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椒看着一身富贵华丽打扮,脸上透露出幸福模样的王檀,心中一时不知是什么感觉。

她 在玉家的生活过得并不好,玉五的妾室通房都是论打算,且个个幺蛾子多。她想压制,结果那些妾室通房个个有来头,不是彭安侯夫人给的,就是明姨娘送的,要么 就是得玉五的宠爱的。她一人在彭安侯府单打独斗,频频疲于应付。而她的那些妯娌也不是好相处的,看不起她,又爱拿当初在彭安侯府发生的事来刺她。玉五对她 也不好,除了每月十五歇在她的屋里之外,其他时候从不进她的屋子。

上个月的时候,玉五连招呼都不打便将她的一个陪嫁丫鬟睡了,而 那丫鬟做着当姨娘的美梦,居然也瞒着她。若不是她偶然碰到他们在她的屋子里打情骂俏,只怕等那丫鬟的肚子大了她才能知道。后面她本想惩罚那丫头一顿就发卖 出去,结果明姨娘却以没丫鬟使唤的名义将那丫鬟要走了。

说什么没丫鬟使唤,不过是将那丫鬟护在她的院里,好随时供她儿子使用罢了。偏偏彭安侯最宠她,她不敢拒绝她得罪了彭安侯这个公公,只能将丫鬟送了过去。

每每想到自己的日子,她便觉得王檀的幸福变得异常的刺眼。

王椒看了一眼正在笑着跟闵氏说话的王檀,开口故作关心的问道:“八妹妹,听说八妹夫跟继远侯夫人一向不和。你过门后,继远侯夫人不曾为难你吧?你若再在家受了委屈,可千万别藏着掖着,一定要说出来,也好让三叔父和三婶母给你撑腰做主。”

众人听着她的话,不由皱了皱眉头。本是大喜的日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坏气氛的。且她的话听着像是关心,但语气却像是故意找茬的。

王檀看了王椒一眼,见她虽打扮得端庄贵重,但厚厚的脂粉之下,她的脸色略显得憔悴,眉眼疲惫紧张,暮气沉沉,仿佛是失去了朝气的枯枝。而藏在那枯枝之下的表情,又多了些刻薄。

看来王椒在彭安侯府过得十分不好。

王檀似有含义的对她笑了一下,然后开口道:“七姐姐这是听谁说的,相公跟太太一向母慈子孝,周家老老小小和睦相处,七姐姐还是不要随便人云亦云了。”

王 椒略带讽刺的笑了一下道:“八妹妹你就别骗我们了,若真是那样,八妹妹怎么还称继远侯夫人太太,而不是婆婆。外面都传八妹夫一向不敬继母,看来说的都是真 的。还有八妹妹也是,继婆婆也是婆婆,你就是再不喜继远侯夫人也该将规矩做足了,你这样‘太太’‘太太’的喊,别人会以为王家的姑娘都是不讲尊卑孝道的, 没得连累了我们这些姐妹的名声。”

王檀敛了笑容,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七姐姐如今还有名声吗,我还以为早已经败尽了呢。”

王椒恼怒道:“王檀,你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众人眼看着她们要吵起来,曾氏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我知你们姐妹二人在闺阁时就爱吵嘴玩,如今两人都已出阁了,怎么还爱这样。虽说感情都是吵出来的,但你们也该顾忌点形象,好在如今是在自己娘家,若是在外面,没得没得让人看了笑话去。”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顺着的曾氏的话,也跟着假装教训起王檀和王椒来,仿佛她们的吵嘴,真的只是闹着玩一般。

王檀懒得再搭理王椒,便扭转头笑着跟别人说话去了。

过了一会,有麼麼进来道午饭已经准备好了,王檀和周世瑛便又被人拉着进了西花厅。

花厅里摆了几张黑漆大圆桌,坐席分了男席和女席,男女席中间用一座六扇的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隔开。

王檀坐在了蒋氏旁边,王檀的另一边坐的是王楹。愔哥儿已经被人抱下去午睡了,慎哥儿与蒋霈一起坐在男席上。

酒菜陆陆续续上了桌,大家围着边吃边说笑。

第138章

吃过了午饭,闵氏招呼王榕王槿等人在花厅里说话,蒋氏和王楹则拉了王檀去蒋氏的屋里。

王檀刚往临窗的床炕上坐下,却看见炕上的小几上放着一张大红的帖子。王檀将帖子拿起来,有些奇道:“咦,这是哪家又办喜事?”

