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其他人告诉他的吧,这本不是什么太秘密的事情,看他的气度也应当是出身名门,我既然告诉他过是七爷的地方,他能找到这里也并不稀奇。”

付村一边想着,一边朝着许半生走了过去。

作为七爷最得力的副手之一,这里本就是付村负责的地方,那天晚上许半生猜测说付村拿提成或者带客人之类的,倒是有些偏颇了。一个在名片上什么头衔都不标注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是七爷手下一个籍籍无名之辈?真若如此,那个七爷就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了。

即便只是七爷的副手之一,付村也很少会直接出现在大厅之中,更别说主动的去迎接哪位客人了。

看到付村从后边走了出来,不少人都跟他打起了招呼,付村一如既往的跟这些人逐一回应,却是目标坚定的朝着许半生走去。

“呵呵,小哥竟然自己找来了,我久未接到小哥的电话,还以为小哥今天不来了呢。”付村笑呵呵的伸出手去。

许半生停下脚步,脸上挂着谦和的微笑,但却并没有和付村握手,只是冲他打了个稽首,道:“付总说笑了,我既说要来,便一定会来。只是有些事情耽误了一会儿,好在并未错过时间。怕付总客气,干脆就自己上来了,想来拿着付总的片子,下边的人也不应当会为难我。”

付村略显尴尬,但是考虑到许半生那晚买的东西大部分都是道家应用之物,呵呵一笑掩饰了伸手成空的局促,也学着许半生打了个稽首,道:“小哥是火居道士?”看来,这付村比起寻常人对道教的理解,要深入的多。

许半生微微一笑,摇头道:“我并未注册,只是从小在道观里长大,行为举止深受影响。还望付总见谅。”嘴里说的是抱歉的话,可神态之间却毫无自咎之意,显然这句话仅仅只是出于礼貌而已,并非内心真有什么歉意。

付村皱了皱眉,心道自小在道观长大?这个少年究竟是个什么身份?难道是传说中古隐门派的人?若真如此,他身上那股气度倒是得到解释了,可是古隐门派的人,几乎就没听说过会与尘世之人打交道的,即便是入世历练,也应该尽可能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这名少年倒是古怪,似乎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身份被人知晓一般。这样看来,他似乎又不是古隐门派的人。

“拍卖会还要有一会儿开始,我给小哥准备的桌子是三十一号桌。”付村压下疑问,指向大厅的左边一角。

第0047章 三十一号桌

三十一号桌位于大厅的最后,远离前方的拍卖台,也破坏了原本左右对称的桌椅摆放,看起来,是付村为了许半生特意安排的一张桌子。

这里的拍卖会,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因为七爷要保证拍品的真,必然需要对拍品进行严格的检验,这一切都需要提前做准备。拍卖会上会出现的东西,也是早早制作成册放出去的,对这一次的拍品有兴趣的人,都要提前进行预约,每次拍卖会最多就是三十桌。这里进出的都是身份显赫之人,若是不限制进出,人多必然嘴杂,谁也保不齐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状况。总不能让一群非富即贵之人呆在一个闹哄哄如同菜场的地方吧?

之前就有人对三十一号桌的出现感到好奇,现在看到许半生,自然知道这三十一号桌是为他准备的。这已经算是一大礼遇了,七爷虽然出身草莽,可那边是吴东城里最大的衙内,也不会去贸然挑战七爷立下的规矩。三十桌就是三十桌,今天却有人能坐上三十一号桌,这已经是极其少见的场面。

而付村竟然还亲自迎接,甚至那名少年面对付村主动伸出来的手视而不见,这都让在座之人纷纷猜测起许半生的身份来。

许半生看到这特殊的三十一号桌,心里自然有数,便对付村笑了笑,道:“终究还是给付总添了麻烦,若知道是如此特殊的一桌,我等到下次再来也好。”这句话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许半生也在委婉的表明,自己这次来,很可能只是随便看看,未必会出手,说不定还会让付村失望。

付村哈哈一笑,原本到这种拍卖会上来的人,头两次就未必会出手,总归有个观察的过程。

越是富贵之人,就越是会注意圈子的细节,虽然也有意气之争的时候,可是大多数时候,这些人之间还是会注意避免造成冲突的。所以,刚刚走进一个圈子的时候,无论身份高低,观察一番是很有必要的。许半生其实倒不是这样的意思,他和付村这些人是有本质区别的,但是殊途同归,结果一样,在付村看来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小哥太客气了,这也没有什么可麻烦的,加张桌子而已。主要还是我付某人想交小哥这个朋友。”

许半生含笑颔首,付村招呼着和许半生分别落座。李小语自然还是不发一言的站在了许半生的身后,更加凸显出她是许半生的随从的身份,不少人已经开始咋舌了,都在想,到底是谁家的公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谱儿,一个随从已经如此天香国色,却竟然调教的如此规矩。

付村的心思却不仅于此,他还是很好奇关于麦老大的下场。

只是这种事也颇不好开口,付村坐下之后也只得王顾左右而言他。

许半生却好似看穿了付村的心思,笑着说道:“付总也听说了前几日鬼市你走后发生的事情了吧?”

