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脸上很有些自得的露出笑意,他如今意气风华,也确实是有自得的资本的。过了会,他才又重新关心起女儿在夫家的生活来,道:“对了,听说你和女婿最近在周家干了不少的事?”

王檀拍马屁道:“爹爹果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消息灵通,我们最近确实是‘整顿’了一下侯府。怎么样,你女儿的手段没有丢您的脸吧。”

“好了,别做成了点小事就沾沾自喜。”说完顿了顿,又继续道:“现在‘整顿’了侯府也好,免得女婿在前边战斗,家里人却在后面拖后腿。”说完又顺带透露点了消息给她道:“只怕过不了多久,继远侯就要致仕了,到时候侯府一门全仰仗着女婿,你的日子也能好过了。”

王檀有些吃惊,问道:“为何?”继远侯还不到五十岁,这个时候致仕实在太早了点。

王清点拨她道:“你忘了,继远侯是文官。”

王 檀顿时明白了,继远侯是户部侍郎,管得是国家的钱粮,其中还包括军饷。而皇家最忌讳的是一家之中一人掌兵一人掌钱粮,这容易造成他们私里拥军为大。继远侯 若不致仕,必然会影响周世瑛的前程,而侯府的以后明显是要靠周世瑛的。继远侯无论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侯府,致仕都是最好的选择。

王檀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父女两人又继续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王清便也去外院招待客人了,而王檀则继续留在了内院。

等用过了席面,陆陆续续送走了客人,然后王清叫上周世瑛和泓哥儿浩哥儿又去外院书房说话去了,而王檀和王楹则在锦春院里陪着蒋氏说话。

闵氏顶着大肚子坐久了精神有些撑不住,由丫鬟护着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去了,慎哥儿由奶娘哄睡后就在锦春院找了个房间歇午觉去了。

王檀一整天都没见到颜氏,不由问起她来。闵氏听到王檀提起她,不由微微蹙了蹙眉头,然后才道:“涵哥儿让她去顺王府照顾顺王妃去了,昨天就去了,昨晚就没有回来。”

王檀有些奇怪,顺王妃有什么不好用得着颜氏前去照顾她的,不久前她在宫里看到她,她就不像有不好的样子,况且,三房今日请客,她作为三房的长媳实在是不该缺席的。

王檀想到那天蒋雯跟她说的事,不由问蒋氏道:“娘,王桢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蒋氏犹豫了一会,然后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道:“这些事我本不想告诉你们的,反正我是无视她这个人的,也不想她的事影响你们过日子的心情,既然你们,那我就告诉你们。顺王妃这辈子,只怕没有福气再有孩子了。”

王檀和王楹都有些吃惊,不由微张着嘴巴看着蒋氏,然后便听到蒋氏将整件事娓娓的道来。

王桢当初抱养了一个侍妾的儿子,原来打算的是用他抗衡白侧妃生的长子的意思。

只是不管王桢的目的为何,她既然打算抱养了这个孩子,便没有留下孩子生母的意思,免得孩子懂事后,是该亲生母还是亲养母傻傻分不清。只是孩子刚抱养过来生母就去世了,多少显得太漏痕迹了,她本是打算过个一两年,让这个侍妾慢慢病亡的。

只是这个侍妾既然能得王桢选中并顺利生下儿子还让王桢记成了嫡子,怕也是有些本事的,对王桢的想法多少也能看得出来。只是她身份低微,反抗不了王桢,为了儿子她也不能反抗。只是在死之前,她想替儿子做点事。

王桢是跟顺王不和没机会生下儿子,不是不能生。但只要给她这个机会,她以后是很可能会生下名正言顺的嫡子的。真正的嫡子出生,到那时她的孩子别说继承王府,只怕连性命都堪忧。

于 是,她偷偷给王桢下了凉药。按说王桢的性子一向谨慎,她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得逞的,但结果就是,那侍妾确实是得逞了,这中间有没有其他人的帮助不得而知。而 侍妾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王桢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发现的,就算以后发现,她怕也已经成了一堆枯骨,王桢应不会怀疑到她身上来。而事实却是,王桢在不久之 后就发现了。

做下这样的事,那侍妾自然是没有命的了,但王桢被伤害的身体却也没有办法弥补。

蒋氏最终做总结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她自己作的,她自己又不是不能生了,何必为了跟个侧妃计较就匆匆抱养别人的孩子。就算要抱养,孩子的生母远远送走就是,何必想要取人性命。”

