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昨晚南宫霖颐指气使的样子,酒儿忍不住出口埋怨:“公子你太能折腾人了,昨晚我才睡了一会儿!今天浑身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南宫霖看她嘟嘴恼怒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去捏了捏她鼻子:“我就喜欢折腾你!别忘了,今儿晚上再过来,我等你。”

跟着南宫霖下楼的陆嘉宜一直站在二人身后,乍闻这番对话,嘴唇都差点咬破了。

晚上折腾…下贱!不要脸!青天白日就出言勾引男人!

“小姐?小姐?”

又青见自家小姐神色不对,扯了扯她的袖子。陆嘉宜紧攥的手松了开来,只是目光一直紧盯那站立的二人,眼神凶狠得就像夺食的野兽。

片刻后,陆嘉宜敛起恨意,小步走了过去,在酒儿面前停下,笑得别有深意:“酒儿娘子,好久不见。”

南宫霖听见这称呼,动作一滞。

酒儿一见是陆嘉宜,遂也笑着回礼:“是陆小姐呀!是啊,上次之后就没见过您了,我听公子说您受惊过度一直在家休养。怎么样?身子可大好了?”

“已无碍了,多谢娘子关心。”

陆嘉宜轻声软语,温温柔柔的样子,忽然她抬起凤眸,关心的语气问道:“对了娘子,不知你家相公可有消息了?上次听娘子提过此事。我陆家虽不算显赫,但人脉还是有些的,我可以同家父说一说,请他托朋友帮你打听打听。”

“哐当”一声,南宫霖手中的盒子摔下,绢花散落一地,沾满了尘土。

转瞬,凋零。

作者有话要说:陆小姐很讨打o(╯□╰)o明天要去更风流坑,所以乃们懂得。。。

第三十五章 相公呢

“哎哟喂!我的花我的花!”

小贩赶紧弯腰去捡,拾起绢花吹了吹,不过绢布上仍旧残余了泥土,看来是弄不掉了。

很多东西一旦破损,便再也回不到原来了。

小贩重新把盒子递给南宫霖,有些忐忑:“客官?”

南宫霖愣愣的,对外界声音充耳不闻,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坍塌的世界,四处荒芜,一片废墟。

明明触手可及,始终差之毫厘。

“客官,您看这花儿…”

小贩又唤了南宫霖两声,忧心忡忡的。他明明把盒子放稳了才松手的呀,怎么又掉地上去了?眼下绢花脏了,大买主可别反悔才好…

南宫霖没有再接,而是把袖一挥,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诶!客官!”

小贩在背后嚷嚷,抓了抓耳朵,莫名其妙的。酒儿见状,急忙接过盒子塞给十八妹:“你先拿着,我去追公子。”

她还不忘跟陆嘉宜道别:“多谢陆小姐,下次有机会再说吧,再会!”

陆嘉宜见酒儿提着裙摆辛苦追逐南宫霖的样子,轻轻嗤了一声:“又青,回府。”

“公子!公子!”

南宫霖大步走在路上,面色阴沉,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四周之人不觉纷纷避让开来。酒儿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公子又发脾气了,而且这次貌似气得不轻,她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一路小跑追上。

“公子你等等我嘛!等等我…哎呀!”

酒儿追得急,长裙累赘,一个不慎绊到裙角,摔在了地上。她撑着爬起来,蜷腿坐在地上,抬手看了看,只见掌心一条口子,鲜血不断冒出。

“嘶…好痛额…”

一双锦靴停在眼前,月白衣角入目,酒儿抬眼一望,看见南宫霖折返回来,在自己跟前蹲下,拉过她的手。

“走个路也能摔成这样,真是够笨的!给我看看…”南宫霖一边数落酒儿,一边拿出一方锦帕给她包上伤口。

南宫霖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掩住了眼中黯光,貌似心无旁骛地包扎伤口。酒儿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和专注的神情,忽然有些脸红。

其实公子也没那么讨厌…

“能不能走?”

