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木然地看完它,呆立在空旷的屋子里,很久很久。

那封信上——

她说,她要和她老公移民去澳洲了。

她说,她就是因为老公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觉得寂寞了,所以才会找他。

她说,他不是想知道那天她为什么会坐在马路上哭吗?因为那天她撞见老公带着别的女人快活,她没忍住,所以冲上去了。她想教训那个狐狸精,结果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出手,人却反被该死的老公给制住了。

她说,可不管怎么样,现在她和她老公两个人都决定回头了,他要带她到一个新的地方去,他们打算在那里重新开始。

她说:尹嘉华,对不起,因为寂寞,我伤害了你。对不起,我其实挺喜欢你的。对不起,可是我已经过惯奢华生活,你养不起这样的我,而我也离不开能给我这样生活的我的丈夫。

她说,尹嘉华,你忘了我吧。

尹嘉华捏着这封信,走出公寓。

天黑了。

他麻木地走在马路上。

没有一颗星星,满天无光。

他眼底也和黑茫茫的夜空一样,晦暗得像寒冽深渊。

他捏着手里的信,忽然笑起来,笑容那么哀绝,那么凄冷。

“关晓,”他揉烂那封信,“我一定会出人头地!”他几乎颤栗地咬紧牙根,“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梦

第八章——忘记了怎样笑

六年后。

从发布会回来,尹嘉华一整夜都没有合眼。整整一夜他就坐在书房里,看着窗外黑蒙蒙的夜色,一动不曾动。

想让自己什么也别想,想告诉自己别再木木地坐在这快去睡觉。可是身体像灌了铅,怎么都不听使唤。以为经过六年的洗礼,自己早已经百炼成钢,心硬如铁,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懦弱彷徨——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如果有一天再见到关晓,他会是怎样一副心情?

当年那样的恨她,咬着牙根发誓要出人头地。而六年下来,他也真的成就了一番事业。经过岁月的洗礼,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在渐渐归于平和,他想就算有一天与她再重逢,自己也一定可以做到将她放下。可是直到今天真的亲眼见到那女人,他才知道,他依然放不下。

放下一个人时,心里是不会有怨恨的。可是他清晰感觉到,白天见到她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那一刻,他有多怨她恨她恼她。如果他还是六年前那个毛头小子,他想他白天时一定已经忍不住冲上去扼住她问个清楚,六年前为什么说走就走?到底他在她心里算什么?到底她有没有用真心待过他?

可是毕竟他已经不是过去的尹嘉华。现在的他有金刚铁甲般的外衣披在身上,有冰雕雪刻般的面具罩在脸上,他再也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心里的脆弱,尤其是她。

六年前,她刚离开时,曾经一度,他那样的疯狂,几乎掘地三尺想要打探到她的消息。

他只想从她那里问清一件事:她对他到底可曾有过真心?

可结果却令他绝望,他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真的太少太少,他平日所知道的关于她的一切其实是那样的匮乏,他真是傻得可以,以为只要有爱情,两个人就会互相信任的守在一起一辈子,所以她不说的事情他也从来没想过去问。

可直到她消失,他才醒悟,爱情原来竟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最不堪的东西,它不能当饭吃,不能当钱花,它给人带来的快乐很短暂,为人留下的痛苦却很绵长。

当初她说走就走;他从此,再也得不到她的任何消息。

这几年过去,他几乎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他有生之年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可是她却就那样突兀的,说出现便出现了。

僵坐中,尹嘉华蓦地感到眼皮刺痛。他眯了眯眼。原来天已经大亮,晨光正肆无忌惮地透过窗子射进来。

他闭了闭眼,感觉到眼底一片灼灼的干涩。再睁开眼时,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助手的号码。

“杨辉,去查查给后勤送酒的那个女人的底。”

助手疑惑的声音透着话筒传过来:“送酒的女人?头儿,是要……查她的资产?”

尹嘉华沉吟一下,另一只手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嗯,查有关她的一切情况,资产、房产、履历,包括,婚姻。”

杨辉带回来的调查结果,令尹嘉华心底里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他嘲笑自己傻得可以,就算经过六年时光,还是不放弃那最后一点早就不该有的念想——想着她当年那样说走就走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想着她就算离开他其实也并有再跟她那个丈夫在一起,想着这些年来她一直在一个人苦熬,所以光景才那样落魄。