王 檀觉得有些震惊,但奇怪的是她竟然一点儿不觉得意外。她甚至能猜到,当初的事说不定还有白侧妃的影子在,若不然,一个一无人手二无人脉的侍妾想要对一个算 得上聪明且性子还十分谨慎的王妃下药,那怕她再聪明也不容易做到。而白侧妃有王府一部分的管家之权,身后又有宁太妃撑腰,手上的人手和人脉怕不少。

先是悄悄的帮助侍妾给王桢下药,让王桢再也生不出孩子,等事成了之后再将事情透露一二分给王桢,侍妾自然是活不成了,而对一个生母害得她不能生的孩子,王桢怕也无法做到一心一意辅佐他当上世子。你看,这样一箭双雕的好主意,唯一得利的就只有白侧妃。

王楹也是和王檀一样的震惊的,好一会之后,也是叹了一口气。

蒋氏继续道:“她伤了身体后,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解毒的方子在喝,只是那些药仿佛有些不对,毒有没有解不知道,倒是将人真的喝出病来了。昨天涵哥儿让颜氏去顺王府照顾顺王妃,想来她是有些不好,所以颜氏昨日送了信回来,说要在顺王府多留几天。”

王 檀和王楹一时都有些不知说什么,对视了一眼默默的不知道说什么。反而蒋氏道:“算了,算了,反正是连你父亲都当没这个女儿的,我们也懒得管她,她过得是好 是歹都与我们无关。”说完怕王檀和王楹会继续因为这件事心情受影响,便又说起另一件喜事道:“对了,渝哥儿尚主的旨意下来了,福雅公主十一月下降。”

王楹笑着道:“是吗,那真是喜事。那福雅公主和渝哥儿以后是住在公主府还是住在家里?”

蒋氏道:“福雅公主亲自向太后请求,说愿意住在我们府里。”

一般而言,公主和驸马有公主府可住,但若公主愿意住在夫家,则是说明公主看重夫家的意思。

裴 氏听到这个时,也是松了一口气。福雅虽然不受宠,但也是皇家的公主,媳妇的身份太高了,做婆婆的也有压力,若是再遇上个性子强悍的,婆媳两人有得磨了。看 看福安长公主现在,虽然东昌伯世子还是名义上的驸马,但福安长公主现在就差光明正大的养面首了,东昌伯世子早就绿云罩顶了。

东昌 伯府又没有什么爱卿重臣,相对来说福安长公主还是自家人,何况福安公主也只是以养戏子的名义养在家里搞,在外面还是规规矩矩的,皇家对此虽然知道一些内 情,但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东昌伯府失去福安长公主的倚仗,早就落魄了,对福安公主的行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而如今福雅长公主愿意退一步,裴氏心里也多记她一分好。

蒋氏又道:“前几日你们大伯母来问我,说想要将覃荭院和霓纺院打通成一个院子给福雅公主和渝哥儿住,我同意了。”

裴氏虽然才是长房张媳,但现在的王府却是先帝赐给王清的宅子,裴氏想要对宅子动作,自然要问过王清和蒋氏。

王檀点了点头,道:“福雅再怎么说也是公主,这也是应该的。”王檀接着又问道:“对了,以后浩哥儿成亲,您准备用哪个院子做新房?”

蒋氏回答道:“蕓宜院。”

王檀想了想,蕓宜院是个中等偏大的三进院子,若是浩哥儿和他以后的媳妇两个人住,倒也不会委屈了。

蒋氏道;“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浩哥儿的亲事来,上次我去威海侯府喝喜酒的时候碰到晟亲王妃,她问我我们家是不是有不许纳妾的规矩,有探我的口风打听浩哥儿有没有定亲,看着倒像是想和我们家结亲的意思,你们说这门亲事能不能结。”

晟 亲王是先帝最小的弟弟,因为跟先帝年纪隔得远,当年先帝争储时他还是个小娃娃,与先帝没有什么利益之争。而等先帝上了位,这位王爷又幸运的成为了先帝拿来 刷兄友弟恭宽待兄弟的典范,而这位晟亲王也聪明的紧紧抱住先帝这根大腿,所以到最后他是兄弟中除了先帝混得最好的一个,现在掌管着内务府。

王檀对晟亲王府不是太熟悉,不由问道:“晟亲王妃想定给浩哥儿的是哪一位?”

