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茉欠头看。

周成陵道:“张工喜欢在末笔留墨。”

说留墨那么好听,其实就是一滩墨迹,原来他说像,指的是这摊墨迹,这人可真会说话。

杨茉伸手从桌上拿回她的画,免得再被人奚落,再抬起头却对上周成陵清亮的眼睛,杨茉忽然想到那一晚周成陵问她的话。

若说当时她没准备好回答他的询问,这一次她好像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准备说清楚,他从小到大做事都十分笃定,这一次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上次宣王爷问的话…”杨茉后退一步,摇摇头,算是拒绝,那晚他的话说的不明不白,在一起是要娶她还是做妾室、做外室,古代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要门当户对,她知道自己罪臣之女的身份,不可能嫁给宣王。若是论周成陵这个人,她诚然心里喜欢,却没有到什么都不顾的地步,万一他将来行事和她预期的有偏差,身边更娇妻美妾,她并不能泰然处之。

她微微摇头是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后退一步更是拉开距离,不论是谁此时此刻都会明白她的意思。

她不愿意,她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男女之事他并不是很看重,从小学谋略、礼教、政策,一举一动不能有半点差错,先皇在世时利用他们一家治政,先皇崩后,皇帝更是对他百般戒备,山崩地裂前要不动声色,除了要在争斗中胜人一筹。还要让跟随他的人信服,习惯了这样生活,根本不去想别的。更不会为一个女人绞尽心思,遇到杨大小姐…从开始的好奇到被她的特别的性子吸引,她的胆大、倔强和这个世道背道而驰却还要装作信服礼教,养心殿上更是夸夸而谈,她明明行事谨慎。有时候却又无所畏惧,这样的女子在他心里渐渐和别人不同起来。

所以他才会问出要不要在一起的话。

若是喜欢,就留她在身边,将来也会给她应有的一切。

她却不愿意。

杨茉抬起头来看周成陵,脸上神情不怒不喜,很难想象醉酒那晚月色下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动容。他毕竟还是他的宣王,高高在上让人难以捉摸。

杨茉转身走了出去。

坐上马车,杨茉才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吩咐梅香,“走吧,去醇郡王府上。”

马车向前行,杨茉总是觉得仿佛比来时要慢了许多,她不说话。旁边的梅香都小心翼翼的,杨茉舒了口气抬起头露出些笑容。梅香才放下心来。

好久马车才到了醇郡王府,杨茉径直去看了小少爷。

“怎么样?”眼看着杨大小姐检查,醇郡王太妃心里有些着急。

腿上切口的地方稍微有些红肿,杨茉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药粉,“还要上些药。”

药粉撒在伤口上,不一会儿功夫小少爷就张嘴大哭起来。

奶子忙过来抱着轻声哄。

杨茉看向醇郡王太妃,“比昨天更精神了。”

醇郡王太妃满脸笑容,“可不是,都是杨大小姐治得好。”

让奶子将小少爷抱下去,醇郡王太妃和杨茉去内室里说话。

下人端了茶上来就陆续退下去,屋子里就剩下醇郡王太妃和杨茉两个人,醇郡王太妃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手里握着双鱼墨玉把件慢慢地揉搓,“大小姐可知你父亲在安庆犯下的贪墨案?”

杨茉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一些,“并不太知晓,祖母在世时,只听说贪墨了朝廷赈灾米粮。”

醇郡王太妃叹口气,“这案子,是我们郡王爷去办的,他人才到安庆府就听说,你父亲逃脱官府管束,被府衙的官兵围逼上山,已经跳崖身亡了。”

这些事杨茉并没有听到过,只说父亲畏罪自戕,哪里知道这样的内情。

“官府在山下找了好几日才找到尸身,穿着打扮似你父亲,容貌却已经无法辨认,是你母亲去认的尸,之后你母亲回到家中也殉夫了。”

杨茉压制着心底悲伤的情绪,仔细想醇郡王太妃的话,换做平日,这是她怎么也问不出的内情,她要抓住这个机会找到主要的问题,顺着醇郡王太妃的话问下去。

“太妃是说,醇郡王爷没有看到我父亲跳崖。”这意思就是并不能肯定地说明父亲的生死。

杨大小姐好聪明,一下子就说到正点上,也就是这样的人才能学到那么一身医术,醇郡王太妃并不否定,“听说生你的姨娘也和你搬去了一处?”

