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觉得他是英雄？”宁八突然问九儿，脸上神色很是严肃，似乎，这是一个多么严重的问题。
九儿点头，“当然，若是这样的人还不能称为英雄，那么，什么样的人才配是英雄？”
“可是，他居然使靖国分裂，更蔑视天命…”
“等一下。”宁八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九儿打断。“你说的…天命…是什么东西？”
闻人绝自然知道九儿对这个世界很多常识性的问题并不清楚，所以，立刻便开口解释道：“这片大地被一分为四，各国的国君，都是天选之人，授应天命为帝…天下人俱不得违背…”
“所以，当时…那样的事情，被视为违天逆命，所以，各国才会群起而攻之…也因为如此，靖国虽然几乎被那些野蛮人全部替换，可是，他们仍不得不挂着靖国的姓，更在每一代，他们都会选一个靖国皇室女子，替他们诞下子嗣。”
听到这样的话，九儿下意识的反映便是嗤的一声失笑，而她也真的便这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且笑得肆意快活无比。
好一会儿，直到宁八几乎冒火，她才在闻人绝的安抚下慢慢的止住了笑。
“我不是笑你，我只是笑你们那所谓的天命。”九儿慢慢解释。
宁八，也就是司空卓很不服气的道：“天命又有什么可笑，几千年来，从来都是…”
“都是怎样？几千年来，可曾有人见过这湛蓝的天开口说过一句话？这几千年来，可曾有人见过这上天，真降了神人下来，替黎明百姓做过一点点事情…这几千年来，可曾见过恶人被天罚…”
面对九儿的一连窜质问，宁八沉默了，可九儿，却突然失笑了。
向离国进发（五）
向离国进发（五）
她才是最该相信天命的那个人不是吗？
见过鬼，见过妖，甚至修真修仙的奇人，也见过。
可是，也正因为见过，她更有理由相信，就算真有天命，也决不会来管这凡间俗世…除非，那些插手的，本就不是天，不是神，不是仙，而仅是人间的那些奇人，一些六根不尽，终无法成道成仙的凡人。
不禁又想到漠野国身后的那个大家族…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家族，也是一些六根未除，有一些小本事的大家庭吗？因为有一些超凡的本事，于是，便妄图控制着别人，操控着世界？
若是，他们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做这一切，三城的城主，又有着怎么样的使命…若不是，他们的目的又何在？不为扬名天下，不为财势权力，到底为的是什么…
“可是…”宁八的确被九儿这一连窜的提问给震住了，可是，宁八毕竟不是真得突然凭空冒出来的，对于这个世界，他了解很多。
尤其是，对于漠野国，了解的更是多。
“如果不是天命，不是不是神罚，为什么整个漠野国…有的地方，寸草不生，有的地方，却长满了毒草野蒺，还有的地方，毒虫猛兽横行…容纳了天下罪恶之物，却偏偏容不得人…”
“若不是当年，那位领主牺牲自己，以命祭天…漠野国，连三个城都容不下…”
宁八这话一出，九儿猛的一震，两眼突的睁圆，看向宁八，“你说什么？第一代的城主，以命祭天？”
九儿的语气带着几分担忧，几分心慌，紧紧的盯着宁八，可不待宁八开口，她的视线又转移向闻人绝，以几不可闻的声音，低颤着问道：“那位领主，不会…刚好便是第一任沙城城主吧？”
闻人绝唇轻抿一下，微微点头，眼里有着淡淡的严肃，嘴里却说：“那些只是民间传说…九儿该懂的，那只是，人们为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会存在，而找的各种理由…现实的靠不住，便将一切推给老天…”
向离国进发（六）
向离国进发（六）
闻人绝这么一说，司空卓却是不愿意了，“所谓无风不起浪…”后面的话，被闻人绝生生的给瞪得吞了回去。只是仍用疑惑的目光，不停的扫着闻人绝和九儿。
很安全的一个话题不是吗？他说的，的确都是漠野国几乎人人都知道的传说…也就像闻人绝所说的，民间传说…大家总是会偶尔说起，只是，大多数，都是赞扬第一任领主的慈悲和牺牲。
