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最后一个字,顾清初的脸上一片冰凉。

这封迟到了多年的告别信,改变了一个少年的人生轨迹。

这么多年来,终还是找到了他,你也可以安息了。席朝阳走了出去,这个时候,这个孩子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见他走下来,张伯忙上前低声问道:“他看了?”

“嗯,让他一个人静静吧,晚点再和他说那件事吧。”席朝阳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朝自己涌来,多年前的那场悲剧,仍历历在目。

逝者安息,活着的,依旧为这些世间琐事挣扎,周而复始。

张伯也是一脸的黯然,又问道:“颜家的那个孩子呢?”

席朝阳怔怔好久,“老张,我竟然还不敢去面对。”

顾清初看着席朝阳给他的那张合同,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年少时期的仇恨以及成年后那些曲折经历,似乎就如同一场梦,自己挣扎过,努力过,一醒来才发现,现实根本是另一回事。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向凯会嘲笑他,说他是白忙活一场。

多年前,自他听到父母争吵时,便认为是席朝阳破坏了他的家庭,而他不得不寄居于席家。那些怨与恨,充斥他整个少年时期,不可磨灭。然后,仇恨随着岁月开始慢慢转化,复仇成为了自己人生的一个目标。

他开始暗地调查当初的那件案子,却牵扯出颜南的父亲,就是当初被贿赂的那名官员,原来只是个替死鬼,而那个告发举证的人,又是席朝阳。

可真相,竟然是这样,他的父母确实是罪有应得的。他也没有失去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那10%的股份,根本不用他苦苦争取,早就躺在那里,只等着他去拿。

他用他最宝贵的青春,绕了如此大的一个弯,又走到了原点。

他是乔之凉,而这个名字,却整整空缺了十几年,没有人唤过一声。

顾清初是谁?

不过是狱中的父亲给他安排的一个身份,直到死去还不知道母亲心意的父亲,以为席朝阳想要吞走乔家的一切,于是带着满腔怒火,找到一个可靠的律师带着自己的儿子以及所有资产,离开席家,让儿子继续走这条一开始就注定错误的道路。

顾清初赢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可他也输了,乔之凉输得很惨。

颜南接到席朝阳的电话时,心里忽地升起一股奇异的念头,一切都要真相大白了,于是他低低答了一声:“好。”

此时午后刚过,天色晴朗,席朝阳和颜南面对面坐在花园里,对弈。

棋盘上势均力敌,黑白两子杀得不相上下,一个步步为营,老谋深算,一个灵机应变,时时紧逼。

又过了一会儿,形式发生微妙转变,黑子渐占上风,不知不觉已将大片白子包围,吃掉不少,颜南认输:“这个诱饵,我小心谨慎,还是忽略了。”

“小南,知道为什么我能放下这个诱饵吗?”席朝阳淡淡问道,“因为一开始,我便洞悉了你要走的路,一边处处提防,一面迎合着你的进攻,所以,你看不出任何破绽。”

席朝阳不紧不慢地说着,一面将收入囊中的白子整齐摆好,“正如你想要找的那些东西。”

颜南微微一愣,却依然沉默,果然,他早就已经知道。

“你既不爱小曼,那请你放过她,我会给你要的一切。”有些债,不管多久,总是要还的。

“我想要的一切?”颜南忽地站起来,望着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长者,冷笑道,“我想要父亲,想要一个完整的家,你给得了吗?”

席朝阳颓然地望着那抹如血夕阳,许久,才开口:“你要知道,当初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只要你父亲手里有着那些证据,有些人就睡不踏实。”

“别找这些借口,若不是你为了得到想要的好处,又怎会将那现金藏在那套画具里送给我父亲,然后转身就跑去检举,呵呵…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席伯伯,可你知道我内心怎么想,我恨不得,每一句都能置你于死地!”颜南情绪愈发激烈,他双眼发红,周身发出让人心悸的愤恨。

“是啊,现在我怎么说,都是借口,”席朝阳苦笑,“阿南,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你要知道,你父亲作为检察官,性格又耿直得要命,当时得罪了多少人。”

“当时我有求于人,如果那个人大笔一挥,通过批示,我的那个厂,几乎是被毁了一半的工厂就能起死回生,加上当时的情况…”席朝阳神色间带着无尽的悔恨,“那个人想给你父亲一点苦头吃吃,就让我去,虽然知道这样不对,但当时心急如焚,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直到被检察院传去,质问我有没有送过礼,我认了,觉得一套画具也不算什么,可我根本不知道里面还有数目那么大的现金,那封举报信并不是我写的。”

