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今天中午叫你来我家吃饭?”她不确定的再次问了一遍,同时脑子也在高速的运转,那就意味着李漾妈妈今天中午之前就会赶到她的房子里,然后就会和傅以生撞个正面,然后…

“那个,我待会给你打电话,我现在有急事。”

她挂了严允的电话后第一时间打给了李漾妈妈,那边刚接通她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妈,你现在在哪?”

“哦,我就在你家楼下了,钥匙还是放在老地方对不对?我让严允告诉你了,你待会就和他一起回来吃个饭,反正他有车又快…”

“楼下?你…你千万别上楼,就在原地等着我,我五分钟就赶到,妈,你听好了,这回你一定要听我的,你千万不能上楼。”她一边飞奔出超市一边冲着电话千叮万嘱。因为她实在想象不出来如果自家老太太见到傅以生的情景,她可保证不了老太太激动的打断傅以生的双腿。

当年在傅以生和她妈一声不吭的消失之后,李漾整天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意志消沉,李漾妈妈也明白自家丫头对傅以生的感情,出了那样的事虽然对傅以生也有愧,但是他这样一声不吭的消失让她气愤不已,在她的理解中,就算再怎么怨恨他们李家人,也好歹要有个说法有个消息,哪有他们这样一声不吭就闪人的。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一想到自家闺女为了傅以生那不争气的小子伤心,她就恨不得把那小子抓来狠狠教训几顿。

李漾拦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回家之路,她心急如焚的催促司机快一点,却没有料到到家的道路上在进行紧急维修,只开通了半条马路,这大中午的车流多,出租车自然而然的被拥挤在了车流里无法快速前进。眼看着车越走越慢,李漾深知不是办法,只好匆匆付了车费下车就冲着家里跑。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楼下,四处张望了一会没有见到老太太的身影后,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快速的跑进电梯口上了楼。临近家门口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刻就要跳出胸腔,她估计着一开门后的场景,有可能是老太太发飙拉着傅以生就一顿臭骂,傅以生对自己的怨恨本来就未消,经过老太太这么一闹,他们两个就再次成为陌生人,然后她又要带着这愧疚过以后的日子…

“李漾,你回来了。我刚刚一直没有等到你的电话,就先自己过来了。”李漾刚站在门口,就被拎着垃圾袋出门的严允撞上。李漾一个激灵拉出一丝笑意,她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想事先看看屋里的状况,也好让她有所准备。严允见她的样子,笑了笑:“怎么了?”

李漾指了指屋子里问道:“屋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嗯?”严允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而李漾看到严允什么都不知道的脸,突然深深的松了一口气,随后拉开门笑着冲他说道:“没事没事,这垃圾还是我去扔吧。”说完她就弯腰准备接过他手中的垃圾袋,严允一躲开抬脸示意她道:“你进去和阿姨说说话吧,这点垃圾我还是没问题的。”

严允不给她任何接手的机会,转身就走向电梯口。李漾轻手轻脚的走进屋里,双眼四处看了看,李漾妈妈突然从厨房里走出来:“你终于回来了,你这一上午的都去哪了,严允说你请假,怎么了你?”

李漾请假的事情让老太太也感觉到意外,她可是知道她女儿对这份工作有多用心用肺的,这请假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进屋开始就没有看见傅以生的影子,难不成是出去了?可是他一个眼疾患者能跑到哪里去?李漾从进门开始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寻找傅以生身上,对于老太太的发问可是一点都没有注意。老太太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用手里的锅铲狠狠的在她眼前摇晃了几下:“喂!妈问你话呢!”

李漾一下子惊过来:“好了妈,我肯定是有我自己的事,你就去煮饭得了。”

她一边说一边将老太太推进了厨房里,然后关上厨房门,径直的走到了傅以生的房间,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就跟没有人住过似的。昨天那大行李箱呢?她疑惑的走进去打开所有的柜子们,要不是昨天的事情真正的发生过,她真的以为闹鬼了都。那人前会不还打电话给自己说他饿了吗?怎么就那么点时间就离开了?