付村眼中闪过一丝神采,道:“既然小哥看穿了,我也就直接问了。那日我先走了,不知道小哥和麦老大之间发生了龃龉,若是我在场,想那麦老大应该也会给几分面子。麦老大此人心黑手狠,手底下也颇有实力,做事情思虑周详,小哥和麦老大之间,若不是什么化解不开的怨仇,我倒是想劝小哥一句,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几天麦老大毫无动静,他的徒弟和一些手下倒是被警方抓走了,付村也无法知晓究竟发生过什么。只是在他看来,麦老大是连七爷都不愿意与之为敌的对象,总不至于出什么大事。或许在许半生手里吃了些亏,而以许半生的状况,付村也只以为是倚仗家世背景,让麦老大不得不暂时隐忍。可是像麦老大那样的人,对方就算是王孙贵胄,他也是不吝于碰上一碰的,这事看似风平浪静了,可若不调和开来,迟早都会成为祸事。

付村对许半生的印象很好,是以想劝他做个让步,他觉得自己若是出面与麦老大交涉一番,对方多少还是会给自己一些面子的。能让许半生这样的少年欠自己一个人情,付村觉得这样的买卖是合算的。

许半生听了付村的话,笑了笑,拿起桌上刚刚注入滚水的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啜了一口。或许是茶叶不对口味,许半生的眉头微微一皱。

“多谢付总关心,我与那贼王之间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后续。若是再生意外,我记得付总的好意,说不得还要再来烦扰你。”语调平淡,话说的很客气,但是神态之间,那种根本没把麦老大放在心上的姿态,是尽显无遗。

付村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毕竟是年轻,并不知道江湖险恶,但是既然许半生这样说,付村也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

刚想问问许半生为何会在道观长大,确认一下他是否古隐门派的传人,付村却发现许半生的目光越过了自己的肩膀,望向身后的大门处。

而大厅里的各种议论,也落在付村的耳中,付村几乎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到了。

即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其中也分三六九等。能够走进帝豪酒店的七楼,本身就是一种地位的象征,可即便是在这些人里,总也有极端拔尖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很少来,可他们若想来,包括七爷在内,也是一定要给面子的。就算临时更改客人的名单,也必然会为这类的人物留出位置来。

“抱歉,来了个朋友,我去招呼一下。”付村并未回头,只是赶忙站起,带着歉意的对许半生说了一声。

许半生点了点头,他并不知道来人的身份,只是在刚才那口茶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心念被无端弹动,这是许半生刚才皱眉的原因,自然不会是这里的茶水有什么问题。

大门被推开,此人走进来,许半生立刻就找到了适才心念被弹动的原因,再一眼看去此人面相,许半生便知道自己和此人之间必然将会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门外走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二人,和许半生不同,这二人显然是以前边的女人为主,她身后的那个其貌不扬个头也并不出众的男子,低眉顺目跟在她的身后,大抵上是女人的保镖之类。不过从他的体型样貌上来看,更像是助理,若非行家里手,很难看出这人其实是个达到了后天鼻之境的高手。

当然,这个高手是相对普通人而言的,对许半生和李小语来说,也只是一般而已。

一个鼻之境的武者自然不会是许半生关注的原因,让许半生心念弹动的,是前边那个女人。

女人一袭长裙,长裙的上半身洁白如雪,胸前缀着手工编织的暗纹,落在常人眼里这也只是一些衣服上的花纹而已,可看在许半生的眼中,这些花纹却是道藏之中记载的星云。有了这些花纹,若是再有人为其开光,这件衣服本身就是一件法器了。即便没有人开光,任由这衣服在天地灵气充裕的地方放上一小段时间,也会有一些法器的功效。

长裙的下半身是水绿色的裙摆,裙尾处也有相应的花纹,托起了整条裙子,就仿佛这名女子是踏波而来的一般。

女人长得极美,也可以用祸国殃民来形容了,和李小语以及夏妙然又有不同,她是一种历经过风霜之后的成熟之美。

面容上看起来二十五六的年纪,却有一种比年龄略长的沉静之色,使这个女人自带了一股少妇的风韵,哪怕许半生一眼就从这名女子的眉梢看出她还是处子之身。这是一种在尘世中打磨之后的光润,是一种积淀下来之后的光华,配以她绝美的容颜,让人只是看上一眼就会为之沉醉。

许半生当然不是奔着她的美貌去的,而是这个女人的面容之上有一层淡淡的氤氲,将她的命运掩盖了起来。那层氤氲,将这个女人的面相和天机之间遮蔽开来,让许半生都有些看不准这个女人。

许半生自忖,若是自己拿出师父传给他的玄甲,或能对这个女人被遮蔽的天机进行推演,但若只是现在这样,他是无论如何都看不穿这个女人的。

而且,许半生可以从女人面容之上的氤氲看出,遮蔽天机的并非他人的力量,而是这个女人自行为之。根据女人衣服上的星云纹路,许半生可以基本确定,这个女人在紫微星象上颇有造诣,恐怕是已经在茫茫星辰大海之中找到了自己本命星的那种人。

单论这一点,这个女人也可算是高人了。

在这样的拍卖会上,竟然会遇见同道中人,这倒是出了许半生的意料之外了。

付村走到女人面前,颇为恭谨的微微欠身,口中说道:“蒋总大驾光临,我们这里可是蓬荜生辉啊。下边的人真是不想跟着七爷了,蒋总到了竟然都不通知我,我本该下去迎接才是。”

女人笑了笑,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成熟女人的魅力,已经倾倒了这里不知道多少客人。不过这些人也都是心里有数,知道这个女人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己一亲芳泽,甚至不会愿意搭理自己,根本就不敢上前自讨没趣。

“付总真是客气,七爷这里本就是帝豪之地,已经是金碧辉煌了,哪里还能再生什么辉。下边的人是我叮嘱他们不要通报的,付总就不要惩戒他们了。另外,我今日只是心血来潮过来看看,付总安排我坐在角落便可。”说话间,女人的手一指,竟然是许半生的那个方向。

第0048章 各有一问

这对付村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的结果,其他客人看到是这个女子,肯定不会跟她争位置,但是付村至少需要费些唇舌解释。现在女子提出只需坐在角落,倒是让付村省了许多事。

只是,这名女子指向许半生那边,却让付村有些疑惑,她难道也是奔着许半生而来?

