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宇,你的目标不是刘雨,如果刘雨因为你的行为而心脏病发,你也无法从中获得任何虐杀的快感。你是聪明人,这样的无用功你不觉得太侮辱自己的智商了吗?”

顾瑶只字不提法律即将会对陈飞宇的宣判,也没有提让他放下屠刀,可以在法官那里争取一点分数这样的话,她的所有分析角度都是站在陈飞宇的角度上说的。

陈飞宇学历虽然不高,但是因为自学的知识储备足够丰富,从某种方面来说非常自负、自大,像是这样的罪犯到了一定境界追求的就不再是“杀人”这个动作而已,在乎的也不是量刑和几条命,他们的犯罪过程也会在实践当中不断升级,甚至将其视为作品。

陈飞宇对自己的作品有一定的强迫心理,力求完美,自然不会允许有污点存在,顾瑶的话无疑戳中了他在意的东西。

陈飞宇下意识看了刘雨一眼,她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呼吸几乎感觉不到起伏。

陈飞宇探出一手,摸向刘雨的颈部,脉搏微弱,加上刚才两次晕厥,她的心脏负荷已经超标了。

陈飞宇皱着眉头,厌恶的抽离视线:“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见我前妻,亲口问她几个问题,到时候我自然会放刘雨。”

顾瑶几乎没有思考:“不行,你要先放刘雨。”

王盟顿时急了:“刘雨情况危急,你不能再拖延时间了,要是人质出了任何生命危险,你负得起责任吗!”

王盟二话不说,用手里的通信器联系五楼的民警:“快把陈飞宇的前妻带过来,他同意放人”

可是这话还没说完,王盟就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栽倒,等他反应过来,屁股已经撞在地上,眼前冒着金星,一阵晕眩,脑子里叽里呱啦的作响。

等醒过神来,王盟才觉得鼻子上一阵剧痛,疼得他龇牙咧嘴,眼泪横飞,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勉强从眯开的一道缝隙里,看到居高临下站在前面的顾瑶,她正在甩着自己的手,一脸冷漠的鄙视他。

王盟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被顾瑶一拳打中鼻梁!

旁边的民警也是猝不及防,但反应很快,已经第一时间扶住王盟,否则他会摔得更惨,其中一位民警还在查探王盟的伤势,鼻骨没有断,但也肯定有碎裂,顾瑶这一拳真的使出了洪荒之力。

所有人都很震惊这个看似瘦弱,脸色苍白的女人,会在一瞬间迸发出来令男人都畏惧的攻击性,可即便是那一刻,她也没有丝毫的愤怒,她的目的仅仅是让王盟闭嘴。

顾瑶朝着已经红肿起来的手背关节呼了呼气,她也觉得很疼,回头要擦点药酒散淤。

但她还没忘记重要的事,顾瑶对准蓝牙耳机,说:“不要带陈飞宇的”

一位民警上前阻止顾瑶:“这次任务事关重要,你的一个决定很有可能会让人质的生命受到威胁,让陈飞宇和前妻对话是现在唯一的突破口。你和我们都无法预料人质能否支撑到配枪支援的到达,要是在那之前她出了意外,这样的后果没有人承担得起。”

这位民警是这个片区派出所的副队,姓方,前面几次王盟挑衅顾瑶,将王盟拉到后方的人就是方副队,他是现场几个民警当中第一个意识到形势的人,也是暗中下令女警尽快联络外援的人。

顾瑶一顿,看了看方副队,又看了看天台门口,秦松、陈飞宇的前妻和两位民警的身影若隐若现,显然正在等待最终指示。

顾瑶心里安静几秒,在僵持不下的两种选择中快速做了个决定。

按照她的分析,她不赞成陈飞宇的前妻露面,正如前面的分析所说,陈飞宇的前妻就是引爆“陈飞宇”的开关,是陈飞宇的下一个目标。

陈飞宇和前妻离婚后,他的前妻一定是躲起来了,让陈飞宇找不到,陈飞宇只能用这种方法,用警方的力量把她挖出来。在和王盟交涉的过程里,陈飞宇一直扮演着一个懦弱的男人,令王盟完全没有发现他潜在的嗜血,这才会通知警方将陈飞宇的前妻带到现场。

这一切都是陈飞宇的圈套。

可是方副队的话也在理——无论和陈飞宇的交涉多久借此拖延时间,顾瑶都能做到,只要配枪支援一到,陈飞宇就失去话语权,但是刘雨能不能支撑到那一刻呢?