蒋氏笑了笑,道:“晟亲王府里跟浩哥儿年纪合适的,就只有王府的嫡长女常琳郡主。”

王楹道:“晟亲王为人圆滑,在朝中说得上话,若是两家真能结成亲家,倒算是浩哥儿有些高攀了。若是常琳郡主的品行没有问题,我看这门亲事倒是可以结。”

蒋氏点了点头,接着又道:“晟亲王妃在京中以贤孝著称,平时接触来看她也不像是表里不一的人,女儿的性子随母,常琳郡主应该不至于是个品行不好的人。”

王檀笑道:“想那么多做什么,到时候让人打听打听就是。”

蒋氏道:“说得也是,何况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等晟亲王妃的口风明确了再说。”

母女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等道王清和周世瑛从外院书房里出来时,已经是快傍晚的时候。

正好蒋霈也来接王楹和慎哥儿,王檀和王楹便一同告别了王清和蒋氏,随丈夫出了王家,然后各自打道回家。

第182章

回了继远侯府,周世瑛有事去了外院,王檀则回了景澜院。换了一身衣裳,然后坐在椅子上拿刀子削了一个苹果在吃。

然后等她吃完一个苹果,正准备削第二个苹果时,香橼突然走进来悄悄对她道:“少奶奶,侯爷刚刚去了桑姨娘的院子。”

王檀怕怠慢桑姨娘,平时有让丫环多注意桑姨娘院子里的事,她们会知道继远侯进了桑姨娘的院子并不奇怪。

王檀听到时有小小的意外,但也只是小小而已。自她进门以来,她从没见过继远侯去过桑姨娘的院子,而她听周世瑛说过,这十几年来,继远侯也只有想吵架的时候才会去桑姨娘的样子。

有一个词叫做“相爱相杀”,王檀有时候觉得这挺适合形容继远侯和桑姨娘的。

若是为了周世瑛或者说他们这一房好,自然是继远侯和桑姨娘和好会更好,继远侯和桑姨娘和好了,继远侯对周世瑛的偏见自然也会少些。但她却从未想过主动帮助继远侯和桑姨娘和好。

桑姨娘也是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和骄傲,王檀并不认为一个母亲就该为了孩子牺牲一切甚至骄傲,若她只是想继续和继远侯保持现状,她若那样做,反而显得自私了。

王檀不确定继远侯去找桑姨娘的目的,便吩咐香橼道:“让人注意桑姨娘的院子,若是侯爷与姨娘吵了起来,便来通知我,若是平平静静的没什么事,那你们就装作不知道。”

香橼道是,然后出去了。

而听到继远侯去了桑姨娘院子的,还有正在丹栖院的小佛堂里敲着木鱼的白氏。

自那天被王檀摆了一道被夺了管家之权之后,继远侯却是真的在丹栖院里给她劈了一间屋子做小佛堂,又让请人请了几座佛像回来。

白 氏平时拜拜佛添添香油钱的事情是会做的,但让她将佛堂开进了家里,像个道姑一样天天念经敲木鱼她是不愿意的。只是自从那天以后,她明显的感受到了自己在慢 慢失去继远侯的心,为了讨好丈夫的心,哪怕心里再不愿意,面上也一副虔诚的样子每天在佛祖面前念上两个时辰的经。

桑姨娘虽然失宠 了十几年,但一直以来,她对继远侯的那些妾室中,最有敌意的便是桑姨娘。而这不仅因为她是周世瑛的生母,更多的还来自一个女人的直觉,直觉里她便认为会对 她造成最大威胁的便是桑姨娘。所以这些年来,哪怕知道继远侯是去找桑姨娘吵架的,但只要继远侯一进桑姨娘的院子,她仍是会很紧张。

很久之前,她就想将桑姨娘弄到庄子上去了,只是每次提起这件事,继远侯不是用各种理由拒绝,就是一开始明明答应了,结果最后枉枉不了了之。

而这一刻她听到继远侯又去了馥香院时,又是恨得一口差点咬碎了牙。

而在此时的馥香院里,继远侯和桑姨娘却是相对坐在椅子上。桑姨娘神色淡淡的垂眼无言,而继远侯却是装作在看院子四周的装饰然后悄悄的去打量桑姨娘。

这么多年了,时间在她脸上印上了沧桑,眉眼也长起了细细的皱纹,但她容貌依旧倾城绝艳。他想起了当年在桑家的花园,她第一次闯进他视线里的时候,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脸上素颜淡妆,但却令人见之惊如天女。