蒋氏撇撇嘴,有些不屑的答道:“徐大人纳妾。”说着让人将她手中的帖子和炕上的小几都收了下去,她和王楹也脱了鞋子,一起坐到了床炕上来。

王檀有些没反应过来,问道:“徐大人,哪个徐大人?”

蒋氏道:“礼部员外郎徐洧徐大人。”

王檀这才了然的“哦”了一声。

说起来徐洧算是王清的门生,当年徐洧中了探花之后,娶了礼部侍郎付大人的千金。这几年王清和徐洧虽有相交,但王清对他大抵只是保持了不疏不近的距离。而比起王清这个恩师来,徐洧也明显更加亲近付大人这个事事替他打算的岳丈。

徐洧在靖晖二十三年高中探花之后,进翰林院做了三年的翰林学士,后在其岳父的帮衬下,如今已经进了礼部,做了从五品的礼部员外郎。当年与她同期进入翰林院的进士中,他是最早显露出来的人之一。

徐洧娶了付氏之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屋中无一妾室,堪称模范夫妻。况且付氏如今已替徐洧生下一子一女,也无香火之忧,倒不知徐洧为何会突然想要纳妾。

王楹也是不曾听说徐洧要纳妾的,如今听到,不由笑着道:“我还以为徐大人是长情专情之人,没想到也会纳妾。”

蒋氏不屑的道:“从前他要依傍着付大人,自然有耐心对付氏专情。如今他已经从翰林院里熬出来了,可不就用不着付大人了。我听你爹说,付大人年纪渐长,管理礼部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其权威反而不如礼部左侍郎都大人。只怕用不了几年,付大人就要致仕了。”

王檀和王楹不由叹然,这明晃晃就是过河拆桥的节奏啊。

王檀问道:“他纳的是哪家的小姐,竟还大阵仗的宴请摆酒。”

蒋氏道:“她大嫂家的姨表妹。”

王檀是知道徐洧家中有一老母和一对兄嫂的,他的母亲和兄嫂原本在陕西老家,他入了翰林娶了付氏之后,便将母亲和兄嫂都接来了京城。

蒋氏又道:“说到这个,那徐洧也是忒不要脸。”

说着蒋氏便将他的不要脸之处娓娓道来。

徐 洧嫂子家的那位姨表妹跟着寡母上京投奔表姐,付氏听徐洧讲过,其能考取功名,要多亏了其兄嫂赚钱苦心供其读书。付氏看在这情分上,对其兄嫂多有感激,平日 在家中,自己院里有一份的东西,必不会少了其兄嫂院里的那一份。后面其嫂子的姨母和表妹来投奔她,付氏亦是将其当成自家亲戚一般好生招待,不仅让人打扫了 院子供她们居住,又专门拔了丫鬟伺候她们。

哪知那位姨表妹在府里住了半年,突然看上了徐洧。然后在半个月前付氏幼子的周岁宴上,突然当着宾客的面跪在付氏的面前说她喜欢洧表哥,只要能留在洧表哥身边,愿为奴为婢。她知道表嫂一向贤惠大度,求表嫂成全。

付氏听闻后,当时脸就青了。一众宾客也是愣住了,接着便看向付氏,想看其如何应对。而付氏则有些慌了手脚,她自然是不愿意丈夫纳妾的,但她若说个“不”字,只怕她不贤的名声就要传出去了。付氏爱惜羽毛,一向重视自己的名声。

正好此时徐洧从外面走了进来,付氏便不由求助般的望向徐洧。成亲几年,徐洧从来不曾向付氏保证过永不纳妾,但徐洧却一直表现出不愿纳妾的模样,就连刚成婚时,她说要从自己的丫鬟中提拔几个给他做通房他都拒绝了。在这之前,付氏一直都以为丈夫的心是在自己这里的。

但徐洧看着已经从付氏面前转头到他的面前,抱着他的腿向他表白说心仪他的姨表妹,则是淡淡的开口道:“内宅事宜,一向都是由我夫人做主。若她接受你,我自会尊重她的决定,徐家不会少你一口饭吃。”

这话真的说得太有水平了,听起来仿佛很尊重发妻,一切都交给发妻做主,比起纳妾不顾妻子意愿强自纳妾的男人不知好了多少倍。就连座中的宾客,都有些感动于他对发妻的尊重了。

只 是,一个清清白白的黄家闺女,当着一众外人的面说爱慕你的丈夫,为了留在你丈夫愿意为奴为婢。在这种情形之下,作为贤惠的妻子,自然该感动于该女子对丈夫 的深情,然后贤良的将女子抬进来做姐妹,若不然就是不贤了。付氏这几年未替徐洧纳一妾,外头本就对她有些闲言碎语了。徐洧一向知道付氏重名声,却还能说出 这些话来,这就…