思及此,顾瑶低声对方副队说:“在此之前,有一件事希望大家能明白,陈飞宇的目标就是他的前妻,她一出现就会成为陈飞宇的攻击对象,我不知道陈飞宇有什么办法下手,但是照现在的形势看,他一定做了准备,所以我建议让他的前妻站在我的身后,以我为盾牌,希望能多争取一点营救人质的时间。”

方副队皱起眉:“你有把握吗?如果以你为盾牌,这样我们也很被动。”

顾瑶:“陈飞宇的目标很明确,多连累一条性命不是他的本意,他也不是在激情犯罪,否则他大可以拿着刀跑到人群里,捅死几个算几个。而且就刚才的交涉来看,陈飞宇和我的交流还有些意犹未尽,所以他绝对不希望我死。”

方副队犹豫了几秒,又看了一眼屋檐那边的刘雨,他知道时间不等人,他必须尽快做决定。

现在的形势是,场内外三个女人的性命绑在了一根绳子上,陈飞宇的前妻、刘雨和顾瑶。刘雨已经昏厥,陈飞宇的前妻恐惧万分,两人都是砧板上的肉,那么与其把赌注压在陈飞宇和前妻的交涉上,还不如压在顾瑶身上,起码刚才有好几次都是顾瑶成功压制了陈飞宇的情绪。

想到这里,方副队郑重的点了下头,嘱咐道:“无论如何,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一旦发现陈飞宇有攻击性行为,必须立刻停止。”

顾瑶:“好。”

就在这时,通信器里也传来消息,配枪救援已经抵达现场!

在消防队的帮助下,两名配枪警察来到住在五楼的一户人家,打算通过窗口顺着外面墙壁抵达天台,绕到陈飞宇的后方,这样一来既能接应摇摇欲坠的刘雨,也方便在关键时刻制服陈飞宇。而另外几名配枪警察也来到五楼天台门口,可以从正面行动,转移陈飞宇的注意力。

只是这样的行动部署是需要一点时间的,那两名从窗口出来的配枪刑警,在保证自己生命安全的前提下,成功抵达行动点,需要十分钟。

方副队很快告知顾瑶:“你需要拖延十分钟,做得到吗?”

顾瑶点了下头。

紧接着,民警就带着陈飞宇的前妻出现了。

陈飞宇前妻的神色非常紧张、焦虑,脸都白了,她不敢看陈飞宇的方向,就一直低着头,畏畏缩缩的被民警搀扶到人堆里。

陈飞宇的脸色也瞬间变了,目光试图穿过前面的遮挡,锁住前妻。

陈飞宇的前妻来到顾瑶面前,顾瑶侧身一挡,将她的大半个身体藏在身后,转而看向陈飞宇。

顾瑶:“陈飞宇,因为考虑到你前妻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稳,所以你接下来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我发问,再由她把答案告诉我,由我转告给你。”

陈飞宇下意识排斥这样的传声安排:“凭什么?”

顾瑶也很干脆:“你可以当做是在接受心理辅导,你和你的前妻有些矛盾需要解决,我不仅可以帮你传话,还可以顺带提供一些专业意见,这也是学术交流的一种方式,如何?”

陈飞宇沉思了片刻,倒是可以接受,有些事,他也想听听顾瑶怎么说。

接下来的三人对话,进行得非常快。

陈飞宇:“我要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她是不是有新欢了,准备结婚?”

顾瑶微微侧头,对身后的女人道:“你听到问题了么?”

陈飞宇前妻瑟瑟缩缩:“听到了。”

“答案?”

“有有,但没这么快结”

顾瑶转向陈飞宇:“的确有其他人出现,但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陈飞宇冷笑着:“这个其他人,是在和我离婚前出现的,还是离婚后?”