醇郡王太妃是提点她应该多问问姨娘,虽然她和姨娘一起说过这个案子,但是从来没有论过父亲的生死,如果那具尸体不是父亲的而是官府安排,那么父亲在哪里?是否被动用私刑?又是否逃脱之后没有归案?还是这些都是她的期望,父亲已经被官府害死,说是跳崖不过做了遮掩罢了。

“醇郡王太妃,”杨茉站起身行礼,“我父亲的案子从上到下就是一笔糊涂账,都说父亲贪墨了赈灾米粮,既然贪墨为何不立即卖给商贾运出安庆府,就算是没有机会运走,朝廷赈灾不过是几个月内的事,如果米粮会全部糟烂?若有贪墨,我父亲又岂会连连上奏折弹劾旁人,这分明是有人陷害我父亲。民女不懂官场纷争,还请太妃提点一二,若有机会也好还我父亲一个公道。”

“快起来,”醇郡王太妃起身去拉杨茉,“大小姐是我们家的恩人,为了救我孙儿,大小姐冒着性命危险御前辨症,我们家不过是说出实话和大小姐相比微不足道,我就将知晓的全都说给小姐听,”说着微微一顿。“只是要翻案恐怕不易,大小姐还要小心行事啊。”

杨茉应了一声重新坐下来听醇郡王太妃细说。

“杨家在京中乃是第一药商,繁盛的时候京城到处是杨家药铺。为何近些年难以支撑?上清院的道士大兴丹炉,烧进去的草药不计其数,大内供应不足,便向商贾预征、劝借,许多商贾很快就关门远走。你家中长辈大约是想守住家业,一直苦苦维持,却几年下来也是外强中干,你祖母主持向朝廷要回些许欠款,哪知数额庞大,便是与内帐也是对不上的。”

也就是说。这里面有人假借朝廷的名声,向商贾讨要银钱贪墨,和这次柳成陵的事同出一辙。杨茉渐渐听了明白。

醇郡王太妃道:“老身猜想你父亲想要以此参奏主持借款的官员。”

醇郡王太妃说的这个官员。是冯阁老一党。

“你父亲手中拿着证据,杨家药铺的事外面人多少有人知晓,真正弹劾下来就算是皇帝信任的人也没有那么容易遮掩过去,便有人想到先下手为强,除掉你父亲。我们郡王爷也是有这样的担忧,才连夜快马加鞭赶去安庆府。却也没能赶上…”

杨茉道:“这么说来,郡王爷也料想我父亲是被冤枉的?”

安庆府的情形和杨秉正的为人,的确不像是能做出贪墨赈灾粮的事来,就如杨大小姐说的那般,贪墨粮食等它发霉,杨秉正图的是什么?

醇郡王太妃不好深说,“杨大小姐这次去平瘟,是不是认识了宣王?”

突然提起周成陵,杨茉一怔,立即她回过神来点头。

醇郡王太妃脸上没有特别的神情,只是温和的出主意,“这就是了,宣王有意揭出朝廷欠款的事,杨大小姐何不请宣王帮忙,将你父亲的案子也一并提起。”

让她去求周成陵帮忙,杨茉不禁觉得这世上的事真是有太多巧合,她刚和周成陵说了清楚,如今父亲的案子却又要去找他。

杨茉站起身感谢醇郡王太妃,无论怎么说醇郡王府是帮了大忙。

从醇郡王府出来杨茉径直回到家中。

陆姨娘和杨名氏学着如何腌酱菜,看到杨茉,两个人脸上都有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

杨茉换了衣服才出来和陆姨娘说话,“今天来的太太有什么事?”

说到这个,陆姨娘露出些与有荣焉的神情,却又有些不好开口,眼看着杨茉将手中的茶杯放到矮桌上,这才道:“是来说亲的。”

说亲?杨茉惊讶,怎么会来说亲。

“兴化府人,是名门望族的旁系子孙,有几分学识,来京中等候秋闱,年纪不大才刚及冠…”

杨茉仔细地听着,这是第一个来家中提亲的人,虽然是旁系子孙,却已经是生员,如果秋闱能考中说不得也能有个前程,算起来家世不算差,怪不得陆姨娘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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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治精神病

杨茉看向陆姨娘,“姨娘怎么说?”

