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看透了,这世界上真正能容得下一个乔叶的地方真的不多,所以她牢牢记着,即使是喝醉了也不会忘记。

贺维庭听到家这个字眼的时候心脏漏跳了两拍,旋即却冷笑道:“随便什么人,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随便进出的那还是家么?你还知道这是家不是旅馆?”

她说过回嘉苑却爽约,他就到这里来等她,毕竟离医院更近,也许她累得熬不住的时候会想到这里来休息,谁知她来倒是来了,却是喝醉被容昭给送回来的。

乔叶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微微偏着脑袋像是在揣度他脸上的表情,“你…是在吃醋吗?师兄送我…送我回来,你不高兴了?”

贺维庭的脸绷得紧紧的,没错,他是在吃醋,嫉妒他的女人借酒浇愁却是由别的男人送回来。

她跟容昭到底怎么回事呢?明明以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每次他们在一起都有种难以言表的默契。让他心里像有针在扎似的难受。

“我没吃醋,你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反正我现在看不见了,眼不见为净。”

他翻身从沙发上下来,或许眼下他也需要一杯酒让自己冷静一下。

乔叶仍拽着他的衣服,像是挽留,又像只是借力想要坐起来,反正力道还是出奇的大,只听嗤啦一声响,还有纽扣崩坏落到地上的声音,他的上衣从襟口往下被扯得大开。

贺维庭只觉得胸口猛的一阵凉,两个人都顿了一下,他使劲回身想要摆脱她,没想到她的手像长在他身上了一样,干脆拉得他大半件衣服都离了身,露出一侧的肩膀来。

他气得够呛,“乔叶,你…”

话没说完,乔叶却咯咯笑起来,不是刚才在门口拽着他那种迷迷蒙蒙自说自话的傻笑,而是真的觉得眼前发生的事很好笑,毫无负担。

贺维庭反正是看不到自己的窘迫,拉拢衣服,没好气地吼她:“有什么好笑的?看看你自己,疯疯癫癫,像什么样…”

乔叶却坐起来,揪住他的衣襟往两边拉,滚烫的唇已经印上他的锁骨,喃喃地说着,“…是啊,我疯了,你是傻瓜,我们正好一对…”

她的唇带着可以灼伤人的温度,在他微凉的皮肤上一啜,贺维庭倒吸了一口气,本能地往后避,却被她更紧地抱住,吻变成了咬。

“…乔叶!”他试着推开她,想说他对一个醉醺醺的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可脑子里是这么想的,手上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尤其是她的攻势还在继续,还在往下…

她碰到他胸口某一簇红缨的时候,他闷哼了一声,终于屏足了劲儿将她拉开,俯身寻到她的唇猛烈地回击。

她唇舌间有酒的烈和醇,刚才有那么一瞬他想找酒来让自己冷静,这一刻才发觉已经不需要舍近求远了。

他捧着她的脸,舌与她的交缠,如火如荼,还唯恐不够。他看不见她的表情,眼睛彻底失去光明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跟她这样亲昵,他甚至无法确定这样够不够好,他还能不能给她全部完整的自己。

她被他压在沙发上,屈服于两人身高和力量的悬殊,看起来像是弱势的一方。然而不过是一个吻,不过是男人女人间都会有的亘古纠缠,刚才那些深深的嫉妒、骄傲、焦虑、担忧和冷淡就全都化归无形。

在她面前,他总觉得深深的无力,甚至可悲。

他吻得她喘不上气,撩开她的头发咬她耳朵的时候压低了声音道:“今晚的…是惩罚!”

她妖娆地笑笑,还是毫不犹豫地缠上来,这样的软媚主动就跟刚才那个开怀的笑声一样,暌违多年,却又是他最最求而不得的。

他不知这样算是挑衅还是如他所愿,喝醉的小猫自己疯得很厉害,他仍始终小心翼翼,柔情与克制一路保驾护航,那所谓的惩罚更像是在惩罚他自己。

她在笑,有点调皮,“不能再快一点?”