转念一想,付村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他勉强算是见识过许半生的手段,才会对许半生礼遇有加。这并不表示其他人也会对许半生如此,哪有那么多人会对一名少年这么感兴趣的。

可能只是这名女子看到许半生的桌子明显是加出来的,所以想让付村省点儿事情,不用再另外安排而已。

付村引领着女子走向了许半生,许半生也好似有了感应一般,之前打量过女子之后,许半生早已移开了眼神,现在却又转头过来,看着付村和那名女子。

“你们再安排一张桌子给蒋总。”付村招着手,吩咐酒店的工作人员。

女子却是微微一笑,摆手阻止了付村,轻启樱唇道:“付总不用安排了,那三十一号桌只坐了一人而已,我去跟他商量一下,看能否与他同桌。”

付村眉头微微拧了起来,若说指向许半生只是顺便,那么这句话,就显示出这名女子很可能真的是冲着许半生而来的了。这倒是怪了,看上去许半生明明应该和这名女子并不相识啊,可她却为何会直奔许半生而来?

来不及细问,那名女子已经径直走向许半生,展颜一笑,倾国倾城,她对许半生说:“这位小友,不知可否与你同坐。”本应是征询的语调,可是从女子口中说出来,却像是在通知许半生一般,不过却并没有任何自上而下的凌驾感,不得不说这名女子在语气语调乃至行为的把握上,分寸十分之妙。

“请。”许半生扫了她一眼,客客气气的说道。

女子身边的男子急忙上前一步,帮女子拉开了许半生侧面的一张椅子。女子轻轻一撩裙摆,款款坐下,真是仪态万方,无一点可挑剔之处。

付村满腹疑云,这下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女子是冲着许半生来的了,他犹豫着不知是否该继续留在这里。

回头看了付村一眼,女子淡淡的说道:“这拍卖马上就要开始了,付总有事便先去忙吧。”语气虽然客气,但其中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淡淡气势。

付村饶是七爷最得力的左右手,在这名女子面前也不敢放肆,须知七爷对这名女子也是尊重有加。七爷为何会对这名女子如此客气付村并不了解,但哪怕是她明面上的身份,也绝对有资格对付村如此态度。

若只论吴东市,这女子所拥有的产业比七爷都有所不如,可若算上整个江东省,这女子的财富怕是大七爷数倍都不止。甚至付村知道,这女子在京城还有许多产业,那就更不是七爷所能望其项背的了。

既然许半生也允许了这名女子坐下,付村便点了点头,道:“那我便先去了,二位有任何要求,只管吩咐,我会交待下去。”

许半生冲付村微微点头,付村带着满腹疑云转身离开。

“我叫蒋怡,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许半生转过头来,笑了笑,道:“你本是为我而来,却没查过我的姓名?”

蒋怡笑了笑,道:“在高人面前不敢班门弄斧,还是当面请教比较合规矩。”

许半生点了点头,甘之如饴的接受了蒋怡所说的高人,蒋怡身边的那个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确,出来行走,客气话谁都会说,可若是听到别人客气的话自己当了真,只能说明这人城府不够。

如若许半生年纪大点儿,或者身体看起来好一些,这个男子可能还会觉得蒋怡这话半真半假。偏偏许半生这副痨病鬼的样子,身后的李小语又明显是个高手,男子直觉便认为许半生不过是个继承祖荫的公子哥而已。

他却没有想想,能让李小语这种高手保护的对象,又怎么可能仅仅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公子哥呢?

许半生不是听不懂客气话,只是他作为太一派的掌教,以蒋怡的术数造诣,他绝对称得起高人之名。而蒋怡或有恭维客套之意,更多的却是发现自己可以一眼看出李小语的深浅,却完全无法看懂许半生这个人,哪怕一丝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许半生在术数上的造诣要比她深厚的多。

“许半生。”

蒋怡微微一挑眉,道:“许家?”

许半生微微颔首,拿起桌上的茶盏,似乎并无深谈之意。

蒋怡身后的男子恍然大悟,心中更是鄙夷,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了冷笑:果然是个公子哥儿,原来是许家的少爷,年纪不大,派头倒是不小。

“许少…”

蒋怡刚想开口,许半生却是微微摆手,指了指台上。蒋怡余光瞥去,看见拍卖师已经上了台,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说话。

脸上不禁微微有赧然之意,蒋怡也就暂时按捺下了试图攀谈的话语,但她身边的那名男子却露出了极其不满的神情。

双目圆瞪,男子哼了一声:“你这是什么态度!”

