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措:“怎么了?”

“她不是不回来了吗,我这边联系不上。”

江措:“没有。”

蓝天看了江措一眼,叹了口气走了。

江措在外边站了一会儿,回去病房。

小五问:“队长,你和谁聊呢?”

“一个熟人。”

小五“哦”了一声,问:“对了,昨天的事故我听初明说是电线老化,长城检查过也没啥事儿,会不会是其他情况?”

江措问:“不好说。”

小五“唉”声道:“那天长城还抓了一个贼来着,本来要送警察局,指导员说第一次就算了……”

江措忽然出声:“等等。”

“怎么了队长?”

江措:“老大当时也在?”

小五:“陪嫂子逛街呢。”

江措半天没有吭声,过了会儿,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提了提裤子,系紧皮带,将手机塞进裤兜。

小五看的愣愣的:“你干吗队长?”

江措:“散散心。”

医院距离第一商场不过四五分钟的过程,江措直接走了过去。商场被烧坏的程度不算太重,外边还围着隔离带。

他在周围转了一圈,检查了一下墙壁上的走线。

这栋楼十几年前建的,电线都走在墙里,多又复杂,重新检修难度不小,再加上也一直没出现过问题,如果不引起重视,大概是不会重新检修。

江措抬起隔离带,进了商场。

大部分地板已经烧得不像样子,顶墙大面积的坏掉,墙壁都被烟熏成了黑色,空间有些逼仄。

他从里面转出来,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中年人。

那人微笑道:“江队长,我们老板想请您坐坐。”

江措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那人接着又道:“没别的,就是想和您聊一聊。”

江措不动声色的吸了口气。

他淡淡道:“抱歉,没空。”

说罢江措抬脚就走,听见身侧又有声音传过来:“江队长,我听说您女朋友是个记者,一定挺漂亮的吧?”

江措顿住脚,吸了吸脸颊。

中年人做了个请的姿势,江措顶了顶牙,上了路边的车。车子一路向前开去,拐进一个巷子,巷子的后面是人皇酒业。

不过是个中午,酒吧里几个人。

江措被带到走到了最里面的包厢,包厢里坐了几个男人,个个抽着烟,烟雾缭绕,身边都搂着女人。

江措一眼就看见中间那个男的,是商场负责人。

“随便坐,江队长。”

江措没有动,就站在那儿。

“也没什么事儿,昨天商场的事儿多亏了你们消防员,就是感谢一下,给程指导员打电话,人忙着呢。”

江措说:“职责所在,不必。”

“那也得喝一杯啊兄弟,今儿程勇不在,你得给哥一个面子,毕竟军民一家亲嘛,咱以后还要多打交道。”

江措:“执勤不能喝酒。”

男人听完他这句,不说话了,直接往沙发上一靠,搂着身边的女人,打量了江措一眼,说:“至于吗江队长?”

江措说:“我来之前查看了你们了商场的走线,大部分都不是很合格,长久来说这次火灾难以避免,迟早会出问题。”

男人抿紧了嘴。

“消防队每次排查都会提醒当事人,可你们似乎一直没有做出处理。昨天这场大火幸亏救得及时,要真是弄出人命,恐怕你现在这酒就不好喝了。”

江措说完看了男人一眼。

“江队长这话听着够劲儿啊。”

江措笑了笑,说:“客气。”

“既然江队长觉得我们这酒不好喝,那就不耽搁你执勤了。”

江措垂眸,又抬起,道:“既然来了,也不能白走一趟,手头上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不介意我检查一下你们这的消防设施吧?”