她又走到客厅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到记录那一页拨通了那串号码。她有意的站到阳台上去打,结果电话响了N声都没有人接,这下子她心里如同坐过山车一样咯噔咯噔。他是存心让她不好过吗?

傅以生此刻坐在吧台旁边,盯着吧台上不断震动的手机出神。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就是刚才和他一起见到李漾的那位。只见他倒了一小杯酒递到傅以生的身边,看了一眼震动的手机,突然就笑出了声:“我去,傅以生,你还当真是个人面禽兽啊你。你存的那啥名啊,大牛奶?哈哈…”

“陈又天。”傅以生不怀好意的白了他一眼,叫陈又天的男人立马噤声,但还是忍不住的压低声音笑道。见到那个被他备注为大牛奶的人不断的在打电话,他忍不住捅了捅他的胳膊:“你大牛奶打你电话咋不接啊?不是,你刚不是回去了吗?咋还不到半小时又跑我这来了。”

傅以生把手机翻了一面,喝了一口酒。是啊,他准备回家等着吃饭,谁知道会在楼下看见李漾妈妈,老太太不是个好惹的主,现在还不是他和老太太正面交锋的时候,所以只好自己牺牲一步。

“我说傅以生,你好端端的在人姑娘面前装什么瞎子,你就直接告诉他你好了呗,那她也不用那么愧疚了,两人再好好开始不得了。”陈又天垫着酒杯劝说道,他一看到傅以生装瞎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戳穿他。

“你知道什么啊,我告诉你,李漾那人,可不是一般的女生。”

“行行行,就她特别,谁叫她是你最爱呢。”

陈又天也懒得和他磨叽,在他眼里,傅以生就是一个典型的浪子痴情种,这么多年还惦记着初恋不成,还不惜用同情法这一招抱得美人归,真是令他不耻。

作者有话要说:

5、Chapter 2(中)

李漾此时坐在饭桌上心不在焉的,她一口一口的扒着碗里的饭,心里惦记着那人到底能去哪?至少也得给个电话啊?怎么他做事老是一个样子?多年前也是一个招呼都不打消失在了天涯海角,难不成现在好不容易出来露个面然后又准备石沉大海?她真是越想越气愤,控制不住自己腾的一声把筷子猛地放在桌子上,老太太一见她这样子,更加笃定了心里的想法,这丫头肯定是遇上什么事情了。但碍于丫头在严允面前的面子问题,她也不好多问,只好在桌子下面踢了踢闺女的腿,示意她安分点。

李漾不耐烦的瞪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放下筷子说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在严允面前多丢你妈我面子啊。”

严允见状,连忙帮着打圆场:“没事的阿姨,李漾这阵子比较累,手术比较多,可能心里有点难受。你就谅解谅解,都别生气。”

“你看你,就为了工作那点破事心情就没怎么好过,依我看啊,早点辞了算了,反正家里又不是养不起,再说你那么大了你和严允的婚事也该拿到台面上好好讲一讲。”

“妈…”李漾见到老太太又开始说教了,软着语气阻拦道:“这事我自会有分寸,你就别再一个劲一个劲的说了。”

“我不说的话你能去想?你整天就惦记着工作那点破事,那医院又不是缺你不可,像严允这样的好医生不多的是吗?”

见到老太太的牛脾气上来了,李漾自知说再多也无用,干脆就低头扒饭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你看你看,这丫头就这样,谁都说不得,让你看笑话了。”老太太歉意的对严允说道,严允见状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吃吧阿姨。”

李漾看了一眼严允,瞬间感觉头都大了,原本还想和他结婚算了,可是傅以生那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这让她都不知道到底应该先解决哪件事情才好。这一顿饭吃的她胃口全无,直到严允说要去医院老太太才作罢。

“妈,你待会什么时候走?”

她收拾碗筷问道,老太太一听,不乐意了:“你就这么希望我走?”

“哎呀,我就问问。”

老太太多看了她几眼,然后说道:“马上!你满意了吧?”

李漾无奈的端着碗筷走进厨房,见到严允要出门了,连忙跟着跑过去:“我们一起出去。”

老太太见她这么快就要出去的样子,连忙问道:“你不是今天请假吗?又去哪啊?”

