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街温家,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她以前练字用的一块砚台就能换套公寓。

以前,好遥远的词,可明明不过三年而已,三年时间她的世界翻天覆地。

“温逸。”

“二姐,你终于来了!”温逸看到救星,更加肆无忌惮,白净的脸上扬,温家人不论男女,素来有副好皮相,以温琪最为出挑也最得父亲宠爱,所以大姐温岚和小弟温逸对她是有不满,本是平常事,孩子多了总会有偏爱一点的,其实都是一样,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怎么回事?”问温逸。

“那个土包子投资做生意当然有赚有赔,亏了居然要我还钱,还说要告我诈骗,神经病!”

“坐下,好好说话!”警察朝他吼了声。

温琪拉温逸坐下,“你好,我是他二姐,我叫温琪,我弟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警察告诉她温逸和一个叫林彬的男人合伙投资做生意,实际上呢温逸是把别人的钱拿到股市炒股,现在全亏进去了被林彬发现要他还钱,他还不出钱还把人打伤了,现在还在医院。

温琪感觉当头被人打了一闷棒,“那人伤势怎么样,要不要紧?”

“姐,我还被他打了几拳,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你给我闭嘴!”温琪很少这样疾言厉色,温逸倒是被她震慑住了,乖乖闭了嘴。

警察看她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没什么事,只是皮外伤,医药费还是要赔的。”

“这个当然。”温琪松口气,“我弟弟拿了他多少钱?”

“十五万。”

温琪掐紧手指,瞪着温逸,“父亲就诊卡里的钱是不是你拿的,去哪儿了?”

“那钱…”温逸没想到事情这么快败露,“那钱…那钱我一起投到股市亏了。”他撑着脖子一口气说出来。

啪的一声儿,温琪一巴掌打到他脸上,“你知不知道那是爸爸救命的钱,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懂事!”

温逸从来没挨过打,母亲宠溺过度,头一遭挨打还是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怒冲脑门,“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要不是你,我们温家会败落成这样?我会因为十五万就进局子?该检讨的是你自己,引狼入室,活该被男人骗!”

“你…”温琪脸色发白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想打我?好啊,打呀!”温逸把另一边脸往她面前送。

警察都看不下去了,拉开温逸,“温琪是吧,当事人说了,这钱要还不出来一定告到温逸坐牢,按例我们要拘留温逸二十四小时,你还是赶紧回去筹钱。”

温琪连连点头,“我弟弟还小不懂事,麻烦你们照顾他,我一定尽快把钱送来。”

她出警局还听见温逸在后面喊,“姐…我知道错了,你可不能不管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姐…”

温琪这会儿心乱如麻,十五万,她现在去哪里凑十五万。父亲高昂的住院费已经让她入不敷出,唯一可以求助的计思思刚亏了三十万不可能再有余钱借给她,怎么办。温逸虽然经常闯祸,可他毕竟是她弟弟,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不管。

只有一个办法了,她匆匆坐车回工作室。远远看见黑色慕尚盘距在工作室门口,褚寂远斜倚着车身似是等了她很久,一身灰色商务装衬得他挺拔颀长,唇角微翘的模样颇有几分倜傥的味道,注视她来的方向。

温琪下车,“你怎么知道这里!”防备警戒。

“我说了会亲自来收画。”她的事,他什么不知道。

“你说了会多给我一周时间。”温琪已经被现实逼得不得不低头。

“我来看看进度。”理所当然,她无法拒绝。

温琪拦不住也猜不透他,打开工作室。

褚寂远进去,目光所及,中央一个巨大的红色木台是最主要的操作台,靠窗的一角是玻璃清洗槽,边上挂着毛巾,另一角一张玻璃台面下,固定日光灯管,从底下照亮字画,恍若‘手术灯’。‘手术工具’在案台上一字排开,十八般兵器似的,有放大镜、鬃刷、竹片刀、镊子,还有诸多奇怪工具。唯一的现代化工具是一台电脑和一个数码相机,用来记录修复过程。靠最里边角落还支着一张床。

“你在这种地方住?”褚寂远转身拧眉看她。

“是。这种地方其实不适合褚总来,画在这里,褚总看过如果没什么事可以走了,我会尽快完成修复工作亲自送到褚公馆。”温琪将画摊到他面前,下逐客令。

褚寂远也不恼,修长手指抚过画面,“我相信你的技术,不急。”他突然抬眸,“温逸的事比较急,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温琪惊愕睁大眼睛,“你监视我!”

“我不需要监视也能知道你所有的事。”褚寂远看她眼中隐忍聚集的雾气,伸手想抚她的脸,她一偏头,他的手就悬在半空,唇边弯起苦笑。

“只要你开口,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替你办到。”他声音又轻又缓,落在耳里虚无飘缈。

温琪笑,“想不到褚总也有这样天真的时候,你觉得,我还会信你?”

