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长时间不在,大约还不了解梅家的情况,现在我是梅家的宗主,还请五姐在宗主面前别太放肆。”

“宗主?”梅五冷笑,“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梅八吗?别痴心妄想了,太子殿下已经娶了正妃,良娣也好几个,你还指望能嫁他吗?若是从前咱们看在殿下的面上还有几分顾及,可是现在你算个什么,不就是被抛弃的女人,还妄想坐宗主之位?”

这话还真是指着秃子骂秃驴,专接人的短,哪壶不开提哪壶,正戳中别人的痛楚。梅饭苦笑,她真的那么恨她吗?以至于用这么恶毒的言语刺痛她。

“姐姐若想要这宗主之位,送你便是,何苦做出这么难看的姿态,您好歹也是大家出身,这样大吵大闹,丢的可是夫家的脸。”

梅五也知自己失仪了,可心里的恨就像百爪猫一样挠得她难受之极。要说为了这宗主之位,也不全是,梅家已有败相,这宗主之位对她是可有可无的。她为的是她的心,都嫁给桂花楹这么长时间,可他心里念的都是梅饭。以前是因为她许了桃颜,才无可奈何,现在桃颜抛弃梅饭,竟又燃起了曾经的心思。这一次改道青州,连与她商量一下都没有,他以为她不知道他心中想什么吗?

想再续前缘,休想。她能把他支到青州府衙,就能叫他见不着她,有她梅五一日在,就绝不会叫人抢了自己男人去。

这般闹来闹去,很没意思。梅饭舔了舔嘴角有些可惜这满地的美食,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她就多吃两口解解馋了。可现在饭是没了,一屋子人杵在这里也没啥意思,便叫人都散了。

众人依依不舍的离开厅堂,似对地上的食物也颇为留恋。看来今夜注定要有很多人饿肚子了。

梅饭回到住处,发现范春姨娘正在等她,不由淡淡一笑,“姨娘有事吗?”。

“想问问小姐京城发生的事,不知这趟进京一切还好?”

“二叔身子挺好的,也还任着尚书之职,这次还让我带来不少安家的银子,省着点花也够几年吃用了,其余的咱们再想办法,把原来放下的生意再做起一两样来,也不是不可以。”

“是,还是宗主想的周到。”

天已很晚,范春姨娘依旧屁股沉沉的坐着,每一丝要离开的意思。

“姨娘还有事吗?”。

范春微笑,“小姐,就不想说说太子殿下吗?五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她的态度激怒了她,她是什么人,也敢过问她的事,不管她和桃颜怎么样,也轮不到她问。

冷笑一声,“我倒有件事想问问姨娘。”

“小姐想问什么?”

“我娘去哪儿了?”

“小姐怎么这么问,三夫人不是在府里吗?”。

梅饭“啪”地拍了下桌子,倒把坐的端正的范春吓了一跳。

“你还想骗我,那个女人是假的,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范春姨娘立刻白了一张脸,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小姐从何知道的?”

“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你只管告诉我她在哪儿?”

以前没问,并不是不想知道,只因为压抑自己的感情,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可是现在一旦把话说开了,才明白自己竟是万分期待的,想找到那个女人,想知道她的下落,想亲口问问她究竟把她看成了什么。

第二百三十四章一个故事一段情

范春惊恐的看着她,脸忽的憋的通红,仿佛被人掐住脖子。

梅饭真的很想掐她,要不是这,还有个身份是她的姨娘,早就伸出手去了。强忍着冲动等了许久,她都没说一字,不由有些焦躁。

“你到底说不说。”她冷声问。

范春忽然长叹一声,神情似有几分解脱,“有些事也该叫你了。”她悠悠地声音,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长得很美很美,她不喜欢待在家里,腻烦了那里的生活,就偷偷一个人跑出来。后来遇上一个,这很喜欢她,邀她到家里坐坐。

她也没处可去,就跟着回了家。待她很好,在家里的院子专门辟出一块地,陪她一起种蔷薇花。蔷薇花长势喜人,可能因为品种不一样,花期比一般的花要长许多,花朵也大,还是鲜艳的红色,就像血一样。

