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色即是空

“我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她问春梅。

“没有吧。”

春梅低头检查,荷包带了,香囊带了,花扇带了,衣衫也很齐整。她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是啊,到底是什么呢?”

梅饭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是什么,便直接扔到脑后了。反正她只是去桃府应应景而已,忘记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一切准备妥当,马车队伍浩浩荡荡的开拔了。

桃府位于皇城的最前的一条大街,其建筑面积要比梅府大得多。它依山而建,从远处而望,连绵不绝的好一大片。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想到这比皇宫小不了多少的地盘,都属一家所有?

此时,桃府门前人声鼎沸,前来道贺的宾客骆驿不绝,把整个胡同都堵了个严严实实。

眼看着进不去了,姐妹三个只好下了马车,步行走过。说是步行,可想从人群仅存的一点点缝隙中挤进去,又谈何容易?

桃家能有这种空前胜景,也是预料之中的。桃丞相那可是跺一跺脚,京城都能颤三颤的人物,想巴结的自不在少数。再加上桃颜选妻的传言,被嚷嚷的到处都是,哪家生女儿的不想争个高低上下?这人潮自然乌泱泱地往这儿涌,犹如开了闸的洪水,又好比开了仓的粮粒。把个桃府大门,挤得连个站脚的地儿也没了。

在人潮之中,她们就好似前仆后继的浪花朵朵。在一干家丁的保护下,好容易把众多前浪拍死在沙滩上,才冒险挤了进去。

§

古往今来,拜寿的分为三种,一种是贺寿,主家迎出来,互相作个揖,道声恭喜,然后请进去在老太太跟前说两句话。这是贺寿。另一种是拜寿,主家在台阶上一站,客人进门磕个头,奉上寿礼,然后请进去,入了席,吃喝一通。这种倒是也能进。最倒霉的是第三种,好容易挤进来,人家连门都不让进,拿着成堆的礼物往里扔,求人家,“要了吧,要了吧。”这不叫拜寿,这叫“活受”。

可是今天,桃夫人大寿,活受的人也不是没有,而且还不在少数。一群官员堵在门口低声哀求,院里被强迫扔进去的礼物早已堆成了小山。她们必须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往里迈,不然一个不注意就跟踩着地雷似地。炸不死,也摔你个跟头。

“这怪碍事的,怎么也没人清理一下?”

梅饭埋怨着踢飞了一件包装精美的礼盒,只听“啪嚓”一声,多半摔了个粉碎。她也没空管那是什么昂贵东西,此时也顾不上了,若一拉下,还不知被挤到哪儿呢。

挤来挤去,终于走到交寿礼的地方,看着梅六和梅七郑重其事的捧上自己的寿礼。饭饭这才想起她忘了什么了。

她忘了准备礼物了…

见过拜寿不带礼的吗?桃府人自然不会见过,他们只是冷冷地盯着梅饭。

因为怕累赘,出门带的东西很少,饭饭在身上翻了半天,只找到前两天买糖剩下的一两银子。

有总比没有好吧?她在梅府管事漠然的眼神下,把小的可怜的碎银递过去。

此时,她心里悔极了。她悔的不是没带礼物,而是刚才踢那宝贝时,怎么就没想着把它捡起来。如果那时捡了,又何至于有现在的窘态?

桃府的管事果然不愧为训练有素。他面无表情接过银子,然后抬高嗓门大喊,“梅府八小姐献寿礼,一两白银。”

就这一声,喧闹的府第瞬间安静下来,有不少人探着头往这儿望,似乎要见识一下这八小姐究竟是何许人也。就连身为桃家宗主的丞相大人,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饭饭恨的连连咬牙,心说这山羊胡的管事绝对是故意的,喊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八小姐是何许人吗?

不过她是什么人,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的师父可是鼎鼎有名的霁先生,又怎会怕这小小目光的聚视?