事实上温世勋的住院费已经缴齐,褚寂远还动用了医院高层的关系串好了话说是她之前申请的医疗援助金批下来了。至于温逸,程音亲自去接了。

第五章

温琪心里惦着温逸还在警局,三两步到门边,“褚先生画也看了,如果褚先生真的是钱多烧得慌可以多捐款做善事,我真的不需要,请。”再一次下逐客令。

褚寂远行至门边,转头,她刚好在他下巴的位置,两人离得近,他的呼吸就在她头顶,“我的号码没变,随时给我打电话。”

温琪始终都没有抬头,直到听到他脚步声走远,她的手狠狠按在心脏部位,好似要按住那颗控制不住悸动的心。

重重关上门,她拖出床底密码箱,在最下面一层翻出一个丝绒锦盒,打开是一只精致玉簪,玉质温润饱满色泽上呈触手生温。

这玉簪是褚寂远送给她的,在古代,只有丈夫才能用玉簪替妻子挽发以示宠爱,也是一种占有权的宣示。这是唯一一件她舍不得扔掉的有关他的东西,因为那一刻他是真心想娶她,真的想和她白头到老。

拨通计思思电话,“思思,你是不是认识很多收藏家,马上帮我约一个。”

“你要干嘛?”计思思问她。

“你先帮我约出来,见面再说。”温琪盖好锦盒小心翼翼放进包里出门。

陋铭轩茶室,计思思朝她招手,“七七,这儿。”

温琪过去,“你约的人呢?”很着急的样子。

“马上就到,我办事你放心。你总该告诉我你要干嘛了吧。”计思思替她倒了杯茶。

温琪拿出锦盒递到她面前,计思思打开,“这不是你最宝贝的东西,你是要卖掉?!”她记得温琪最苦最难的时候都不曾动过卖掉的念头。

“一件值点钱的东西而已,谈不上有多宝贝。”温琪声音淡淡的。

“七七你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

“没有,只是看行情玉器要跌价了,之前留在手里是想升值,现在来看还是早点出手好。”温琪低头喝茶。

“真的?”计思思一脸不相信,她再多追问一会儿,温琪就要撑不住,幸好计思思约的买主到了。是位阔太,一眼就相中,只是价钱上压得太低,现在是她们求着别人,当然能压多低是多低。温琪不想浪费时间,十五万,不行就算了。最后还算是顺利成交,收钱的时候,温琪攥着锦盒半天不松手。

计思思看着有点难过,“要不我们不卖了,跌就跌吧,千金难买心头好嘛!”

温琪收好支票,笑得勉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卖。”赌物思人,她一定要亲手斩断回忆才能学会遗忘。

温琪赶到警局,警察告诉她温逸已经还清钱被朋友接走,温琪倒是不知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中还有这般仗义的。既然温逸没事父亲那边的住院费比较要紧,她直接去医院,医院的住院费居然也缴清。她棒着那十五万呆呆坐在花坛上,忍痛凑齐的这十五万竟然一点用场也派不上,十五万,就为了这十五万,她竟把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卖了!

今天本不是她探望父亲的日子,父亲承受不住破产打击中风昏迷,母亲归罪于她,一个月只给她两次探视的机会。这个月已经全部用完,可现在她很想见父亲一面。

推开病房门,温世勋面色安详不像病人,像是睡着了。

“爸。”温琪坐到病床边,“我窗前的枇杷树结果了,那还是四岁的时候和您一起种的。呐,爸爸,您快点醒醒陪我摘果子去,不然我又要被妈妈训,说野丫头嫁不出去。”她边给父亲按摩手脚边像往常一样陪父亲聊天,其实都是她一个人在说,其实她已经三年没有回B市,三年没去看过凤凰街的老宅,那棵枇杷树说不定早就枯死。

“爸,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可是我忘不掉他,我该怎么办,您会怪我吗?您一定会怪我吧。”她一低头,毫无预兆一颗泪落进父亲手心。她赶紧擦干,“我一定会忘掉他的,爸,我不会让您失望。”二十岁的温琪拥有太多挥霍太多,二十三的温琪也该承受生命之重。

不到一周时间温琪就把那幅画修复好,亲自送到褚公馆。

程音看到她很高兴,忙拉她进屋,“七七,快进来,你今天有口福了,褚总专门请了老厨子拿手菜就是红咖哩金瓜加积鸭。” 加积鸭,也叫‘番鸭’,是琼籍华侨早年从国外引进的良种鸭,养鸭方法特别讲究,所以鸭肉肥厚,皮白滑脆,皮肉之间夹一薄层脂肪,特别甘美,加以红咖哩与金瓜,活色生香。这道是以前温家私厨的招牌菜,起筷晚一点只能夹块金瓜闻闻鸭香。