只是，他却没想到的是，那位领主，居然也是沙城第一任城主…他一直以为…
他突的双瞳一缩，两眼一眯，第一任沙城城主…他和越一直不知道，可是，大哥知道，而现在，很显然，九儿也知道…而他们这么在意…是不是表示，那第一任沙城城主的身上，有着什么秘密…
眼光稍稍瞄向闻人绝，心中不免打起鼓来，他一直知道，沙城城主身上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责任，重到他们无法想象…他们三兄弟在成为城主之前，一直在一起，可是，当他们成为城主之后，大哥突然就经常闭关不出…后来，更是干脆便离开了沙城…
这中间，是不是，也有着他们该知道却不知道的秘密…
九儿却是完全没有听到闻人绝和司空卓的话，她已完全陷进了沙城城主这件事里。
首先，第一任沙城城主，的确是死于非命。
只是，闻人绝曾说过，第一任沙城城主，是因为野城城主太过激进，从而因为野城城主的连累而死。
按着闻人绝的那一套说辞，实在是合情合理，虽然她一直无法想象，在人世间，有什么的能力，能让人一个人，担负起别人的性命，并非自愿，而是被迫…
可是，当她想到他们背后可能有着非人力的因素时，她便忽视了这一原因，一切不合理，都变得合理起来。
但现在，若是加上所谓的天命，所谓的祭天…那一切，将变得可怕起来。
向离国进发（七）
向离国进发（七）
如果那个沙城城主的死，不是因为…而仅是因为祭天，那天，又只是一些有着某些超凡能力的，有着不明动机，不明目的的凡人。
那，这祭的又是什么？或者，在那一次的独立战争之中，沙城城主虽然胜了，却又不得不被牺牲，被他身后的某些人所牺牲。
祭天，说得难听些，不过是为了让一些被惹怒了的人，平息怒火而已。而那第一任沙城城方，便是那个被牺牲掉的人。
至于后来…那每一任的沙城城主…他们到底是失踪，是秘密，又或者，也同样被牺牲，只为了祭天，只为了保有三城的存在平安…
不是自愿，不是什么特别意义，只是为了…为了一些完全不相干的人，一些不明所以的目的。
九儿生生打了个冷颤，猛的从思绪中抽出来，一脸惊慌的看向闻人绝。
闻人绝轻抚着九儿背，似是呢喃轻语，“九儿，别担心。”那声音，沉稳无比，让九儿渐渐安心。
九儿慢慢抬头，闻人绝轻轻拭她的额，九儿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生生吓出一头汗来。不免又是一阵苦笑。“我果然还不够淡定。”
虽然嘴上说，看淡了生死，可一旦真正面对，她还是忍不住在意，忍不住担心害怕…
闻人绝不懂何为淡定，不过，却是给九儿一个安抚的笑，“放心，此时的我，早已不是之前的我。”
九儿眨了眨眼，懂了。
是聂小倩吧，她曾说，闻人绝是宁采臣的教养之人，为了宁采臣的平安，她必不会袖手旁观…若是这世上本就有修行之人，而以她千年的修行，教闻人绝的，自然不是一般的武功之流…
想到这里，九儿不禁长长的松了口气，却又突然一瞪眼，怒视闻人绝，“那么，你是早就知道了？”
闻人绝立刻摇头，“没有，也是刚刚想到而已。”说完，还冲九儿眨了眨眼。
向离国进发（八）
向离国进发（八）
九儿怒气立刻一泄千里，却仍是嗔怒的一拍闻人绝的胸口，“想到了也不告诉我，竟让我一个人担心…”
“喂喂喂…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司空卓，宁八很恼火的打断两个人的亲亲我我，目中无人。
闻人绝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垂下眼睑，不再看他，自然也没有开口，更不会告诉他那些事。
至于九儿，则是轻轻眨眼，随即一笑，“你不知道是应该的…”
“这不公平。”宁八很不满的叫嚣着。
九儿不怀好意一笑，“难道，你还要知道我们闺房里的事情不成？”
一句话，立刻堵得他一窒，一口气憋在嗓子里，上不上下不下，郁闷之极。
不过，他见九儿都如此放得开，便也立主必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九儿，接着又打量着闻人绝，最后，嘿嘿一笑，“听你们的话，什么早已不是之前的我…难不成，竟是他不行…才惹得你如此担心？”