可是这一切不过是他愚蠢的一厢情愿,真正的事实是,她从未曾离过婚。当年打她的那个男人,她的丈夫,他叫孟东飞,六年前把生意都转到了澳洲,可是最近几年海外生意越来越不景气,所以从年初开始他渐渐又把生意都转回到了国内。可惜他不接地气,生意依然惨惨淡淡。尹嘉华想,这就是她变得落魄的原因吧?因为她那丈夫生意变得惨淡,所以再也没有那么多闲钱养得她悠闲自在。

他想不到她为了那个孟东飞倒是能屈能伸,那样一副养尊处优惯了的身子,到了今天居然也肯为那男人自力更生辛苦劳作。看来她倒是真的心疼着她那个丈夫。

一丝冷笑凝在尹嘉华嘴角。他的手覆在那份报告上,指尖慢慢地、用力地抠拢,报告千疮百孔地破碎在他掌心里。

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为孟东飞做那么多?而对他,却只有冷冷一声对不起后说走便走。

凭什么?!

尹嘉华把自己丢进高强度的工作当中不愿休息。他变成工作狂,手下的员工也不得不跟着狂工作。几天下来,他倒是看不出有任何萎靡,双目始终灼灼的,眼底像有团火一直在烧一样,只是可怜了他手下的那些员工们,一个个全都熬到精疲力竭,眼看就要撑不下去,暗中叫苦声连成一片。

杨辉记得上一次尹嘉华有这种状态,是在五年前,那时他们的公司刚成立不久,他领了薪水之后去给女朋友买求婚戒指,回到公司被尹嘉华看到。

尹嘉华拿着他的戒指看时,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他从没见过自己老板有过那么恍惚的时候。

他听到尹嘉华自言自语:“这款戒指,想不到现在还会有。现在它已经很贵了吧?一年前我也曾经买过一颗,是我用第一次编程序所赚的钱。”

他随口问了句:“现在那枚戒指在哪?”

他记得很清楚,尹嘉华周身的气一瞬便冷了下来,眼神里有一种彻骨的恨意。

“相当于,丢掉了吧。”他这样回答。

之后他便陷入疯狂的工作状态当中,几日几夜不眠不休。

老板发疯,手下员工们就得陪着,陪到最后,大家都熬不住了,几乎快跪下求他:“杨助理,你劝劝头儿!再这么下去,大家都会熬到胃出血的!”

他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尹嘉华。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尹嘉华就住进了医院——那些员工们的嘴巴也真是够乌鸦的,果然有人胃出血了,不过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老板。

那次疯狂加班最后终于以尹嘉华胃出血住进医院宣告结束。

看着办公室里已经接连几天都通宵达旦对着电脑的尹嘉华,杨辉无奈至极的叹口气。

这次他又是为了什么陷入到这种疯狂状态里的?是那个叫关晓的女人吗?

杨辉敲敲门,得到许可后,走进尹嘉华的办公室。

“头儿,有件事情,松山区那片地,宏图置地终于打算拍卖了,这个周末宏图将会举办一个拍卖酒会!”

那片地尹嘉华早有意向收购。当年创建公司时,顾氏集团当家人顾辰帮他不少,他知道顾辰一直想为一双儿女建一个主题乐园,而宏图那块地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他立刻吩咐杨辉:“全力以赴拿下这块地,不管花多少钱!”

杨辉却略有为难:“头儿,你也知道,宏图当家人的作风一直稀奇古怪,这事恐怕不是单纯靠钱可以搞定的!”

尹嘉华沉吟。郭宏图的确是商场上的异数。

他问杨辉:“这次他又有什么古怪招数?”

杨辉带着点匪夷所思地回答:“这次,他开这个拍卖酒会完全是为了讨她第六任妻子开心的!他说了,这次拍卖不为钱,那块地不会是价高者得。他只定了一个不算很高的价位,说想得到那块地只要付这个数目的钱就够了。不过有个附加条件,想拍到这块地的人,一定要带着自己的爱侣去酒会,当天他妻子认为哪对爱人最恩爱最般配,谁才有资格付钱来买这块地!”

尹嘉华想起时下一首歌,不禁嗤然一笑:“这还是卖地吗?简直是爱情买卖!”他想了想,叫杨辉先出去,自己拿起电话打给张露。

电话接通,没等他说出自己意图,张露已先在那一边笑语如珠:“嘉华,这个周末有没有空?陪我去参加姐妹的新婚酒会吧!你不是对宏图那块地很感兴趣?我的姐妹刚刚嫁给郭宏图成为他的第六位夫人呢!”

