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T大的中文系她根本看不上眼。

她如此迅速的拒绝让江莫飞一阵心痛,咬了咬嘴唇,“你一个女孩子家在那么远的地方念书,会不方便啦。”

“不会啊!陈阳宇也说要填J大。”她的意识只是想表达她不是一个人去念书,可是……

又是陈阳宇!江莫飞的脸色愈发难看,虽然他也知道陈阳宇和柳立夏是一对,可是显然以柳立夏的成绩是绝对考不上J大的,他们孤男寡女在J大读书,说不定……再说学校里本来就在传季然是陈阳宇的女朋友,虽然他也知道这是他们的小花招,但是如果是真的……

他越想越害怕!

“要不我不念书了,跟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啊?”对于他的话,季然很诧异,他在说什么呢?不读书?他要辍学?就为了跟着她?

“我到了那里,可以一边打工一边照顾你。”他的语气有些急促。

“江莫飞,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她终于忍不住站起身,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太恐怖了,难道他真都要一辈子缠着自己?她忽然觉得很沉重,似乎背负着什么,让她喘不过气来。

“然然!”江莫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是认真的,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季然心里忽然有些发毛,他的眼神变得好陌生,好像已经认定了自己一样,心里一急,扯着手腕喊道:“你放开我啊!江莫飞,你放开我……啊!”

他只是稍稍一收手,竟将她整个拉进怀里,“别走,别离开我,你是我的……然然……你永远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江莫飞一声声的低喃传入她耳里,她的心又开始乱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再说!”她挣扎着,无奈他的手臂紧紧地搂着她,丝毫不给她一点空间,一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两人一起倒在床上。他刚硬的身子将她紧紧压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我喜欢你!我不许你离开我!”

“我是我,你是你,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放开我啦!”越是挣扎,只会让他抱的越紧。

“我不管!你是我的!答应我别离开我,我就放开你。”他已经无计可施。

“江莫飞,你这个混蛋!”她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他竟然威胁她?太过分了!“我告诉你,我死都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别以为可以控制我,你这个混……”

话未说完,他已然粗暴地印上她的唇,和上次不同,这个吻里带着疯狂和绝望,她的话刺激到了他,让他意识再也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渴望。他们的气息交融,他贪婪地吮吸着属于她的味道,只希望将她留住,永远的留住……

“你们在干什么?”江母诧异的声音响起,江莫飞愣住了。

趁着他晃神的刹那,季然用尽全力狠推了他一把,然后站起身。

“啪!”他的脸顿时火辣辣的,却疼在心里。

他看到她红红的眼,凌乱的发,紧咬的嘴唇,和面庞间划过的泪痕。

她哭了?

心里蓦地腾起一股悔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江莫飞,我再也不会理你了!”丢下那句话,她冲出了房间,连同江莫飞的心一起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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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你到了那里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找阳宇,知道吗?”

“恩。”季然点点头,依旧清冷。

“呜呜呜……我还是舍不得你……”柳立夏的成绩够不上J大,只能考了T大,离家近,却和J大天南地北,“北方天气不好,你记得冷了要多穿衣服。还有,别多喝咖啡,对身体不好。也别老是吃甜食,会蛀牙的……”她絮絮叨叨讲了许多,像个老妈子。

“好了!你都快成她妈了。”陈阳宇在一旁调笑了一句,立刻遭来白眼。

“干嘛!还没走呢就嫌我烦啦?你是不是到那里就准备勾搭美女啦?我告诉你,然然就是我的眼线,你要是背着我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我就阉了你!”

陈阳宇满头的黑线,“我哪敢啊?”

“什么?你的意思是嫌我凶,所以不敢沾花惹草?要是我不在,你就要胡作非为啦?”

“冤枉啊!”陈阳宇一脸苦笑,“我要投诉!为什么小然读大学你就千叮咛万嘱咐,我读大学你就鸡蛋里挑骨头?”

“那是因为你本质不好!谁叫你没事儿老拿你那两只贼眼朝人家小姑娘放电啊?我这是替广大妇女同志造福,免得你又欺骗了人家纯真的感情!”

“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人家纯真的感情啦?”