在他看来,蒋怡能主动找许半生攀谈,绝对是许半生的荣幸。许家的少爷又如何?就算是许家现在实际上的当家许如轩,看到蒋怡也必然是客客气气的。一个纨绔子弟,架子却是不小。

许半生听到男子的喝问,抬起头来,轻飘飘的看了男子一眼。男子顿时感觉到自己的气势为之一滞,就仿佛许半生给他造成了无形的威压一般。

蒋怡回过头,对男子说道:“不得无礼。”

男子无奈,只得按捺住自己的不满,却依旧狠狠的瞪了许半生一眼。

许半生没有丝毫的表示,完全将男子当成了空气,李小语却是扬起眉毛朝着男子看来,双目如电,虽无凶狠之状,气势却比男子更胜一筹。

男子心中微微一凛,他早已看出李小语是个高手,可是经验却告诉他,始终都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罢了,修为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他也算是个高手了,三十余岁,方才勘破鼻之境。纵然蒋怡比他修为更高几分,但是像蒋怡这种天才世间又能有几个呢?

但是李小语这一眼望来,男子却立时警觉,气势犹在他之上,这就不可等闲视之了。就算是自己被蒋怡呵斥气势受挫,也不该被李小语压制到如此地步,难道李小语也是个鼻之境的高手?

这点儿年纪,究竟是怎么达到这样的程度的?男子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以蒋怡的天才程度,也不过只是鼻之境而已,比他也只是略高,而李小语若真是鼻之境的高手,她得天才成什么样子?

蒋怡自然也感觉到了李小语身上的威势,不由得一双美目在李小语身上流连半晌,蒋怡发现,自己竟然都无法完全看透李小语的深浅。要么,是李小语已经进入到了舌之境的境界,要么,就是李小语的武学有特殊的功能,能够防止跟她实力相仿的人看透她的深浅。

李小语感觉到蒋怡的目光,扫了她一眼,鼻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哼声,却是又回到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再不被外物打扰。

拍卖会很快开始,第一件拍品是一件清朝的老玉,品相算不得太理想,最后的成交价也印证了这一点。只拍出了十几万的价格,意味着这件东西若是流入市场,其价值大概在四十万上下。

拍卖会的前半段都没有出现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物件,最好的东西也莫过于一件明朝嘉庆年间的双耳瓶。但是可惜的是在挖掘的过程中,这件双耳瓶被撞断了一只耳朵,虽然经过行家修复,但终究影响了价格。最终以一百多万成交。

这个拍卖会总是如此,上半段出现的物件都不会是什么太好的东西,拍卖会真正的高潮永远都在下半场。

上下半场之间,正常有个时间不长的休息,各位宾客可以趁此方便,而帝豪酒店也要做些准备。拍卖不同的物件,拍卖师也是截然不同的。

趁着这个机会,蒋怡又对许半生开了口。

她伸出长长的手指,指尖如葱,指甲修剪的恰到好处,涂了一层暗红色的丹蔻,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许半生闻声转过脸来,对蒋怡微微点头,蒋怡这才开口道:“许少前两日与麦老大有接触?”

许半生定定的看了看蒋怡,道:“蒋总与麦老大相识?”

蒋怡没有表示,只是又问:“许少可知麦老大现在身在何处?”

“以蒋总之能,若与麦老大相识,断然不可能不知道麦老大现在的状况吧。”

“怡姐问你话,你就好好回答,云山雾罩的你这是什么意思?!”蒋怡身后的男子勃然不满,瞪着眼对许半生喝道。

李小语跨前一步,双目之中透出慑人的神色,说话更是言简意赅:“闭嘴!”

男子顿时大怒,他虽然只是蒋怡的保镖,但是在江湖上,谁见到他也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三哥,现在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呵斥让他闭嘴,这让他如何不怒?

只是,蒋怡却回过头来,淡淡的喝道:“冯三哥,你先出去一下。”依旧客气,但却显然是对冯三有些不满了。

冯三愣住了。

第0049章 一惊再惊

跟着蒋怡也有几年时间了,蒋怡虽然高高在上,但是御下一向温和,极少会用这样的方式跟手下人说话。

在冯三身上,蒋怡还从未把话说的重过,冯三也只是见过蒋怡对其他人这样。

而今天,蒋怡这句话,却让冯三有一种战战兢兢的感觉。

冯三还从未见过蒋怡真正的发怒,她即便心里再如何愤怒,表现形式也仅限于此。而根据冯三的经验,蒋怡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竟然说要让他出去,就表示蒋怡已经对他非常不满了。

冯三不明白,蒋怡为何对眼前这个少年如此客气,哪怕就是见到江东省省委书记,也还没见过蒋怡如此。但是,此刻显然不是他问个明白的时候,跟着蒋怡,冯三非常清楚自己的本分,蒋怡对人客气不假,但这并不表示他就可以逾越。对于胆敢逾越本分的人,蒋怡的手段冯三也是相当清楚的。

很多人会被蒋怡看上去犹如观音菩萨般的外表迷惑,而实际上,真把蒋怡得罪了的人,下场通常都会很惨。蒋怡绝非善男信女,杀人这种事对她来说虽不是家常便饭,可也绝不会成为她的问题。

江湖上,蒋怡有个外号,半观音。

这个外号并不是说蒋怡菩萨心肠,而是说她一半是观音,一半若阎罗。当然,知道她这个外号的人并不多,冯三作为蒋怡的保镖,自然是知道的。

尽管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冯三还是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这张桌子。

“很抱歉,许少,是我御下不严。”冯三走后,蒋怡再度将她那玉葱般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三叩,很客气的对许半生说道。

许半生明白,蒋怡这手指三叩有个名堂,江湖上对人表示赔罪,通常会用这样的方式。指头也是头,这就相当于磕头赔罪了。江湖上有身份的人,哪怕就是把人得罪的再狠,总不可能真的跪下磕头,甚至连鞠躬都很难做到。行走江湖,面子有时候真的大于一切。是以就产生了这种方式,既表示了自己的低头,又维护了一定的尊严,不至于颜面全失。