席朝阳回忆着往事有些激动,神色悲凉,“后来,听说你父亲被…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你母亲将证据上交了,牵扯出许多人,其中也包括顾…乔之凉的父亲,我知道按那人的作风必不肯就此作罢,便叫了向凯暗地盯着他们,果然,最后出事了,向凯也因此没了一条腿…后来,政府怕你们出事,便将你们从广东安置到了这里,我心中有愧,也一直暗中关注你们的境况。

当曼儿带你来到我面前时,我感叹命运的巧合,我想,是上天要给我补偿你们的机会吧。可渐渐地,我发现,原来你并不爱我女儿,你不过是利用小曼接近我,我当做不知,希望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你和小曼机会,希望你能真的爱上她,让事情有个好的结局。可这几年过来,我才发现有些东西勉强不了,有些事情也无法改变,阿南,我说这么多,并非是想要撇清自己,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事实就是如此,我从没有故意想要害你父亲,他…是一个很好的检察官。”

夕阳渐渐西下,只留几丝余光,然后,夜幕降临。

颜南冷笑,恶狠狠地推翻桌上的棋盘,棋子哗啦啦掉落在地上,如一盘散沙,“算了吧,席朝阳,你还要狡辩什么?若你真觉得他是一个好的检察官,为何还要做出那龌龊事?你以为我这四年,放弃自己的生活,被一个不爱的女人纠缠着,就是为了听你为自己的辩白吗?”

此时的颜南如一头暴怒的野兽,怒吼道:“事实已经如此,就是因为你引起的这导火线,才让我们一家成了那个样子!困在监狱被火烧死的是我的父亲,是我最尊敬的亲人,你以为几句道歉,就可以撇清自己吗?若换成是你的家人,你还能说出‘没有故意’?这些,不过都是你找来自我安慰的借口!”

“阿南…”席朝阳面色惨然,微微颤颤站起,只这一刻,仿佛颓然老了十几岁,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他再没有往昔的淡然镇定:“对不起…”

太阳西下,余晖映红了大片的云彩,殷红如血般刺眼,远处传来“嘎嘎”的几声鸦叫。

席朝阳悔恨万分,对着面前这个人,这个比自己整整小了一辈的年轻人,他直直跪下,“那么多年来,我一直在逃避这件事情,也试图说服自己这不过是无心之失,但我清楚,我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做了违背良心的事情。这股念头,一直折磨我,让我不能安生。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我一次次试图找你谈,但每一次,我都不敢去面对,我总希望,你能因为小曼对你的好将仇恨慢慢消融,我却又错了,这四年来,我耽误了曼儿,也耽误了你…”

“爸爸…不要再说了!”席曼满脸泪水地冲了过来,她试图去扶起父亲,这个在她眼里如大山般挺拔的父亲,此时正老泪纵横地跪在自己喜欢人面前请求原谅。

“颜南,你有什么恨,有什么气,都冲着我来吧!是我破坏了你和池晴绿,是我不知廉耻地缠着你,是我找人欺负她,侮辱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席曼半跪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喊着,完全不顾任何形象,仿佛世界末日来临般叫喊。

“可是,你以为我是个傻子吗?你每一天冷漠地对着我的笑,你一次次故意无视我对你的好,你毫不怜惜地踏碎我的心,当着我的面看着她的照片,满满一大本画册全是她的画像,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是报复?我放下一直的骄傲自尊,任你践踏,你还嫌不够吗?我以为你答应和我结婚,终于被感动了,可没想到,你还是爱着她。原来一直以来,你都只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才勉强自己跟我在一起。还是说,你根本就在狠狠地报复我们,用我不知廉耻的爱,来达到你的目的…”

席曼说到最后,已近癫狂,她一字一句发问:“现在的我,就是你想看到的,是不是?在我满心欢喜的时候,不留余地的让我掉进深渊!四年来,你就没有一天,哪怕是一秒,爱上过我吗?”

颜南看着她,血红的夕阳将他映染如恶魔,他竟轻轻笑起来,然后俯下身说:“没有。席曼,我告诉你,我从头到尾都只把你看成一个工具。我对你,只有骨子里深深地厌恶与恶心,你,还有你的父亲。”

