞,忽而想到了穆青云,他是否也跟自己一样被人蒙在鼓里?南宫神野会不会对他不利?

她很想快点回到他的身边,提醒他一定要小心南宫神野。

然而,这样的她,哪里还有资格去见他,站在他的身边?

她已经不再干净,身染污迹,不再适合站在完美无瑕的他的身边,不再适合了……“吵什么吵!赤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一记呼喝唤醒了燕君的思绪,她再次朝着铁牢中的聂风凝视,原本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此刻已蓄满了短须,使得他更显男儿英气。倘若真是南宫神野捉的他,那么他已经在此被关押了将近一个多月。堂堂战神,何时却沦落为他人的阶下囚,这对于聂风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聂风威严的话语加重了几分:“叫南宫神野来,你没有资格替你的主人答话。”

“这……”不愧是三军主将,他带着威慑性的话语明显地震慑住了牢头。

“好,你等着。”

听着脚步声逐渐临近,燕君脚下轻移,快步挪至大门口。只待牢头一迈出大门,她劈掌往牢头的肩头狠狠一击,将他敲晕过去。

“什么声音?”另外几名值夜的弟子听到门口的异动,立即拔剑走了出来。

门口空无一人,只有寂静的夜幕笼罩着大地。

几名弟子揉了揉,摇头道:“莫非是眼花了?”

“啊——”

闷哼声相继不断,走在最前面的弟子感觉到不妙,蓦地回首,原本跟随在他身后的几个同伴皆已不知所踪。战栗之感笼罩全身,莫非真是见鬼了?

他正想大叫着喊救命,颈后忽然被一物击中,他两眼翻白,顿时失去了知觉。

燕君冷笑了声,将天道门弟子拖进门,一个个交叠在一起,开始在他们身上搜索。

“君彦,是你吗?”聂风透过微弱的灯火,隐约认出燕君的身影,可是又不敢确定。内心激烈地澎湃,在经过一个月的囚禁后,他没有预料到能在这里见到她。

“是我。”相较于聂风激动的声音,燕君则表现得淡定许多。

牢门的铁锁打开,聂风终于走出牢门,得见天日。然而此刻他更想好好地看看她,确认她是否一切安好。

灼热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来回巡视,燕君忽然有些不自在,侧脸避开了他的视线,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聂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即收敛心神,沉声道:“那日我被一股强大的内力震到,当场昏了过去,待我醒来时就在这里了。后来南宫神野出现在了这里,他一再地想说服我归降于他,为他卖命。我自然是不愿意的,于是他就将我继续关押着,直到我向他妥协为止。”提到南宫神野时,他的眸中有一股浓浓的杀气在凝聚,此生,他还从没有如此想要一个人的性命。

此仇,他非报不可。

“我们还是先尽快离开这里,南宫神野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燕君并非真的怕了南宫神野,只是不想见他,只要一见到他,她就会想起他是如何玷污她的身体。羞耻感拢上心头,她闭上双目,过滤那些不想记忆的回忆。一瞬间的功夫,她两眼忽亮,坚定的眼神闪耀着光芒。

“走!”

天道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相接的园子无数,景色各异。加上此时正是黑夜,无法识别出路,两人商量间,决定暂时找处地方藏身,待得天亮时再出去。

“聂将军,你有何打算?”

一座假山后,两人并肩而坐,燕君摆弄着手中的细草,仰望着星空,深思飘摇。问的是他,其实是自问,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回楚国,你呢?”聂风凝望着她的侧脸,从她的黑眸中读出几分哀伤和迷茫,心中一动,说道,“跟我一起回楚国,如何?”

他不问她为何会在这里,不问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他能察觉得出她不一样了,她有心事。

“楚国……”燕君的眼神愈加迷离,嘴里不断地重复,最后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点了点头,“好啊,我们去楚国!”

聂风欣喜若狂,强忍住内心的喜悦,他再次认真地问道:“你真的愿意跟我去楚国?”

燕君侧目,对他四目相对,漆黑的双眸中盈出一潭汪水,她苦涩地一笑,说道:“我是个无家可归之人,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强有力的手捉住她的柔荑,聂风的双眸中迸发出璀璨的光泽,他爽朗地笑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你不会再是孤伶伶的一个人。”

他的笑太过明媚,燕君感觉到温暖。

家人,她曾经希望成为家人的人,他此刻又在哪里?

晨曦挥洒,假山处一片宁静,天道门的其他园子却是沸腾起来。

“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出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南宫神野的声音!