他顿了顿,咬牙道:“都说了是惩罚,快慢你都给我受着!”

其实很好的,她就是喜欢逗他,看他脸上那些生动的表情,失明却依然光彩未泯的眼睛,一遍一遍的确定她爱他,爱得再深再多也不为过。

她的手臂圈紧他的颈,把他无限地拉向自己,声音微微颤抖地说,“我们…生个孩子吧!”

贺维庭此时像在黑暗中高速奔跑的人,听得到自己的喘息,汗水蜿蜒而下,荷尔蒙催生的高热体温,在身体的挞伐中将他推往至高的点,他甚至在黑雾中看到了不远处的光亮。所以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几乎以为是在极度愉悦中出现了幻觉,或者根本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

“你说什么?”他悬在她的上方,没有动,怕动静大一点,哪怕是呼吸粗重些都会把眼前的一切吹散。

乔叶看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却分辨不出他是由衷的喜悦还是其他的什么。她想她还是醉了,醉得离谱,最自私的、最难以实现的愿望到了嘴边,竟然真的就这样说出来了,还指望他能高兴,立马就能附和她,像所有期待成为父母的情侣一样。

“没有…我说胡话嘛,你听错了…”

她只是觉得不公平哪,为什么像她的母亲和父亲那样的人都能拥有自己的孩子,她跟贺维庭…早已看透彼此的心意深深爱着,那么喜欢小孩子,却没有资格作妈妈和爸爸?

她连给他一个承诺都那么奢侈。

然而下一秒她却像被卷入飓风中心一样,激/狂的爱恋狂风骤雨般迎面袭来,她受不了似的咬紧了下唇,很快又被他的吻给撬开。

她真的快要窒息了,才听到他喘息着,热烈地要求道:“再说一次…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她却没有办法再说,就算有酒的作用,孤勇也只有那么一次罢了。她眼底漫上泪来,只能撑起身去吻他,像他刚才吻她那样,投诸全部的自己。

“…我爱你,维庭,我爱你。”最后的最后,她只能说出这样一句不算承诺的承诺。

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再发生什么事,贺维庭,你只要记住我是真的爱你,就够了。

************

早晨乔叶的手机响个不停,她正在浴室里洗澡,花洒的水声太大,她根本没有听到。

“你的电话,要不要接?”

贺维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淋浴室的玻璃门外,手里握着她的手机。

乔叶关了水,本能地抱手掩住身前,“你怎么进来了?”

他唇畔挂上揶揄的笑,“有什么好遮的,我又看不见。昨晚那么主动的时候怎么想不起害羞?”

他简直像眼睛复明又能像看见了似的,乔叶脸上发烧,开门伸手拿手机,“我是怕你摔倒,浴室里太滑了…”

他把手机递给她,顺势拉住她的手将她从玻璃房里拽出来,拿过旁边架子上的浴巾将她包好,“小心着凉。”

他是她的病人,可如今却是他照应她更多。他不像是有残缺的人,他比过去坚强百倍,因为他是贺维庭。

手机铃声不依不饶,乔叶靠在他的怀里,深深呼吸,却不敢不接。

因为电话是隆廷医院打来的。

第57章 僵死

乔叶赶到医院,在病房外见到了垂眸不语的沈念眉。

“念眉。”

她走过去,明明已经在电话里得知现在是什么状况,也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是到了这一刻才发现有的事身临其境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念眉抬起头,她没在哭,但眼睛都是通红的,拉住乔叶道:“叶子…老师在等你,你进去看看她吧!”

乔叶很想说点什么,可又说不出来,只是怔怔站在那里。病房内外隔着一扇门,里面仿佛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要不要我陪你进去?”贺维庭在她身后,似乎已经看到她的犹疑和恐惧。

她接到电话之后就是这个样子,握着手机的手垂下来,仿佛无所适从一般。问她,她只轻轻说了一句:“我妈妈不行了。”

他根本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到医院来,所以哪怕再不情愿,也还是陪她走这一趟。

在路上,他听到她说:“…我不该让他们见面的,否则不会这么快…”

她竟然自责,因为帮乔凤颜了却了心愿,精神支柱没有了,于是那一天居然就成了回光返照。

他揽着她往病房里去,一开门正好与走出来的叶朝晖打了个照面。

他看不见,乔叶却立马像张满的弓弦,“你来干什么?”