“我…”李漾一下子被老太太的话憋的没有话说,严允冲着老太太笑了一声,拉起李漾的手帮忙回答道:“她可能要去医院一趟。”

见到严允开话,老太太也不好不给面子,只好点头送他们两个。走到楼下的时候,李漾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指着他的车说道:“你去上班吧,我还有点事就不跟你一起走了。”

严允看了她一眼,随后点点头。李漾见到他走远了之后才走到一边,掏出电话就猛打傅以生的电话。

“喂,禽兽!你大牛奶又来电话了。”陈又天坐在吧台上看到他的电话又开始震动,于是冲着楼上正在打台球的傅以生喊道。

“你帮我接着,就说我喝醉了,你让她过来。”

“我?”陈又天用食指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你让我撒谎?你自己撒还不够还要拖我下水?”

“你别废话。”

傅以生甩给他一个白眼,转身就跟其他人打起球来。陈又天看了一眼手机,想了一会才接通电话。

“喂…”李漾一听不是傅以生的声音,顿时愣住了,以为打错电话了,正要挂的时候那边突然又说起话:“是找傅以生吗?”

听到这话李漾才重新把电话放到耳边:“是的,请问你是?”

陈又天努力憋着快要破口而出的笑意,一本正经的将傅以生要他转告的话都说了一遍。李漾一挂电话,就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酒吧而去。他一个人怎么就跑到酒吧去了?还喝醉了?

“我看不是眼睛有病,是脑子有病才是。”她在车里嘀咕着,一边催促着司机快点开。突然之间感觉自己像他佣人一样,以后是不是还得服侍他生活起居各方面?虽然听着有些怪异,可是也只有这样,她心里才会好过一点。

她还不知道傅以生现在的生活是怎样的,她只知道如果不是那一场意外,傅以生凭借他那么好的分数,那么想当医生的他现在肯定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医生。到现在她还清楚的记得当年在学校的梦想班会上傅以生所说过的话,当时他站在讲台上信誓旦旦的说:“就想当医生,从前是,现在也是。”

当时他的高考分数是全校前三,所有人都和李漾认为的一样,傅以生肯定可以顺利进入他梦想已久的大学和那个专业,然后过了几年后就会像当初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成为一个优秀的医生。可是谁会想到竟然是她,李漾断送了他的前程。

她推开酒吧的门,里面就几盏昏暗的灯,大部分还是黑暗的。看样子还没有到开店的时间,她四处张望了一会,突然不远处有人向他走过来。

“你好嫂子,我叫陈又天,是…”

“谁你嫂子?”

陈又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漾打断:“傅以生人呢?”

“在…在那边。”陈又天顿了顿,然后带着她往里间走去。这女人一开口就给他吓住了,果然还是只有傅以生这禽兽才能镇得住她。他算是可以慢慢明白为什么傅以生要用那种不耻的手段要回她的心。

此时傅以生半躺在包间的沙发上,双眼紧闭。李漾看了他一眼,视线又移到桌子上的那副眼镜上面,于是扭身对陈又天说道:“能麻烦你帮我叫一辆车吗?”

陈又天上下打量了一眼李漾,然后又看了看那个对她来说躺在沙发上的庞然大物,于是有些好心的问道:“要不,我帮你把他抬出去?”

李漾面对他的好意只是礼貌性的给了一个微笑,然后摇摇头:“不用了,我来就可以,你只要帮我叫一辆车就行。”

听到李漾如此说,陈又天不得不在内心膜拜了一下这女的。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李漾这么小的身板居然可以扛得动傅以生这庞然大物。陈又天走之前还不忘在脑子里脑补了一个画面,从李漾这小身板来看,傅以生只要一伸手,她估计就彻彻底底的被埋没在了他怀里。

然而扛傅以生这种事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上学期间无论他是踢球骨折了还是打球扭伤亦或是骑车摔伤,最后的结果都是李漾扛着扶着他去医务室的。这么多年的经验,没有力气的也练出力气来了。只不过她好像忽略了他们中间隔着的将近十年,所以她把傅以生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伸手环住他腰际的时候,她清清楚楚的认知到,他不是以前的傅以生了。