他那时候打听到她是妻子族中排行第十一的族妹,自己的小姨子。那时候桑氏被诊断不能生育有几年,桑家又落败,桑氏正打算从娘家抬一个姐妹进来生孩子,好继续联系周桑两家的关系让周家继续看顾着桑家。

他和桑氏虽然男女之情浅淡,但他到底还是尊重这个嫡妻的,觉得这样也好,桑氏不能生,他们总是要从妾室的孩子中选一个做继承人的。人对非亲子总是不能做到十分的尽心,若是这个孩子是她自己的姐妹生的,以后桑氏对他总是会更尽心一些。

他自第一次见到桑姨娘时,心里便起了想头。他偷偷打听了一下她的事,打听到她的父亲被妾室哄着想要将她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鳏夫做妾,她自己不愿便求到了宗房这里来,只是结果却令人失望。

后来他在桑氏面前提了一两句她这个族妹,桑氏心思灵巧,自然能猜到他的意思,第二日便回娘家问了桑姨娘愿不愿意进侯府。

他 知道桑姨娘订过亲,知道那个男人的家里在桑家落败之后便退了这门亲事,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跟她订亲的是她青梅竹马的表哥,更没想到桑姨娘的心里一直就住着 这个男人。所以后来真相被揭开时,他才会这么愤怒。然后后面他失去和桑姨娘的第二个孩子,与桑姨娘失和,全都是因为这个表哥。他从不后悔当年对付了她的表 哥一家,直到现在他都觉得那是他应得的,若不是他,他和桑姨娘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他在前几年令人打听过她的那位表哥,他是罪臣 之子,流放边疆,子孙三代皆不能再回京城。她前头的妻子在他流放的第二年就死了,他后面在流放的当地与另一个贱籍出身的女子成了亲,后来还生了孩子。他当 时想,他不应该有这样好的结局的,若不是怕桑姨娘更加恨他,他甚至会不惜再毁他一次。

他现在突然觉得自己老了,也向往起了年轻时候的幸福和温暖。他等了十几年,想要桑姨娘先放下身段来跟他和好,但他终是没有等到,也不想再等下去了,所以今日他才会来她的院子。

丫鬟送了茶上来,桑姨娘亲自接过来端给继远侯,声音淡淡的道:“我这里没有您喜欢喝的大红袍,这是雨前龙井,侯爷先将就着喝吧。”

继远侯看了看她手上端着的青花瓷茶碗,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爱喝大红袍。”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温和,甚至还故意忽视他们之前疏远的气氛而露出了几分笑意,为的本是想要让他们之间的气氛融洽一些。只是桑姨娘却并不想接他的话,手纹丝不动的端着茶碗,脸上亦是纹丝不动的疏离的表情。

继远侯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才将茶接了过来抿了一口,接着放下茶碗。过了会,他又转过头看着桑姨娘,轻声的喊了一句:“阿颖…”

桑姨娘的闺名是一个“颖”字,当初他给次子取名“世瑛”,多少还是因为这个“瑛”字跟“颖”字谐音,他想让这个离开她身边的孩子能记住她这个生母的意思。只是这个名字,他却有十几年没有叫过了。

他望着桑姨娘,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话,但最终却不知该说什么。而桑姨娘却是微微侧耳,对他做出倾听的姿势。

他最终合上了嘴巴,看着桑姨娘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伸手过去握住了她。

桑姨娘有些微怔的看着覆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接着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继远侯在桑姨娘的院子留了不过一刻钟便离开了。

继远侯离开后,桑姨娘站起来,走到窗外看着院子里种的那颗石榴树。

正是石榴成熟的季节,树上结了许许多多的石榴,一个个沉甸甸的挂在树枝上,红艳艳的,将树枝都压弯了些。

石榴多子,一般的人家都喜欢在院子里或花园里种几颗石榴树,意为祈求多子多福。

这棵石榴树是当年她生下瑛哥儿不久,继远侯陪着她种下的。

那时候她刚刚当上母亲,但孩子却被抱离了自己身边,哪怕她在心里再怎么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孩子跟着姐姐比跟着她要强上百倍千倍,只是再怎么想,她的心情还是低落的。