叶朝晖让出道来,只说:“她在里面等着你,快进去吧,时间不多了。”

他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听不出幸灾乐祸,当然也不可能有任何的悲悯。

他是陪念眉一起来的,可是他走到她身边低声抚慰她的时候,好像也看不清那感情的真假。

他藏得很深,即使他们有血缘亲情,几番交手,她也自认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我们进去吧!”贺维庭搭在她肩上的手臂紧了紧,这房间里仿佛有种死气沉沉的味道,氧气都嫌稀薄。将死之人并不见得都是这样,然而乔凤颜这样刻薄又怨气深重,身前不耗光一切又怎么肯撒手呢?

乔凤颜仰面躺在床上,面色灰白,没有一点血色,两颊和眼窝都已瘦得深凹下去。乔叶恍惚觉得她离开医院让她与叶炳见面时,她似乎都还不是这样,或者说她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就已经变成了这样,也许只是她不敢相信,所以也一直不肯面对。

直到这最后的一刻,她终于承认,那病容已是不成人形。

“妈,我是叶子。”

她多久没叫她一声妈妈了,母女的情分生疏成这样也真少见。

她在床畔慢慢蹲下来,身体都是僵硬的,碰到床上形容枯槁的手,一模一样的冰凉。

乔凤颜吃力地半睁开眼,看到她的瞬间似乎亮了一下,然后马上问:“你爸爸呢…他怎么没来?”

乔叶从小就漂亮,人人都说她像妈妈,只有她自己觉得其实一点也不像,所以她猜也许更像爸爸多一些。后来见到叶朝晖,她也有错觉他们兄妹是有几分相似的。然而那天在病房外再亲眼见到叶炳,除了觉得他比多年前匆匆一瞥更沧桑了之外,竟发觉她跟他是一点都不相像的。

可是为什么,母亲一见到她,就总是问起,你爸爸呢,他在哪,他怎么还不来?

天知道这称谓对她来说更加陌生,她甚至生平都没开口叫过一次。

乔叶这个人的存在,是不是仅意味着可以见到叶炳此人的可能性?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刚才叶朝晖不是来过了么,你没问他?”他们才是真正的父子。

乔凤颜现在说一句话就要闭上眼喘半天才能缓过劲来,没回答她的问题,眼睛反而看着她身旁站着的贺维庭,“…他说的,你有办法…上一次,是你开了条件,老叶才来的?”

乔叶一怔,也抬眼看着他。贺维庭却很淡然,“没错,不然你以为会那么好心来看你?不过你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你撒谎!”乔凤颜发出一声嘶吼,其实说是嘶吼,也不过是短促的一声,只不过拔高了音调,太过尖利,刺的人耳膜都一阵难受。她也因此差不多耗光了好不容易蓄积起来的一点力气,喘息得更厉害了,“你…你们都骗我,他是记着我的…来看我…”

乔叶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握在手心的那只手掌怎么捂也捂不热了,她双腿乃至全身都蹲的没了知觉,只是木然地问:“妈,除了这个,除了那人以外,你还有什么心愿吗?还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至少会惦念剧团吧?只要乔凤颜开口,再辛苦再困难她也会跟念眉一起想办法把剧团撑下去。

或者哪怕是关心一下这个最终夺走家族中三位女性生命的遗传性疾病会不会在她身上延续,劝说她一句,她也许不会对将要面对的预防性手术那么恐惧。

乔凤颜定定瞧了她一会儿,鱼目一样的眼珠又瞥向默然伫立的贺维庭,忽然大笑起来。

她笑得断断续续,粗嘎难听,本就只是悬着一口气,这下更是像要随时掐灭这最后一点火光似的,喉咙里鸣着痰音,“…好啊,你们真好…我就不该养你到大,当年掐死了倒好!…不,不是…掐死了就如了你的意吧?让你霸着叶炳一辈子,占着叶太太的位子到死也不肯放手…凭什么,我也有孩子的…他说想要个女儿…姓叶的,我女儿姓叶的!”