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她尝试了几次也没能把他成功的从沙发上扶起来。一想到自己刚才还在那男人面前逞强不要帮忙,这下如果被那男人看到了那还不得笑话她?屏着心里那股气,怎么说也得把眼前这个金刚扛起来才行,不然她李漾的面子就丢到太平洋去了。于是她鼓起全身所有的力气正准备将他扶起来,谁知道傅以生一个抬手,轻而易举的将她撂倒摔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

李漾顿时脸一红,看到傅以生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好像还有不安分的举动,她猛地一起身:“你摸哪呢你?傅以生!”

她站起身看到他酣睡的样子后又像焉了的茄子一般,毫无底气。无奈之下只好重新一鼓作气将他从沙发上扶起来。虽然还是有点困难,但是至少还是起来了。在李漾脑袋上方的傅以生轻轻的勾起嘴角,带着一丝坏笑故意的左摇右晃,在李漾慌忙之际双手抱住了她。这个拥抱是他渴望了快十年才换来的,自己此时就像是站在了彩云的彼端,舍不得放下。李漾的身子总是有一股魔力在吸引着她,在上学时被她扶着的时候他就会借机多碰她一点点,软软的就像一颗软糖一样。

而李漾却丝毫没有他这种怀旧的感觉,她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快被身上这金刚压死了。她看到迎面走过来的陈又天,连忙回忆了下这个男人的名字,于是压着嗓子奋力吼道:“陈又天!帮…帮忙。”话刚说完,她整个人就开始往后面栽,陈又天刚好跑过来一手扶着她一手捏着傅以生背上的一块肉,疼的他差点就穿帮发飙。

傅以生的目光撇到陈又天扶着李漾腰际的地方,于是怒瞪了一眼陈又天,用眼神在警告他:“放开你的咸猪手。”

作者有话要说:

6、Chapter 2(下)

陈又天察觉到不对,连忙放开扶着李漾的手,毕恭毕敬的笑着说道:“我都说了我帮你扛他,你瞅你这小身板的,能对付的了他吗。”

李漾心里有些气不过:“我只是没有掌握好而已,我中午吃的比较少。”

死鸭子嘴硬。

傅以生忍住笑意在心里嘀咕了几声。好不容易将他弄到车里,陈又天看了一眼后座的傅以生,然后咧开嘴冲着李漾摇了摇手:“以后经常来玩。”

“谢谢了。”李漾道过谢后没有再多说什么,坐到傅以生的旁边就对司机报上家里的地址。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李漾妈妈确定她现在已经从家里走了。只是这路上傅以生这醉鬼都不怎么老实,一个劲的往李漾身上蹭。而她也是无可奈何,以前虽然看他喝过酒,但是真正喝醉的还很少,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他偷喝了他们邻居后院的酒。他们两共同的邻居是一个办酒厂的,后院里经常放满了各种酒罐,那天晚上他两因为什么事情打赌傅以生输了,只好履行赌约翻过院子偷喝了好多酒。

那天晚上李漾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将他好不容易扛出了后院,在他们整个小区的后山上面两人躺了一晚上。她还记得那天她心脏是跳的多么厉害,只因为傅以生那家伙趁着醉意一个劲的往她身上蹭,又搂又抱又亲的,虽然听起来跟一个流氓耍无赖似的,不过当时的李漾却乐在其中,一点都不排斥傅以生的行为,甚至还萌生起回抱他的想法。那个时候她就感觉,她已经把傅以生当做自己的一块心头肉了,长在她心里,无法放下也无法割舍。

她低头看着傅以生紧靠在她脖颈处的脑袋,无奈的伸手摸了摸他的眉毛。如果,没有那场意外那就好了。他们两个不用分开那么长时间,她也不会愧疚那么多年,他也不会怨恨她那么多年。可是记忆总是残酷的,你所谓的那些美好都只存在现实的想象里,供你远观罢了。

到了楼下的时候,她累的半死不活的将他扶到电梯里,让他靠着后面的墙壁。他身上的酒气很浓,衬衫也褶皱的不成样子。李漾活动了一下自己的骨头,然后靠近他帮他把衬衫的扣子扣好,伸手环过他的腰际把后面那片褶皱的地方拉平。