高昂着头,把姿态做得足足的,一副屹立不倒的泰山样。

谁规定上礼就得上大礼?正所谓礼轻情意重(当然,她跟桃家的情意也不重,如果勉强算的话,只有打破桃颜头那点关系了),她上一两银子怎么了?怎么了?这帮唯钱是图的家伙。若是霁在此,也一定会赞成她的节俭持家的。一想到霁可能看着,她的背越挺越直。丢人可以,但是绝不能丢份儿,这是霁的至理名言。

献完礼,在众人的格外地注视下,她们走到前厅,然后对着桃丞相行礼。

“呵呵,三位侄女能来,真是荣幸,你父亲已到了,可要去行个礼?”

桃丞相捋着胡子,笑得好像个弥勒佛,他也是发了点福,面容俊雅,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光,不过就是这肚子未免太大了点。

人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或者当宰相的肚子都是很大的吧?

梅饭如是想着,脑中不由幻出桃颜挺着大肚子的场景,不知那家伙中年时会是什么样子?

刚想起桃颜,一抬脸竟然看到他站在半米之内,而且面带微笑地看着她。那笑容带着几分奸诈,几分狡黠,还有几分看完好戏的满足…。

这臭男人在笑她吗?梅饭眼睛不由危险的眯起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今天她要遇佛杀佛,看见菩萨也得啃两口。

“颜哥哥。”一见桃颜,梅七立刻扑了过去。

梅六正跟桃丞相寒暄,看见他在,也忙走了过来。不止她们,刚来的众家千金,也都如苍蝇般的涌了过来。当然说苍蝇是难听了点,不过那嗡嗡地声音又跟苍蝇有什么区别。

算你走运。饭饭磨了磨牙,自动地退到人群后面。

今日的桃颜打扮的尤其俊帅,身着红色锦衫,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就这笑容,已足以迷死一干女人们。

饭饭心中默念:色即是空。

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 众人焦点

这么多人堵在大堂门口实在不像话,桃丞相咳嗽一声,吩咐家丁把众人请到后面待茶。

耽误的时间太长,也顾不上向梅御行礼了。姐妹三个就被家丁请着到了内堂。

桃家今日专为千金小姐们设了一堂,与前厅分开,专供女眷使用。

这一路上,梅六和梅七一直拿眼睛挘她。饭饭也不当回事,坦然自若的好像没事人似地。她可不认为刚才的举动是丢了梅家的脸,至于其他人,爱怎么着,怎么着去吧。

来到内堂时,这里已到了许多小姐。当然也有些夫人们,她们有的是陪夫婿来的,也有些是陪着女儿来的。

这会子老太太还没出来,桃家的几个姑奶奶正陪着客人聊天呢。

见过主家的姑奶奶,又跟众位夫人小姐们见过礼,三姐妹才找位置坐下。梅家是很贵的家族,在京城也是数得着的,自然被排在前面桌子,还有位姑奶奶陪着说话。

这位姑奶奶是桃家老三,桃颜的三姑,叫桃淑。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她和梅六关系最好,一见她立刻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的说个不停。

梅六含笑着应着,不时凑过头去,两人还说几句悄悄话。坐的远了点也听不很清,只依稀感觉是在说桃颜。

忽然梅六轻嗔一声,“姑姑也真是的,净会取笑我。”她颊上染上一抹红晕,神态似无限娇羞。

“姑姑都叫了,你还想不做我们家的媳妇吗?”桃淑笑道。

她这话说的声颇大,很多女眷都不禁向这边看一眼。毕竟媳妇这个词,在此时可是绝对敏感的。

桃淑也觉说错了,忙岔开话题道:“听说你们梅家新添了一位八小姐,是哪位呢?”

“这就是八妹妹。”梅六笑着扶梅饭站起来。

梅饭忙对上行了一礼。

桃淑多半是个近视眼,盯着她半天,得出结论,“这脸色不太好啊。”。

饭饭猜想,她多半是把她脸上的瘀伤看成黑影了。

她这一站起来,顿时比别人高出一截,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似乎对梅八小姐的大名“久仰”已极。

有人拍着胸口作惊吓状,“啊,我听说这八小姐力气很大,在皇宫里还曾拔出大杨树,真真吓死个人。”

“对啊,我们也听说了。“立刻有八卦的回应。

“八小姐,你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有那么大力气的?”有那不长眼的问。

梅饭的脸色瞬间成了黑炭。

好吧,她承认这里的情报机构很发达,但传播的速度未免太快了点,怎么才这两日,就弄得好像街头巷尾尽知了呢?