温琪抽回手臂,“我是来送画不是来吃饭。”她拆开画筒展开画,“程助理过目,如果没什么问题请签收。”

程音热情一下被浇灭,有些尴尬,“这画,需得褚总过目,他正在主持个视频会议,我去告诉他一声。”

“有劳。”温琪公式回应。

程音无奈叹口气上楼去,不一会儿下来,“这边请。”

温琪眉心微皱,直了直腰,抬脚上楼。

程音只送她到门口,“你先在这里稍等,褚总马上就到。”

温琪推门而入,熟悉的香味,她闻得出是上好的沉香。地毯的柔软度,梳妆台的珠宝首饰,连放小发卡的收纳盒都和三年前她的房间一模一样。满屋的华丽此时于她却是最强烈的讽刺,讽刺她曾经奋不顾身追寻的爱情不过是阳光下绚烂的泡沫,她阻止不了它的破灭,也挽不回任何东西。

“喜欢吗,和你以前的住的房间一模一样。”褚寂远已经站在门口,这间房他耗时三年才做好,不知拆了多少回。

窗外暖阳如炬,温琪却觉得一阵一阵发寒,画筒重重放在桌上,“修复工作已经完成,画就在这里,如果褚总有什么不满意,我会双倍奉还佣金。”转身就要夺门而出。

褚寂远挡在门口,“这样就想走?”

温琪料到这里,进来容易出去难,抬头直视他愤恨在胸口起伏,努力保持平静。

“那褚总还想怎么样?”

第六章

褚寂远从怀里摸出锦盒,打开,“十五万,跳楼价,真的要跟我泾渭分明一刀两断?”他逼近她,她红了眼眶连连后退,左手被他扼住拉拢,他低头嗅她颈间的馨香,像暮光中的吸血鬼,“你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在告诉我,你爱我至深。”

“放开我!”温琪的声音都在发颤,另一只手里多了把竹片刀,那是她随身携带的工具,此时正抵在他大腿内侧,看刀刃寒光微闪就知道一定锋利无比。

褚寂远笑得迷人带着邪气,哑着嗓音,“动刀?我更喜欢‘提枪’。”

温琪真的很怵他这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让人心慌,手上着力几分,“这一刀划下去没准你就没机会再‘提枪’了,让我走!”

他却一点儿也没有要退的意思,鼻尖都快要碰到她的,气息胶缠,“你要找的人在我手上。”看似毫无头绪的一句话却正中温琪要害,烈火一样燃烧的心灭了,只剩灰烬,他轻轻一吹就散了。

竹片刀落在地上,她必须拼命压抑才能忍住盈眶的热泪,克制的感觉是很痛苦的,她用力地咬住嘴唇逼回泪才抬起头,“你要怎么样对我,都可以,请你不要打扰我父亲的安宁。”

褚寂远将她手握进掌心,心疼的动作,牵着她到梳妆台前坐下。双手拢起她齐腰的长发挽起别上玉簪,亲吻她发顶,“我只要你好好待在我身边,像以前一样。”

“就算我回到你身边,我们也回不到以前,永远也不可能。”她已经信错一次,付出此生最惨痛的代价,不会再有第二次。

褚寂远呼吸在她耳边,两人同时出现在镜子里,一对壁人再般配不过,“Dr.钟两天之后回国,我会在这里替他办一场接风宴。”他放开她,直起身子,“要走要留,在你。”

温琪双肩垮下,这是一个妥协的动作。褚寂远却并没有感觉到开心,若不是她一再表现出要逃离他,他不会这样逼她。

“程音,去收拾她的行李。”他对着门口交待一句。

门外应了声脚步已经下楼。

温琪没有反抗,根本无反抗之力。Dr.钟是声誉海内外的名医,却极低调神秘且鲜少在国内逗留,如果轻易能见到父亲的病也不至于担搁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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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这样出神。”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计思思在她对面坐下。

温琪收回空洞的目光,灌了口咖啡很苦,忘了放糖。

计思思看她脸色,“怎么了,昨晚没睡好?脸色好差。”

温琪垂着眸夹方糖调入咖啡,昨晚,程音将她的东西全搬进了褚公馆。褚寂远很绅士的给了她个Goodnight kiss 就离开。欲擒故纵,他是最好的猎人,深知什么时候该纵,逼太紧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她。

“我这段时间…会很忙,要麻烦你看着我弟弟,你也知道他年青又冲动,真的怕他再闯什么祸。”

一提到温琪家人计思思就皱眉头,“他已经二十二了成年了,又不是小孩子你管他干什么,他们有关心下你吗。”

温琪又喝了口咖啡,还是苦。

“你不懂。”

“是啊,我是真不懂。话说,你是不是他们家捡的?”