忽然她的脸就被傅以生强行捧起来,李漾盯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想到如果他能看到现在她的模样那就好了。可是这双看似平常的眼睛背后,却是一片黑暗。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鼻头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傅以生身子猛地一颤,他努力的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整个人倒在了她的怀抱里,前一秒,他感觉到自己就快要撑不住了,还好,他努力的克制了自己。原来,李漾这丫头,对自己的愧疚那么深,他能想象的出这么多年她是怎样自责的。

他所知道的李漾,是个责任感极强的人,虽然嘴硬,臭脸是她的最大的缺点,但是怎么都掩盖不了她的善良。这辈子让他最值得庆幸的事情,也就是上天给了他一个李漾。

她把傅以生放到沙发上,自己赶到厨房里,看到老太太刚才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塞满了冰箱。于是在里面找出几样食材简单的熬了碗醒酒汤,然后跑进洗手间把毛巾浸湿。然后坐到他的身边,用毛巾帮他擦了脸,擦了脖子。但是他老是动来动去的给她行动上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于是只得吼了句。

“傅以生,你别动行嘛?我说你回来是存心折磨我的是不是?我告诉你,虽然我是对你有愧疚,但你别把这个当砝码耍我。我也老大不小了,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你过些日子该哪哪去,我还得结婚,还得买房生孩子。”她一股脑的说完,其实心里酸涩的要死。而她说的这些话傅以生就当笑话听了,毫不放在心上。

“漾儿,我只有你了。”他猛地说出一句,立马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将李漾严严实实的定在原地。缓了一会李漾才放开他的身子:“把这个喝了。”她端起桌子上那碗汤递到他嘴边伺候着他好好喝下去。她想,刚才那句只是酒后语罢了吧。

看着他安静的躺在沙发上,李漾也终于可以缓一缓。她休息了一小会后就钻进自己的房间把那几个病人的资料调了过来,又开始投入工作的怀抱。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从客厅传来傅以生的声音,她的注意力才从电脑上移开。

“李漾,我饿。”

李漾合上电脑,托开椅子走到客厅,双手抱臂的看着他:“酒醒了?”

“虽然头还有点晕,不过基本上醒了。”傅以生一本正经的答道。李漾转身走进厨房拉开冰箱,一个个的看着,翻来翻去找了几样他那时候最爱的菜放到水槽里。但回头想了想,又害怕自己跟扶他一样判断失误,于是问道:“傅以生,你的口味是不是依旧没有变?”

“嗯。”傅以生答道,随后又在心里默默的接了下面一句话:所以,我最爱的还是你。

做饭期间,李漾突然想起中午的事,于是又开口问道:“你中午跑去酒吧是怎么回事?”她可是没有想明白他一个眼疾患者大白天的去酒吧。

“那你是想看到我和你妈见面?虽然我不介意。”傅以生立马接道。他这么一说,李漾就心生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妈要来?”她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提前知道。

“过程是什么不重要,结果是你所想要的就行了。”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完美的借口,所以干脆就打起了文艺牌。见到他不愿意说出原因,虽然李漾心里的好奇心变得更加重了,但是她也不想低声下气的求着他告诉她,所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饭桌上李漾一言不发,只是不断的给傅以生夹菜。这样的口味是他这么多年唯一吃到的一顿合他胃口的饭菜,所以现在他的心情,非常好,非常满足。

他看了一眼李漾,刚好撞上李漾的目光,让他突然变得局促起来,但又很快的缓和过来。李漾心生怀疑的嚼了几口饭,盯着傅以生看了很久,心里嘀咕着,要不是她知道傅以生双眼失明的消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还真让人有点难以相信坐在她对面的是个失明患者。她作为一名眼科医生,跟太多的眼疾患者打过交道,但是像傅以生这样双眼失明眼睛还这么有神的还真在少数。

李漾这样子不禁让傅以生心里打起了鼓,看来他以后必须地再谨慎一点,要是还没有开始计划就已经穿帮,那么他估计要被李漾彻底的打入地狱永不得超生。

李漾想起她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傅以生的妈妈找到了她的家里。那时她刚从学校拿着证书回来,一进门就看见他的妈妈对着老太太又喊又哭:“我们家以生两眼都看不见了你知道吗?他还这么年轻,即使治疗了四年都毫无用处,最终还是成了瞎子,我想你是懂我心的,毕竟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是没有丈夫的人,但是你怎么可以做到对我们家以生不闻不问?”