“你还有脸说!上回那个潘莉莉……”

“好了,好了!我认错还不行嘛!”陈阳宇投了降,他知道要是立夏再说下去,自己就真变陈世美了。

“哼!一点诚意都没有!”

“对不起啦……”陈阳宇放软语调,“老婆大人,我错了还不成吗?”那声音听得季然一身鸡皮疙瘩。

“谁……谁是你……你那个了呀!”柳立夏的脸立马就红得像个熟透了的柿子,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了。

见她红了脸,陈阳宇立刻饶有兴趣道:“那个是哪个呀?”

“你!”她一时语塞,涨红了脸,“讨厌!我不要理你了啦!”

“老婆,你不要我了?”陈阳宇一脸委屈,提高了声音,惹得路人纷纷回头。

“别说了!”她急得捂住她的嘴,却被他一把抱在怀里。

“你……你做什么啦!都被人看见了!唔……”

他吻她,在大庭广众,只是爱的宣誓。

“立夏!我爱你!”

行人纷纷止步,投来友善的目光。

“你……讨厌死了……”她羞红了脸,却洋溢着幸福。

季然看着这一切,脑海中忽然闪过某个人影,那天,他也……

然而,她承受不起那样沉重的感情,没有自由,没有自我,成了爱情的附属品。所以,季然最终还是在填志愿的时候选择了J大,选择远远的离开。她告诉自己,那只是习惯,若她离开,渐渐也会习惯没有他的生活。

一切,只不过是习惯罢了。

“乘客们请注意,开往J市的N7021次班车已经进站,请大家携带好行李准备上车……”广播里开始一遍遍重复离别的信号,终于这一刻还是到来了。

刚才还斗嘴的小情侣,现在早就抱成了一团,柳立夏最终还是没忍住,哪怕再掩饰,她内心还是抑制不住的伤感。J市和T市,这个国家的两头,即使他们说距离不是问题,然而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未来谁都无法预测,承诺不过是因为没把握,当时间悄悄流逝,能存在记忆里的还剩多少呢?

然而,她还是放开了紧抱着他的手,依依不舍,红了眼眶,“你吃辣的会过敏,到了那里别忘了……”

“知道了。”他摸了摸她的头,用微笑让她安心。

“如果冷了就多穿点衣服,别逞强……”

“恩。”

“打篮球的时候要小心点,北方的男生块头大,别让他们给撞了。”

“恩。”

“如果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写信也可以,我喜欢看见你写的字……”

“恩。”他点头,黑框眼镜底下有些朦胧。

“如果……”广播的提醒再一次打断了她的叮咛。

“还没有上车的旅客请赶快上车,开往J市的列车马上就要出发了……”

“我要走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陈阳宇轻柔的声音传入耳中。

“恩……”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最后拂过那张他眷恋的脸庞,他转身走上列车,季然已经在车上等他了。

“呜——”火车的鸣笛声响起,如同那拖得长长的思念,一声声飘向远方。

“陈阳宇!我也爱你!”她追着,跑着,朝他拼命地挥手,要把他离去的样子记在脑子里。泪滴落,在扬起的尘埃里开出一朵朵绚烂的花……

“再见。”望着那掠过车窗的一切,季然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一个故事的结束,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放下悲伤,即使流泪也要迎着阳光,让我们期待下一个故事的开始吧……

第二十三章

“季然,有人找!”

季然回头,看到站在教室门外的陈阳宇。这节是文学系的古典文学课,他一个经济系的跑来做什么?

“给!立夏给你的。”陈阳宇微微一笑,立刻引起了中文系女生的骚动。

这还用说?陈阳宇本来就长得一副王子样,成绩又好,家里又有钱。虽然来J大读大学,他老爸却很龟毛的派人在这里给他准备了一辆跑车,生怕儿子搭不惯公交似的。再说陈阳宇,虽然也知道一个大学生开辆跑车太招人眼球,可是这么大一辆跑车天天停在寝室底下,就算不开都够招人眼球的了。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大半年下来他俨然就成了学校里女生们的最佳幻想伴侣,要多吃香有多吃香了。

“这是什么?”季然看着手里那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立夏寄东西给我的时候搭的来的,一定让我亲手给你,也不许我拆。”陈阳宇耸了耸肩,又一笑,班里又是一阵骚动。

季然皱了皱眉头,她这朋友还真小气,寄个快件都不分开寄,硬是让陈阳宇这种超级校草跟自己惹上关系,不是害她吗?