付氏不算太笨的人,听完丈夫的话就不由苦笑了一声。

但心中再苦涩,也只能装作大度的替丈夫张罗着纳妾的事宜。而这个姨表妹虽不是大家之女,但算起来跟徐家总是有有亲,自然不能纳做普通的妾室,而要抬进来做贵妾。

蒋氏最后总结道:“幸好当初楹姐儿没有嫁给他,若不然哑巴吞黄连的就是你。”

王楹笑了笑,不说话。

王檀则又问道:“那你准备让谁去吃酒?”徐家不过纳个妾而已,若蒋氏亲自去就太抬举他们了。

蒋氏道:“去什么去,让人随便送份礼过去就得了。”

王檀不由笑了笑,她差点忘记了,她家娘亲是最不喜欢男人纳妾的。

蒋氏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不要那些外人的事情。”说着拉了王檀的手,关切的问道:“你在周家过得好么,周家的人对你好不好?”

王檀道:“还好,我都能应付。”接着将这几天在周家发生的事情一一的对蒋氏和王楹说了,只是在说白氏对他做的事情时,尽量的往轻的方面说了。

但尽管如此,蒋氏听了还是尤为的生气,骂白氏道:“真是不要脸,又不是嫡亲的婆婆,竟还摆起婆婆的谱来了。”

王檀伸手抱住蒋氏,安慰她道:“好了,娘,你看我不是反击回去了,你女儿我可没有吃亏。”

王楹则有些担忧的道:“白氏不是个慈和人,以后怕是会不断找你麻烦,你在周家的生活,只怕太平不了。”但接着她又稍稍松口气道:“不过好在妹夫是站在你一边的,只要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也不怕应付不了她。”

王檀道:“白氏的手段并不多高明,倒是不难对付。不过我在周家有一人看不大明白的是桑姨娘。桑姨娘看起来不像是会自甘为妾的人,倒不知为何,她会愿意做了继远侯的妾室。”

蒋 氏道:“这个我倒是听你外婆说过一些。当年的桑氏一族也是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在永隆一朝出了一位皇后,即先继远侯夫人桑氏的姑母桑皇后。当年桑皇后和其 所出的二皇子被指谋反,桑氏带着身孕为桑皇后和二皇子上下奔走,结果桑皇后和二皇子到底没有救出来,而她自己则因为焦虑和劳累过度而小产,并因此被诊断再 不能生育。桑家因桑皇后和二皇子谋反之事而一朝落败,族中姑娘有个逆臣之女的名声,别家谁都不敢沾染,许多姑娘到了二十出头还嫁不出去。正好此时桑氏想从 族中挑个族妹进府给自己生儿子,正好就挑中了桑姨娘。”

王楹又有些奇道:“既然当年桑皇后和二皇子是谋逆之罪,为何桑氏一族只是落败,却不曾被诛族。”

蒋 氏道:“据闻当年桑皇后和二皇子是被庄贵妃和大皇子诬陷的。永隆帝晚年多病体弱,对身为太子的二皇子有疑。庄贵妃盛宠,大皇子居长,一直觊觎储君之位。大 皇子假散自己逼宫的消息,二皇子带人进宫擒贼,不想反误入了圈套。永隆帝信了庄贵妃和大皇子称皇后和二皇子里应外合欲意谋反之言,处死了桑皇后和二皇子。 只是永隆帝到底不曾完全昏聩,很快就反应过来桑皇后和二皇子被自己冤枉了。”

王檀和王楹有些明白了,永隆帝虽知自己错了,但他却不愿意对外承认自己的错。所以他虽错杀了桑皇后和二皇子,却不愿意替她们平反,但也放过了桑氏一族的人。所以最后的结局是,桑氏一族因此落败,却留下了性命。

想当年先继远侯夫人桑氏将族妹纳进来做贵妾,恐怕不止是为了让族妹替自己生下儿子巩固地位这么简单吧,若不然随便找个丫鬟生下然后记在自己名下就可以了。恐怕更多的,还是想要一个周家和桑家共同的血脉,让他以后能看顾着已经落败的娘家。

而桑姨娘是不是也是为了家族,所以才愿意屈尊进了继远侯府做了妾室呢。

王檀又与蒋氏和王楹说了一会儿话,又出去陪着曾氏肖氏王榕等人说了一会,然后到了快傍晚的时候,便依依不舍的辞别了王清和蒋氏等人,与周世瑛一起坐上马车,又重新回继远侯府去了。