“请便。”

等江措离开,男人的脸色立刻变了。

身边一个人道:“这小子软硬不吃啊,要不咱重新找个人合作。”

男人冷漠道:“你看着办,这事儿尽快了了,给那蔫儿打个招呼,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跑不了,还想退出,做梦去吧。”

酒吧里走廊颇多,暗影浮动。

这里边没有白天黑夜,灯红酒绿的。酒吧一个经理带他走到一半路,说还有别的事就不带他过去了。

江措两边看了一眼,只能自己找。

他一边走一边点了根烟,瞥见一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酒,目光又往前抬了抬,看见一个人影闪过,带着黑色帽子,穿着宽松的裤子和卫衣,一副男人打扮,可那身形和走路的样子不像,倒更像个女人。

江措迅速将烟咬在嘴里,跟了上去。

他跟到走廊拐角,那个身影就不见了。他来回找了好几次,都没有再看见,一度以为出现了幻觉。

江措走到一个过道,抽完那半根烟。

他扫了一眼角落里的消防栓,过去查看了一下,一切正常,又检查了别处的几个消防栓。走了一圈消防通道,确认无误,准备离开。

余光里,那个身影上了走廊。

江措不太想多管闲事,抬脚就要走,忽然发觉刚刚那个人走路姿势有些奇怪,右脚受过伤的样子。

他瞳孔倏地一缩,深吸了口气。

江措随即快步跟上去,这么大一个酒吧跟丢一个人太容易了,他对这边不熟,穿过走廊就跟丢了。

他咬紧牙,心里慢慢有些慌乱。

江措抬头看了眼这酒吧的一些布置,没有摄像头,他心底一沉,或许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全他妈是那玩意儿。

他退到走廊尽头,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安全通道,走了过去。

待站定后,身侧楼梯上有人站在那儿。

他慢慢偏过头去,还是震颤了一下。记忆里才一周多没有见的女孩子,此刻眼神坚定从容,只是目光淡淡的。

江措慢慢抿紧唇,静静看着她。

这种地方她也敢来,还是单枪匹马一个人?!果真是做了记者,有使命有理想,真他妈勇敢。以前那么怕黑一个人,现在眼睛都不眨一下。

江措脸色沉下来。

他看着她身上穿的男士衣服,皱了皱眉,将她从头看到脚,眉头皱的愈发深了,正开口,被她打断。

“找我啊。”徐鲁歪头。

☆、第 33 章

江措大概是能猜到她来这做什么。

他抬手碰上安全通道的门, 正要关上, 看见大堂经理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目光一凛, 再偏头看过去, 徐鲁已经不见人了。

经理走过来道:“江队长,您检查完了吧?”

江措:“嗯。”

就在一瞬间的功夫, 警报忽的响了起来。

经理脸色迅速变了:“怎么回事儿?”

江措蹙眉,直接推开门跑去了刚才的消防通道。如果没记错的话, 这酒吧一二楼放消防栓的位置就在通道附近。

一堆人匆匆忙忙从里面跑出来。

有人喊:“这他妈谁干的?!”

江措逆着人流往里跑,看见那个身影闪进了一个房间,是刚刚他进去过的那个房间, 他趁着人群纷乱溜了过去。

徐鲁从那房间探出头出来的时候, 只感觉到手腕多了一股力量, 被人拉了过去,看见是江措,顿时不吭声了。

江措拽着她随便进了一个包厢。

很快听到一堆凌乱的脚步声, 还有几声叫骂,过了会儿终于安静了下来,徐鲁察觉到气氛的诡异。

江措压着她靠墙, 将她抵在墙角。

他的气息很近,从未有过的近。徐鲁的半张脸都被遮盖在帽檐下, 可是余光里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几乎能烫伤她。

她双手被他攥着,动弹不得。

两人都屏气呼吸, 轻轻的呼吸声蔓延在整个包厢,黑暗里仿佛能听见他的心跳,还有所触摸到的他胸膛上的温度。

徐鲁吸了一口气,想说话。

只感觉到头顶上的帽檐被他转向后面,随即他的吻就落了下来,急切,炽热,像一团要燃烧的火焰。

徐鲁大脑嗡的一下,愣了。

他一只手掌捏着她的脸,让她转向里侧,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腰,用的力气特别大,要把他揉进身体一样。

徐鲁被动的承受着,被她紧紧堵住嘴。

黑暗的房间里慢慢的出现了一道小小的光,有人很轻很轻的推了一下门,看了进来,悄无声息的一道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他吻得又急又猛,湿热的唇转移到她的脖颈。

徐鲁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承受着他的力量,他的来势汹汹。她迷糊着眼去看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忽然就静了下来。

门口那道视线还没有离开,似乎在试探。

他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吻上她的锁骨。一只手慢慢滑向她的背后,从她的外套里探了进去。