她说她很喜欢蔷薇,她家里就种了很多很多,满满的一大院,一年四季都能闻到蔷薇花香。问她,你的家在哪里,她摇头笑笑,却不肯说。

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很快乐,渐渐地也有点喜欢了。终于有一日,鼓起勇气向求亲。犹豫着没有答应,她怕她家里热吧会找来,怕会对他不利。而且她心里早就有人了,她爱的人近在迟尺,却又与她相隔万里,他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所以她才远走他乡,离开那伤心的地方。

的拒绝,让很难过,每天借酒浇愁,回家的越来越少。很寂寞,待在陌生的家里,又没人照顾,心情格外低落。她很埋怨,为不能多用点心思,或者他再多努力一些,她就能爱上他,继而忘掉心中那个人。她时刻想忘掉那个人,可是她忘不了,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越发想念他。

半个月之后的大哥,是个很正直很实诚的人,得知她是的,便对她很照顾,让她把这里当成的家,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很感激。那个人与她就像一场梦,遥不可及的梦,与她就像最好的知己,两个人在一起有很多话可说,也有很多事可做。而这个大哥,更像是哥哥,很亲切,很温柔,也很体贴。

她以为真的能平静的在这儿待下去,直到被家里人,把她带。可是后来,事情却发生了很大变化,某一天她喝了很多酒,很多很多,喝的烂醉如泥,连都不知是谁。而次日醒来时,居然躺在大哥的床上,让她惊恐不已。

后来她才,喝醉了,走了房间,走到大哥的房间。大哥也喜欢她,以为她终于明白了的苦心,才来房间。事后他也很后悔,抽耳光,说亵渎了,要负责,要娶她做的。

误了吗?悲伤的想,反正嫁不成最喜欢的人,嫁给谁也无所谓了。

婚礼举行的很仓促,等得到消息赶回家,已经是婚礼后的次日了。伤心欲绝,大声质问,为不肯嫁给他,却嫁给相识不久的大哥。

只是流泪,却说不出,或者一切都是命,她认命了,就这样过一辈子吧,如行尸走肉一般,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

伤心之下离开了家,据说去了京城,后来又做了大使出使他国,很久都没再。

而就是那一晚,怀孕了,安心的在家里养胎。大哥不止一个,她只是他的第三个,府里的另两位对她很不好,或者表面好,背地里却总在使坏。她也不在意,人没有了心,便都不在乎了。

就在她以为就真的这样活了,突然听到了那个人的消息,那个人也离开了家,不知到哪儿去了。很着急,借口要回家一趟,不待大哥同意就出了门。她拖着五个月的肚子,随行的只有一个小丫鬟。

她找了很长都没找到那个人的下落,后来路过攀枝花的时候,看到那座山的形状,忽然想起曾和他说过的话,“总有一天咱们找一个两座山峰会扭在一起的地方定居,就像你和我,永远黏在一起不分离。”

话犹在耳边,人却不见了踪影。可今天看见这山,就像冥冥之中的牵引,难道他真的会在这样的地方落脚吗?她在附近等了数日,想等到他,可肚子不争气,在船上的时候,就生下了一个女孩。

女儿没生下时,她就想要把她留在他身边,既然已经发誓今生今世不相见,把女儿留在他身边,伴他一生也是好的。所以她让丫鬟把女儿抛在上山的路上,希望老天怜惜,能让他捡到她。

她让丫鬟在旁边悄悄等着,看到那个人经过抱起孩子,就报告。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个人终于来了,也带走了孩子。不知是不是孩子与她有血缘关系,他看孩子的眼神好温柔好温柔。丫鬟描述时,她很是欣慰,终于完成了的心愿,今生都不会有遗憾了。

说到这儿时,梅饭已经明白前因后果,那个故事中的可能就是她娘,应该是她叔叔,的大哥就更不用说了,那个娘心念念的人,如果她没猜的话肯定是抚养她长大霁,她最喜欢的人。如果娘爱上的是霁的话,她会赞她有眼光,因为霁这个人实在太值得爱了。

而后来的事她也听说过,娘抱了个男孩顶替她,回家说是生了个。丫鬟不说,便没人这事,作为报答,她让父亲收了丫鬟做姨娘。这之后就是男孩不幸早逝,她伤心之下心智失常,说出把女儿抛弃的事。

其实,是真的心智失常还是假装的,别人无从,问范春,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她也是后来,某一天去看时,她和以前的习惯完全不一样。原来以为是因为疯了才会如此,后来越看越觉不对,心里隐隐也怀疑那个人不是。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热切的表白]