第139章

从王家刚刚回到继远侯府,周世瑛身边的小厮墨松便来向他禀报道:“二少爷,陶先生来来了,现正在外院书房等着您。”

陶嵇自从与白卿慧成亲之后,便从继远侯府搬了出去,住进了白卿慧的陪嫁宅子里,心安理得的做起了“软饭男”。

白卿慧怀孕将近六甲,陶嵇为照顾妻子的身孕,最近极少来继远侯侯府。周世瑛正想着他此次来,是有什么要紧事,然后便听到旁边的王檀对他道:“陶先生怕是有什么急事,你去见陶先生吧,等一下我自己去丹栖院给太太请安就好。”

周世瑛想了想,最后道:“也好。”说着握了握王檀的手,道:“那你自己小心点,多叫几个丫鬟陪着你去。”

王檀看着他严肃认真的模样,不由笑了笑道:“太太不是洪水猛兽,我也不是无还击之力的病猫,何况太太是要面子的人,难道她还敢当面打我不成,你用不着这样小心翼翼的。”。

周世瑛却仍是保持着认真的模样。

王檀最终妥协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小心,也会多带上几个丫鬟。”

等周世瑛走后,王檀先去净房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便带着莲雾和香橼几个去了丹栖院。

儿媳妇从娘家回来,自然要先去给婆婆请安,告知一声我儿媳回来了。这虽是面子工程,但做好了才不会落人话柄。

王檀走进丹栖院时,正巧白氏的一个丫鬟红云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从正房里面出来。那妇人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沙绿色褙子,梳着圆髻,顶漂亮的模样,只是眼角处比平常贵妇多了几道皱纹。

王檀还以为是白氏娘家的哪个亲戚,结果那妇人看见她,却笑着开口道:“这是瑛哥儿的媳妇吧,果然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

王檀微微笑了笑,道:“夫人过奖了。”说着又洛带疑惑的问道:“不知夫人是…”

那夫人笑了笑,道:“我夫家姓黄,娘家姓桑,与先继远侯夫人是族姐妹,与这府里的桑姨娘是堂姐妹。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姨母。”

原来是桑家的人。

原配继室向来是冤家,这位黄夫人与先继远侯夫人和桑姨娘是同宗姐妹,按理,她该不喜白氏才是。只是不知为何不见她去找桑姨娘,反而会与白氏有交情。她为何会来找白氏。

王檀压下心中的念头,屈身对她福了个礼,然后道:“原来是姨母,失礼了,望您不要怪罪。”

黄夫人道:“不知者无罪,无碍。”

王檀又道:“姨母这是准备要回去了?不知可赏脸到外甥媳妇的院中喝杯茶,也好让我与您多亲近。”

黄夫人道:“不了,我还有事。要喝茶有的是时候,到时候外甥媳妇可别嫌我烦才好。”

王檀道:“姨母哪里的话,我正求之不得呢。”

黄夫人却有些不明意味的弯了弯嘴角,不再说话,接着跟着红云出了院子。

等黄夫人出了院子门口之后,王檀这才回头进了白氏的正屋。

白氏正坐在西稍间的榻上,杜氏跪在脚踏旁,一边给白氏捶着腿一边跟白氏说这话。杜氏不知是说了什么好听的话,逗得白氏满脸都是笑。

王檀走过去,对着白氏行礼道:“见过太太和大嫂。”

白氏抬眸看了王檀一眼,道:“瑛哥儿媳妇回来了。”

杜氏放下美人锤,从脚踏边上站起来,看着王檀笑盈盈的道:“二弟妹回来得可真晚,可是亲家夫人太热情,留了晚饭才让二弟妹回来的。”

不等王檀说话,白氏接着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没人要,当初回门,急急的吃个中午饭就赶回来了。”

杜氏则故意对白氏娇嗔道:“婆婆,瞧您说的,我这还不是怕您身边没人伺候,赶回来伺候您嘛,偏就被您说成是每人要的了。儿媳妇可真是冤枉,早知道,我那时候就该像二弟妹这样,吃过了晚饭再回来。”

白氏道:“知道你孝顺。”

这一唱一和的,是指责她回来晚了,不孝顺了?