顾瑶如法炮制,再度看向陈飞宇前妻。

陈飞宇前妻解释道:“离婚前就认识但那时只是朋友。”

顾瑶对陈飞宇道:“你的前妻没有出轨。”

陈飞宇吼出来:“我是问,他是离婚前认识的还是离婚后!”

顾瑶吸了口气:“离婚前。”

陈飞宇瞪大了双眼,目眦欲裂:“那女儿是我的吗!”

这次没等顾瑶转述,陈飞宇的前妻就一下子抬起头,非常激动的叫道:“当然是你的!”

也是这一刻,陈飞宇前妻露出了另外半个身子,非常迫切的想自证清白。

顾瑶心里一紧,飞快的把人拉回来,同时张开双手,警惕的看着陈飞宇。

果然,陈飞宇又一次做出了狮子扑食羚羊的姿态。

顾瑶:“陈飞宇,你的女儿是亲生的!你对你前妻的怀疑我很明白,但是这完全可以靠DNA检测得出结果,而不是凭空瞎猜,请你先收起你的恶意,那些恶意的来由非常愚蠢,简直是侮辱了你的智商!”

陈飞宇深吸了几口气,又道:“她看不起我。”

这次他的谈话对象是顾瑶,而且是陈述句。

隔了一秒,陈飞宇又纠正了自己的“口误”:“不,那是羞辱。”

到了这一刻,顾瑶再度证实自己的判断——即便陈飞宇在生理上是个正常男人,可他无法享受正常性|爱带来的快感,他在精神上早已被他的母亲阉割,他和早亡的父亲有精神共鸣,所以在婚姻里他一直扮演着和他父亲一样的角色,靠暴力和控制力掌握大局。可是当他的妻子与他离婚,躲到他见不到的地方,甚至被他查到有出轨的嫌疑时,他在心里建设起来堡垒便瞬间崩塌,露出包在里面那个 “阳痿”的自己。

顾瑶背过一只手,在身后摆了摆,意思是把陈飞宇前妻带走,方副队看到了,很快抓住陈飞宇前妻的手肘,示意她缓慢移动。

与此同时,顾瑶接着问陈飞宇:“羞辱?就像你母亲对你一样。”

陈飞宇笑了,那笑容里非常悲伤:“她们说,像我这种禽兽,就不配活着,不配结婚,不配有下一代。”

顾瑶:“她们?你的意思是,第一个和你说这话的人是你母亲,然后是你前妻。”

陈飞宇没说话,只是别开脸,好像在强行忍受那些回忆。

顾瑶又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话。

不,陈飞宇的前妻应该没有说过这句话,否则现在已经是一具尸骨了。或者这里面还有别的女人,或者陈飞宇的母亲曾这样对他的前妻洗脑过。

顾瑶将重点转移:“当你母亲说出了这句话,你无法控制自己,你希望她闭嘴,消失,你希望获得解脱,于是,你就杀了她。”

陈飞宇又一次笑了,比哭还难看:“你有没有听过网路上的一句话——一想到为人父母不需要考试,就觉得毛骨悚然。”

顾瑶下意识闭了下眼,头皮阵阵发麻,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中浮现的是母亲李慧茹的模样,但它很快就消失了。

陈飞宇开始喃喃自语:“不负责任的生养,等于谋杀。我是杀了我母亲,可是在那之前,她已经杀死了我一百回,她自己就是个奴隶,一辈子都被我父亲的暴行和她自己的精神问题囚禁着,她唯一能拉的垫背就是我,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对我进行宣判,我只有杀了她,才能离开那个监狱,才能获得自由真正不配有下一代的人,其实是她!”

现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直勾勾地看向陈飞宇。

陈飞宇却全然不为所动,他一边说话,一边缓慢地离开了那个他坐的很久的围栏,站起身,看向顾瑶。

接着,他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

“呵呵,我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顾瑶一惊,比所有人都先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事。

遭到阉割且已经被激活开关的陈飞宇,有着可怕的执行能力!

顾瑶大声喊道:“把人带走!”

