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绝轻轻一叹,重重点头,“那日你突然昏迷,那些人也全都被吓退,我们便匆匆离开那里,刚行了不过一刻钟路程,便遇到了青风子的这个朋友…”

“来的真是又快又巧啊!”九儿冷然说道。

“以他的话来说,是早已得知了青风子他们会有难,所以赶过来帮忙,却不想晚了一步。见们那般模样,当下便约我们到这里来休养…我们的确是无处可去,而那个人又提出许多好处,说是会替青风子联系所有散修朋友,一起共谋此事。”

“现在呢?”那人既然不可信了,想必也没有真的替他们传递信息,找人图谋吧。

“他一直在追问当日的事情,尤其是…”说到这里,闻人绝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尤其是那雷击之术。他开始问青风子和司空天寅,除了得知那雷击之术是你所发之外,便再没探不到一点消息。”

“也是他太过急近,这才几天而已,他便不时的接触聂姑娘和榕树婆婆,话里话外总是追问这件事…若非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只怕,他也定会来纠缠与我。”

九儿只是轻轻一叹,闻人绝又道:“昨天夜里,青风子发现他与那些宗族通消息,信中关于我们的事情,还有那功法的事情,真可谓详尽之极,只是,他自己也知道,大概是无法察问出什么,所以,让宗族的人派人过来,能生擒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便格杀勿论。”

九儿听了,只是微微动了动眉头,却并不觉惊讶或是气氛。

到底从多久之前?(七)

到底从多久之前?(七)

“宗族的人大概明天午时会到,所以,我们今天晚上一定要走。”

“他们不怕我再用雷击他们了么?”九儿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讽之意。

“青风子的朋友会在今天晚上,到明天早上,这一夜的时间里,给我们下毒…”

“真是聪明人啊!知道力敌不过,开始智取了。”九儿冷笑:“可是,那些宗族里的人,怎么就会事先安排一个青风子的朋友在那里,等着我们出来?”

这事说起来,也委实太巧了些。说起来,宗族里的人决不会事先就知道,九儿他们几个人会跟青风子和司空天寅他们混在一起,更不会知道他们居然会这样的术法…

如果他们并不知道,而在一开始仅将青风子和司空天寅作为对手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再安排一个人在那里。

他们完全能将他们两人杀死。

“这件事,却是只有我们两人,才能说得清楚。”青风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话音落时,与司空天寅两人已在九儿的视线之内。

九儿微微一笑,“你们还真是一点不在意,不是说,今晚便要走的么?这么嚣张,也不怕主人特别关照你们。”

“这里也曾是我常来常往之地,他虽有心算我们无心,可表面上,他却是不敢待我们太过。最主要的是,他不知我们已知,所以,我们更要表现的如以往一般无二,他才会无心防我们。这样,到是变成了我们有心算他无心,与我们有益。”

“前辈说的是。”青风子一句话结束,人已到了九儿面前。与这青风子虽然认识,可是却并不十分相熟,与榕树婆婆是决不可相提并论。所以,她当下便欲起身,礼貌的问题,她懂,只是,要看对人。

对于闻人绝,榕树婆婆这样的完全可以相信,当作一家人的人,礼貌只会让人不自在。而对于陌生人,礼貌却是必须的。

到底从多久之前?(八)

到底从多久之前?(八)

“闻人夫人,大伤初愈,快快坐下。”青风子一见九儿动作,立刻上前阻止。

“前辈也请坐吧。”九儿也没有太过坚持,当下便又坐到闻人绝怀里,只是却直起了身子。

“请夫人受我二人一拜,救命之恩…”九儿刚坐下,青风子却又与司空天寅走到她的面前,整理衣冠,认认真真,恭恭敬敬的,一拜到底。

这一下,九儿不是爬起来的,是跳起来的。一蹦三尺高,并远远的躲了开去。避开他们的礼。

“前辈这是做什么,小女子如何受得起?”