“蒋总太客气了,我可担不起你这三叩。蒋总师传紫微一脉?”蒋怡已经做到了极限,许半生自然也要客气一番,但是他后边这半句话,还是让蒋怡为之大惊。

都是道门中人,对于同道中人是很敏感的,蒋怡来之前并不知道许半生也通晓术数,可进门之后一眼她就看得出来。那么,蒋怡无法看透的许半生,能看出她与自己同出道门,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可是能够一语道出自己是紫微一脉,那就耐人寻味了。

蒋怡略一思索,更加小心翼翼的问道:“许少如何得知我所习流派?”说话间,承认了许半生看的不错,同时,她瞟了一眼李小语,心道这些话是不是不应该在外人面前诉说?

许半生微微一笑,道:“小语和我心脉相连,毋庸背她。蒋总身上这件衣服,几乎是在昭告天下你是紫微传人,我又如何看不出来?”

蒋怡略微心安,但是同时越发知道,许半生绝对是个真正的高人。

她身上的衣服是星云图案不假,可是即便是道门中人,能够一眼看穿的人也并不多。道门各种流派,几乎都有星云传世,各家流派的星云图案却是大相径庭。紫微一脉当然有自己独特的星云,但是蒋怡这件衣服上的星云,却是极为特殊的一种。普通道门中人,即便知道这是星云的一种,也绝对不会知道这是紫微一脉的星云。

由此可见,许半生即便术数造诣有限,单凭这份见识,也是绝对的高人了。

“许少博闻,不知许少师从是…?”蒋怡打了个稽首,略微有些犹豫的问到。

询问对方师门,在江湖上很常见,但是对于道门中人,尤其是一些古隐门派的,这并不是太合规矩,所以蒋怡才会有些犹豫。

许半生倒是大大方方的说道:“太一。”

蒋怡大惊,她万万没有想到,许半生竟然会是太一派的传人。如果是说其他门派,蒋怡或许还会怀疑对方究竟是否说的真话,借着一些名门大派的名头招摇撞骗的人虽然不多,终究还是会有的。

可是,蒋怡更加清楚,任何人都绝不敢冒充太一派的传人。对古隐门派一无所知的人不会知道太一派的存在,而但凡对古隐门派有丝毫了解的,都绝不会有那个胆子冒充太一派的传人。太一派在道门中的地位,就相当于孔庙在儒家的地位,是绝对容不得丝毫的亵渎的。

尤其是太一派当代的掌教真人林浅,基本上已经是传说级别的人物,他平素游戏人间不假,可有人胆敢亵渎太一派,林浅真人之怒,足以翻江倒海。

蒋怡顿时面容一素,竟然站起身来,恭恭正正标准的道家稽首。

“原来是太一派传人,失敬失敬。不知贵派掌教真人林浅真人一向可好?”蒋怡说到林浅的时候,右手向天,意为尊重。

许半生知道蒋怡的意思,这句话虽是在问候林浅,但也同时是想知道许半生和林浅之间的关系。

于是他微微一笑,道:“师父他在外云游,一切都好,有劳挂牵。”

蒋怡再度震惊了一下,林浅的年纪一向众说纷纭,有说八十的,也有说一百挂零的,更夸张的是说林浅生于清朝同治年间,如今已是一百四五十岁的高龄,真正的活神仙。

最后一种说法,蒋怡认为并不足信,修道之人即便高寿,以现代医学的观念,也很难超过一百二十岁。真要一百四五十岁,还能下山云游,这不是修道,而是真正的修仙了。而作为道门之中执牛耳者,林浅以百岁高龄下山云游,还是有相当的可信度的。至少紫微一脉也出现过百岁以上的真人,只不过没有办法像林浅一样下山云游罢了。

蒋怡暗忖,以林浅在道门之中的辈分,自己喊他一声师叔祖恐怕都是自己占了便宜,许半生竟然是林浅的弟子,这辈分得有多高?

一时间,蒋怡都不知该如何与许半生攀谈了。

李小语在一旁,突然冷冷的开口,道:“林浅真人已经将太一派掌教之位传与许半生,他如今才是太一派的掌教真人。”

蒋怡听罢此话,顿时觉得之前的震惊丝毫都不配称之为震惊,许半生竟然已经是太一派的掌教真人?他才多大?林浅作为道门中传说级别的存在,绝不会因为许半生是他的关门弟子就将掌教之位传给他,这只能说明许半生天资极高,并且修为极深,足以负担起整个太一派传承的重任。蒋怡已经千百次的将许半生的修为拔高,却发现自己可能还是小觑了许半生。

“难怪,难怪我半点都看不出他的深浅。师父说我已经是万里无一的天才,而我紫微一脉的星云原本就更擅长于遮蔽天机,我也不过仅仅能够从面相上遮蔽而已,若是有人触我肌肤,感应我气血,还是可以推演出我的命途。可许半生,却是遮蔽了全身,我是半点都看不透他。原来他已经是太一派的掌教真人,这就不足为怪了。太一派果然渊深,也难怪以太一派人丁凋零如此,却依旧是道门最顶尖的门派。”

蒋怡心中盘算半晌,在许半生面前再没有半点托大的表现,看了看李小语,心念又是一动。许半生既然是太一派的掌教真人,那么跟在他身后的这位姑娘…?