她当时就跟一尊雕塑一般傻傻的站在门口,她以为现在的医术可以治好他的,她以为,他四年都没有来找过她肯定是眼睛治好了然后闯事业去了。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的一不小心,就让好好的那么一个人变成了残疾人。

“你带着你儿子当年一声不吭的走了没有一点音讯,你让我怎么找?先别说你儿子了,我女儿为了你儿子那事都成什么样了,整天跟个机器一样呆在学校实验室里,你说我对你们家不闻不问,那么你可曾想过给我们一点音讯?对,是我们家漾儿对不起你们,是她不该,是她错了,可是,你们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娘俩带着愧疚也无可奈何。”李漾妈妈面对傅以生母亲的指责,虽自知有愧,但也不能含冤。

而那以后,李漾就再也听不进他们两个在说什么,脑子里满满都是傅以生失明的消息。那一天晚上,她潜进邻居家的后院,偷喝了很多酒,然后醉倒在了当年他和傅以生一起躺的地方。

突然水杯碰倒的声音将她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她循着声音看到对面桌子上倒了一大杯水,连带着摆放在他面前的那碗汤也倒翻。她第一时间俯身过去挽救了即将掉落的杯子,然后猛地抽出几张纸巾覆盖在水上。无奈水太满,倒了后洒了很多在他的衬衣还有裤腿上面。

她看了一眼傅以生被水浸湿的衣裤,头疼的跑进厨房拿着抹布把桌子上的水清理好。等收拾好后她看见傅以生还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于是催促道:“赶紧去把衣服换了,都湿成什么样了。”

见他依然没有动静,李漾微微蹙眉:“你该不会让我帮你换吧?”

作者有话要说:

7、Chapter 3(上)

傅以生勾起嘴角笑了笑,李漾突然被他的笑意震住了,这样,才像极了当初的傅以生。

他慢慢的起身,然后往后转,握着手杖缓缓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尝试下。”对于他的贫嘴,李漾一记白眼就过去了。而傅以生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对着镜子把自己的衬衫脱了以后,用手捶了捶胸膛,最后满意的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挑了挑眉。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有次在晚自习的时候听到了李漾和她同桌的谈话,当时她同桌那女生问她喜欢哪类型的男生,李漾当时转念一想,一本正经的呆着花痴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爱肌肉型男,当然不是猛男那种,就是穿上衣服是人类,脱下衣服就禽兽的那种,哈哈哈哈…”

傅以生当时听到她的回答,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单薄的身子骨,从那天起,就坚定了他要坚持锻炼坚持做一个李漾所说的衣冠禽兽的想法,所以说,这么多年过来了,成果肯定不会让小妮子失望的。

李漾把桌子给收拾了,屋里又传来傅以生的求助声。

“李漾,过来一下。”

她把抹布一扔,移动到他房门口:“怎么了?”刚说完话就被眼前光着上身的傅以生亮瞎了眼,她顿了顿身子,心里默默的喊着向后转向后转,可是双脚在此时居然不听话,任凭她在心里怎么说双脚就是动不了。

她虽然给人的感觉是严肃认真,但是她心里也有着一个女生该有的东西。她视线不受控制的被傅以生身上精壮的肌肉线条给吸引了过去,这种身材,才是极好的。虽饱满,但又不是喷张的那种,他没脱衣服之前她愣是没有看出他现在有这么好的条件。活脱脱的一衣冠禽兽,不过,她喜欢。

傅以生忍住笑意,要知道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可不是白费的,如果光给她欣赏,那岂不是白费了他那么多努力。自然,他的目的就是要无条件的奉献给她慢慢品尝。

“我把衣服都塞你衣柜了,你帮我找找。”

他的声音立马让李漾的元神归位,她在心里鄙视了自己好几声,才硬逼着转过身跑到自己房间拉开衣柜,帮他找出一套家居服递到他面前。

“李漾,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特想知道我失明之后是怎么活的?”他接过衣服突然问道。李漾咽了咽口水:“反正你现在不好好的吗?”