徐鲁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她想起两年前自己做了一个有关女性的纪录片,在这之前她跑了很多城市去采访那些女性。

大多都是和男人与性有关。

有的说男人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他的命根子,有的对感情大失所望却不断地谈恋爱,有的每周都会约炮却依然寂寞,有的没有性生活渴望至极,有的耐不住空虚自己和自己欢愉,有的发誓单身一辈子,有的瞧不起男人,却沉浸在自己对性的幻想里。

有一个女孩子十八岁,没谈过恋爱,是学校和朋友眼里的乖乖女,可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却说:“我想做·爱。”

徐鲁第一次就是十八岁。

她高考结束后的一个夜晚,他喝了很多酒,吐了很多,在宾馆开了房,她手忙脚乱给他收拾烂摊子,被醉醺醺的他一把拉到床上坐下。

那晚她很害怕,坐在床上腿都在抖。

他从床上下来,半跪在地上,两只手紧紧的压着她的腿,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干的好事儿,他那晚的眸子里充满了可怕又温柔的欲望,让她情不自禁的想沉沦。

她至今都记得那种酥麻。

他很有耐心的一件一件脱掉她的上衣,雪白的皮肤似乎晃得他眼睛闪了一下,他就这么跪在地上仰着头,一点点吻上她的胸,像个虔诚的传教士。

或许是和他身经百战过,才有了后来采访那些女性的共鸣和淡然,才能彻底暴露你在阳光下最原始的欲望。

深爱一个人,每时每刻都想和他做。

就在她患抑郁症那一年里,夜深人静的时候想的最多的也是他压在她身上驰骋的样子,有时候想起来让她可耻,可那样她才觉得有活着的样子。

所以她压抑,克制,不敢暴露真实。

包厢里陡然出现的那一抹微光似乎慢慢的灭了下去,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拉上了,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他的额上浸了层薄薄的汗,有一滴落进她胸口。

徐鲁抬着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有那么一刻想抓住他眼底涌出来的那些东西,瞬间又觉得冰凉刺骨。

她猛地推开了他,用手背捂住嘴。

江措被她突如其来的力量推得后退了一大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慢慢平静下来,抬眼看她。

他舔了下唇,别开脸。

“等会儿再出去。”江措低声道,“外头还有人。”

徐鲁整理了一下衣服,将帽子戴好。

空气里有一种尴尬在,两人互相都不看彼此,好像刚刚明明那么亲密的样子是个错觉,不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江措低头点了根烟,猛吸了好几口。

烟头的火星一亮一暗,看起来吸的很用力的样子,那明明灭灭的微光盈照在这黑暗的包厢里,渐渐地冲散了情潮,气氛慢慢有些回温。

江措低着头问:“什么时候来的?”

徐鲁轻声:“前几天。”

想起上午见到蓝天的时候听到的,江措淡淡道:“电视台不回了?”

徐鲁:“嗯。”

江措:“住哪儿?”

徐鲁抬眼看他,没说话。

江措吸了口烟,静静看她,也不说话。

半晌他道:“当我没问。”

徐鲁重重的压下了心底那一波被他撩起的燥热,又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她漠然道:“你有女朋友。”

江措冷哼:“不用你提醒。”

刚才危急时刻,不过当是做一场戏,他们谁都不能往心里放,就像是,互相没见过面一样。

徐鲁讨厌他的语气。

江措道:“来这做什么?”

徐鲁:“玩啰。”

“穿成这样?”

徐鲁:“你管我。”

江措“啧”了一声。

“消防警报你干的?”

徐鲁沉默,不置可否。

江措偏了一下头,又转回来,道:“如果说南坪的危险系数是七分,那这就是十分,明白我意思吗?”

徐鲁:“不明白。”

江措眯眼:“你还真是……”

他话到一半止了声,别过脸,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股无名火自己上来又自己下来,他都被自己气笑了。

徐鲁:“笑什么?”

江措双手抵在胯上,低了下头,缓缓吐了口气,无奈的又摇了摇,像是一瞬间决定了什么一样,头低着沉默了很久,过了会儿,又抬起看她。

他声音很轻:“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