叹了口气,她低头看了看那一包严严实实的东西,回到了座位上。

自从她上了大学之后,和T市唯一的联系就只剩下柳立夏了。本来林月和季非打算在今年回来一趟的,但是由于林月的交响乐团正在筹备一个大型的巡回演出,忙的很,而季非也决不可能一个人回来,所以她过年也没回去。为此,柳立夏生气了好几天,说她过年都不肯回来看看自己。其实她不过是怕麻烦,春运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其实能交到柳立夏这个朋友,季然也算运气。至少她重情谊的很,季然不回去,她就打电话给她,报告些她那里发生的事情。比如她换了个什么发型,比如她结识什么朋友,比如她养的小狗又生了几只,比如穆潇潇和多斌私奔了,再比如她回校看老师的时候遇到了江莫飞……

江莫飞,这名字对于季然来说多少是有些触动的。

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说讨厌吧,过去的确有过,但是随着她离开,时间流逝,她的心早就平和的许多。都说大学是半个社会,季然在这里,住了寝室,人际关系好了许多,虽然薄凉的性子没改,但毕竟成熟了不少。或许,现在他们再相见,至少能做个普通朋友吧。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他们过去那样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只记得他老爱粘着自己,怎么躲都躲不开,到最后她发现越是躲他,两人离的反而越近,最后她都懒得躲了。

这样的关系,多少有些戏剧性。

然而,她毕竟还是选择了离开,这一年来他们没有任何的联系。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吻,更多的是,他那天说的那些话,让她觉得被紧紧地束缚着,完全没有一点自由,这是她最想逃脱的。

“欸……”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不愿再去回想,或许生命中就是有那么多人和事,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何不让它船到桥头自然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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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这是什么啊?”室友朱冬冬很八卦的靠过来,一脸暧昧。

“我不知道。”她如实回答。

“哇!原来人家还想给你惊喜啊!太浪漫了!”朱冬冬的桃花眼又开始乱冒了,季然有些受不了她的性格。

说起来她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初中里遇到了没心没肺的柳立夏,整整缠了她七年,现在又遇到个龟毛室友,这性格和柳立夏绝对有的一拼。

不对!不是一个,是寝室里一群!

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开始拆柳立夏寄来的那个“炸药包”。

一层,两层,三层。

季然脸上的表情有点崩塌,明明知道她最怕麻烦,竟然包个包裹都这么麻烦,柳立夏是想累死她吗?

终于拆开了,她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呢,朱冬冬的高分贝已经震破了天。

“哇塞!好细心哦!还送围巾!”朱冬冬那样子,比自己收到礼物还激动,“上面还有小花呢,呦呦呦!一定是什么名牌,你看这织得,不对称美啊……”

季然没理她,低头撇到那一堆残骸里好像还有什么,伸手一翻,原来是一封信。

由于朱冬冬一拨人围着那围巾转悠,她到成了被忽视的对象,于是拆开信封,明显是柳立夏那几个螃蟹爬的字。

“然然:展信好!时光飞逝,岁月如梭,眨眼就过了快一年……”她以为是写期末总结吗?开头差点没把季然给雷死,定了定神继续往下看,“……你在那里过得习惯吗?我在这里一切都好,T大的法医系很好,尸源很充足……”季然头上的汗都要滴下来了。

谁会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柳立夏竟然有当法医的宏图大志,毅然决然地报了T大新设的法医系,说是要让死者开口说话!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季然小小地为那些可怜的死者以及陈阳宇默哀了三秒钟。