那时候继远侯还是稀罕她的时候,后面便拉着她在院子里种下这棵石榴树,又跟她说,他们以后会生下很多孩子的,她以后生下的孩子都会给她养,再不会让人抱走。

她那时候是感动的,也真心的盼望自己以后能再生几个孩子。

只是这棵石榴树没有给她这样的运气,她的第二个孩子最终是没了,而珑姐儿出生后,继远侯没有信守他的诺言,他还是让白氏抱走了她。她没能多子多福。

她知道继远侯刚刚来的意思,他想和她和好,只是她最终还是用行动和态度拒绝了他。

在当年她失去孩子和得知表哥一家因为他而家破人亡的那一刻,她便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这世上最无法忍受的是曾经关怀过自己对自己有恩的人最后却因为自己家破人亡,而她为此,已经整整愧疚了十几年,直到现在仍不能释怀。而现在,她又怎么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心安理得的接受继远侯,重新过回以前两情相悦的日子。

这么多年,她在他的冷落中过了这么多年,当初最难最难的时候,在当初瑛哥儿和珑姐儿受白氏的苛待,活得如履薄冰的时候,她甚至想过放下身段去跟他和好,只是最终她的骄傲和心中的怨恨不容许她这样做。

而如今瑛哥儿和珑姐儿都已经好了,白氏也不能再对他们如何,她又怎么还会允许自己放下骄傲。

这辈子,她只愿意和他维持现状。为了瑛哥儿和珑姐儿,她这辈子都不能离开侯府的了,那就这样吧,像如今这样,形同陌路,各过各的日子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七夕,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然后你们应该知道我会去干嘛的哦,所以今天的更新就这些。

第183章

转眼便又到了九月。

闵氏在九月初七那一日顺产产下一子,重六斤四两,蒋氏因此显得十分高兴。

九 月初十那一日,王檀回娘家参加小侄子的洗三礼。那孩子躺在大红的披风里被奶娘抱出来洗三,皮肤白白净净的,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咕噜咕噜的看着周围的人,竟一 点都不怯生。他的样子虽然没有张开,但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他遗传了闵氏和泓哥儿的综合体,眼睛和嘴巴像了闵氏,耳朵和鼻子以及脸上的轮廓则像泓哥儿。

王檀被这个初生的小侄儿弄得心软软的,突然觉得她就算现在怀孕生子,生个像小侄儿一样可爱的孩子,那也是挺不错的事。

再然后,月事已经整整迟了两个月没来的王檀被周世瑛请了太医重新来诊了一次脉,而这次太医确确实实的得出这确实是喜脉的结论。

周世瑛显得很激动,迫不及待的去告诉各家亲戚这个好消息。

继远侯从儿子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后,亦是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道:“让你媳妇好好养胎,有什么吃的穿的都先紧着你媳妇,让下人伺候她用心一些。”

继远侯这些日子老得特别快,仿佛只是几天的日子,就老了十岁一样,周世瑛不经意见看他时,甚至看到了他的鬓边已经生出了白发。

周世瑛对这个父亲到底做不到完全无视,心里对他虽有怨气,但如今看着他这样子,心里除了同情以外,到底还是有些隐隐的心疼,所以这些日子他跟他唱反调的时候也少了些,有时候甚至愿意顺着他的意的。

高氏听到丫鬟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账也没心思算了。她对王檀是羡慕的,她和周世玹这个丈夫眼看着是走不到一块儿的了,此时她若能有个孩子,身下总算有个依靠,不会像如今这样寂寞无倚。

而宫里周世瑛也听到了娘家嫂子怀孕的消息,心中欢喜,为此还赏下不少的东西来。

另 一边,白氏听到这个消息时,将手上的木鱼一扔,经根本是念不下去了,走到佛堂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心里只是满满的郁气。而周世玹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则有些 酸酸的。他也不算太傻,只道如今的情况,争世子位他根本是没希望的了,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甘,所以想比周世瑛先生出儿子。

然后他一转头看到肚子已经有些鼓起来的兰罗时,心里又好受了些。王檀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况且兰罗还比她先怀孕,生儿子的事他未必就能落后他那位二哥。

坐在他旁边的兰罗自然知道周世玹想得是什么,于是趁机劝道:“三少爷,二少奶奶已经怀孕了,您和三少奶奶也该早点生个嫡子才是。”

周世玹对高氏不是一般的嫌弃,听到兰罗的话,不由有些生气的道:“怎么,不耐烦伺候你家爷了,这就想将你家爷推给别人了?”