人家问,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干笑两声算是表示了。

大家似乎都怕说别的有错,一时间厅堂的谈话都在围绕梅饭的拔树,可能是出于好奇,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讨论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激烈。

梅饭摸着鼻子,抑郁地心都搅起来了。她本想默默无闻的,可谁知从进府到现在,一直是众人眼中的焦点,真是怎样一个无奈了得。

或者她可以期待…,这么闹下去,桃家就绝不会选她当媳妇了。

心情正处在崩溃边缘的时候,寿宴终于开始了。梅老太太在前厅稍坐一会儿,就在几个丫鬟仆妇的搀扶下来到后堂。

一干女眷齐齐跪拜,顿时祝寿之声不绝于耳。

看着一屋子花枝招展的少女,老夫人笑得眉眼都弯起来。她脑中不断幻想出桃颜成亲的画面,一年后抱了个大胖孙子,真是越想越觉得美。

今日虽然是以选妻为主要目的,但作为臣子,对外却不能这么说。老太太早想好了说辞,此时对身旁的婆子一颔首。

那婆子会意,朗声笑道:“老夫人说了,桃府有幸请到各位闺秀光临寿宴,真是荣耀之至。所以想请小姐们听几首曲子,品评品评。”

这时有人拿了一叠白纸过来分发给众人,每位未嫁小姐一人一张,笔墨也早预备好了,齐齐摆在桌上。看这架势,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要写曲名了。

那婆子说完,轻拍了几下手,顿时隔壁响起了悠扬的乐声。乐声穿墙而过,似是早已排练好的,虽隔着墙壁却听得格外清晰。

霁是音乐的行家,自然博大精深,梅饭跟她多年,对词曲也学了七八成,一听就知道这是什么曲子。

可写不写呢?饭饭犹豫了许久,都不敢落下一字。她躲桃颜还来不及,自然不敢做她正室夫人,可不写又觉手痒痒。而且霁在天之灵,看到她连这样的曲子都听不出,难免伤心落泪。

寻思许久,她最终在纸上落下:花神赋。为了区别与比人不同,那“赋”故意写成了“贼”字。

好一个“花神贼”,她撑掌大笑。又听了几首曲子,她都如法炮制,一会儿工夫已写了满纸荒唐言。

看了几遍觉得满意极了。这就像考试一样,考的是音乐欣赏,分高的就有机会嫁给桃颜。只是这几百比一的比例,可比高考残酷多了。

对于音律,梅六勉强知道一点,梅七却一点也不懂,她咬着笔头,一个字也写不来,不由急得直冒汗。一扭脸,看见饭饭全答完,便伸长脖子打算偷看。

这种抄袭的事,上学时饭饭也没少做过,她也不介意,大张着纸任她看个一清二楚。

梅七瞧了半天,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些怎么看也看不懂的东西,什么花神贼,凤胡凰,杨卯曲,梅草落、霓裳朋衣曲…。

她不由皱紧眉头,彩国有这样的曲子吗?

这时已开始收卷了。饭饭迅速交给丫鬟收上去,仿佛扔掉一烫手山芋。梅七无奈,只好胡乱写了几个也交上去。

答完试题,宴会就开始了。伺候的丫鬟仆人上了菜,场面瞬时热闹起来。各桌前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有人向老太太跪拜,说着祝寿词,逗得老太太大笑不止。

梅饭可不愿凑那个趣儿,她尽量把自己淹没在人群里,甩开腮帮子埋头苦吃。

第一卷 第四十六章 吟诗作画

桃府真不愧为贵族家庭,大菜小菜都极尽精致,口味上也极合她的胃口,这一吃竟欲罢不能。同桌的小姐大多要减肥,只是浅尝即止,于是乎,一桌子上好酒菜都白白便宜她了。尤其是那道兰花炖熊掌,好吃的让人恨不得连筷子都吞进肚里

吃饱喝足,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再来上杯清茶润润喉,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这种毫无形象的样子,梅六实在看不下去了,狠狠地拽了下饭饭的衣袖,用眼神警告,“你给我注意点。”

饭饭微笑以视。

是她嘴张得太大,还是饱嗝打得太响了呢?

