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行吗?”兵丁指着一个风姿卓越,要身段有身段,要嗓子有嗓子的男人问。

韩大人摇摇头,“这样的人唱戏还行。”打仗却不必了。

“哎哟,大人啊,你怎知奴家是唱戏的。奴家也要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他说着竟唱了起来,“小女儿今年整二八,花样的年华长了好大的疤…”

韩大人一听,嘴差点气歪了,连连挥手让人把这伶人赶出去。

他在这边气得够呛,那边却还有看戏拍巴掌的。待掌声一起,韩大人看向来人,脸色顿时翠绿翠绿。

青州知府桂花楹抻了一下袍角,微微笑道:“大人何必这么生气,我瞧着他唱得挺好的。”

韩大人冷哼一声,不欲理这个青州小白脸。他是朝廷派下来的人,自然不会把这个芝麻官放在心上,只是这小子是桂家的人,倒让他忌讳几分。否则就凭他这几天频频顶撞自己,早用砚台砸死他了。哼哼…

桂花花不愧为脸皮厚实的代言人,对他的冷眼丝毫不以为许,脸上笑容越显灿烂。

朝廷下令征兵,他身为青州知府自然对此事旁无则殆,而且最近的工作也很“卖力”,晚来早走不说,还带着丫鬟仆人在这儿斗纸牌,饮酒作乐好不快活。而公然挑衅比他大一级的兵役司司事已成了每日必修的功课。一切都很美好,或者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位韩大人的臭脸太让人倒胃口就是了。

坐了多时也该活动活动腿脚,桂花花起身站起来假装客气地向韩大人告退了一声,优哉游哉地穿过兵役司大门往府衙方向走去。

走过应征的百姓时,忽然看见一个矮小的身影缩在人群中,那闪烁的眼神和瑟缩地样子,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是眼花了吗?梅饭这时应该在梅山书院的红园里。他摇摇头,晃掉不切实际的想法,果然最近想这丫头的次数太多,竟把个男人也认成她了。

桂花花的眼神还真是好使,那小个子的男人还真是梅饭易容的。她和唐牛、胡荪三个来到兵役司,才发现爱国的人真是不少,他们排了半天队都没轮上。

唐牛是个急性子,等得不耐烦了,连声咒骂,“奶奶的,送命的事怎么还跑这么快。”

胡荪笑道:“大哥着什么急呢,等等也没坏处。”至少比被人追得逃命强吧。

唐牛哼一声,扭头看向别处。他这一扭头,正好桂花花从兵役司走出来。梅饭眼尖,一见桂花花立刻低下头去。她也是心理作用,以为别人会认出自己,等他走得远了才敢抬起头来。

胡荪也看见了桂花花,不大的双眼瞬间聚光,他掐了掐手指强烈抑制住想扑过去的冲动。仇人见面甚是眼红说的就是现在的情况,不过他还知道现在冲过去是件很不理智的事。

“你在看什么?”唐牛问道。他刚才转过头去,并没看见桂花花走过。

“没什么。”胡荪笑笑。报仇嘛,自然还有机会,实在不用急于一时。

排队的虽多,却总有等到之时,一个时辰之后,终于等到三人报名了。登记的小兵看一眼长相怪异的三人,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家乡何处?都会些什么?”

“牛唐,霸州人,十八般武艺什么都会。”唐牛笑道。

胡荪一听,也学着他道:“孙虎,霸州人,十八般武艺都会。”

他们都知道隐姓埋名。轮到梅饭时,她有些犯愁了,说会什么好呢?十八般武艺她是不会的,唯一擅长的也就吃得比千金小姐们多些。

她想了想笑道:“在下苏饭,颍州人氏,至于会的吗?”说着看一眼唐牛和胡荪,“他们会的我都不会,他们不会的我都会。”

说完她得意一笑,这在经济学中是“互补”,“互补效应”,也不知他们这些古代人能不能理解的了。

小兵也是读过几年书得,不然也不会在这儿做书记,他想了想,提笔一挥,写下:霸州人氏,牛唐孙虎两人,什么都会,颍州人氏苏饭一人,什么都不会。

写完递给三人,说道:“拿着去见司事大人吧。”

梅饭一看,不由乐了出来,心说,世人难遇一知己,今天她总算碰上一个懂她的了。

今日招兵实在太少,满打满算也就十三个,韩大人正发愁时突然见两个样貌怪异的人向他走来,不由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古语说得好,面有异者,必有异能,看这两人一个步履轻盈,一个下盘扎实,想必是身怀武功的。再等见到书记所写“什么都会”,更是大喜过望,连声笑道:“两位异人能为国家效力真是彩国之福。”

他也不知是不是眼花,居然只看见两位异人,至于梅饭只当空气似地忽略了。

梅饭不甘心,故意在他眼前跳来跳去,把胡子吹的丝丝飘起。她也是个男人,男子汉一个,咋就 没人注意呢?