太一派虽然一贯不像道门中其他的门派那样修道严谨,经常干出些离经叛道的事情,可也从未听说他们会收女弟子。或有指点一二,但若论收入门墙的,这绝无可能。但是刚才许半生也已经说过,李小语与他已是心脉相连,这说明二人之间若非同修,就是以重大契约牵系,无论哪一种,都必然是极为亲近之人。

这女孩子,究竟会是什么身份呢?

“小语是移花宫宫主的弟子,我们两派有个小小约定,小语会暂时跟着我一段时间。”许半生似乎看出蒋怡心中疑问,缓缓开口做了个介绍。

蒋怡疑惑的双眸重新变得清澈起来,移花宫虽然也是古隐门派,但并不是严格的道门,对于修道,她们也只是略通,专心修武,武学修为高一些,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跟李小语点了点头,李小语却是置若罔顾,蒋怡也不介意,对许半生说:“既然是太一派掌教真人在此,蒋怡就不再打机锋了。”

许半生含笑颔首:“蒋总有话尽管直问。”

“麦老大是否已经…”话并未说完,毕竟隔墙有耳,蒋怡的手指轻捻,做了个只有道门中人才能看懂的手诀。

许半生点了点头,道:“麦老大煞念太重,即便我不出手,他也过不出一季去。”

一季,指的是三个月,这意味着许半生早已算出麦老大将有大祸临头,他杀了麦老大也算是顺应天意。

蒋怡神色略显黯然,许半生便问:“蒋总和麦老大是…?”

蒋怡知道许半生误会了,赶忙摆手道:“许真人别误会,我和麦老大不过是一面之缘,他手里有件我看中的物件,跟我紫微一脉颇有些渊源。但是麦老大不肯出手,我也不便强夺,前几日感应到麦老大出了祸事,几日来剥茧抽丝,得知与麦老大相关之人会出现在此地,所以…”

第0050章 真法器

这样一说,许半生也就了解了蒋怡为何能找到自己。

并且,从蒋怡的话中,许半生也能听得出蒋怡是个颇有原则之人。

以麦老大的实力,放在寻常人中,的确算的上是高手。可是哪怕是蒋怡身边的冯三,也能战而胜之。而蒋怡的实力犹在冯三之上,若她出手强夺,麦老大无论如何都保不住那件东西。

当然,麦老大在江湖上也算是成名多年,可这么多年来,多数人都无法搞清楚麦老大的真实身份,此人狡诈非常。这次若非他实力刚刚得到突破,又欺负许半生年少过于托大,许半生想要找到他也还需费上一番气力。

但也只是费力而已,许半生废了那人手上的功夫,同时也在他身上留下了太一派独特的印记。单凭着这份印记与那人气血之间的相连,许半生还是可以找到麦老大的下落的。

许半生能做到,这世界上就也有其他人能做到,蒋怡源自紫微一脉,又和麦老大亲自接触过,她若想寻麦老大的下落,比许半生恐怕还要轻松几分。

这也是蒋怡为何能在麦老大出事之后迅速感应到的原因。

若换成常人,哪怕那人实力再强,蒋怡恐怕也只需沐浴更衣焚香祷天,与繁星沟通,便可在一夜之后寻到那人的下落。

但是应在许半生身上,他的天机遮蔽之力太强,蒋怡甚至动用了师门重宝天哭镜,都未能算出许半生的行藏。

甚至,许半生的天机遮蔽之力,反噬到蒋怡身上,让天哭镜凭添了一丝裂痕。

蒋怡大惊失色,深知对方在术数上的造诣比自己要深厚的多,便以为是哪位前辈高人看麦老大不顺眼,出手将其毙于手下。蒋怡深深的后悔,早知麦老大会突遭横祸,她就该早些动用紫微斗数的手段,那样恐怕她早就知道那件东西的下落了。现在麦老大已死,她虽然能找到麦老大尸体所在,也能查出麦老大的身份,可那件东西,在麦老大一死之后,就彻底被切断了和麦老大之间的联系,纵然是蒋怡也无法推演出来。

身遭反噬的蒋怡,也休息了数日,本已不敢多想,可麦老大手里那件东西还是让她不免心动。前一日刚好是月底,天晴星朗,月亮完全不在,这是紫微斗数最适合发挥的时间。蒋怡心痒,便小心翼翼的再度联系星象,却只是在许半生的周围小心翼翼的试探,无果之余,蒋怡却发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她竟然发现许半生和她所认识的一个人之间建有淡淡的联系。

这层联系非常之微弱,但是对于蒋怡来说,已然足够。

顺着这层联系,蒋怡得知今日这场拍卖会。而当她顺溯到拍卖会之后,那层原本淡淡的联系,反倒强烈了起来。蒋怡终于得知这位高人将会现身在这场拍卖会上,这个发现让她欣喜若狂。

这才有了蒋怡临时决定来到这里的状况。

只是,在进门之后,蒋怡也是深深一惊。

这里的客人,除了几桌没到的,其他人也都算是和她有过数面之缘,极个别蒋怡未曾见过的,她只需一眼就轻易的看出这些人绝非什么高人,而现场唯一让她看之不透的,唯有许半生而已。

许半生的年少,让蒋怡也多有犹豫,但她很快从许半生身上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这股气息跟她遭到反噬时感觉到的气息极其相似,许半生的行动做派,又俨然带有道门中人并且是出自名门的特点。这就让蒋怡基本确定了许半生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麦老大是许半生亲手杀死的,人死如灯灭,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许半生之外,哪怕是林浅这样的前辈高人出手,也几乎不可能推演的出麦老大手里那件东西的下落。唯有许半生而已。