乍听南宫霖这么一问,酒儿赶紧点头:“能走能走!”

谁知刚一站起,膝盖便传来一阵阵剧痛,低头看过去,裙上都渗出几滴血来,想必是皮破了。酒儿抬眸,泪汪汪的杏眼看着南宫霖:“公子,我好像摔着腿了…”

“谁叫你跑那么快?摔了活该!”

话虽如此,南宫霖却是弯腰下去抱起酒儿,然后就大刀阔斧往回走。此处正值繁华街道,周围行人见一俊美公子抱着一个娇俏的小娘子,不免纷纷出言议论。

“啧啧,看小两口的亲热样儿就知道肯定成亲没多久!”

“这是谁家的小相公那么俊啊?小娘子可有福咯!”

“可不是?!要是我家那口子有别人小相公一半体贴,我死了都甘心!”

“就是就是…”

南宫霖听着别人一口一个“相公”,心情愈发郁结,手臂不觉加力,把酒儿勒得发疼。酒儿倒是对这些误解话语感到害羞,她偷瞄了南宫霖一眼,发觉公子脸色阴沉,嘴角紧抿,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公子您别听他们乱说!您还是放我下来好了,我自己能走。”

南宫霖不放:“少给我逞强!再说又不是第一次抱你了,矫情个什么劲儿?”

“可是别人这样胡乱揣测,我怕、怕…”酒儿怯怯的,说话声音也小了下来,把“你生气”咽回了肚里。

“怕?”

南宫霖停下,低头看着酒儿,笑得有些让人发寒:“怎么?怕你相公知道了不要你?”

该死的!他怎么不知道酒儿有个相公?!那人是谁?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过?!

提起相公这茬,酒儿不悦皱眉,随口道:“他才不会知道呢!”

五年不见踪影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出现了?酒儿想过,如果见到成凯勋,她要做三件事。第一件事是问他这五年去哪儿了,为什么不管不顾家里?第二件事,是把他带到婆婆坟前,再把成家的祖屋老宅地契全还给他。第三件事,也许她会自请下堂。

五年呀,要是成凯勋没死,十有九成九在外成了家。她不想和一个陌生人过日子,更不想到别人之间去横插一脚。说穿了,她是在成凯勋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嫁进成家的,没准儿成凯勋就是想逃婚才走的呢!那她易酒儿何必再不知好歹地贴上去?那不是招人恨么!反正她现在南宫府当厨娘,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南宫霖见酒儿满口不在乎,遂问道:“你相公人呢?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我哪儿知道?早跑得不见人影了!”

南宫霖看她一脸小怨妇的模样,以为她是被相公冷落心生怨恨,顿时心头又堵得慌,索性缄口不再说话。

回到府里,南宫霖把酒儿往花厅一搁,便自顾自地走了。曹管家看二人明显疏离的模样,有些摸不清情况。

前两日还如胶似漆,今天就冷若冰霜了,怪哉!难道是吵架了?不行不行,这么多年公子好不容易动心一次,说什么也要帮他把媳妇儿娶回家!

酒儿伤了手,所以这日膳食是袁大娘帮着做的,然后由夜泽端去给南宫霖。夜泽进门之后,只见自家公子静静坐在椅上,双眼盯着脚下,眼皮都不抬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且眉宇间还萦绕一抹愁云,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颓然。

“公子,先用膳罢。”

南宫霖闻声方才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迷惘:“夜泽我问你,要是你喜欢一个…咳,一样东西,可这样东西是别人的,你怎么办?”

“别人的东西?”夜泽挠挠头,“我一般不会看上别人的东西…”

南宫霖瞪他一眼:“我是打比方!比如别人有把吹刃断发的宝刀,你很喜欢的!”

“这个啊…那我会问他能不能割爱,把宝刀卖给我。”

南宫霖若有所思:“买回来,嗯,这个法子不错…不过,万一人家不肯卖呢?”

“那就加价,加到他满意为止,要么用东西换。如果最后还是不行,那也只好放弃了,总不能去抢吧?公子您说是不是?”