有时候尹嘉华觉得,张露真的是无可挑剔的。

她是他生意伙伴的女儿,家世显赫,容貌出众,学识也过人,不像他是靠着自学成才,她可是堂堂剑桥高材生。

这样的女孩看上他,其实该是他的福气。

许多人都把他们说成是一对。他没有点头答应过也没有摇头否认过。于是渐渐地他们似乎就这样含含糊糊地在一起了。

她总是想方设法讨他欢心。比如这一回,其实是她知道他想得到那块地,就千方百计去央求自己那刚刚成为郭夫人的闺中密友,让她在郭宏图耳边猛灌枕边风,哄着他定下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名目来,既满足郭氏另类的行事作风,又遂了手帕至交的心愿。

有个人肯为自己这样付出,尹嘉华心里不是不动容的。

一起吃晚饭时,他递给张露一张支票:“郭宏图肯以那样的价格出售那块地,你肯定在暗中没少贴钱给你那位姐妹。”

张露却摇头拒绝:“嘉华,你该知道,我所做一切从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令你开心!钱,我们张家也从来不缺,只是你的笑容对我来说,实在太少太珍贵了!”

尹嘉华捏着支票,眉心轻轻皱了皱后又舒展开,小小犹豫过后,终于展了展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露露,你知道,我不擅长笑。”

张露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可是嘉华,你知道吗,你笑起来有多好看!”

尹嘉华悄悄敛了嘴角。

以前那个女人也总是吻着他的嘴角说:“嘉华,你知道不知道,你笑起来好看得像个孩子!又漂亮,又干净!”

他终于想起来,曾经自己是那么的爱笑,笑得那么无忧无虑的,不过是为了听她夸赞他一句:嘉华,你笑起来好看得像个孩子!

关晓正在店里点货时,接到孟东飞的电话。

那男人在电话里对她交代:“这个周末打扮得漂亮一些,陪我出席一个酒会。记着,到时和我表现得恩爱一点!这样我说不定会得到宏图那块地!要是我得到那块地,生意可就会有起色了,而我们两个人的日子可就都会好过得多了!”

关晓木然的答应着,挂了电话。

他说他们的日子会好过起来。

她不由苦苦一笑。

她的日子,还会有变得好过的那一天吗?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梦

第九章——你做戏给谁看

周末晚上,尹嘉华带着张露一起去赴酒会。

酒会布置奢华,全场衣香鬓影,来来往往无不是华衣奢服的贵人。

贵人们成双成对,互相甜笑不断,腻歪得尹嘉华牙根又酸又麻——他觉得这腻歪真是很傻很可笑。

不过想想他以前不是没犯过傻的。那时他和那女人也是这样肉麻的卿卿我我过的——那时他总觉得时间过得那样快,他恨不得他们可以时时黏在对方身上才甘心。可是现在,看着那些旁若无人的亲热着的情侣们,他嘴角只剩下凉凉的嗤然一笑。

他们之中有多少人是真情实意而不是为了那块地在逢场作戏?又有多少人过了今晚还可以继续相爱相守,钟情不移?

这些年来,那女人教会他两件事:她诱着他,让他尝到了爱情;她丢了他,让他再无法相信爱情。

臂弯里挽着小鸟依人的张露,尹嘉华和她相携向主办方走过去,去同东主打招呼。

今晚的张露明艳照人,吸引不少异性眼光。尹嘉华淡淡地想,能有这样外形出众的伴侣倒也是件长面子的事。

与郭宏图夫妇打过招呼,张露被郭夫人拉去一旁说悄悄话。尹嘉华从服务生那里拿了杯酒,一边慢慢啜了一口,一边向人群外不着痕迹的闪。

他踱到窗边,向外望着。忽然想起自己多年前也曾经像现在这样,向窗外望着,一次次的,带着焦急与期待的,等着那人出现在回家的林荫小路上。

如今他又望向窗外,窗早已不是当年那扇窗,外面也再没有引着那人回来的那条小路,他也已经不是六年前的无能小混混,而她,却依然是他人妇。

不知不觉,尹嘉华将手中的酒杯握得紧紧的。

楼下传来停车声。他向着声音看过去。

随着下车人的动作,他眼底霎然一冷,眉心紧紧锁住。旁边有人惊呼:“先生,您的手流血了!”