虽然并不情愿,蒋怡也唯有上前搭话,希望可以得到许半生的相助。

不过一句话的接触,蒋怡已经知道,许半生在术数上的造诣远在她之上。她为此还曾疑惑,许半生的天才怎能如此妖孽,这也才有了她呵斥冯三的事情发生。她何尝不知道冯三对她忠心耿耿,只是许半生权且不说,就连他身后那名女子,都叫蒋怡看之不透,蒋怡是怕冯三吃亏。

这时,下半场的拍卖又开始了,蒋怡虽然有满肚子的话想对许半生说,可是想到上半场拍卖开始时许半生的姿态,她强自按捺下了心中的渴念,只是对许半生说了一句:“若许真人今日有空,我想请许真人吃顿便饭。”

许半生含笑颔首,道:“我虽然接掌太一派,却未曾出家,蒋总还是叫我许少的好。”

蒋怡点点头,很快发现,许半生的注意力似乎已经完全集中到了拍卖之上。

连续出现的几件拍品,虽然价值比起上半场那些东西都要珍贵的多,可终究也不过是凡物而已。纵然年深月久这些古董多多少少也都具备了一定的气场,有些勉强可以算作是法器,但甚至都不如许半生之前淘到的那枚虎符,自然引不起许半生太大的兴趣。

一直到压轴的那个物件出现,蒋怡分明注意到,许半生的眼中微微有些许的晶亮。

蒋怡本就是道门中人,自幼精研紫微斗数,入世又早,早已达到人情练达的地步,哪还能看不出来许半生对这个物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即便没有许半生,蒋怡也能感应到那东西上的强大气场。

这是一枚铃铛,有点儿像是招魂铃。拍卖师将这枚铃铛拿出来的时候,还并不能感觉到这枚铃铛的强大气场。可是当拍卖师戴着白色的手套小心翼翼的将那枚铃铛拿在手中,轻轻晃动,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的时候,那气场就遏制不住的以波轮状向着四周散发开来。

当然,现场除了许半生和蒋怡,其他人也只是感觉到这铃铛的声音极其的悦耳动听,虽然只是摇动三两下,那声音却仿佛绕梁的余音一般不绝于耳,又觉得仿佛听闻了一曲仙乐一般让他们浑身上下都舒服异常。

许半生知道,这枚铃铛本就是一件法器,也不知为何会落到这拍卖会上。再加上年月自然的浸润,它自身又不断的吸取天精地华,致使这件法器的气场竟然强大如斯。

这件法器,放在常人眼中,也不过是一只年深日久的古董而已,价值高不过数百万,若是来历不明,历史未知,甚至卖不出特别高的价格。而在此之前的拍品,高的都有拍出四五百万的价格,相比之下,这枚铃铛,恐怕很难拍出太高的价位。

但是在修道之人的眼中,这枚铃铛的价值何止千万?恐怕要用九位数来衡量。若能将这枚铃铛中蕴含的气场全部纳为己用,其修为跃升一个境界,绝对不是什么问题。所谓千金难求。

蒋怡自然也知道这是一件真正的宝贝,但是她几乎犹豫都没有犹豫,就已经决定,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一定要拍下这枚铃铛,赠与许半生,以交换许半生帮她推演出与她紫微一脉相关的那件东西。

此刻,台上的拍卖师将铃铛放回到水晶展示盒之中,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折损了这件拍品。

“这枚铃铛,来历、历史皆不详,但是经过细致的断代,其制造年代距今大约已经三千年了。之所以将这件拍品放在压轴倒数第二(压轴的实际意思是倒数第二,而最后一个叫做大轴),一是因为这件拍品年代久远,而是因为其制作精良,几乎达到现代工艺的水准,并且晃动此铃,更有安神宁心的功效。刚才我已经摇动此铃数下,想必在场的诸位贵宾都已经感受到这一点,声音之悦耳,宁神之奇妙,实乃此生未见。七爷亲自把玩过这枚铃铛,甚至怀疑这就是传说中的法器。当然,这一点我们并无把握,经过七爷决定,这场拍卖会虽然将这枚铃铛放在了压轴的位置,但是起拍价仅为一元而已,并且绝不做流拍处理。只看诸位贵宾到底能给这铃铛一个什么价了。若无疑义,我便开始主持这场拍卖。压轴拍品,无名铃铛一枚,起拍价一元!”

拍卖师说完,场下之人面面相觑,刚才那铃铛的声音虽然丝丝入耳,的确让人觉得舒服非常,并且这枚铃铛已有三千年的历史。但是无名无姓,不知其由来,这就让这些人有些不知如何给其定价了。

半晌,场内都无人出价,拍卖师的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蒋怡知道,是该到自己开口的时候了,她便缓缓举起右手,清声说道:“虽然无名无姓,可总有三千年的历史,就算是个玩意儿,也可以玩赏一番。我出一百万。”

一句话,顿时引起了整个拍卖场里的纷纷议论,众人似乎也都醒悟过来。

的确,无论如何也都是一件三千年上下的玩意儿,就凭这一点,值个数十上百万是一定的。再加上制作精良竟然堪比现代工艺,还有安神宁心的作用,喊上个一二百万的价格,还是值的。

醒悟之后,立刻有人举手喊道:“一百二十万。”