抢?

南宫霖听到这个字,眸光闪闪。抢么?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似乎有些失德…

忽然脑海里浮现一桩旧事。

去年暮夏之夜,星月伴酒,清风横笛。那人雪发深眸,与自己对坐凉亭,手里端着一杯酒,随意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

他笑道:“你这地方不错,送与我如何?”

南宫霖当他说笑,随口回道:“你堂堂楚氏,居然还贪我这方小筑?想要可以,自己修去,要不拿钱来买!”

那人伸手一摊:“没钱。”

“你骗谁呢?若是你都没钱,那恐怕皇帝也要出来讨饭了!”

“真的没钱。你是不知道,家有贤妻,衣食住行柴米油盐都被她管了,这银子自然也是在她手里。我如今可是囊中空空,连出来买壶酒的钱也没有,只能到你这里蹭点喝了,唉…”

“哈哈,想不到你也有这么一天!”

南宫霖大笑,有意逗弄那人:“这等悍妻,干脆休了她!如此一来你抢回大权,重掌财力,再娶几房如花美眷,岂不美哉?”

那人深眸一扫,笑得云淡风轻:“钱权有什么好抢的?我最喜欢抢的,是人。”

“你要抢谁?”

话音一落,只见从浮影花枝中走出一女子。玉容绛唇,身段灵巧,卷睫长掩下,流目顾盼生辉,轻睨一瞥便夺魄三分。

此女不像凡人,分明似妖。

“除了你还能有谁?娘子。”

那人起身牵过美貌女子,拉她坐在身边,笑眼看着南宫霖:“抢东西没意思,抢人才有趣。待哪日你遇上这么个让你动了抢夺念头的女子,你便知晓了。其中滋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呐…”

南宫霖当时不懂,如今却有些明白了。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心生渴望,自然而然想亲近于她,掠夺的念头也蠢蠢欲动。你不能忍受她的忽视和漠不关心,更不能忍受她不属于自己。

以前没有这么疯狂的念想,那是因为不曾爱过,如今爱上了,管它什么世俗礼教规范德行!杀人他都敢,抢个人算什么?!

打定主意,南宫霖又问夜泽:“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酒儿有个相公?”

夜泽一怔:“知道,当然知道啊!当初就是看中她嫁过人,曹管家才把人带回府里的呢。”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谁都没给我说过!”南宫霖声音低沉,夹杂着一股怨怒之气。

该死的!全府的人都知道!就他蒙在鼓里!

“公子您从来没问过嘛…”夜泽有些委屈,又道:“再说一看酒儿梳的妇人髻,那也知晓了…”

南宫霖一听火冒三丈,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有时间去注意女人的头发!

他一拍桌子又吼道:“反了反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什么事都瞒着不说!快些交待,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要是少说一样,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是!”夜泽小腿一抖,立马很谄媚地问道:“公子,您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宫霖眼珠一转,故作正经:“最近采花贼神出鬼没,居然还闯进府里。我寻思,府中之人皆有可疑,用人还是要清楚底细的好,你给我说说他们的背景。嗯,酒儿进府最晚,就从她开始罢。她家是哪儿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小剧场酒儿:公子,中秋您想吃什么馅儿的月饼?

南宫:嗯…肉馅儿。

酒儿:肉馅儿啊,云腿?

南宫:不要云腿,要人腿,白花花的人腿!

祝大家月饼节快乐!爱乃们!╭(╯3╰)╮PS:不必担心南宫吃不到肉,他背后有个很厉害的军师,啊哈哈。。。

第三十六章 喜欢你

酒儿独自在房里,打了水准备清洗伤口。撩开裙摆,挽起裤脚,只见膝盖处都被磕烂了,铜钱大小的一块皮肉翻起,一碰就疼得钻心。她一只手还包着,只能用另一只手把绒巾沾了水,一点点擦拭掉伤口周围的血污。

酒儿想起小时候有次跌了跤,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爹娘一个劲儿地哄着,又是吹伤口又是给糖吃,最后她爹还做上了鬼脸,终于使得宝贝女儿破涕为笑。