这世上最伤人的是什么?不是刀剑,不是手枪,再毒毒不过人心,毒不过比刀子还冷冽的言语。

颜南直起身,这一刻他觉得疲惫,仿佛用光了一生积蓄的所有力气,他冷冷地看了眼席朝阳,不再回头,终于走出了这个地方,这个承载着他所有怨恨的地方。

只是,席曼,承蒙你错爱多年,对不起了。

不是结局的结局

晴绿这几日工作的十分努力,上司也对她甚为满意,竟不舍得放她走,延期再三,终于说好下个星期离开。

下班时,雷声隆隆,乌云翻滚,风雨欲来。

晴绿站在公司门口好久,仍是打不到的,她只好匆匆朝远处的公车站牌走去,只希望大雨不要哗啦啦浇下来。

刚过了马路,她忽然后悔了,急急忙忙背过身往回走,却已经来不及。

“要不要载你一程?”一辆熟悉的银灰色车停在她身边,席川朝她微微笑着,看来心情甚好。

晴绿眼尖,看见了副驾驶座的那个女人,只当没听见,继续往回走去。

没有再跟上来,听见汽车开走的声音,她又转身,继续朝公车走去。

雨忽然就掉了下来,哗啦啦的,如豆大的雨滴毫不留情的打在脸上,晴绿快步跑向只有几步之遥的站牌,那里已经站满了人。

一辆车过来,本就塞得如同罐子的公车勉强塞进几个人,一连三辆过去,晴绿都没挤上,雨水已经渗进她的衣物,浑身上下冰冷,冷的她瑟瑟发抖。

天色早就暗了,路边的灯在雨水冲刷下似乎也摇摇晃晃的,一眼望去,一片水世界。

又一辆车过来,晴绿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挤上去,她看准车要停的位置:“一,二,三!”她一手挡在额前,一边朝那跑去。

“你他妈给我回来!”她刚跑出几句,猛地被一人拉了回来,雨水已经模糊她的视线,眼见着车要走,不禁着急起来,“快放开,你有病啊,你有车开,我连的都打不到,只能挤公交了,下一辆又要等十分钟,席川,放手!”

那人不由分说将她往回扯,直到站牌下才停下,席川一脸怒色的望着她:“为什么不坐我的车?”

晴绿懒得与他理论,刚刚被扯的手腕发疼,就算分手了,也没必要这么粗暴吧。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她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推开他,也不顾着下雨,便直直朝外走去。

“你疯了,回来!”席川又要去拉。

她干脆撒开腿跑了起来。

很快,她又被人拉住,他拉着她跑向路边的一家便利店。

“你到底要怎么样?”晴绿也不看他,只冷冷问了一句。

席川浑身上下都已湿透,他脱下西装,穿在她外面,也不说话,拉着她朝前走。

“喂,去哪?”

“酒店。”

“你有病啊!”晴绿欲狠狠甩开他,手腕却被擎住。

“是,我有病。”席川狠狠的说道,脚下步子却加快,我有病才会冒雨陪着你等那该死的公车。

“为什么老要来招惹我,这样一次次羞辱我很好玩吗?知道我要走了所以也不肯放过这次机会,还要带着个女人来刺激我是不是?席川,我拜托你了好不好,让我走吧!”

晴绿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她不想再与这个人纠缠,不想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绪又被打乱,她只想要安安静静的彻底离开这里。

席川将她拥在怀中,冰凉的唇彻底封住她的嘴,带着雨水特有的气息以及连日来的思念,如同这来势汹汹的大雨一般,攻城略池,似乎要将她整个揉碎,他停了下来,恶狠狠的说:“非要这样,你才肯安份吗?”

天地之间一片苍茫,只看见雨珠纷飞,冰冷的水顺着发丝,额头滑落,也滴进了她的心,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晴绿倒冷静下来了:“亲也亲了,接下来干吗,去宾馆?好啊,走吧,只要你今后放了我,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席川不再言语,只是将她拉进一家酒店,两人的样子让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迅速进门,席川将她推进浴室:“去洗澡。”

他用毛巾擦了擦头发,遂打了个电话:“麻烦去买套新的衣服,就按刚刚那位女士的身材,还有,买些感冒药。”

晴绿洗到一半,有人敲门:“衣服。”

她开了一角,小心翼翼的拿进来,等她洗好出来,席川已经走了。

桌子上有张纸条:晚上睡这吧,衣服晚点干洗好会送来,把感冒药吃了。另:等我几天,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晴绿怔怔的望着那几个刚毅的字体,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这算什么,欲拒还迎?她吃下感冒药,看了会电视,等到衣服送来后,便关灯睡觉。

她想,男人也是个捉摸不透的东西。

又是几日过去。

早上十点,大量媒体记者走进一个发布现场。

环信新闻发布会的开头,几乎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与其他所有冗长无趣的商业会议一样,大家急于想知道结果,也不过就是,席家到底有没有成功收购了向凯的股份。

席朝阳开口,宣布了即将退出,所以一切事物由席川负责,同时,顾清初成为公司大股东。

当顾清初带着金边眼镜,一身黑色西装出场时,大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几秒钟,敏锐的记者们马上将镜头对准这位向来低调的才俊。

“请问,那位持有10%股份的神秘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一位长发的女记者首先发问,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顾清初谦和的笑着,他扶了扶眼镜:“这实属个人隐私,总之大家知道就可以了。”

“这次您又收购了5%的股份,和席家成为环信两个最大的股东,成为意料之外的一匹黑马,

对此你有什么想法?”另一名男记者也起来提问。

“我相信,股权变更后的公司,运作会越来越好。”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在指责原股东向凯阻碍的公司的发展?”那名记者穷追不舍。

顾清初笑笑:“我还是回答下一个问题吧。”

终于有记者将话题引到另一个主角席川,这次却换了比较八卦的话题:“听说席家好事将近,令妹与你都即将近期成婚?”