就在这时,陈飞宇已经快速跑向他的前妻,他的行动力非常之强,爆发力是惊人的,不仅敏捷而且力气大,事情又发生的太突然,不管是现场的任何人都没把握可以立刻把他制服。

那一瞬间,顾瑶的身体比她的大脑更快,在几名民警全力保护陈飞宇前妻的刹那,配枪警察也冲上天台,试图挽救局面,可是现场的人太多了,他们不能贸然开枪。

就在这时,顾瑶扑了出去,挡住陈飞宇的路。

陈飞宇的行动被阻截了。

千钧一发的时刻,陈飞宇和顾瑶近距离的目光相交。

下一秒,顾瑶眼皮子底下就晃过一道白光,陈飞宇手里多了一根削尖了的长铁钉。

这就是他藏起来的凶器,他根本没想过自保,以他的力气,只要揪住目标几秒钟,那铁钉就会插进目标的颈部要害。

顾瑶明白的瞬间,陈飞宇已经将她反手抓住,以她为盾牌,一手固定住她的身体,一手掐住她颌骨下方的软骨。

顾瑶瞬间就有点喘不上气,咳嗽出声,两眼发黑。

很快的,她就感受到所谓的“濒死”状态。

与此同时,秦松、王盟和陈飞宇的前妻也被民警带到后方保护起来,另一边五楼窗户外的警察即将爬上楼顶,准备营救刘雨。

另有三名配枪警察来到陈飞宇和顾瑶的前方,拿枪对准目标。

秦松在后面大喊道:“陈飞宇,她快不能呼吸了!”

配枪警察也注意到了,很快和陈飞宇交涉,让他先放松人质。

顾瑶听不太清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勃颈上的力道好像渐渐松了一点,她的听力和视觉也渐渐恢复,空气涌入气管。

顾瑶听到耳边有人说道:“我有个朋友,他在坐牢,他和我一样需要找人聊聊,你愿意帮他吗?”

顾瑶很轻的点了下头。

“你要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顾瑶又一次点头。

时间紧迫,后方的刘雨已经被获救,陈飞宇的后背完全曝光。

陈飞宇却没有要自保的意思,他只是笑着。

“我相信你,也很感谢这次见面。可惜,没有下次了”

话音落地,顾瑶就感觉到钳制自己的力量撤销了,陈飞宇在她的背脊上推了一下,让她重重的倒向地面。

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两声巨响,是枪声。

顾瑶下意识回身,震惊的看到这样一幕——陈飞宇他的脖子上喷涌出鲜红的血,他手里的铁定已经结实的扎了进去,只留一个头,他被子弹击中了手部和腿部,那是警方为了瓦解他的攻击力,可还是晚了一步。

顾瑶瞪着陈飞宇的面孔,一眨不眨,仿佛看到那样紧绷的一张脸渐渐放松下来,他的唇角甚至有些翘起。

陈飞宇,终于解脱了。

——以他自己的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用了5章的篇幅说完了男女主线,接下来两条线要汇聚了~激动!

红包继续

Chapter 6

Chapter 6

陈飞宇事件结束了。

可是对于警队来说,当日陈飞宇在天台上吐露的话,却直接将他们引向其它几桩案件。

陈飞宇杀了自己的母亲,除此以外还有其他女人,都是谁,以什么样的手法,什么事件,警队很快围绕着这几个疑问展开调查,并将过去几年失踪女性的宗卷调出来对比。

此后几日,警队多次对顾瑶进行问话,希望她能继续协助破案。

顾瑶一五一十的道出她对陈飞宇说做的其他画像,但有些事她也不敢肯定。

警队很快就展开一连串雷厉风行的行动,先后确定因陈飞宇而被害的女性三人,这些受害者恰好都已为人母。

新闻上也对此展开追踪报道,引起广大市民的关注。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卷起一阵谩骂,网友们纷纷站出来谴责凶徒陈飞宇。

幸而警队方面没有将顾瑶的名字透露出去,外人并不知道她当日的参与,反倒是王盟接受了几次电视新闻采访,当记者询问他鼻梁上的伤口时,他还巧妙地误导记者认为,那是凶徒对他施暴而成。