随后,这枚铃铛的价格便开始稳健的攀升,一直到有人喊出两百二十万才又恢复了无人竞价的局面。

而蒋怡在此期间,竟然再未喊过一次价,这就不禁让喊出两百二十万的那个人觉得蒋怡是不是拍卖会的托儿,否则她喊价也就罢了,还解释了一番,这才引得众人纷纷竞价。

此人不禁狐疑的望向了蒋怡。

第0051章 天师拂尘

一种上当掉坑里的感觉油然而生。

换成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人,到了这样的时候大概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不过当此人看到蒋怡的倩影之后,他顿时打消了自己要兴师问罪的念头。蒋怡本就是他根本惹不起的人物,刚才他也只是一时忘记了第一个开口喊价的人是蒋怡而已。

当然,更为关键的,是他很清楚,以蒋怡的身份地位,她绝不可能跟付村联手挖坑,七爷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

可是,一种用黄金的价买了个鸡蛋的感觉,还是让此人极为不爽。不过想想也只是二百万而已,今天他也已经拿下了两件东西,比较起物件的真实价格,他的利润空间大概在一百八十万的样子。四十万的亏空,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小蜜半年的各项费用,认了吧。

就在他即将转回面孔,准备自认倒霉的时候,蒋怡却缓缓的举起了右手。

“二百三十万。”蒋怡的声音,再度响起在拍卖大厅之中。

众人其实都以为到了这个份上,绝不会再有人出价了,而现在蒋怡这个始作俑者,竟然又一次的喊出了新的价格,众人皆有些愕然。

之前那人猛然再度望向蒋怡,蒋怡对着他微微颔首,这人顿时明白,蒋怡对这件东西恐怕是志在必得,第一次和第二次喊价之间,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喊价,是因为她不想跟人来回拉大锯,而希望可以等到大家不愿意再加价的时候,一锤定音。

一种奇怪的心理顿时在此人心中蔓延,蒋怡竟然对这枚铃铛志在必得?难道真的是大家伙儿都走了眼,而蒋怡才知道这件东西的真正价值?

几乎就要张开口再加十万了。

这人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把住了门。

蒋怡的这种出价方式,毫无疑问是在向所有人宣布这件东西她志在必得,如果不希望她最终喊出一个天价,在这个时刻,除非真心想要得到这件东西,并且也早就看出这件东西的价值,否则,最好是不要跟蒋怡继续抬价了。

价格抬得太高,便宜的是主拍方,而蒋怡的态度过于明确。

这人最终还是悻悻的放下了手,为了一个只是有可能具备很高价值,实际上他根本就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的物件,去得罪一个蒋怡这样的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

很显然,现场的其他人,跟此人心理一样。如果不是蒋怡最后时刻出手,他们连二百二十万这样的价格都不愿意出。而现在,让他们去用更高的价格拿下一个他们根本就不懂得其价值所在的物件,同时还要得罪一个蒋怡,自然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台上的拍卖师分明也看出了这一点,蒋怡这种喊价方式,就是在宣告她对这枚铃铛的所有权,只要没有人想要得罪蒋怡,就绝不会有人再出价了。

所以他也很快的举起了拍卖槌,飞快的喊了“二百三十万第三次”之后,重重的落下了槌子。

“恭喜蒋总,这枚铃铛归您了!”拍卖师满面春风,早有一名穿着旗袍的美女,捧起了那只水晶盒,将那枚铃铛送到了蒋怡的桌子上。

蒋怡冲着台上摆了摆手,那名拍卖师也非常满意的下了台。

对于这枚铃铛,七爷这边的预估价格,大约在五十万到三百万之间。只要成交价在这个范围内,其实他们都算是非常满意了。而现在的成交价是二百三十万,这名拍卖师知道,自己基本上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五十到三百的区间,平均也不过一百七十万,这就算是心理价位了。

看了看那枚铃铛,蒋怡也为铃铛之中蕴藏的气场所感慨,这个年代,真的已经很难寻找到这样气场强大的法器了。

“许少,君子不夺人所好,我知道你看上了这东西,就算是交个朋友。”蒋怡的目光并未在铃铛上多做流连,很快将整只水晶盒子推到了许半生的面前。

许半生并没有拒绝,但也并没有接受,只是看了一眼那枚铃铛,抬起头,笑着对蒋怡说道:“蒋总可知这铃铛的来历?”

蒋怡摇了摇头,做出虚心请教的模样。

“既是不知,蒋总还是把东西收回去罢。”说罢,许半生转过身去,双眼望向台上,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到了最后一件拍品之上,显得他好像对这枚铃铛突然间又毫无兴趣了。

蒋怡稍愣,她在琢磨,许半生到底是觉得自己这份礼太轻了呢,还是真如他所言,这枚铃铛的来历不凡,他现在不收是因为怕以后蒋怡知道这枚铃铛的来历之后会因此与他结怨。

从许半生的表情上,蒋怡看不出任何的端倪,这个少年太过于沉稳了,沉稳到就好像他活了一百多岁一般。蒋怡简直就难以相信,传说中的林浅真人不是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么?他怎么可能教出一个像许半生这种沉稳的让人未免觉得有些无趣的弟子呢?

最后一件拍品终于上了台,不等拍卖师开口,许半生的脸色顿时巨变。

蒋怡看见许半生脸色大变,她还在想,这才像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么,终究还是没有之前表现的那么沉稳。

许半生的震惊,显然来自于台上那个物件,蒋怡便也抬眼望去。

同样透明的水晶盒内,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把拂尘。

更加确切的说,那是一把拂尘的柄,拂尘上的云丝,自然是早就丧失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