席川微微一笑:“确实,我们家不日将有一场喜事,欢迎各位到时光临。”

“不知是否是商业上的联姻呢?”那人尖锐的质问。

席川微微思索,竟笑着说:“确实可以这么理解。”

一旁的顾清初一怔,神色依旧。

又有人开始提问:“不知向凯绑架一案进展如何?”

席朝阳这时淡淡开口:“警局已经调查清楚,不过是有人借着他的名,想要敲诈赎金,后来查实,不过是几个小混混所为,相信不日就会有更详细的结论。”

最后,几人带着笑容一一握手,一场角逐也终落幕。

向东看着顾清初和席川握手,心底冷笑,早该想到吧。双方忽然同时变脸,联合将股价压低,急于出手的他也不得不趁早抛出。本指望双方互相压制,可以抛出个好价格,结果反被将了一军。不过,事已至此,也无所谓了,父亲没事了,自己那家公司也有资金来源了,而且,顾清初昨日引他见了一家国外大企业的采购商,如果顺利签下长期的话,那可是一笔大买卖。

“席川,麻烦你将刚刚记者会上联姻那番话解释下。”顾清初匆匆拦下他,神色莫测。

晴绿加班加点在赶工作,这个周六就要离开了,而席川自那日莫名其妙出现,说要给她一个交代后又没了任何下文。

午休时分,刚吃过饭的几个女人却急急赶回办公室:“快看快看,上午环信的新闻发布会,已经有视频了。”

“可都是帅哥型男啊,我要看,哎呀,怎么这么卡。”

晴绿正埋头工作,预备在走之前将所以处理好,耳边却不时传来她们的议论声。

“哎,怎么没出现那个大才子画家啊,我就是要看他的嘛。”

“是啊是啊,要我说,他最有型了,比其它几个都要萌~”

“哪有,我觉得还是笑面虎顾清初好,一看那眼镜带着,就是典型的腹黑男!”那人兴奋道:“你看你看,他竟然得到了15%的股份…天哪,一下子变大股东了,我就说嘛…不过,那神秘人是谁啊,难道他是席朝阳的私生子?”想象力的丰富应该归咎于泛滥的狗血言情小说吧。

“喂,我还是喜欢席川,多英俊啊,今后他就全权负责公司了啊,真是厉害…”

“天哪!竟然要联姻,他承认了,不会真的就是纪氏的那个千金吧,不过也是,男才女貌,门当户对啊,哎~”那人忽地放低声音,朝晴绿挤眉弄眼,“据说还是你的绯闻男友?”

纸上的字忽地划出长长一条线,她的手一抖,心里涌上无穷的酸涩,原来这就是你要给我的交代。

晴绿脸上却依旧笑着,一脸的遗憾的样子:“是啊是啊,可惜人家没看上我。”

“哎呀,这些人啊,做做梦就好了,哈哈哈…”那人表示理解,又继续低头评头论足。

是啊,做做梦就好了。

不是很明显了么。

晴绿觉得办公室里很闷,她起来将窗打开,一看,天空一片阴沉,时不时打起雷,似乎要下雨了。

她想,就要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城市。

“池晴绿啊,喏,就那个办公室的…”

“喂,小绿子,有帅哥找哦…”远远传来前台美女的声音,晴绿忙回头。

那几个女人竟也静下来了,一时看着来人,又看看晴绿,静止三秒…

“天哪,小绿子,你竟然认识颜大帅哥,太没良心了,走之前也不告诉我们!”

晴绿到这里没一个星期,就被取了这么一个充满无限幻想的绰号。

颜南朝她们几人笑笑,走到她身边:“出去说吧。”

“你要去上海了?”颜南只穿一件单衣,修身的长裤,亚麻色的头发微微凌乱。

“恩,下个星期。”晴绿笑着说道,“现在你的粉丝已经生根到我的周围了,人气不减从前啊。”

“绿子…”颜南定定的望着她,琥珀色双眸分外清明:“那日,谢谢你陪着我。”

晴绿沉默了很久,终是开口:“我只是为了自己。”

为了自己,与过去彻底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