傅以生哼笑了一声:“我做不了医生,你就替我做医生,我眼睛看不见,你就选眼科,我…”

李漾立马打断他要说下去的话:“你别自作聪明的认为我都是为了你,我不可能让我对你的愧疚打扰我整个人生。所以,傅以生,你在这边安定一段时间后就离开吧。”

趁她说话的时候他立马换上衣服,正准备换裤子。见到他的举动,李漾立马跳出老远:“我还在这呢,你脱什么裤子!”

“你可以离开啊。”他漫不经心的答道,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李漾嘴上说的他深知并不是她心里想的,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他早就看透了。所以不论她说怎样的狠话就赶不走他,他用他饭里的菜养了她那么多年,哪会有给别的男人养媳妇的道理?

“变态。”

李漾白了他一眼,连跑带跳的离开了房间,尽管过去好几十分钟了,但是她的脸好像越来越烧红。她坐在镜子面前把头发都一股脑给绑上去,不得不感叹道:看来真是很久没有见过男人身体,这样不好不好。

次日一大早,她就在楼下转了一圈买了一些粥和油条回来,还特地倒了一大杯牛奶放在桌子上。收拾的差不多后才背着包走到玄关处冲着傅以生房间那边说了一声:“早饭都摆在桌子上了。”然后才赶往医院。

刚到医院一早上就接了几桩小手术,一个上午下来人就累的不轻。她脱下手套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边走边嘀咕着:看来真不能请假,堕落一天那精力就赶不上了。

“李医生!”她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回头一看是微微。

“我那事办的怎么样?”她问道,微微挑眉走过来:“还不得多亏了你那个准老公,在你准岳父大人面前美言了好几句你才得以脱险。”

“微微!”她叫道,她现在正为这事犯愁呢,早知道事情发展成这样,她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老太太和严允见面,然后也不该答应严主任说要和严允好好相处,更不能答应严允说自己好好考虑。

“别想那么多了,主任叫你呢。”微微见到她这为难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再逗她,只好把正事先给说了。李漾一听到严主任叫她,不知怎的心里就还是慌起来。她把笔帽扣好放进衣服口袋,然后整了整头发就往主任办公室走去。

她敲了敲门,严主任抬头:“进来吧。”

“主任,你找我有事吗?”她心里有些忐忑的坐下,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平时她多镇定的一个人怎么今天就跟当年第一次面试一样那么紧张。严主任招呼她坐下,然后在脑海中稍微的酝酿了一会该说的话,随后才开口:“李漾,我现在找你来,并不是为了公事。”

听闻严主任这么一说,李漾顿时就明白了是什么事,可是那件事情她还是没有考虑好,本来经过她强烈的思想斗争以及站在战略的角度上来想,她是准备和严允结婚,可是,傅以生却在这个关键时刻露面。

主任见她没有说话,又开口:“李漾,我很是欣赏你,严允那小子,过多的像我,对于感情也不知怎么去表达,而且又颇于严肃。但是,我相信你们结婚之后就会对彼此更加深入的了解,而且,关于结婚的事情,你妈妈…”他说道这里突然顿了下来。这一小会的沉默令她很是心慌,她抬眼看到严主任略带慈爱的笑意,轻轻咬牙回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会和我妈好好说的。我想,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话刚说出口,李漾的肠子立马给悔青了。什么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什么会和妈好好说,这不等于变相的答应结婚了事了吗?她一手握拳狠狠的捶在自己的大腿上:李漾,叫你逞一时口快!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后的李漾明显就跟上了战场还打了败仗的兵卒似的,脸黑的可以跟包公媲美。此时微微刚从病房出来,瞅见她这样子,预感情况不妙,立马上前想替她解围:“漾儿,你跟严医生的事情定下来了?”