说到这里，他嘿嘿一阵猥琐的笑，夸张的叹道：“早知道你们有这方面的思虑，早些告诉为兄，我那里有…唔…”
一块点心将未出口的话给堵了起来，顺道送来的，还有一道凌厉的瞪视。
九儿嘿嘿一笑，缩了缩身子，躲进闻人绝的怀里，闭目装睡，就是不看他们。宁八却只能不满的小声嘀咕着，怨气冲天。
…
不知是不是因为九儿的担心，还是闻人绝刻意让九儿知道，从那次谈话之后，闻人绝每天总会带着九儿，一起从马车里消失一段时间。
除了宁八，连赶车的人，都从不曾发觉过。
他们远离马车，寻一安静所在，闻人绝练聂小倩教他的功夫，而九儿，则吸收她的阴气。
“以前，你何时练功？”第一次九儿跟着闻人绝练功的时候，不禁好奇的问。
看起来，闻人绝的功夫已然有了些火侯，决不是初练。可是，想到之前的每一天，他们都是相依一起，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时间练功。
向离国进发（九）
向离国进发（九）
“聂…她本就请两位大师传了些功力与我，让我已有了基础，而这段时间，也只是慢慢体悟巩固现有的基础…至于其他…”
“九儿也知道，这就跟你吸收阴气是一般，所谓练功，也不过是引天地间的灵气入体…时间地点，虽然有优劣，可若是没有太强的企图心，在哪里，什么时间，并不重要…”
于是乎，九儿懂了。
这么长久以来，闻人绝根本就是时刻陪在她的身边，完全没有专心去练聂小倩教他的功法…便是现在空然用功了，也不过是为了安她的心而已。
九儿即感动之余又不免打趣道：“你真得是那个据传闻嗜武如命的人么？”
闻人绝只是轻轻笑着，并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可是，九儿却又明白了。
只为了陪她一起，只为了多一些陪她的时间而已。
从那之后，九儿再没有问闻人绝什么，只是，每一天，也总是趁着夜里赶路时，离开队伍，选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好的隐蔽地方，两人一起练功，再在天未亮之前，回到队伍。
有九儿如风一般的轻功，两人自如来去，从无人发觉。
一路走走停停，其间，也不免遇上一些不长眼的小毛贼，不过，总是从未让闻人绝出面过…而绯红，也一路几番改动路线…总算是没遇上太大的问题。
也终于，他们出了漠野国的国界，进入了青唐的地界，天下第一关，康关，不夜城的所在，更是之前，闻人绝的所在…
只是，在这闻人绝明义上的地盘，闻人绝却是低调再低调，甚至不敢打出他康王的旗号…
而他们一行人，也化为商人，低调进城。
“进城之后，我们便按计行事。”在入城前，闻人绝他们所乘的马车便与绯红他们的马车分开…并且，如此跟绯红说。
至于区睿，虽然他并不十分愿意，可是，却不得不大局着想。
PS：挂水回来晚了，少一章，明天补
九儿在行动（一）
九儿在行动（一）
至于那所谓的计…便是九儿曾说的，化明为暗。
这一路上，不论他们走到哪里，几翻改变路线…却始终无法摆脱那些人骚扰…若想去离国的一切能够成功施行，那么，化明为暗，便是必然的。
否则，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不是说那样就真得无计可施。只是…与本来九儿所想的一切，便有了些出入。
而九儿，除了懒得再做什么变动之外，更因为，那些可能出现的不确定因素…她必须花更多时间在那些不稳定因素身上。
当然，其中最最重要的，却是…经过这一路，九儿天天陪闻人绝练功，据闻人绝说，他的功法正在一个突破的关头…需要保持安静…
这样，他们就不得不暂时与绯红他们分开，给闻人绝一个安静的空间。
至于他们落下的路程…对于他们来说，尤其是有九儿在…根本不成问题。
此时的康关，已与当日离开时，完全不同。
全城戒备，所有官兵都是全副武装。
“果然是号称天下第一关，地险要势，兵强马壮…”三人仍然坐在马车里，宁八看了会外面的情形之后，才赞叹说道。