韩大人浑似没看见,依旧跟唐牛和胡荪说着话,“只是不知两位可知晓兵法?”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当兵、当兵

“甚懂。”胡荪自傲道。

这些年山寨也没少打仗,好几次官兵攻打寨子都被他们大败而归。这次若不是桂花花那小子使阴耍坏,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韩大人一听乐坏了,不停搓着手大叫:“国家幸甚,国家幸甚。”

他们聊了多时,又谈战事,又谈带兵,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只是官兵和土匪聊得这么投机,还真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梅饭咬着手指,看他们谈笑风生,心里却很少愤愤。心说,这狗日的司事大人到底什么时候能聊完啊。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韩大人才意犹未尽的说完,他一抬头,忽然看见梅饭,不由问道:“你是何人?为何站在这里?”

梅饭冷冷一笑,“我是买二送一的。”

韩大人愣了一下,大有不解之意。

梅饭笑解释道:“买二送一就是你要招他们两个能人入伍,就要搭上我。”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希腊神话里的赫尔梅斯买自己的雕刻像,都是买二送一的,买宙斯夫妇,送赫尔梅斯,今天她就大方点,做这株白送的水仙花吧。

“不知所谓。”韩大人闻听,怒喝一声,他以为梅饭是戏弄自己。

唐牛和胡荪本来还看着,一听这个都隐忍不住,扑哧乐了出来。唐牛一向喜欢起哄架秧子的,此刻呲出一口小白牙笑了起来,“我这位兄弟说得也是,我们一同出来当兵,自然要一同回去,否则这兵不当也罢。”

韩大人闻听,虽不甚高兴,却不得不问梅饭,“你小子会点什么?”

“吃饭、睡觉、说话、放屁…。”梅饭昂着头答得理所当然。

“算了,算了。”韩大人摆摆手,懒得再问下去,吩咐兵丁去给他们领衣服,发号牌。反正也凑不够人,就这小个子去充充数吧。

第一次换上土布军装,梅饭很是兴奋,不停地在身上摸来摸去。虽然这衣服布料粗糙,样式难看,阵脚也做的糟糕,不过她还是很喜欢。从很久以前就喜欢军人,甚至是个橄榄绿控,每次看着身着绿色军装排着整齐队伍的军人走过,她总有一种想跟着一起向前的冲动。没想到在现代不能完成的心愿,跑到古代却实现了,怎叫她不兴奋异常。只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一把帅气的手枪配在腰上。

新入伍的官兵都被安排在兵役司后院,这里原本是梅家练兵的练武场,不过在征兵的特派官员到来后,这里就暂时腾了出来。可以住三万子弟兵的地方,住个几百人真是绰绰有余的有些空荡。所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居然在韩大人面前请求了一个单间,让梅饭原来就有点兴奋的心越发欣喜了。

军营的生活出乎意料的舒适。梅家军伙食很好,他们在这里享受同等待遇,又住着宽敞的屋子,再加上没有那两个女人的骚扰,正所谓心宽体胖,才几日的功夫,她的小脸就圆润起来。

新招的士兵越来越多,到了第五日,梅饭居然看见另一个熟人也应征入伍了。

在梅山书院时,就听金山寺提起过,说有朝一日要报效国家,没想到他还真到军队来了。只是今天的金山寺与往日大有不同,脸色苍白如纸,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一副大病初未愈的样子。梅饭心忧不已,好几次想问书院里的情形,可怕漏了身份,终没敢开口。

十日之后,兵役司勉强凑够一千人,新兵队伍也奉命开拔了。

这一千人,虽然离朝廷要求之数相去甚远,可边疆战事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总体来说韩大人还算个不错的好官,最起码他没为了凑足人数,而让那些明显上不了战场的人去送死。当然,像她这种强烈要求送死的除外。

军队出发当日,城里许多百姓都来送行,披红戴彩,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这热烈欢送的场面,让以军人为荣的梅饭心情激动,甚至想起“送郎当红军”的老歌。

“送郎去当红军,

**要认真啊,

豪绅哪地主呀,

剥削我穷人哪,

哎呀我的格郎 我的郎,

送郎去当红军啊…。”