陆姨娘道:“我没敢说什么…毕竟这事要听大小姐的。”她不是正经的长辈,再说大小姐现在独自撑起杨家,凡事亲力亲为,这种态度,不会任人左右。

杨茉松了口气。

杨名氏在旁边看得着急,“姨娘的意思,徐公子的条件还算不错,能找个有功名的不容易,让大小姐也思量思量,徐家说了,大小姐第二个子嗣可以过继给杨家,将来杨家也有个承继。”

这已经是很开通的了,正室身下有三个子嗣才算不用担忧承继,可徐家愿意将第二个孩子冠上杨家姓氏。

陆姨娘和杨名氏都说好,想必徐家对这门亲事很诚恳,以她现在的处境来说,这样的亲事的确不错,杨茉笑着看陆姨娘,“我才刚及笄姨娘就着急让我嫁人不成?”比起出嫁,她更喜欢现在的情形,只要在这个小院子里自由自在,没有人提醒她不该将姨娘做母亲,她也不用估量自己的身份。

陆姨娘欲言又止,杨名氏见状找了个借口转身走出了屋子,留下杨茉母女两个说话。

陆姨娘开口好几次才道,“我知道宣王帮了大小姐不少。”

为什么今日人人都提起周成陵。

陆姨娘显然还有后话,杨茉静静地听着。

“可是我让人打听,宣王已经有王妃了,几年前宣王生病,冲喜进的王府,虽然后来宣王不在京中,一直都是王妃主事,王妃的娘家也是大有来头…”陆姨娘小心翼翼地看杨茉一眼。

杨茉愕然,原来周成陵已经有了正室。达官显贵的子弟二十几岁一般都已经成亲,尤其是身上有爵之人,就算没行礼想必也早已定下婚约。杨茉不否认心中瞬间有几分的窒闷,却转眼就想通了,既然是不可能的事,她何必再在这上面费神,不如彻底放开也让自己轻松。

“姨娘怕我去做妾不成?”杨茉抬起眼睛看陆氏,“姨娘放心,将来嫁人我也是要明媒正礼,不能有半点的含糊。再不济还有入赘之说,哪里就会糊里糊涂地在旁人身下伏小。”

陆氏听得这话,心里一块大石落地。“我就想,大小姐心高气傲,一定不会这样糊涂,就算过去做侧妃,那…毕竟也是妾。”

杨茉看左右没人笑着靠在陆氏肩膀上。“姨娘放心,光明正大、抬起头来生活,是我所期盼的将来。”

陆氏觉得眼角湿润,揽住杨茉点头。

杨茉想到父亲的事,“有件事我想问姨娘,官府将父亲尸身送回来姨娘可见过?”

说起这个陆氏就忍不住掉眼泪。“伺候老爷穿衣的是太太,我命中不祥没敢上前,太太也不想假手旁人。连下人也没用,我那时没看出来,太太竟然…有了要殉葬的心思。”

母亲是温和的人,不会不让身边人去看父亲最后一面…

杨茉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难道说母亲不让人看,是因为那个人根本不是父亲?要知道面貌已毁。身上却还有能辨认的特征。父亲入殓,紧接着母亲殉葬。这里面的事就不再有人追究。

既然家中主母都已经殉葬,谁还能怀疑死的不是杨秉正?

杨茉心中油然生出几分期望,说不定他们父女还有见面的一日。

接下来的几天杨茉和江掌柜将药铺收拾妥当,选了吉日正式开张,当日杨茉迎来一拨又一拨的庆贺,保合堂一时热闹非凡。

杨茉和济子篆先生将外科的牌子挂了出去。

从此之后保合堂也收治外伤病患。

“大小姐,”杨家的下人匆匆忙忙赶过来,“姨娘请您回去。”

陆姨娘很少让人来找她,杨茉点点头坐车回到杨家。

进了门,杨茉看到等在院子里的小厮阿松,这是文正公世子来了?