网友们在对陈飞宇进行谴责之后,又对王盟这样冲在一线不顾个人安危的行为纷纷点赞,更有传媒公司联系王盟,希望将这次的事件进行一次“复刻”,将来或许有望搬上大银幕。

直到警队方面联系并“警告”王盟,自那天起,王盟开始拒绝一切访问。

顾瑶对于连日来发生的一切表现得很淡定,甚至展现出一种让秦松匪夷所思的平静,秦松很担心。

自从顾瑶一年前遭遇意外,这一年来她的心理咨询师就由秦松担任,顾瑶自己也是专家,所以两人进行心理辅导的过程很顺利。

秦松还记得,一年前顾瑶刚醒来后的那段时间,她有多么的焦虑、彷徨,她虽然记忆受损,却对意外发生瞬间的一些可怖画面记忆犹新,她害怕听到巨响,稍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吓到她。

那时候她经常躲在床和桌子底下,怎么劝都不出来,她不相信任何人,也不认识任何人,她不敢睡觉,因为睡着了就会做噩梦。

那段时间也多亏了她的男朋友祝盛西放下手里的一切事务,专心陪她度过最艰难的时期,也只有祝盛西能将顾瑶从桌子底下骗出来,哄她和秦松聊一会儿。

根据秦松当时做的诊断,像是顾瑶这样的情况,恢复期会很漫长,无论是她的亲属还是她自己都需要做好一个长期的准备,甚至于这种PTSD的后遗症可能会伴随她一生。

顾瑶的父母和祝盛西看到报告之后,商量了很久,他们一致认为顾瑶不应该再接触任何一线工作,如果她仍对心理学感兴趣,留在诊所里处理一些简单case也是可以的。

这个决定他们是瞒着顾瑶定下的,只告诉顾瑶在诊所的同事秦松和上司,诊所也对她的工作进行了调动,只将一般的小case交给顾瑶处理,而且密切观察顾瑶是否受到客户的情绪影响。

这个从事故后到恢复工作的过程,顾瑶历经了八个月,秦松作为她的同事、朋友和心理咨询师,他鉴证了全部过程。

顾瑶有多难,秦松最明白,顾瑶坚持想去接触一线工作有多迫切,秦松也最了解,尽管在帮顾瑶递交申请的刹那,秦松还在心里期盼申请不要获准。

可以说,所有人包括秦松在内,大家都做好了要“雪藏”顾瑶三年、五年甚至更久的准备,直到陈飞宇事件的突发。

直到现在秦松都说不清楚,当时他为什么不将顾瑶拉走,如果非要他挤出来一个理由,那大概是因为那一刻的顾瑶,表现出来的是更加优胜于一年前的表现吧。

什么PTSD,仿佛在那一刻都消失了,她不仅冷静、自持,而且遇强则强,所有能力都被陈飞宇这个“开关”所激活,甚至可以站在那里谈笑风生。

也是那一刻,秦松忽然有一种他不太了解顾瑶的错觉——哎,他可是顾瑶的心理咨询师啊!

因为陈飞宇事件,顾瑶被迫放了长假,但她需要按时到心理诊所复诊,这件事秦松也没有告诉顾瑶的家人和祝盛西。

顾瑶和秦松做了两次心理辅导,这两次他们聊的都是当日的情形,以及顾瑶的感受。

到了第三次,秦松决定再深一步——聊善后。

秦松先将一份文件递给顾瑶,顾瑶拿起来扫了一眼,不由得挑起眉。

这是一份由心理咨询师协会正式下单的通知,请顾瑶尽快过去接受问话。

顾瑶放下文件,问:“王盟把我告了?”

秦松点头:“理由有二,一是告你当时擅自行动,打乱团队配合,以及妨碍他的工作,至于第二点,则是你当场对他的施暴行为——王盟去医院检查过,鼻骨弯曲骨裂,要做个小手术修复。”

顾瑶冷笑着:“有本事去法院告我啊,顺便自己亲口告诉媒体,他鼻梁上的勋章不是被歹徒所伤,而是用他的无能换来的。”

秦松有些无奈:“等到了协会那边,你这些话可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