李漾将视线投到她身上,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她这样的举动让微微摸不着头脑,她学着她的样子比划说道:“你这点头摇头的啥意思?”

李漾张口欲解释,但一时之间又组织不出语言来表达她此时内心的想法。所以只好摆手作罢。

李漾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什么食欲,即使现在和微微一起坐在医院楼边的餐厅,望着眼前那一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他也提不起任何的胃口。因为她满脑子都是要不要和严允结婚的事情,至于其他的,都已经被抛在了脑后。

就这样纠结了一整天,一直到下班后在楼下大厅见到严允才打住。

“李漾,现在有时间吗?”她的身后传来严允的声音,她心顿时一咯噔,然后才勉强转个身给了他一个笑容:“嗯。”

其实想了那么久,她觉得当初的决定应该是不会错的,尽管她心中多少因为傅以生的回来而有些动摇,可是她不能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更何况,傅以生对她的怨恨是难以磨灭的,他们两个再怎么样也肯定回不到从前。

不过她和严允才刚走几步,一个紧急电话又把严允召回了医院。严允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李漾,李漾回给他一个微笑。她也是作医生的,自然明白严允此时的无奈。不过他离开后她倒是出乎自己意料的松了一口气。

“先…先生,我帮你吧。”不远处一位护士对着她身边的男士说道,李漾不经意的撇了一眼,随后目光立马被那根黑的发亮的手杖抓了回来。随后视线往上挪,小护士微微有些脸红的伸出手,有些局促的不敢触碰眼前不言苟笑的男人。

“谢谢,没事的。”男人不动声色的拒绝道,继续靠着手中的手杖摸索着前进。李漾眉毛一拧,双手抱胸慢慢的走到男人的身边。旁边的小护士看了李漾一眼,连忙微笑的打了个招呼:“李医生,下班了吧。”

李漾没有出声,只是微微的点点头示意。小护士不知道眼前两人的关系,还单纯的以为李漾过来只是路过而已。于是打了招呼后又将自己的精力放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所有女人内心其实都长的差不多,无论外表看起来是软是硬,是纯是尘,只要出现了合他们口味的异性生物,总会不由自主的从内心散发出好感,经过体内雌性荷尔蒙的影响,使得她们不受控制的想要接近那个吸引着他们的异性生物体。这个道理显然和某些男性看见美女差不多,而傅以生刚刚就是具备强大吸引力的异性生物体。

作者有话要说:

8、Chapter 3(中)

他今天所穿的白衬衫使得李漾一见着就情不自禁的想起当年穿着校服的傅以生,在他们那个时候,不是每个学校都要求穿校服,可是唯独他们学校不一样。不仅每天必须穿校服上课,而且还必须随时佩戴校徽。女生的校服让人很痛心,白衬衣黑长裤,穿起来活脱脱一假小子。但男生穿起来就明显不一样了,尤其是像傅以生这样面目干净的男孩子,甚至作为学校校园大使还上了校园报的主页面。当时那报纸一发下来,占了大个板块的傅以生立马在校园里刮起一阵初恋风。

不得不说,当时候的傅以生,不仅秒杀了其他的女生,就连她这个和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所谓的青梅竹马也被秒的不轻。李漾举起手中的报纸,对着台灯看了好一阵子,最终发出一个感叹:这摄影师太牛了。

当时她的想法确实是摄影师太厉害了,在此之前的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发现过傅以生居然可以这么好看。因为那时在她眼里,只有教地理的那老师才是她心中的情人,却没有想到这张照片径直的将李漾推入了迷恋傅以生的人潮中。

而眼前的傅以生,依旧白衬衫的模样,但相对于从前,青涩早已被时间磨去,更多的是由时间积淀下来的稳重。

“李医生。”旁边的小护士突然小声的叫住李漾,她猛地从回忆里抽出身来。此时的傅以生已经走到了前面。

“他是我们医院的病患吗?”小护士一边看着傅以生的背影一边问李漾。李漾看了一眼小护士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利落的放下双手说了一句:“不是。”然后迈开步子大步的走到傅以生的身边。

“傅以生。”她出口叫住了他:“你来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