王檀笑盈盈的站着,并不说话。

白氏看着王檀既不生气也不在乎的模样,只觉得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劲得很。

白氏有些烦躁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接着又问道:“瑛哥儿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王檀回道:“有二爷的同僚来府中寻二爷,二爷想着不好让人久等,便先去见客人去了。”

白氏不满的道:“什么人这么重要,连先过来请个安都来不及。”

王檀道:“这个儿媳妇就不知道了,这是二爷外头的事情,我一个女儿家,也不好问。”

白氏听完便不再多问。再多问,便要被说成是插手男人外头的事情了,更何况还是继子外头的事情。

白氏接着便又问起王檀回门的事情,接着又问起蒋氏和王清道:“亲家老爷和夫人的身体可好?”

王檀回答道:“父亲和母亲的身体都极好。母亲还让我代她向您问好。”

白氏道:“亲家母客气了。”

旁边杜氏突然道:“真羡慕二弟妹娘家姐妹多,回门宴定是办得极为热闹的。”

王檀笑了笑,并不说话。杜氏则又接着道:“对了,二弟妹,婆婆念你和二弟是新婚,不曾要你立规矩。只是我们做儿媳的,总要首先奉起孝道。我看您明日开始,也跟我一起早晚到婆婆跟前伺候吧。你说呢?”

过门三天就要她来立规矩,真是好宽厚的婆婆。

白氏看了王檀一眼,不说话。

王檀笑了笑,道:“既然大嫂都说这是孝道,难道我还有说‘不’的道理。”

杜氏笑着道:“我早就跟婆婆说过,二弟妹可是王家的姑娘,规矩和孝义定是学得一等一的好的。”

白氏弯了弯嘴角,接着道:“我也不是什么严苛的性子,难道我身边还缺人伺候不成,让你们早晚来立规矩,不过是怕外人说我们继远侯府没规矩。”

王檀道:“太太说的是。”

白氏又道:“你早上也不用太早过来,跟你大嫂一样,每天卯时一刻过来就好。”

王檀在心里算了算,卯时换算成现代的时间,是凌晨六点还不到。呵呵,可真是不早!

王檀继续笑着道:“儿媳每日定准时过来。”

白氏点了点头。

白氏沉默了一会,想着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便对王檀道:“你今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王檀道是,然后跟白氏福礼告退道:“那儿媳先告退了。”

等 从丹栖院回到景澜院,还没来得及在榻上坐下,百叶有些气呼呼的从外面进来,先给王檀福了个礼,然后开口道:“二少奶奶,分给您用的两个库房已经放满了,您 从王家带回来的东西没地方放。我想让羽绒将第三进里的其中一个厢房开了给您做库房,但羽扇说,那是准备给二少爷做库房用的,不给开。”

王檀的嫁妆多,明面上的嫁妆虽只有三万,但实际上却比这个多了两倍不止。当初嫁妆进门时,景澜院里分了两个大库房出来专门放她的嫁妆,那两个库房早就塞得满满得根本放不下东西了。

而蒋氏疼女儿,回门王檀带的礼是三车,而蒋氏则回了满满的四车回来,里面有不少的好东西。原来的库房放不下,自然要开辟一个新库房来放东西。

景澜院是个三进的大院子,房子也多,哪里会找不到屋子放东西。羽扇此举,大约是看她还面嫩得很,她又是周世瑛身边的大丫鬟,算准她一个刚进门的新媳妇不敢得罪她,所以想趁此先确立自己在景澜院的地位。

王檀对百叶道:“你去将羽扇请进来,说我有话跟她说。”

百叶道是,接着出去了。

王檀在榻上坐下,过了没多久,羽扇便从门外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王檀一眼,然后便屈身行礼道:“见过少奶奶。”

王檀让人给她搬了一张小杌子,笑着道:“你先坐下吧。”

羽扇也不客气,道了一声是,便从杌子上坐下。

王檀问道:“羽扇,你今年几岁了?”

羽扇有些不明白王檀的意思,她本以为她叫她进来,是要问库房的事,却没想到她突然问起她的年龄来。

羽扇如实回道:“奴婢今年十八岁了。”

王檀道:“十八,比我还年长了三岁,是个大姑娘了,可以许配人家了。”

羽扇的心里一动,藏在袖子下面的手突然握成了拳。她本就是心思灵透之人,要不然也做不了周世瑛身边的大丫鬟。听到这里,她自然知道王檀想说什么了。

王檀继续道:“对了,你想要嫁个什么样的人家,我好提前帮你留意。你和羽绒都是从小伺候二少爷的丫鬟,是有功之臣。以后嫁人,我必不会亏待你们的。”

羽扇的额头上有些冒着冷汗,连忙道:“奴婢不想嫁人,奴婢还想多伺候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