朦胧睡意中的燕君被这声音惊醒,与此同时,聂风也从浅眠中醒来,与她相对而视。

脚步声越来越近,正好停在了他们身后的假山外。

“阿神,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大的动静?”一个温婉动听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落入人的耳中,软绵绵的。

“没事。”回答的是南宫神野略显冷淡的声音。

气氛顿时间变得有些尴尬,许久,那女声再次响起:“我听门派里的师弟、师妹们说,你的园子里近来住进了一位姑娘……她,她是谁?”她问得很是犹豫,而且小心翼翼,生怕对方生气。

南宫神野冷哼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我……”女声低了下去,似经过了很大的一番挣扎,才重新高了起来,“阿神,你为何对我如此冷淡?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

“够了!”南宫神野冷酷地打断了她,“收起你的楚楚可怜,我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对我来说,只有复兴大业才是首要的。”

“那她呢?为何你唯独对她不同?就算她是你的未婚妻,那也是一场政治婚姻罢了,为何你还千方百计地带到天道门来?”质问的语气。

“哼,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何还要来试探我?”南宫神野的话语一转,语气变得格外冷硬,“说,是不是你把她藏了起来?否则她不可能独自离开天道门。”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女声带着哭腔,委屈道,“阿神,你为何要冤枉我?就算我嫉妒她,我也不会背叛你而伤害她,我的心意……”

“够了!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心意不心意,你若真想帮我,就牢牢地看住你的小师弟,不要再让他有翻身的机会。”

“阿神……”

脚步声急急地远去,惟余下女子的哭泣声断断续续,黯然神伤。

假山后,燕君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中,南宫神野的冷酷和无情,让她心中感慨。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他的野心又究竟有多大?

女子的哭泣声仍在,燕君很是同情她,爱上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是幸,是不幸?

聂风扯了扯燕君的衣角,用眼神示意道:“挟持她,我们才能顺利离开天道门。”

燕君犹豫了下,点点头,这的确是最佳的办法。从他们的对话中,就能判断出此女的身份必定不凡,在天道门中占有一席之地,若是有她在手,他们想要安全离开天道门,根本不是问题。只是,利用一个受了情殇的女子,她有些不忍。

正准备探出假山,挟持那女子,远处又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难道是南宫神野又折返回来了?

燕君连忙又回到了藏身处,不敢稍动一下。

假山外的女子也是同样的想法,抬起朦胧的泪眼,望向脚步声传来处,一抹欣喜的神色还未绽放就在眼眶中逐渐黯淡下去。

“师弟,你回来了。”完全不同于跟南宫神野对话时的那份柔意和神采,女子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沙哑。

“师姐,你哭了?又是因为他?”淳厚的嗓音,带着独特的质感,进入燕君的耳中,让她浑身猛然一震。

是他!

她无法预料,竟然是在这种状况下遇见他。

为何晚不来,早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第三卷三国之战 016农家小趣

青云,此刻我和你相距不过五步,我知道只要我开口,你就会回到我身边。

可是,我真的还能站在你的身边吗?

燕君撕咬着下唇,胸口处阵阵疼痛,如千万只蚂蚁侵蚀。

聂风扶了扶她的手臂,用眼神关切地询问,他也听出了穆青云的声音,可他并不知道燕君和他之间的关系,只当她是伤势未愈。

燕君回过了神,冲他摇摇头,示意他自己无碍。

“师弟,你别问了,我没事。”一阵细碎的声音过后,女子的声音又起,“师弟,你急匆匆的,这是要往哪里去?”

穆青云道:“我方才进门时,听到师兄弟们私下议论,说阿神正在派人到处寻找一名女子的下落。我觉得可疑,想要找到他确认一件事。”

“你也认识那女子?”

“师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快告诉我!”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阿神很在乎她。”

“阿神在乎的女子……师姐,我不跟你多说了,先行一步。你也别太伤神,阿神只是还没有感悟到你对他的好,你想开些……”

脚步声渐渐远去,燕君双手紧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自己一时激动,惊动了假山后的两人。心,痛得无以加复。

青云……她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从假山的一角探出了头,他远去的脚步匆匆,一袭白衣在风中凌乱。他消瘦了,宽大的袖袍中隐没着他的双臂,那双手曾温柔地拥抱着她,给她温暖,她也曾贪恋,甚至依旧期待,然而,这一切已随着现实的残酷渐渐远去。

她不能见他,她没有脸再见他。

泪水,不知不觉中爬满了她的面颊,湿润了她的眼眶。

回眸间,撞上聂风复杂的目光,她情不自禁,无法抑制。

聂风无声地轻叹,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他终于明白她眼底的那抹忧伤究竟是为了谁。一抹忧愁逐渐爬上他的眉梢,多情总被无情恼,他的多情又是为了哪般?

“谁?谁在那里?”假山外的女子竟然一直都未曾离开,她听到了燕君小声的哽咽声,顿时起了警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