歌声如在耳边,那缠绵的情意坚定的毅力更是惹人敬佩。只可惜啊,她不是送郎参军,她是偷跑着随郎参军。

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女子有自己这般痴情,可以为郎参军,为郎吃苦,为郎出生入死。看着那挥泪惜别的场景,梅饭暗自得意,像她这样“一心为郎”的女人,倒可以成为彩国妇女的典范了。

啦啦啦…

正得瑟之时,突然瞧见欢送的人群里站着一白一红两个女人,凌厉的眼光射出如四把刀子在人海中削来削去。

梅饭不由打了个寒颤,立刻从“小得瑟”变成“瑟瑟发抖”了。好吧,撒谎会遭天谴的,她承认她不该说为了桃颜,其实自己逃命的心思更多些。现在报应来了,若被两个魔女看见她在军队里,恐怕会将她就地正法吧。

两个的女人的毅力确实很强,都十多天了怎么还坚持不懈地在青州城转悠?这样想着,越发觉得害怕,即使前面站着唐牛,后面站着胡荪,小心肝依然颤颤的。在世上她最怕的人莫过于霄,但是霄好歹没有要杀她的意思,所以她还能大胆自持。可是女人毕竟和男人不同,现在她只能祈祷魔女的眼神不是那么好。

半个时辰之后,军队出了城,远远的再也看不见青州城门时,梅饭的心才静了下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竟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感。

军队出了青州城,直向颍州而去,在颍州与当地新征召的五千人马汇合,一行六千人浩浩荡荡向边城而去。

樊州是彩国西南边界的最后一座城池,素有“南大门”之称,几百年来一直是彩国的军事重地。这里常年驻扎军队,城里的军人比普通百姓还要多,六千新军一入城就被安排在城北的军营里,进行日复一日的操练。

从这一天起,真正军营生活也就开始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惹花好个桃颜

一旦真正的融入军营,才知道当兵绝不是件美事。这里各方面条件都比青州差得多,吃的是窝头就腌菜,管饱不管好,至于住的就更不用说了。十几个士兵睡一个大通铺,空气充满着脚臭和汗臭,熏得人无法呼吸,就是晚上睡觉也经常被打鼾声和磨牙声吵醒,有时候一整夜都无法入眠。这还不算最苦的,最苦的是每日必做的操练,简直折磨死人。

一旦刀剑上手,梅饭才了解到原来书院的那点骑射课,是多么会心疼人,那会儿一周只有一两次课,有事没事还能逃逃课,射箭很累却还不至于让人想死。可现在为了能尽快上战场,那些无良的武将们简直是在往死里使唤他们。

他们六千新兵一共分成十个小队,由一个队长带领。这些队长都是征战沙场的老将,不仅教他们武艺,还教他们演练布阵。他们平均每天操练近八个时辰,横劈八百,斜劈一千,蹲马步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才两三日她的手上就磨出血泡,腿脚更是疼得连上床蹲茅坑都费劲。这还不算,经常晚上刚睡下,就要紧急集合,反复两三次才得安歇。然后天不亮就听见鼓声阵阵,又开始另一天的操练。

这些新兵蛋蛋们有几个吃过这样的苦,个个叫苦连天,就连唐牛也骂骂咧咧,直叫着后悔当这鸟兵。

梅饭因为想见桃颜的缘故,虽然也暗自叫苦,却奈何是自找苦吃,只能强咬牙挺住。可别人却不一定了,这些新人中有的是自愿当兵,还有些是生活所迫或者被逼无奈才来当兵的。吃不了苦的也想过逃跑,奈何军纪严明,敢逃跑着一律处死,他们愤恨之下背后不知把带兵的武将咒骂了多少回。

樊州的武将是桃况,他是桃颜的堂哥,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经常手里捧着本兵书战策,一开口就是“之乎者也”,可这样一个斯文人,练起兵来却只能用“狠绝”两字来形容。

他的“狠”为他招来不少骂词,看看眼前这些一边脱鞋一边骂人的军士们,梅饭只能用叹气来表达了。

“奶奶的,桃况真不是个好东西,长得小白脸一个却比毒蛇还毒。”说话的是同屋的小姚,颍州人,是个直来直去的爽快性子。

“就是,他这是练兵还是炼人啊,再这么下去老子还没上战场就先死在这儿了。”另一个颍州人老苏道。他虽叫老苏,却不过二十四五岁,因为面相老,经常被人误以为四十二。

同屋一共十四个大兵,三个霸州人(包括唐牛和胡荪在内),七个颍州人,其余的都是青州人。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个性也大不相同。颍州人碎嘴,霸州人牛气,青州人则文静一些。很幸运,金山寺也跟他们分在了同一房间。他正是最不爱说话的那种。