这两人可也是老祖宗啊,向来只有子孙拜祖宗的,哪有祖宗拜子孙的,虽然说…这个,现在的情况很诡异。

“前辈,这可就太过了。”闻人绝也跟着跳了起来,与九儿一同的闪到了一边。皱眉看着青风子和司空天寅,见他们一脸的尴尬之色,不由又加了一句道:“以我们的关系…讲究这些,实在是不需要的。”

青风子长长一叹,却也不再行礼,只是闻人绝与九儿,一时间,神色复杂之极。许久,才又是一长长的叹息。

“刚才前辈所说的那个…到底是什么意思?”九儿不得不转移话题,至于那关系的问题,实在不需要细究,若要是真的说得太清楚了,又难免尴尬。

“这件事,说来话长。”青风子没有开口,到是司空天寅慢慢的开了口。说话的同时,还有诡异的目光看了闻人绝一眼。

九儿碰巧就看到他的这一眼,当下直觉的认为,这件事,大概跟闻人绝也有着关系,只不知道,是好是坏。

“你告诉他们,让他们有个心里准备,我去看着那个老鬼,免得他再生出其他事端来。”

话落,青风子已经飘身离去。

九儿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无声的眨眨眼,猜想着,他专门跑一趟,难道,只是为了那一句谢,那一礼?

“你可曾想过,为什么我们所有被选为漠野城城主的人,都会被种上咒术么?”

到底从多久之前?(九)

到底从多久之前?(九)

司空天寅一开口,便让九儿和闻人绝同时皱起了眉。

两人同时看向司空天寅,这件事,他们自然是不知的,虽然他们好奇,做过很多猜测,可却没有一条是合理的。

他们曾以为,宗族里会如此做,只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他们。

可是,现在看来,宗族里的人根本无需多此一举,要控制他们办法实在很多,很多,完全不用费这样的麻烦。

“那么,你可知道,宗族里选三城的城主,是以什么作为条件么?”

面对司空天寅的问题,闻人绝再次摇头,他不知道。

九儿更是心中疑惑。

司空天寅露出淡淡的苦笑,又继续问道:“那你可曾想过,凡俗界本来只有四个国家,各国的身后都有一个宗族支持…可是为什么,当年,漠野国居然可以在四国中,强占了一席之地来,而且,这么多年,也不曾被推倒?甚至,甚至,在修行界里,也从无到有,突然多出这么一个宗族来?”

“你可有想过,为什么这么多年,曾有过那许多的城主,到现在,却只有我,青风子,还有你三个人还活着。”

“为什么?”闻人绝慢慢的开口,声音依然冷静。他的目光直直的注视着司空天寅,他的手紧紧的握着九儿的手。

“为什么?”司空天寅突然一声长笑,“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句话而已。”

“一句话?什么话?”九儿突然心中一动,脑子里一句话猛的闪过头脑,她急急的开口,有些焦急又有些迫切的看问司空天寅。

闻人绝也想到了什么,握着九儿的手越发的用力,看向司空天寅的目光里,却带上了担忧。

司空天寅长长的出了口气,目光在两人脸上不停的转来转去,许久之后,才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道:

“有鬼乱世,顺则昌,逆则亡。天地乱,两界破,万载回归。”

到底从多久之前?(十)

到底从多久之前?(十)

随着司空天寅一字一句的将话说完,九儿与闻人绝同时长长的出了口气,可却并不是松口气,心口,脑子里,仍是抽得紧紧的。

“有鬼乱世,顺则昌,逆则亡。”九儿勾勾了嘴角,却终是没能笑出来,“果然是这一句。”

闻人绝也是紧紧的皱了下眉头,手轻轻摸挲着九儿的手,安抚着她。这才问司空天寅,“这跟漠野国的城主有什么关系?”

司空天寅又看了九儿和闻人绝一眼,才慢慢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而那句话…也并不是最近才有的,而是,已出现了几千年了。”

闻人绝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司空天寅,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虽说,从他将司空卓他们从漠野国带离的那一刻开始,他便不再在乎那个宗族的事情。

可是,有些事,尤其是,他心中在意了二十几年的诅咒之事,他还是在意的。

“这件事,要从当年,修行界里的最初的那些人离开修行界开始说起。”司空天寅终于说到了正题,只是,一开口,却又是讲古。

“那些人离开,却留下了一个混乱的修行界,终于,修行界稳定了下来,四大家族掌控了整个修行界。如此又平静了几千年,直到有一天,四位宗族的族长,都同时接到一块玉诀,让他们,到无涯海上去。”

“那玉诀里到底有什么,别人并不知道,只知道,那四个人,一得到玉诀之后,很快便带着他们最得意的弟子去了无涯海。这一去,便是上百年。”