九凤夺嫡235-第二百三十五章热切的表白

范春不知道她娘的下落,或者想知道,只能问霄或者班了。缥家人无所不能,找个人是很容易的,他们既然知道这里的三夫人是假的,定然也知道真正的三夫人在哪儿。

想到这儿,忍不住吁了口气。她娘那么聪明,应该会过得很好吧,或者也有可能和霁在一起,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霁的那个墓里,不是没有尸体吗?她宁可想他还活着,活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也不愿他已变成白骨一堆。

心里默默叨念,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希望每个她爱的人都能幸福快乐。

想到霁,又不禁想到霄,想到他对自己的承诺,“跟我去蔷薇宫,以后由我照顾你。”

“考虑好了,就把它带上,到时候我会来接你。”这句话犹在耳边,袖子里那朵蔷薇花也依然娇艳如初。

可不知为何,摸着那多花,却觉得它越发沉重了。她很犹豫要不要答应霄,虽然对他不讨厌,甚至还有点喜欢,但是让她这个刚被人抛弃的,立马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她做不到。

她一直以为感情是需要培养的,两个人在一起相处,慢慢的就会产生情感,就像细水长流。爱上桃颜,是个意外,可爱他太过于沉重,让人觉得太累。现在离开了,反倒有一种轻松的感觉,或者她笃定心自由了,人便会幸福吧。也或许她爱的不够深,至少不会为他要死要活。

范春走了,她躺在床上想了一晚上,后来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醒的很晚,正准备吃点东西,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

她皱皱眉,暗想梅五还在这儿,她也不知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了。

春梅一向最喜欢打听消息,不等她问,就已经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满头大汗的回来,兴奋地叫道:“小姐,是桂公子,桂家的宗主到了。”

桂花楹来了。梅饭也有些欣喜,梅五在这儿,他怎么会不来呢?

真的好久不见他了,这个朋友是她上京认识的第一个人,总有一种特别的情感。此刻想来,还真有点怀念当初的日子。那时没那么多情感的牵绊,过得反倒开心了许多。

还没等她想好什么时候再出去见见朋友,桂花楹已经先行来拜访了。他来的时候梅饭正喝着一碗馄饨。

她起的太晚,馄饨热了又热,可能在汤里泡的时间有点长,用勺子一舀,皮和陷就分离了。也许是肚子饿极了,这样稀烂的混沌,她吃得也别有滋味儿。

“梅饭,太阳都老高了,你才起来,可是越来越懒了。”突然一个高昂的声音响起,她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他一身蓝衣飘逸如风,头戴金冠,腰系玉带,白净的脸上挂着大朵笑意。

梅饭忽觉眼角一热,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是个脸色苍白身体羸弱的小生,经年没见却已变得这么伟岸,身上也多了一种上位者的尊贵气质。

“今天阴天,太阳没出来。”她笑,笑容如他初见她一般的灿烂。

“见到你真好。”

“是啊,真好。”

两人同时出声,忍不住相视一笑。虽多时不见,竟还有这样的默契,倒是件值得欣喜的事。

桂花楹坐了下来,春梅也给他盛了一碗一模一样的烂馄饨,他也不嫌弃,用勺子一勺一勺的送进嘴里,瞧那一脸的幸福,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吃什么特色美食。

“真有那么好吃吗?”。她疑惑的皱皱鼻子。

桂花楹对她笑,很灿烂,“跟你一起吃,什么都好吃。”

若不是对他颇为了解,还以为这是什么情话呢。她耸耸肩,继续吃她的混沌,不一会儿一小碗见了底,肚子也觉舒服多了。

想想昨天晚上,真觉得可恨,若不是梅五掀了桌子,她至于要半夜饿肚子吗?自从范春帮着管家之后,府里为了控制伙食费,晚饭后都禁止开火的,她身为宗主,总要以身作则,不然何至于一碗烂馄饨汤也喝的这么香甜。

“想什么呢?”桂花楹开口问,忽然伸手在她嘴角擦了一下。

“你也真是,多大个人还在嘴上沾东西。”

看他的手指上沾了一片香葱,梅饭脸微微一红,为自己的失礼,也为他的亲近。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再见他,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除了气质,还有他对她的态度。

以前的他,若瞧见自己这样,肯定会大笑着嘲笑她是个野丫头,绝不会动手碰触她。而大部分时候,反倒是她在亲近他。

“你没发烧吧。”她说着去摸他的额头,就像以前一样。

桂花楹摇摇头,在她的手还没撤回来之前,已经电闪般的抓住。

梅饭挣了一下没挣脱,只能任他握着,心里暗自诧异,他这是要干什么?