“是啊,是啊,他们太折腾人了。”

“桃家人一个比一个狠。”

颍州人一拉开话匣子,立刻有人附和起来。他们都是积怨已久的,就算不能反抗,先过过嘴瘾也是好的。

梅饭也很不满这么操练,奈何桃况是她未来的夫婿的堂哥,她不好意思骂人,只能含笑着听他们问候桃家的祖宗。

这时小姚忽然道:“桃家人带兵都这样,听说最狠的不是桃况,是这次征南大元帅桃颜,咱们这位元帅在京里时就有‘鬼见愁’的称号,他带过的兵都要脱层皮重生一次才能上战场呢。”

“吓,这么厉害。”有人咂舌。

“桃颜不仅容貌过人,手段也过人的。”有人唏嘘。

他们这一开聊,连日的疲劳通通甩开,便荤的素的,咸的辣的全不忌讳了。男人嘛,只要聚在一起话题却总离不开女人,聊着聊着,便又不知怎的转到女人身上。

老苏忽的一笑,神秘兮兮地问大家,“你们说桃家这两兄弟对待女人也这么狠吗?被他们压过的女人不会也跟咱们似地哭爹喊娘吧。”

话音刚落,不少人哄笑起来。小姚是个没成亲的小青年,大约还是个没尝过女人滋味儿的童子身吧,一听这个立刻色眼一眯,很感兴趣地问道:“那到底桃家兄弟对女人温柔不温柔呢?听说那X事还是暴力点更带劲儿。”

“屁啊,你做过那事没有?”老苏大笑着照他后脑勺使劲拍了下。

“没有啊,所以才问嘛。”小姚老实招了。

“好,那我就好好给你讲讲桃颜和他的女人是怎么做那事的。”老苏说着yin笑一声,就像讲**小说,电视里*片镜头一样,那描述的,啧啧,细致无比,简直连上床的女人身上有几颗痔他都数得出来。

众人听得向往不已,有人催问,“你说的这女人床上功夫这般了得,那相貌怎么样?”

“那当然是沉鱼落雁之容,倾城倾国之貌了。”老苏大笑。

梅饭听他们刚才说的还用心听着,到了后来不堪的词汇一入耳她真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不舒服之余却又有浓浓地好奇和气愤,到底他说的女人是谁,难道桃颜还没跟她成亲就跟别的女人鬼混了吗?

她正想开口问时,就听小姚笑道:“你这不会是从哪个说书的那里听来的吧,人家大将军房事又岂能让你看到。”

“我是没看到啊,不过我有朋友在将军府,是听他们说的,咱们这位大将军每晚都会招不同的女人过夜,就算在前线打仗时也随身带着十来个标致小娘伺候呢。”老苏说着嘴角隐隐有口水都流了下来。军旅生活多寂寞,他们这些老yin虫只能靠臆想些桃色事物过日子了。

只是他刚说完,就听到“咔吧”一声,似是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老苏吓了一跳,猛回头,然后见一个满脸胡子的小个子用“要吃了他”的眼神瞪着他。

“你…说的都是…真的。”小个子从牙缝里挤出几字。

老苏颤抖了一下,猛然发现小个子左手拿着一截断刀,右手握着刀柄竟像是硬生生把一把十几斤重的大刀给折断了。他吓得够呛,忙道:“兄弟,兄弟,咱有话好好说,要有什么得罪之处,你说出来,我改,我给你赔不是。”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老娘是被火烧死的

明明是个加起来没一百斤的小人,却有这般神力。屋里的人都有些吓傻了,还是小姚最先反应过来,连声劝道:“兄弟,好好说,好好说。”

梅饭深吸了一口气,“我就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您指的是哪句?”老苏眨眨眼,有些莫名。大话说太多的人有时候就是会忘记自己说过什么,或者前一句刚说完,后一句就早不记得了。

“就是你刚才说桃颜和很多女人那个,还有出征也带小娘的事。”梅饭恨声道。

但凡谎话说太多的人,也一向不会承认自己说谎,老苏一听,立刻指天指地的发誓,“当然是真的,我向老天发誓,如果敢有半句假话,叫我娘死无葬身之地。”

他娘确实死了,是被火烧死的,还真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既是已经发生的事在发生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样子太过诚恳,梅饭还真有点信了。手提着断刀暗想,好个桃颜,我在家里替你担惊受怕,没想到你倒在这里风流快活,等看见你时,一定切了你那惹事的玩意。