陆姨娘迎出来,“是文正公世子,说有要事和大小姐说。”

董昭在屋子里喝茶,看到屏风后有了绰绰人影,是杨大小姐回来了。

不等杨茉说话,董昭已放下茶杯,“我奉旨回京彻查太医院院使童应甫贪墨一案。”

董昭直接就将话说了,不用她猜来猜去,杨茉觉得心中一阵轻松。

董昭说完话抬起头来,屏风后的杨大小姐似是只挽了单螺髻,不见有什么钗钏,想想刚才路过保合堂时看到人群鼎沸的景象,想来这些日子太过奔忙。

董昭犹豫了片刻,还是接着将话说完,“太医院在疫区的用药本册我已经带了回来,童应甫贪墨不难定案,我想利用童应甫牵扯出朝廷向商贾借款之事。”

童应甫知道他父亲的案子,所以在养心殿才会大喊大叫。

“童应甫本已经说出了这些年太医院如何向药商劝借、各种巧立名目收揽钱财,”董昭说着顿了顿,“今日我去提审却发现童应甫已经疯癫了,听说杨大小姐想要去诊治童应甫?”

杨茉通过别人打探到这个消息,所以她才会请人帮忙想要去狱中看一看。不能小看人的承受能力,一个平日完全没有精神异常的人,很少能突然之间完全疯癫,就算童应甫在养心殿童应甫胡言乱语了一阵,也不能代表他就得了精神病。

她觉得童应甫的病八成是假的,在现代有不少罪犯也利用精神疾病逃脱法律制裁,所以才有精神病评估。

杨茉道:“有没有人去狱中诊治?”

董昭道:“太医院的御医去用了针,不见好转。”

董昭话音刚落,就听到屏风那边传来清晰的声音,“能不能让我去看看。”

董昭知晓杨大小姐的意思,太医院明显偏袒,绝不会说童应甫没病,一个女子去大牢虽说多有不便,他提前做安排也不会出什么问题,通过童应甫将杨家的案子牵扯出来。这是最好的机会值得尝试,董昭想着站起身,“大小姐有些准备…下午我让人来接。”

杨茉起身来送董昭,没想到走到院子里,董昭又折返回来,这次没有准备屏风,两个人撞了个正着,一时神情有些不自然。

杨茉正要低下头,董昭已经转过身去,杨茉这才抬起眼睛。其实之前在疫区已经常常见面,董昭却还是无时无刻尽量地遵守着礼数。

杨茉的目光落在董昭身上,官靴上满是尘土。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能看出来是刚刚进京就开始办案。

“大小姐说牛生痘疮的事,我让人找了一头病牛,就在京郊养着,大小姐如果用就让人知会一声。”

有牛痘。杨茉觉得眼前豁然一亮,有牛痘了,她就能给很多人种痘,最起码能从身边信任她的人开始。

杨茉不知道该怎么感激董昭才好,蹲身行礼他又看不到,说谢谢未免太简单了。于是转过身走到董昭面前,蹲下身来,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

董昭的视线就落在杨茉纤细的脖颈上。她这样在疫区救人,太医院却像再查反贼一样对杨大小姐做过的事逐一询问,口口声声说,为了病患着想,其实就想要挑出错处。好给杨大小姐扣上罪责。

姚御医一进京就被太医院右院判叫去训话,就是要强问他杨大小姐到底有什么错处。

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称呼杨大小姐都是——罪臣之女。

罪臣之女。只要将杨秉正的案子翻过来,看谁还敢这样说。

“杨大小姐不用谢我,”董昭凝望着杨茉,表情说不出的认真,“永远也不必谢。”

杨茉抬起头,董昭已经沉稳矫健地从她身边大步走开。

“杨大小姐要去诊治,”右院判将脉案放回架子上,几步就走出来,伸手去拿矮桌上的茶,“谁让的?”