她近乎疯癫,被乔叶握住的那只手突然有了极大的力气,死死地反握,痛得乔叶脸色都变了。

“妈,你冷静一点…医生呢,维庭,麻烦你叫医生!”

哪还用得着她说,贺维庭已经摸索着摁下了床头的呼叫铃,另一手想扶她起来,“乔叶,你先放开…她已经疯了,你别理她!”

乔叶摇头,眼泪倏倏往下落。实在太疼了,她都不知道原来人之将死,还能有这样大的力气,攥得她根本无法脱手。

贺维庭咬牙,过来帮她掰开那只骷髅一般的手,“放开,你这疯子!”

医生护士已经赶到,乔叶听到了监护仪器的警鸣,那些跳动的曲线也终究成为一条单一的直线。

乔凤颜已经断了气,医生宣布了她生理死亡的时间,可她的手仍然死死抓着乔叶,到最后也不肯放开。

每个人都来帮她,医生、护士,那是她的同事,还有真正又气又急的贺维庭,那是她的爱人,全都小心又不得不粗暴地帮她掰开那只僵死的手。

她没有哭,只是一直发抖,直到他们终于拉开那枯朽的肢体,她仍感到喉咙像被无形的东西卡住,无法呼吸,最终晕倒在贺维庭的怀里。

第58章 你还有我

乔叶醒过来,发觉自己躺在护士的休息室里。

贺维庭第一时间就发觉她醒了,轻握她的手,“你醒了?”

乔叶一惊,本能地就要把手缩回来,被他牢牢摁住,“没事了,是我,你不要怕。”

她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是令人安心的温暖,有男人的宽厚和柔软,再不是那种彻骨冰凉的感觉。

她怔怔地看着他,他看不到她的表情,还是有些着急了,“乔叶?”

她终于哭出来,先是小声地啜泣,眼泪漫过眼睫渐渐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嘴唇不可抑制地颤抖,最终崩溃似的大哭出声,投入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贺维庭轻拍着她的后背,也不说话,任她的眼泪倾泻而下,沾湿了他的衣裳,贴在皮肤上,湿凉的一片。

直到她哭累了,只剩抽噎的声音,他才道:“这样才对,你要哭,就在我面前哭。”

躲起来一个人承受委屈,暗自神伤,今后都不要再有。

乔叶伏在他怀里,絮絮地说着:“…她死了…”

“没错,她死了,你能为她做的都已经做了,今后不用再活得有负担。”想起乔凤颜最后都还抓着她的不放,贺维庭又抿紧了唇。

乔叶晕过去,也许并不完全是因为失去至亲,更多的是因为不堪重负。乔凤颜花多少精力养大她?到头来反而是作女儿的更像父母,要照顾,要赡养,要顾着那些执念而被利用,还要跟在身后收拾烂摊子。

当然,身后事也要由她去办。

“念眉呢,她走了吗?”乔叶打起精神来,她还有话没来得及跟念眉说。

“在外面,她也一直在等你醒过来。”

这里躺着一个,外头坐着一个,两个女孩子都一模一样的傻。

乔叶晕倒之后,贺维庭找护士借了休息室带她进来休息。乔凤颜的遗体已经运往太平间安放,等候家属办妥手续之后火化。乔叶是她法律上承认的唯一直系亲属,所以所有的事都还等着她去办。

她洗了把脸,牵着贺维庭的手走出去,念眉不在,只有叶朝晖坐在椅子上,见她出来站起身道:“醒了?要不要请医生再好好看看?”

她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就是医生,没事。念眉呢?”