三日之后各地送来的新兵陆续赶到,总共加起来也有三万之数。一时间军营里变得越发拥挤了,而对新人的训练也更加残酷起来。

两月之后,当梅饭手上血泡破了又长,已成一层新茧时,新兵队终于训练完毕了。他们也终于可以赶赴战场,去感受真实的战争。

能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原本半年才能达成的效果,这都要归功于桃况的“狠”与“严”。不过真正感激他的人却不多,不少人几乎是一边骂着他,一边离开樊州城。

听着耳边的群英愤愤,金山寺不禁摇摇头,叹道:“等真上了战场,你们就能体会中郎将的良苦用心了。”

战场上瞬息万变,若学艺不精只会成为敌国的刀下之鬼。但是这个道理对于未经历过生死的人却根本体会不到。

梅饭站在他身前,此时不由回过身对他深深一笑。

金山寺一呆,有些纳闷这小个子男人为什么会对自己示好。最近一段时间都是如此,这小个子有时突然站在他身前傻笑,有时只是靠近他,却一句话也不说。他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他,可是又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认识你吗?”踌躇了许久,他终于问出萦绕在脑中近两月的疑问。

梅饭摆手,对他展颜一笑,然后迅速转头追上前面的士兵。

不认识他,却还这样,莫不是对他有意?金山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迅速向后跑,直到队伍的尾部,再也看不见那小个子时才觉心安。

樊州城往西南三十里就是彩军大营的所在地,二十万大军的营帐,绵绵延延足有几十里。他们的营帐在东北边,二十个人住一个帐篷。很幸运原来已经熟识的人又被安排在一起。

等交接完军符,一切安顿下来,梅饭才意识到要想在这么庞大的军营里找个人真的好难。这里离中军帐还有很远很远的地方,若想靠近,骑马大约半个小时,至于走路,就要看你能不能从晚上走到天亮了。

不过幸亏桃颜是三军统帅,应该会有对新人类似训话之类的吧。

别人都出去熟悉环境去了,梅饭一个人坐在营帐里,咬着指甲暗自琢磨着,等大将军训话的时候该如何接近他呢?直接冲过去,大嚷着我是你未婚妻,肯定不行啦。难道非得等夜深人静偷偷摸摸潜进他的大帐才可行吗?

真的等不下去了,若去得晚了,可不知桃颜背着她和多少女人扯上关系,一想到这个,她就心烦不已,开始不停抓着头发。这一抓,头上那朵蔷薇花被露了出来。瞧了瞧四下无人,忙伸手去整头上的布包包。

也赶巧了,这时金山寺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梅饭一见是他,立刻挥了挥手露出好大一朵笑容,“嗨,小金,你来了。”

小金?金山寺霎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二话没说,没头就往外跑。边跑边想,最近真是背运到极点了,在书院里差点被个女人打死,好容易参了军还遇上个阴阳怪气的家伙。

那小个子叫什么来着?

苏饭,对苏饭。他听说过肉燥饭,腊肠饭,鸡腿饭,梅饭,还没听说什么苏饭呢。听着名就不正常,没想到行为也这么古怪,大白天一个人坐在营帐里啃指甲不说,头上还戴朵血红的花。尤其是她看他的眼神,亲热的叫他恨不能连肠子都吐出来。

金山寺刚跑出去,迎头看见小姚向这边奔来,他一路跑一路喊:“集合了,集合了,将军要训话了。”

苏饭还在帐里,金山寺有些犹豫要不要去叫她一下,这一想竟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搓了搓胳膊,心想,哪天一定跟将军说要换个营帐啊。

将军要训话,期盼多时的梅饭又岂有不到的道理。

她找了个视野最宽阔的地方,翘首仰望,等到心发焦,才盼来将军大人的驾临。可这时她居然发现一个很要命的问题,那就是这个将军她根本不认识。

军营里有主将一人,中郎将一人,左中右将军各一人,副将十三人,还有其余大大小小勉强能称上将的都能凑成一副麻将牌了。也难怪他不出现,新兵入伍也不一定大头头亲自亮相的。

没能见到桃颜,梅饭小脸一片失望,她垂下头,对于下面将军所说的话便一概充耳不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她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忙问左边的胡荪,“怎么了?”

胡荪一挑眉,道:“明天要选出各队的队长,怎么,你有兴趣吗?”

兴趣?当然有了。

梅饭一阵欣喜,忙凑过去小声问,“怎么选?”

“当然是比武了。”胡荪理所当然道。

可怜,她刚燃起希望的小脸立刻垮了下去,比武她怎么可能比得过唐牛、胡荪和金山寺。原本还想着能当上队长,距离桃颜可能会更近一些。这下看来又是过眼云烟了。

胡荪见她满面黯然,不由笑了起来,“你要当队长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