温琪今天没有心情玩笑,放下咖啡,“陪我去个地方。”

“啊?”

温琪已经拿了包起身。

“我早餐还没吃…”计思思被拉上车。

直到坐在宽敞明亮的发廊计思思还没回过神。发型师抽出剪刀的那一瞬,计思思还捂住温琪的头发,“你想好了,这剪掉了可是接不回去的!”

“剪!”温琪十分坚决。

寸寸青丝落在白色瓷砖铺了一地,黑白分明,刺眼又刺心。断发如断情,既然逃不过也不能让他遂心如意,就是要扎他的眼。

明亮的镜子里,斜梳短直发,自然梳在额侧的秀发长度刚好到下颚,一边管在耳后,黑色的发丝纯粹中有着精致的恬静,衬得她苍白的脸更小,眼睛大而明亮。

计思思哀声叹气的陪她出来,车上,她一直盯着温琪看,“那个男人…是不是伤你很深?”

“不是。是我太笨。”温琪自嘲笑,依旧美丽,长发有长发的惊艳,短发有短发的风情,美人怎么样都是美的。

温琪拉着计思思满世界杀时间,最后还选了个通宵KTV,计思思知道她心情不好,却不知为什么,只有舍命相倍。

两个丫头又叫又唱,鞋子东一只西一只,沙发都要被她两跳塌了。计思思是有门禁的,十二点之前必须要回家。温琪疯了闹了一阵也觉得没意思。两人出去的时候被经理拦住。

计思思喝了酒有点上头,“钱不是付了吗!”

经理笑着回答,“你们的钱确实已经付了,但是,包厢里鱼缸里的金鱼都被你两震死了,那可是我们专程空运过来很稀有的品种。”

计思思傻眼,温琪汗颜,赶紧掏钱,火速离开。送计思思回家,温琪再不情愿还是回到褚公馆。夜风拂过,她缩了缩脖子,刚剪了长发还不适应后颈空凉的感觉。她没有走正门,很累,没力气跟褚寂远正面交锋。

后门轻轻一推就开,月华皎皎,清凉晚风和着断续钢琴声在这样的古宅着实有惊吓的效果。

第七章

后院有间小阁楼是杂物间,门缝漏出些许光线,推开木门的那一瞬房里的情境杀得温琪措手不及。

褚寂远一个人,单手弹琴修长的手指一个一个按下琴键,单音成曲,仿佛溪流仿佛忧伤划过安静。如若相逢无法拉长到一生,不如在还在一起的晚上,静静相思,静静遗忘。

钢琴顶盖上维多利亚银制烛台,烛光在他脸颊跳跃,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温琪中邪似的移不开眼,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的褚寂远,孤寂、忧伤。

她看不清他眉眼表情,却觉得那样的褚寂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很忧伤。

“终于舍得回来了。”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已转过脸,浮雕银制烛台就在他身边刚好点亮他眼底的火光。

温琪惊醒般,好似刚才她看到的那个褚寂远只是幻觉一场。是,一定是幻觉,他那样冷情冷血的人怎么会知道忧伤是什么,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能伤到他的吗。

“放心,我就是想走也要有走的本事。”忽视他盯着她脑袋的目光,镇定回应。

“过来。”他拍拍身边的坐位。

温琪握了握拳,走近他,步伐僵硬,在他身边坐下。

褚寂远将她半遮面的短发拢到耳后,“知不知道有个词叫掩耳盗铃,比喻自己欺骗自己,明明掩盖不住的事情偏要想法子掩盖。”

温琪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眼底的火光已经泄露了他的情绪。

“褚先生讽刺够了吗,够了的话我要去睡了,很困。”

褚寂远一手绕过她腰身刚好将她纳入怀抱,不放人。

“陪我弹一曲。”

温琪皱眉,拒绝的话还未出口。

“弹完放你走。”他总有办法让她妥协。

温琪摆开手,“希望你这回,说话算话。”

四手联弹,夜的钢琴曲音质华丽,指尖像着了魔跟着他配合他每一个音符都默契无比。

“嘴巴可以说谎,身体永远都是诚实的,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我们的身体都这么契合。”

温琪双掌重重按下,重音刺耳,他已经早一步按住她不让她起身。

“要怎么样做,我们才能从新开始?”他的眼睛像散尽迷雾的深海,幽深神秘却藏着不为人知的凄寂。

这夜像淬了毒,温琪想应该是十香软筋散之类的毒,无色无香,中毒者全身筋骨无力使不出丝毫心力反抗,大脑全瘫痪。只有眼睛可以动,凝视他,“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你还会给二十岁的温琪极尽宠爱却在二十一岁的时候将她遗弃在深渊见死不救吗?”

风屏息了,星都不敢眨眼,怕错过了他的答案。

他不惊波澜甚至毫不闪避。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