“是文正公世子爷,皇上命他监管此次平瘟,这次连童院使大人的案子也落在他手上。”

右院判喝了口茶,嘴里咬着茶梗,脸上是轻蔑的笑容,“勋贵,说清楚就是武夫,还不是要被冯阁老这样的文官驱使,他们想要动什么心思,用不了多久就会失败。童应甫已经抱着必死的心,明知道多说话就会牵连家小,谁能有本事让他开口?我早已经求了皇命不准严刑逼供,杨大小姐去了能有什么用?说服童应甫?笑话,童应甫现在最恨的就是杨大小姐,”说着挥挥手,“让她去治,有病她能治好,没有病我看她治什么。”

右院判说完转身进了旁边的小屋,姚御医被脱了官服坐在椅子上。

“你为什么要替杨氏撒谎?文正公世子是不是也在替杨氏遮掩?我知道丁院判是主谋,你也是被逼迫,记住,你之前是被逼迫,现在回京之后若是在我面前还不说实话,那就是同谋。”

姚御医抬起头看右院判,“院判大人,您错了,这里没有任何阴谋,杨大小姐是治病救人,我听说杨大小姐连童院使认定为奇症都治好了,不如院判大人赐教属下什么是换血?什么是新生儿溶血症。”

右院判脸色如常,目光中却透出几分阴狠,“我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杨茉这边正在收拾药箱。

梅香记着杨茉需要的东西,“锤子、剪子、凿子、铲子…”大小姐这是要治什么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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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大雨,不知道是不是哪里线路坏了,反正上网不成,还有闪电,怕劈进屋,电脑也不敢用。。

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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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开颅 求票

小小的医药箱突然之间重起来,里面的东西更是惊人,梅香坐在马车里不停地看向大小姐,不知晓大小姐心里在想什么。

都是些别人怎么也想不到的东西吧!

每次杨大小姐出去治病,就会有人围着议论,这次大家又聚在一起,“这是要去哪里?”

“听说是大牢。”

“太医院的院使童大人病了,前几日还请几个郎中诊断。”

“什么童大人…别乱说…如今已经是阶下囚了…”

大家眼看着杨大小姐的马车越走越远,人群中一个穿着青色半臂的婆子,这才低下头匆匆忙忙地走开。

她一路走进宣王府换好了衣服,然后去宣王妃房里回话。

宣王妃虚弱地靠在软榻上和身边的丫鬟一起分线,旁边放着一只箱笼,那是王妃吩咐人送去给宣王爷的衣物,看来宣王爷那边不肯收,这嫁过来几年了,却被不闻不问地放在这里,到底是为哪桩,这世上还有比王妃更苦的人吗?

宣王妃放下手中的线。

婆子忙道:“杨大小姐去大牢中为童应甫诊病。”

宣王妃听了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奇异的红色,不禁低下头大声咳嗽起来,旁边的葛妈妈忙上前拍抚宣王妃的后背,“王爷是因商贾欠款的事忙碌,也不一定就是为了杨大小姐。”

宣王妃摇摇头。

葛妈妈看一眼屋子里下人,下人忙退了出去。

“王妃放心,您现在是正妻,就算王爷喜欢杨大小姐,那不过是个罪臣之女,宗室营不会让她进门的。”

宣王妃摇摇头,“我这个王妃。不过是在王爷病重不醒时皇上赐婚嫁进来的,自从王爷醒过来之后,远走养病,就再也没有踏进王府半步,整个宗室营谁不知道我的笑话,”说着话去看手上的湖绿的翠镯,“这次王爷回京我们半点不知晓…父亲常常说我,男人不将儿女情长挂在心上是好事,可王爷却能和杨大小姐去疫区,回到京中又处处维护杨大小姐。还让人买了药铺就在杨家保合堂旁边…”虽然别人没有议论王爷和杨大小姐,她就有这样的直觉,所以才让人去盯着杨家的动静。“王爷不是无情之人,他是没有将这份情放在我身上。”

葛妈妈忙劝道:“您也要理解王爷,任谁大病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娶妻就会惊讶,王爷又是有傲气的人,牛不喝水强按头。您要让王爷缓缓,就算王爷真的喜欢杨氏,娶进门也不过就是侧妃,还在您之下呢。”

宣王妃摇摇头,“枉然,不过是个名分。他真正喜欢的人,早晚会将最好的都给她找来,我…这辈子…不过就是别人饭后余谈的笑料罢了。”

葛妈妈忙道:“王妃心善。本要赐婚三小姐,是您挡在前面,说什么身子不好,就算养在家中也无人问津,奴婢知道。您是护着三小姐,您心善将来必定有福报。”

宣王妃虚弱地咳嗽。“王爷若是休了我,倒也干净,便不用这样不死不活地磨下去,只是父亲那边我不知该如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