“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上百年都干什么去了,甚至是百年之后,他们也依然没有回来。”

“又过了五十年,终于有人从无涯海上回来了,是其中一个族长的弟子,他…据说,是有如天仙下凡尘,脚踏祥云,头顶金光…他回到宗族里,又招集了新的宗族族长,聚在万世山顶长谈了一个月的时间。”

避无可避,不如直接面对(一)

避无可避,不如直接面对(一)

“一个月之后,修行界开始异动,又经过近百年的时间,修行界多了一个宗族,那人,便是新宗族的族长。而凡俗界里…刚出现了漠野国,据传,那漠野国第一个沙城主出现,正是那个人亲自所选的。”

说到这里,司空天寅却突的闭了口,目光落在闻人绝的脸上,不再说话。

对于司空天寅的表现,闻人绝只当没看见,只是问道:“这跟那句话有什么关系?”

每一个家族,每一个国家的初起,总是会有一两个特别传奇的人物。漠野国的这一个,就现在闻人绝的眼光来看,似乎也没什么特别。

“那个人并没有一直留在修行界,而是仅待了五百年,五百年之后,在一阵狂雷猛电之中离去,临走,只留下了这句话。”

“那人留下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九儿用力的皱着眉。若是从字面上看,似乎是在警告众人,要小心提妨那什么鬼。

可是,也只前半段,那后半段,却又仿佛是预言。

九儿想不通,当下便又看向司空天寅。

“当初,几个宗族的人也一起参祥了这句话,最后,也没有答案。只是,他们却认定了同一种猜测。”司空天寅说着,

“什么猜测?”

“有鬼乱世,顺则昌,逆则亡。天地乱,两界破,万载回归。”

“你们应该知道,当年,凡俗界与修行界其实是在同一界,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径渭分明…”

关于这个,九儿已听青风子说过了。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映。

“他们所猜的,便是,有鬼乱世,顺鬼则昌,逆鬼则亡,而从鬼出世,天地便开始混乱,凡俗与修行两界之间的结界被打破,万载回归…那万载,他们猜的,却是那万年前离开的原来修行界的人,那鬼必然成为大魔头,现在修行界无法抵御,只能由那万年前的大神通者,才能降服。”

避无可避,不如直接面对(二)

避无可避,不如直接面对(二)

虽然只是猜测,可是九儿和闻人绝却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猜的,的确有那么点意思。

“而且,不知那人到底是如何得知,又或者,其实也只是猜想,认定了,那鬼,必然会出在司空,闻人和独孤三个家族里。”

“咦?”这一下,却是由不得九儿不惊讶了,一直以来,一听到关于这个鬼的说话,她就会下意识的将自己代入,后来,她又觉得,其实最符合这个鬼字的人,便只有聂小倩。

毕竟,她才是货真假实的鬼,而且还是千年女鬼,有着神秘莫测的修为的千年女鬼。

可不就恰恰合了那顺则昌,逆则亡这六个字。试想,若是没有一定的本领,就是他想乱世也乱不起来不是?

现在却又突然说,这鬼是出在这三个家族里,这,让九如何不惊,不疑。

司空天寅冷冷的嘿嘿一笑,才又接着说道:“每隔二十年,修行界中宗族的人便会到凡俗界中去,将所有三家的子孙都聚集在一处,用秘法将符合条件的人,选出来…最后,决定三位城主的人选。”

“只是,除了修行界中宗族的族长,连去选人的修行者都不知道,那秘法选出来的人,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

“都是资质最好,而且,还与某位大神通者有着相同血脉的人。”司空天寅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又接着道:“或者可以说,是血脉里,大神通者的血脉最浓的人,这样的人,同样也是资质上好,是其他人,根本无法比拟的。”

“大神通者?”闻人绝皱眉,九儿更是疑惑,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又扯上了大神通者,“那位,在凡俗界与修行界种下结界的大神通者?”

“这么说,漠野国的三位城主,所在的家族,是那位大神通的后人?”