兰 罗顿时做出伤心的表情来,对着周世玹泫然欲泣的道:“三少爷可真是好没良心,我若不是喜欢您,怎么会背叛了二少爷跟了您。若是自顾着我自己,我自然恨不得 三少爷日日夜夜都能陪着我才好。只是我到底身份低微,就算能生下孩儿,又怎么能比得上嫡子,侯爷也未必希望您膝下只有庶出的孩子。若是您和三少奶奶能有个 嫡子的小少爷,说不定侯爷对您也会看重几分,以后分家时,不定就会多分您一些。”

周世玹转头一想,觉得这还真的十分有道理,心里也有些意动。同时心里又想,他和高氏有了嫡出儿子,虽然对他来说是好的,但对兰罗这个妾室却真的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这样一想,兰罗倒是真的是真心真意在替她打算,心里对她又感动了几分。

周世玹拉过兰罗的手,道歉道:“都是爷的错,是爷误会罗儿了。”

兰罗擦了擦眼睛,道:“爷能知道我是在替爷打算就好。”说着又站起来,推着周世玹道:“爷,择日不如撞日,您不如现在就去找少奶奶。”

周世玹本就有了几分意动,顺势也就站了起来,由兰罗推着他除了门口。等到了门口时,还拉着她的手郑重的保证道:“罗儿,你放心,我去找你们少奶奶不过是为了孩子,爷的心里是只有你的。”

兰罗对这还真的十分放心,点着头道:“爷,罗儿知道,罗儿这辈子也必不会辜负爷的厚爱的。”

周世玹往兰罗的脸上亲了一口,这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出了门。

等周世玹走得再看不见影子后,兰罗关上门,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劝周世玹去找高氏,还真不是为了周世玹。她很清楚她自己如今的状况,能攀上周世玹,为妾生子,所依靠的都不过是二少爷和二少奶奶。

若是高氏和三少奶奶的关系不和,她自然巴不得高氏一辈子生不出孩子来,到时候三房里头最大的最有机会继承三房的就是她的儿子。但如今二少奶奶跟高氏的关系良好,甚至不是她这个婢妾所能比的,这个时候她又怎么敢去抢高氏的锋芒。

若是二少奶奶与高氏不和,她是希望这一胎能一举生下儿子的,但如今,她却希望这一胎能先生女儿的好,总要等高氏先生下儿子来以后,她再筹谋生儿子的事。

而不管王檀怀孕的事给别人的生活划出了多少的波浪,而王檀则是开始过起了什么事都不管的养胎生活。

而在她怀孕第三个月的时候,莲雾等人某一天在她每天吃的燕窝里发现了少量的附子粉。

附 子粉有落胎的功用,莲雾等人自然不敢隐瞒,将事情告诉了周世瑛。而周世瑛将那碗燕窝直接端到了继远侯的面前,然后两人在外院书房不知说了什么,接着第二日 继远侯就对着家里人宣布:他最近觉得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打算上表致仕,等得到皇上准许的旨意后,便准备带着白氏去景山的别院里休养。

家里除了王檀和周世瑛的其他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但继远侯的决定也没有人敢反驳。

继远侯的行动效率很快,宣布这个消息的第二日就上了致仕的折子。皇上为了表示对这些先帝时候的老臣的重视,照例挽留了一番。

而继远侯第二次上折子时,便从太医哪里搞了一张病例单附在了折子后面。

既人家都说了身体不济,无力再报效皇恩,皇上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何况皇上也不见得就多了真心的想让他留下,继远侯府在朝中,有一个周世瑛便够了。皇上准了他的折子,为表示皇恩浩荡又重金赐赏。

等褪下了官服之后,在家里收拾了几日,然后继远侯便带着白氏去了景山别院。

而等送走了继远侯和白氏时,王檀的肚子已经是四个月大了。她这个孩子怀得不算辛苦,只除了喜欢吃一些酸的以外,害喜也不严重。

之 前燕窝的事周世瑛和王檀虽然没有往外说出来,当时高氏后面还是知道了一点,那段日子每次看王檀时,脸上便不由露出几分抱歉的意思来。毕竟是高氏管着家,在 她管家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加上白氏和她又是嫡亲婆媳的关系,她对王檀到底是抱歉的。她又怕王檀会误会她与白氏合谋,跟她说话的时候,或明或暗便带了几分 解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