唉…小时候多好啊,现在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受了委屈都没地儿说。

不觉眼前起了一片雾气,眼眶一热,泪水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酒儿揩了泪,吸吸鼻子,继续清洗伤口。

“笃笃笃——”

有人敲门,酒儿以为是袁大娘过来看她,于是开口道:“请进。”

南宫霖推门而入,入目便是酒儿抹着泪可怜兮兮处理伤口的模样。看得他心口像是被揪了一把,疼得发慌。

酒儿抬眸看见是南宫霖,有些吃惊,赶紧放下裙摆遮住腿:“公、公子,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南宫霖径直走到床边坐下,顺手就拿过沾了血的绒巾,放到水里清洗起来:“很痛?哭得眼睛都肿了,真是个爱哭鬼!”

酒儿羞赧地点点头,说话瓮声瓮气的:“嗯,有点,让公子见笑了。”

南宫霖拧了绒巾,作势就要去给酒儿擦拭伤口,酒儿赶紧把裙角压住:“公子我自己来!”

南宫霖轻睨她一眼:“早就看过了,装什么矜持?真是!”说着他还特意瞄了瞄酒儿胸前。

酒儿吓得赶紧缩手护住胸口,气急喊道:“看什么看!不许看!”

亏她还产生了错觉,以为公子变好!呸呸,公子坏死了!

岂料南宫霖却是趁她放手,一下撩开了裙角,按住她的小腿,细细清洗起伤口来,动作又轻又缓,还不断小口吹着气。

酒儿看着他温柔呵护的样子,鼻头有些酸,眼眶又热了起来。除了爹娘,公子是第一个这么关心她的人…

“还疼么?”

南宫霖抬头问酒儿,看见她眼里又亮晶晶的,泛出泪光点点,有些紧张:“我弄疼你了?别哭别哭,我再轻点儿。”说着他伸手想去揩酒儿眼角。

酒儿把头一扭,抬手抹去泪痕,有些撒娇地说道:“都怪你!跑那么快作甚么,害我摔跤!”

“好好好,是我不好,你别哭嘛,真是怕了你了…”

南宫霖难得好脾气,好言好语地哄着酒儿。他拿出一个翡翠小玉瓶,从里面倒出浅绿色的药膏给酒儿涂抹在伤口上。酒儿先是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儿,然后觉得伤口上清凉清凉的,不怎么疼了。

酒儿好奇:“咦?这是什么药膏?挺舒服的。”

“这药膏专治跌伤破口,而且有祛疤奇效,女儿家留了疤不好看,你以后每天早晚抹一次,三五日就好了。来,把手给我。”

南宫霖帮酒儿处理好膝盖伤口,又把她手上的方帕解开,清洗以后抹上药膏,再用干净的绷带包上。

酒儿心里暖暖的,早就不生气了,出口道谢:“公子,谢谢。”

南宫霖抬眸一笑,朗若清风:“谢什么,说起来你还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做这些也是应该。”

他本就俊逸非凡,只是平时为人清冷傲慢,导致别人总是有意避让,乍见如此亲切模样,酒儿忍不住开口称赞:“公子你真好。”

南宫霖被她一夸,有些得意:“哦?那你说说,我哪里好?”

酒儿扳着指头认真数起来:“长得好看,家世也好,对人也好…”

“哈哈,对人好是要分人的,你看我几时对外人好了?要对也对自己人好!”南宫霖说这话,看见酒儿粉嘟嘟的脸蛋,忍不住又伸手去捏了捏。

“不准弄我的脸!”酒儿赶紧伸手护住脸颊,嗔怪一句:“公子你最不好的就是爱欺负人,要是哪天把这点改了,就十全十美了!”

“哈哈,要十全十美干什么?人生本来就不会完美。”

两人说说闹闹一阵,忽然南宫霖听见一阵“咕咕”声,仔细一听,是酒儿腹中发出来的。他笑着问道:“小馋猫,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