“她去接个电话,走开一下。”

他的亲昵让乔叶皱了皱眉,抬眸看了他半晌,才道:“叶朝晖,我妈妈已经死了。”

“我知道,所以呢?”

“所以我们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以后也不会再有人再想去高攀叶家。不管你有多恨我和我妈,现在人死了,就算要报复,要让我们不好过,是不是也该告一段落了?”

叶朝晖笑了笑,“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那你今天到这里来干什么?在病房里的时候,你跟我妈妈说了什么?”

叶朝晖一手插在裤兜里,昂起下巴,似乎觉得她这样问很可笑,“你觉得我还能跟她说什么?其实我从没主动找过你们母女麻烦,也没想从你们这里得到些什么,每次都是你们主动找上我的,或者说找上我们叶家。”

他看了一旁的贺维庭一眼,继续道:“其实我也没说什么,不过是告诉她,前天我爸之所以肯来见她,完全是因为贺总威逼利诱的缘故,永远不会再有下一次。”

难怪乔凤颜有那样的反应。贺维庭平静地接话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令尊不懂得这个道理,我提醒他一下而已。没尽过一点父亲责任的人,今后我也不会再稀罕他出现与否。”

乔叶没有她母亲那样的执念,今后叶家就算想让他出面利诱都绝无可能。

乔叶握紧他的手,并没有怪他的意思,她只是又进一步看清了父母的可悲。

她看了一眼走道尽头的露台,念眉已经接完电话,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请你离念眉远一点,她跟上一辈的恩怨一点关系都没有。”

叶朝晖仍旧笑着,“那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在我跟贺氏集团的事上,我已经遵守了自己的承诺。我说过了结手头最后一个案子就会离职,不会再盯着贺氏不放,现在做到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再狙击你最心爱的人。同样,我也有我自己的坚持,你怎么知道我对她不是真心?”

乔叶眼看着念眉已经到了跟前,“那我希望你永远记住今天所说的话。”

乔叶跟念眉一起去为乔凤颜办的手续,在太平间里认领遗体的时候才认真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乔叶已经不再有那种心悸的感觉,但也不再流出眼泪,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就在文件上签了名。

她跟念眉单独走在医院花园边的石径上,呼吸着有植物清香的新鲜空气,仿佛重生一样。

“念眉,你有什么打算?”

沈念眉瘦了很多,高频度的演出让她几乎疲于奔命,加上乔凤颜的病,她整个人都憔悴了。

“还跟以前一样,把剧团继续撑下去,老师不在了,我的初衷却没有变。”

“如果太困难,不要勉强自己。”

“你放心,我有数。”

乔叶不好问她跟叶朝晖的事,毕竟爱情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该提醒的时候已经提醒过了,如今只要她开心就好。

“对了,叶子。上次那笔钱追回来一部分,之前老师病着,我都没找到机会跟你说。”

乔叶有些讶异,“是吗?我没听叶朝晖说起。”

念眉笑了笑,“没能全款追回,他还觉得挺没面子的,大概认为动作还不够快吧,不能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其实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得不承认,工作上他是尽心尽力的,检察官这份职业他做的很好。

念眉点点头,“钱我已经全部打到你的卡里了,就是以前你给老师汇款的那一张。”

乔叶道:“怎么转到我这里来了?这钱是给我妈治病和剧团周转的。”

念眉解释道:“老师治病的费用,贺维庭之前已经结清过一次,用不上花什么钱。剧团我会再想办法,也不是迫在眉睫的事。倒是你…叶子,对不起,其实你刚回来那会儿,我们见面时你说你回国不仅是因为老师的病,我就应该多问两句的,否则不会到最近才知道你可能要手术,也需要一笔钱。那三百万本来就是贺维庭的,不管你有没有跟他重新在一起,这钱都应该由你来支配,至少健康的问题不能摆到最后。”

乔叶默然一阵,“我没想瞒着你,只是连我自己都不确定。”

“不确定什么?不确定这手术要不要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