宴会之后,撤下杯碟。紧接着就是诗话会,吟诗、作画,尽显女子才华。

可惜梅饭这两样通通不会。看着一众小姐们拿姿作态的样子,她忍不住打了哈欠,真是的,怎么到了中午人就犯困呢?

梅六又瞪她一眼,饭饭彻底选择无视。

这时众小姐玩起了接诗游戏,说是游戏,其实不过是想在人前展示下自己诗词。

游戏分两人一组,不在于比出高低上下,只是查看一下未来儿媳的文化底蕴。当然这是梅饭私下里的理解。

梅六不屑与她为伍,便和梅七两个组成一组。

这桌就坐了四个人,总不好干巴巴的站着吧。梅饭看一眼闲着嗑瓜子的三姑奶奶,问道:“姑姑,可不可以赏个脸。”

桃淑立刻面露难色,她偷偷往四周瞅一眼,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不会作诗。”

找的就是这种人啊。

梅饭大喜,小声回道:“我也不会。”

不会可以,丢人却是不行的。两人挤眉弄眼地暗示一通,算是达成统一战线。

接诗其实很简单,就是有人说上句,另一人接下句。梅饭不会作诗,不过好歹上过大学,拿老祖宗的东西借鉴一下还是可以的。所以她力求占据有利之势,当先吟道:“何当共剪西窗烛。”

这句诗乃是晚唐李商隐所作,活活难死这些古人。

桃淑果然有些呆了,搔着头皮思索了许久才道:“夫妻对坐到天明。”

好意境啊。梅饭霎时放下心来了,她知道这位姑奶奶和她不过是半斤八两。不由微笑点头。

桃淑以为自己对的很好,立时精神大增。她想了想,说出句经典词句,“君子成人之美。”

很熟悉的诗句,这里难道和中国古代也有相通之处?君子成人之美,好像《论语》上说过,那是说君子通常成全他人的好事,不破坏别人的事。可意思明白,下一句是什么呢?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她挠了半天头,才嘟囔出一句,“小人夺人所爱。”

说完后,她自己都忍不住大汗,明知道答案不是如此,就权当娱乐别人了。

“好词啊。”话音刚落,桃淑却撑掌大赞,“这下一句我想了很久,都没合适的,还是你这句听着顺耳。”

“多谢姑姑谬赞。”饭饭偷偷抹了把汗,心说,这还真是谬赞,这样的句子到底好在哪儿了?

正这样想着,却听有人替她问出来,“你说说看,这句好在哪儿了?”。

桃淑回头,见身后立着一人,忙站起来叫了声,“大姐。”

来的是桃大姑奶奶——桃韵。她奉老夫人之命巡视对诗的情形,走到这桌时,刚好听这么一句,不由紧皱眉头。她为人一向严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似是而非的东西。所以才会开口问出。

桃淑正觉这是佳句,听她问,便理直气壮道:“君子对小人,成人对夺人,美对爱,很齐整啊。”

这是对对子吗?

桃韵知道她不谙诗词,有意开个玩笑,便道:“既然三妹这么说,那我出一句,你接一下。”

“糟糠之妻不下堂。”

“糟糠之妻,糟糠之妻,…”桃淑嘴里念念有词,当真冥思苦想起来。

可她肚里那点墨水,加起来没半瓶,可实在想不出什么绝世佳句。这时她忽然瞧见桃韵头上的发髻,灵机一动道:“我想出来了,是结发之夫不上床。”