九儿一声冷笑，“讽刺的是，那个皇帝，居然用你练出来的兵，来对付你…”微微勾起嘴角，带着淡淡的冷笑，“不知道，你的那些兵，对上你的这个将军，是不是能下得了手？”
闻人绝轻摸了摸九儿的发，笑道：“历来，驻守边关的兵将，只认兵符不认人…只要手握兵符的人下的命令，那么，别说对上的是我这个将军，便是对上皇帝，也决不迟疑。”
九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立刻来了兴趣，“那兵符是什么样子？现在在哪里？”
闻人绝微微一笑，慢慢摸上自己的腰间，立刻，一只青色玉虎落在他的手里。勾了勾嘴角，递向九儿。
九儿眼微睁，唇微启，眨了眨，又眨了眨，好一会儿，才略带疑惑的问：“这，这不会就是虎符吧？”
九儿在行动（二）
九儿在行动（二）
闻人绝微微点头：
“历来，各国皇室用印俱是龙形，皇后印为凤，将军兵符，俱是虎形，文官一品用印为鹤形…不只是他们的印，包括各人身上官服的品绣图案，也是一般…”
九儿听得直咂舌，不停的把玩着那只仅她手三分之一大小的玉虎，虽小，可形貌却雕得仔细之极，甚至能感到那每一根的毛发怒张…
“所我所知，青唐国的兵符为青虎，离国为白虎，南国为红虎，靖国为黑虎…其他印信也是一般，据说，每一国的四只印，都是来自同一块玉石，除了形貌外，质地都是一模一样，决对无法仿制。”
闻人绝又接着说道，“所以，九儿大可放心，这康关的士兵，决不会来对付我，至少现在还不会…”
九儿微微点头，视线仍锁在那玉虎身上：
“也就是说，那皇帝，现在还调不动你的兵…确切的说，他现在，大概正想要好好对你，然后，好将你的兵符收回。”
闻人绝微微点头，换句话说，只要兵符还在他身上一天，皇帝就不敢真要他的命。
“要我说，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毁了这兵符…让那皇帝无兵可用…”
对于宁八的话，九儿也是一阵动心，可立刻又摇头，“不好，难得这玉虎雕得出神入化，毁了岂不可惜…”随即看向闻人绝，嘻嘻一笑，“相公，你可愿意将这小玩意送给我把玩？”
这一声相公叫得那叫一个酸，连九儿这个说的人，都觉牙根一软。宁八更是猛的一缩，手抚上嘴，怕被酸出来的口水忍不住流出来。
到是闻人绝眼底一亮，笑容灿烂到了极点。可惜，他一直戴着面具，否则，定要将九儿给煞到了。
“娘子喜欢，便送于娘子…”东西早已在九儿手里，此时送的，不过是一记深吻…惹得宁八深深叹息，并思念远方的素心，无比哀怨…
九儿在行动（三）
九儿在行动（三）
虽然闻人绝是大将军，而闻人绝也依然戴着那极具象征性的面具，现在又是在他们的地盘。可是这一回，他们却不得不过家门而不入。见将军府而绕道而行。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马车一进城，几乎立刻便从另一个城门出来，离开了康关，向着离国而去。
说起来，这个年代有一点却是很人性的，不论两国战争如何激烈…却不会阻扰商家的通行…说起来，这也实在让三十六计变得更加灵活，更加丰富多彩…
闻人绝的车夫载着马车离开康关，而闻人绝，却带着九儿和宁八，潜进了将军府。
一道道密令通过特殊的管道发了出去，仅一个时辰，三人又趁着夜色，潜离将军府，离开康关…
方向依然是离国方向，只是，他们的速度，却要比那马匹要快得多。仅一夜时间，便已到了离国的边境，五个日夜的路程，他们仅花了一夜的时间。
而司空卓（宁八）从此看九儿的目光，便再与之前不同。
“大嫂…你，你那是什么轻功？”因为身边再没有外人，司空卓当下也不再遮遮掩掩，直呼九儿大嫂。
而九儿，则望着不远处，正坐在山之颠的闻人绝，行运功法，引天地之气入体，迎接朝阳的到来。
听到司空卓的问话，九儿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随即便摇头，淡淡说道：“你学不来的。”
司空卓脸色一涩，随即便变得坦然起来，继续问道：“难道，那是只有女子才能学的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