他回神,是服务生在同他说话。顺着服务生的视线,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酒杯竟被他捏碎了,玻璃割破了他的手掌心,血混着酒正滴滴答答的流下来。

他将碎酒杯递给服务生,从怀里掏出手帕随意地缠在手上。

眼神一瞬不移地停在刚从门口进来的两个人身上。

那两人紧紧挨在一起,那男的手臂挽在女的腰肢上,亲密无间;那女的倚在男的怀侧,巧笑倩兮,无比乖顺。

怎么看都是一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甜蜜画面。

尹嘉华目光沉在那女人身上,暗暗咬紧了牙。

她居然也来了,并且,是与她的丈夫一起!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盛装打扮过的她,从没有。

眼前的她顾盼生姿清丽无匹,露肩的晚礼服将她衬得那样妩媚夺目。不久之前她那副落魄兮兮的样子此刻竟好像化成一个虚幻的影子,摇摇曳曳地散碎而去。

尹嘉华看着她冷冷牵动唇角。他嘴里衔着一丝恨。

她打扮得这样美,全然是为了她的丈夫;而展现给他的,却从来不是最美好的那一面。

孟东飞自从和郭宏图握到手以后,就巴在人家身边讲个不停。看着他那副急切得近乎谄媚的嘴脸,关晓忍不住嘲讽一笑。难得宏图置地的当家人竟有耐心听他喋喋不休。她悄悄抬眼,无意间竟发现,郭宏图虽然是和孟东飞说着话,眼睛却是看向她的。那含着探寻的眼神,让她觉得很羞耻。

是奇怪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丈夫吗?

她也很想问问自己,当年怎么会那样草率地做出决定,怎么会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企图托付终身。

她有时觉得他真的很可笑也很可怜,见识那样短浅,要不是有一副厚脸皮支撑,真不知道他该怎么样活下去。其实连她都看得清楚,今天的宴会不管由谁得到那块地,那个人都决计不会是他孟东飞,偏偏就他自己异想天开,荒谬地认为只要她配合,他就能够搏到一个好结果。不过她觉得自己比孟东飞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更可笑更可怜,他不顾一切地非要做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而她明知不可为却又不得不听从他的。

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悄从人群里退出来。提着裙摆,她默默地往窗边走。以前那样爱热闹,现在却对这灯红酒绿五光十色的生活再也提不起一丝兴趣。

有两个男人先后提着酒杯来窗边找她搭讪,想邀她跳支舞,都被她委婉拒绝。

转回身看向窗外,她不由有些失笑。

现在的她,即便不是残花败柳,也差不多是半老徐娘了吧?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肯放下伴侣来欣赏她这副已快凋败的沧桑姿色。

窗外华灯初上,窗子上映出她自嘲的笑容。她对着玻璃窗哈一口气,趁着湿气还没有散,她在上面用手印起小脚印来。

这还是以前和他在一起时,他教给她的。那时他们吃完晚饭,他拉着她到窗边,在玻璃上划着道道对她说:“你每天停完车都从这里出现,然后沿着这条路走啊走,就走回家了!”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她看着他从玻璃上划过,感觉自己的心也被留下了痕迹。

后来他教她怎样在玻璃窗上印脚印。他握着她的拳头侧压在玻璃上,印出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小脚掌,又在脚掌上面用手指肚小心地点了五个玲珑好看的小趾头印。他不知道他那时那副认真专注的样子,让她的心悄悄荡起多大的涟漪。

连教她画脚印都这样认真专注的男孩子,爱起人来也一定会很倾心倾力吧?于是她想,别再犹豫了,也别再担心什么了,就放开手脚好好去爱他吧!

后来她就变得越来越爱他,可是再爱也没能破除她是有夫之妇这个魔咒。

看着窗子上一排的小脚印,关晓幽幽地叹了口气。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娇柔女声,她听得浑身一震。

“嘉华,你怎么站在这里?郭总正找你呢!我们快过去吧!”

悄悄别过身,她看到不远处的暗影里,正站着尹嘉华。

他在那里多久了?他是不是,一直在那里看着她?

张露扭头时,看到了关晓。

她想了想,觉得这眼前丽人十分眼熟,却说什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今日光鲜亮丽的关晓与前次送酒时的落魄女人的确相差太多,张露全然认不出她来了。

她礼貌地对关晓笑了笑,打声招呼:“你好!”

关晓强自镇定地回她一笑:“你好!”眼神半点都不敢乱瞟,就怕撞到隐在暗处的男人脸上。

尹嘉华慢慢踱到光亮处,对张露淡淡说:“这位小姐很像我的一位旧识,我跟她打个招呼,你先过去,我等下就来。”他把右手别在身后,没有叫张露看到伤口。

张露看看他又看看关晓,眼底犹疑不定,挣扎了一下后还是乖乖地听了尹嘉华的话。

她往回走,中途忍不住回头看着。她看到尹嘉华趋近那女人,对她说了什么。那女人垂下了头,仿佛苦笑一下。而尹嘉华突然抬起手在窗子上快速抹过,动作那样急,像在生着谁的气。她看到他手上绑着手帕,手帕上似乎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