他盈盈地一双大眼盯着她,似乎酝酿了半天感情,才开口道:“梅饭,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吗?”。

这个说法太恐怖了,梅饭配合的点头,“我只知道你一直喜欢的是梅五。”

想当年他追梅五时,那是费尽心机,连她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叹一句,“可怜的娃。”

“你也知道那是从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英姿飒爽的好女,可一旦娶回家,才知道英姿飒爽只是表象,内里与其他女人无异。反而不如你的性格真实可爱。你笑时从来都是真心的笑,对人好也是实心实意的,跟你在一起永远充满了乐趣。

我也是后来离开京都才知道自己多么怀念曾经在一起的日子,有时候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你的笑脸…。”

说到这儿,他抓着她的手紧了紧,“我曾无数遍问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着梅五想到的却是你,后来才明白自己不是真的喜欢梅五,只是一时被她的外在迷惑了,而我真正喜欢的是你,是你啊…,梅饭。”

他由抓她的手改为抓她的肩膀,来来回回使劲晃着,差点把她刚吃进肚里那碗馄饨晃出来。

梅饭实在受不住了,扯住他的胳膊叫道:“你别晃了,再晃下去我就要去找尿桶了。”

桂花楹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笑意,“你还是这个样子,你遇到事就想逃避,你想借尿遁,回避这件事吗?不行,今天你务必要给我个答复,而我要走时,也一定会带上你。”

梅饭好容易挣脱出来,吐了口气问:“你话说完了吗?”。

桂花楹点头,看她的眼神依旧热切。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推到了醋坛子]

九凤夺嫡236-第二百三十六章推到了醋坛子

梅饭也点头,“好,那该我说了,我只说…。”

她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我从来不会遇到事就逃避;第二我不是要借尿遁,我是被你晃的想吐;第三,你凭什么要带我走?凭你现在的侯爷身份?还是凭你是桂家的宗主?”

一连串的凭什么把他问的有点心虚,绞着手指竟又恢复初见她时的小心谨慎。

他喜欢梅饭,不仅因为她的性格,还因为她是他的福星。曾经的他只是家族里不受重视的人,没有亲娘的庇护,事事被人制肘。或者因为长期受欺压,他变得没有自信,所以才会给她一个柔弱柔顺的印象。

可是遇上梅饭,却是他好运的开始,先是中了头名状元金榜题名,接着通过她搭上了桃家,再然后封侯封爵,凭着那爵位斗败一干桂家的老老少少,最终坐上了桂家宗主的位置。现在的桂家今非昔比,俨然已成了除桃家外的第二大家族,富贵荣华享受不尽。

可人一旦满足了权力和物质的欲望,就能开开心心的活着了吗?这当然不可能。他得到的越多,越发怀念曾经的生活,和她一起在酒楼喝酒,对着美人流口水…。那时虽然什么都没有,但心是自由的,是快乐的。

有些东西绝不是权势能带来的,好比现在,听着她满面严肃的教训自己,居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凭什么?凭什么?他凭喜欢她不行吗?

刚要为自己辩驳几句,却听她又道:“下面我再说一点。”

他喏喏,“你不说就说…吗?”。

她瞪他,“再补充一点不行吗?”。

行,说一百点都行。他点头,重重的。

“最后一点,先别说我根本不可能跟你走,就算我同意了,你打算把梅五置于何地?她是你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是打算叫我做妾,还是休妻再娶?”

她这么质问他,本是叫他知难而退,没想到桂花楹竟真的考虑起这事的可行度来。他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笑道:“你的主意很好,一会儿我就告诉梅五我要休妻。”

梅饭无语。他要真跟梅五说了,凭她的火爆脾气,还不当场杀了她泄愤。

“你觉得这样是对我好吗?”。她叹。

“我只知道没有你我过得不好。”

“可我只把你当成兄弟,当成朋友,我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啊。”

“只要我有就好…。”

他的强硬让梅饭为之一滞,酝酿了许久才压住心中翻起的怒火。她不喜欢的却要强加给她,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吗?