继续看信,洋洋洒洒一大篇写的都是怎么解剖尸体,怎么看死因,怎么辨别死亡时间……看得季然欲哭无泪。

终于,底下还有行小字:“PS.围巾收到了吗?是我亲手织的,上面的小猫可是我花了三天才搞定的呢,一定要戴哦!”外加一个吐舌头的鬼脸。

季然咽了咽口水,斜眼看了看寝室里一群围着围巾打转的疯狂女人们。

要是她们知道那朵小花是只猫……要是她们知道不对称美是因为柳立夏数错了针……要是他们知道手里拿着的所谓“名牌”围巾是柳立夏解剖过尸体的手织的……

真是……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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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季然看了陈阳宇一眼,嘴角噙着笑,今天一天她都沉浸在围巾事件的有趣无法自拔,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偷笑。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陈阳宇免不了好奇,虽然季大小姐自从读了大学之后,脾气是好了不少,虽然依旧冷漠,但偶尔谈笑也不至于毒舌到摧毁人家心灵的程度,可是像今天这样,一段晚饭就莫名其妙得笑上好几次的……太诡异了!

“什么?小然谈恋爱了?不要啊!”没等当事人反应过来,一起吃饭的董子皓发出一声哀鸣。

董子皓是陈阳宇的室友,一个男人偏偏长了双勾人的凤目,皮肤比女人还白细,正是现在流行的中性美男,受欢迎的程度绝不亚于陈阳宇。不过他长成这样总得干些对的起这副皮囊的事情,J大不知道多少纯情少女都为他伤透了心。

要问季然为什么会和这个花花公子有交集?其实也没什么波折,就是和陈阳宇在一起的时候董子皓遇见了季然,于是花心大起,又想踏一条纯洁的小船。没想到遇到了季然这条核潜艇。

季然:“对不起,我对女人没兴趣。”

董子皓:“我是男人!堂堂正正的男人!”

季然扭头看向陈阳宇:“没想到你有这种嗜好……”

陈阳宇:“……”

于是为了维护自己堂堂男子汉的尊严,董子皓决定以身融冰,誓把季然这座大冰山给融化了。

可是,谈何容易?

“小然,你要谈恋爱可以找我啊,干嘛费心去找别人?多麻烦呀!”董子皓一脸挫败。

“你烦不烦啊?谁说我谈恋爱了!”季然白了他一眼,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陈阳宇硬是要她来吃饭,似乎有意撮合他们,又特意发短信给她,让她别相信董子皓的鬼话,这唱的是哪出戏?

其实,季然忘了一件事。陈阳宇家里是做什么的?生意人啊!资本家最会做的就是投机倒把,榨干贫苦老百姓的最后一滴血!

自从董子皓看上季然以后,就三天两头地找陈阳宇探听情报,还时不时的求他撮合撮合。当然他不会白让人家当月老,打扫卫生、抄笔记,董子皓可是一样都没少干。偏偏陈阳宇暗地里早就把他的种种罪行都告诉季然了,他哪里追得到?

可怜的董大少被蒙在鼓里,什么人情都欠了,却连个MM都泡不到。遇到陈阳宇和季然这两个人,他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小然,今天立夏寄给你什么了?”

“一条围巾。”

“围……围巾?”陈阳宇的声音有些颤抖,“不会是自己织的吧?”

季然点头,“是啊,怎么了?”看陈阳宇那表情,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会你收到的也是……”

陈阳宇无奈地点头,那围巾拆开来的时候足足吓了他一大跳,以为柳立夏送了条三尺白绫给他,如果他敢变心,就直接自我了断用的。

两人同时望天,长长叹了一口气,“真是败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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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柳立夏还是时不时的寄些东西过来惊吓她,日子到还是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一转眼到了六月,又一批考生迎来的人生的转折。对于读大学的人来说,他们成了看客,再苦再累都与之无关了,有些东西人生只能经历一次,过了就没法再回来。

高考过后又读了一个多月书,风风火火又迎来了大学期末考。早上五点起床,拼命抢个图书馆,在里面奋斗上三天,来不及的就再熬个通宵,然后就进考场考试了。即便是名校,这样的学生依旧不是少数。

当然,季然是例外的。

再后来,最讨厌的夏天就彻底到来了。

“然然!”柳立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震耳欲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季然揉了揉耳朵,“什么消息?”

“你猜?”

真讨厌,又是麻烦的“你猜”游戏,柳立夏还真是无聊,勉强提起点精神,季然道,“你中彩票了?”她完全心不在焉。

“不对!有点创意好不好?”

“学校又发尸体给你们了?”

“拜托!暑假谁还跟尸体打交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