这句一出,满室哄堂大笑,有人笑得眼泪都出来。

桃韵却刹那间脸色发白,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一甩袍袖,走了。

桃淑也醒悟说错话了,咂着嘴后悔不已。她大姐桃韵素来不讨夫君喜欢,已独自一人睡了几十年的冷床。这句“结发之夫不上床”正是揭了人家的疮疤。

厅堂里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知道的自然漠然不语,不知道的早笑得前仰后合。

梅饭是不知道的,可从桃韵的脸上却看出异状。她心里不由暗暗担心,今天这般作为肯定不会被选中了,只是得罪桃韵却实在是个不智之举。祸虽然是桃淑惹的,可人家是自家姐妹,自然不会记仇,但这笔账却很可能算在她的头上。看来以后做事,还是小心为上。

接诗之后,众千金们便开始作画,饭饭也不会干脆坐着等着。看着她们挥毫笔墨,她一点都不觉羡慕,反倒有一种难言的酸楚感。

她们只是为了博得男人的青睐便如此拼命,这个时代的女人还真是悲哀。试问男人、女人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女人可以为男人做出很多,可男人呢?他们又会心甘情愿做什么?

或者也不能怨男人,毕竟这些女人大多有攀龙附凤之嫌,若桃颜是个市井小人,看她们还会不会蜂拥而至。

一个市井小人的桃颜,这个概念倒让梅饭小小愉悦了一下。她脑中幻想出他从天上掉落到地上的美妙场景,真是越想越开心。

若他没了将军身份,恐怕也不会对她构成威胁了吧?

§

诗画会现场表演完,众女眷通通移到后花园看戏。在那里早已准备好了三台大戏,从白天直唱到晚上。

梅饭虽算出生在古代,但骨子里的现代东西却一点没变。她不喜欢看戏,就像那些老头老太太们不喜欢听摇滚音乐一样——她嫌吵。

第一卷 第四十七章 白玉簪子

彩国的戏曲和中国古代还不太一样,这戏听着既不像京剧,也不似梆子,说黄梅戏吧没那么嗲,什么昆剧、越剧、豫剧、评剧、粤剧、庐剧、徽剧,总之通通不是,倒是几大戏曲的大融和。所以她听了半天,是有听没有懂,只觉满脑子里全是伊咿呀呀地混唱。唱的头都疼了。

也幸亏这回不用写什么戏曲名,她便拿了两粒花生米塞住耳朵,就当看哑剧了。

听戏的除了女眷还有不少男宾,大都是和桃家关系好的,被请在西侧看台。而东侧都被这些夫人小姐们占据了。或者若没桃颜选妻这回事,桃府也不会留这么多女眷,叽叽喳喳的,吵个没完没了,花生米都堵不住她们的声音。

好容易一出戏听完了,饭饭再也熬不下去了,跟梅六和梅七说了声,又跟桃家姑奶奶告了个假。自己起身如厕去也。

她自然不是真的憋尿,只是借故逃走,找个地方好松口气。

桃府的后花园遍植桃树,盛夏时节,桃花早败,倒长了满树的桃子,青青白白,真是个个惹人喜欢。

走在桃园里,望着满眼的绿色、黄色、红色,真是心情舒畅。尤其是桃子散发的甜香,从鼻孔里钻进去,刺激的心都痒痒。

虽然中午吃的很饱,可看到满树的桃子还是忍不住留下涎水。还不完全到成熟的季节,桃子只微微泛了点红。要想采摘,还得一段时间以后。

可口水都落地了,她怎么可能等得了?

算了,就摘一个,若是好吃就吃,不好吃就当没来过。终于抵不住肚里馋虫的蛊惑,一只恶魔的手伸向无辜的桃子。

可手指刚刚碰上桃身,就听道身后有人喊了句,“是梅家八小姐吗?”

梅饭悻悻然地收回了手,可怜她只摸了一把桃毛啊。

“是啊”无意识地答了句。再回首看了来人,只一眼,立刻吓得哆嗦了一下。那说话之人居然是她的冤家对头桃颜是也。

果然嘴馋害死人啊,刚才过分专注于桃子,竟没听到有人靠近,更没听出是他的声音。否则她早撒腿跑了,又岂会沦落到需要与他面对面的地步?只是,她的脸都摔成这样了,他还认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