“桂花花…你不能这样。”

略带柔和的声音喊出以前惯叫的名字,让桂花楹心中一颤,有一霎间就想什么都答应她。可他也知道,若真应了,今生恐再难见到她了。

他沉默,但眼神中的坚定一丝也不变,这回他是必要把她带走的。

屋里瞬间寂静一片,其间春梅进来了两次,见气氛不对,又匆匆退了出去。然后站在门口,好像个门神一样守着门。不过她耳朵也没闲着,时刻听着里面的动静,大约内心也在强烈呼唤,“再多说些,再多说些吧。”

她正竖着耳朵呢,突听有人叫道:“春梅,你在这儿干什么?”

一抬头正瞧见范春姨娘和梅五、梅七往这边走来,问话的是伺候梅五的大丫鬟,叫春芳的。

春梅骇了一跳,忙高着嗓门叫起来,“啊,五小姐,七小姐,范姨娘,你们来了。”

她这一嗓子本有些示警的意思,告诉屋里的梅饭是谁来了。

梅饭听得清楚,不由苦笑了一下,这么一喊,反倒让人以为她做了什么呢。

果然,门外的梅五脸色一变,狠狠推开春梅,大跨步迈了进来,若不是房门开着,估计她已经上脚踹了。

梅五的脾气在姐妹九个之中是最火爆的,一向敢作敢为,她一进门瞧见站在一处的梅饭和桂花楹,立刻冲上去对着梅饭的脸挥了一巴掌。

掌刚挥出,就被桂花楹抓住,她挣了一下,怒道:“你干什么?”

桂花楹冷笑,“我才要问你干什么,这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你还敢说,你和这个小贱人关起门来,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还敢说我。”

听她嘶声大骂,吐沫星子喷的满天满地,身为“小贱人”的梅饭忍不住抚了抚额头,结了婚的女人都会变得这么嘶声竭力吗?若真如此,那还是不要成亲的好。

桂花楹被她发疯一般的模样搅的头疼,强自解释,“你别诬赖人,我们在这儿好好说话,哪里做什么不要脸的事。”

范春姨娘怕事情闹大,忙跟着解释,“五小姐您一定想错了,你看咱们进来时门开着呢,他们哪儿关门了。”

确实,为了避嫌,梅饭一直把门敞着,这会儿倒成了最好撇清关系的理由了。

只是桂花楹打得什么主意,梅五早就知悉,又岂是几句话能糊弄过去的。闻言对着范春“呸”了一声,骂道:“你个贱婢什么身份,也敢管主人家的事。”

范春也不示弱,“我是贱婢,可小姐又高贵到哪儿去,真正有身份的小姐又怎会如泼妇骂街?”

梅五这一年多,在桂家过得并不如意,除了要忍受桂花楹的漠视和冷淡,还要与一大家子勾心斗角,她本就脾气不好,这一年的不如意更把脾气养到暴走边缘。听范春这么说哪还忍得住,几步抢上去与她撕打在一处。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看热闹的为数不少,却没一个拉架的。

按范春平日的性格,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梅饭明白她这会儿跟梅五搅在一起是为了让自己脱身,便趁乱悄悄退了出去。

走出几步,回头见梅七饶有兴味地扭成一团的两人,神态悠然,她不由心中一寒,早知道梅家人没什么姐妹情深,但冷情到这个地步,还是让人心酸。

在梅府里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竟到了那一片种满蔷薇的花圃。多年没人照应,蔷薇花长得很疯,周围杂草纵生,只看见一大片绿油油的颜色,曾经开得艳丽的红却找不到几个。

这就是人生吗?一旦放任就会疯狂,像这些花,也像她。没有精心浇灌的生活是不幸福的。或者她应该真正的融入这个时代了,总像一个旁观者游离在世界之外,漫无目的活着,对什么事都不是特别在乎,这种生活态度,也难怪活了这么久都感觉不到幸福是什么。

或许她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离开这里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再在这里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想吐。

可是天下之大,她又该去何处容身呢?

想到这儿,不由自主的捏了捏袖中的蔷薇花。

第二百三十七章 鬼魅心情

一阵风吹过,空气中忽然弥漫起一阵浓郁的蔷薇花香,梅饭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她总觉得这香气来得莫名其妙,就那几朵数的清的小花,哪能发出这么大香气?

她转身就往回走,走了几步,就听一个淡淡地声音道我来了,还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