司空天寅微微点头,才又接着讲他所知道的事,“漠野国的出现,还有修行界这一宗族的出现,其实都只是为了这一支血脉。”

避无可避,不如直接面对(三)

避无可避,不如直接面对(三)

“只是,这么郑重的弄出一个宗族出来,其目的,却是让人很看不明白。”

“将所有与大神通者血脉最相近的人都选了出来,只有最好的三个人,才会成为漠野沙三城的城主,而血脉最浓的那一个人,则必定是沙城的城主。”

“而你们也知道,三城的城主之间,有着诅咒之术,沙城的城主,所担负的责任是如何的重,更别说,在心性上又是多么残忍的折磨…曾经,我也想过,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我初到修行界里,我曾问过族长,族长告诉我,那是为了锻炼我的心性。让我在将来进入修行界之后,可以获得更好的发展,可是…”

司空天寅突然闭了口,好一长一段时间的静默,他才长长出了口气,又道:“开始我是信的。可是,直到那一天,我听到他们派人要去杀我的两个兄弟之时,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真相是什么?”九儿急急问道。

“真相就是…”司空天寅刚要开口,却又猛的住了口,身形更猛的转身,向着远方望去,随即急急说道:“今天看来来不及说了,我们必须得快些离开。”

九儿与闻人绝也看向他所看的方向,只见一抹红色在天际染开,像是烟火,又像是晚霞。

“那是什么?”

“那是青风子的信号,虽然不知何故,可看起来,他大概与他的朋友动起手来了,此时的信号只是让我们快些离去,不用管他。”司空天寅急急的说着,说话的同时,向着那个方向飘去。

“闻人,带着你的夫人,还有那三位…快些离开。我知道,你们与这修行界的人都不同,想要离开,应该不难…只是,请多照顾我的两位兄弟,以及,他们的家人。”

又急急的看着青风子信号所在的方向,司空天寅的速度又快了几分,青风子是他的朋友,亲人,也是他到修行界之后,唯一认真相交的人。青风子有难,却想让他置身事外,他又却越发放不下。

避无可避,不如直接面对(四)

避无可避,不如直接面对(四)

“其实,他们现在在意的人,已经不再是你们了,是不是?”九儿突然开口说道。

在司空天寅急急离去的同时,闻人绝也已抱起了九儿,紧跟在他的身后。

“虽然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杀你们。可是,我想,应该是跟你们都是漠野国三城城主的关系。”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相公,也决对无法置之事外,别忘了,他可是沙城城主,还是一个,从一开始,便不受他们控制的人…相对于你们,那些人现在应该更在意的人,应该是我相公才对。”

尤其是,他们在见识过她的五雷咒之后…那些人越发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可以躲,可是,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有些事情,始终都是要面对的。

“九儿说的对,我既然是沙城城主,职责所在…更何况,那些人可也曾打过我的兄弟的主意,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兄弟,我都会找他们要个说法。”

闻人绝静静的说完,随着浑身气劲一动,居然比司空天寅的速度还要快上许多,不一会,便遥遥领了先,向着青风子发出信号的方向而去。

不足一刻,闻人绝脚下猛停,人便那么虚空而立,站在云端,看着云端之下,两山之间的狭谷之中的两个人。

一个青衣,一个白衣,衣袂翩翩,长发飞扬,只是,词虽然还是这些个词,那两个人却是一点都未显出潇洒的意境来。

只因,那衣袂,那长发,虽然翩翩,虽然飞扬,可实在太过了些,在山峡之中,狂风肆虐,衣袂几欲离离,发丝吹在脸上,抽的脸发麻,身后的长发,也几有离头而去之势,只拉得头皮发疼。

此时的两人相距五六丈,直直的站着,直视对方,青风子手执长剑,那白衣人,手却执一柄玉扇。

两人都没有动,只是那么看着对方,全神戒备,全身紧张。

避无可避,不如直接面对(五)

避无可避,不如直接面对(五)

九儿一看到那个白衣男子,当下便是一声轻咦,“这个人,我见过。”

闻人绝讶然的看向九儿,“你见过?这人,便是青风子的朋友。”

九儿点头,“当初在万剑山庄的后山,我便见过这个人…”说到这里,九儿却又一怔,当时,她看到那个男人,后来,闻人绝也曾说过,看到了。

可现在怎么她记得看过,闻人绝却是不记得了。

轻皱着眉看了眼闻人绝,难道,当时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只是穿着打扮一样?

不由又细看那人,脸还是那个人的脸,身上的气息也还是九儿当日所感觉到的一样,不同的,只是穿着打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