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闹,喝点再睡,一会儿就好。”

琉璃托着盖盅,秋月正要接过去喂给李青,王爷伸过手,“给我。”

秋月忙取下盖子,双手捧着盖盅递过去,王爷接过,耐心的哄着李青喝了半盅,秋月和琉璃看着李青衣服上系得乱七八糟的带子,抿着嘴低着头,悄无声息的收拾了床前扔着的帕子和水桶,接过盖盅,退了下去。

第六十五章 酒醒后的麻烦事第二天一早,王爷醒来时。已经错过了练功的时辰。

王爷躺在床上,眼神清亮,嘴角渗出丝丝满足的笑意,低头看着怀里还在沉睡的李青,轻软的亵衣从肩头上滑了下来,露出点点青紫来,王爷拉过被子,小心的给她盖好,轻手轻脚下了床,出了内室,秋月和琉璃带着几个小丫头已经静静的侍候在外面了,王爷出了西厢,低低的吩咐道:

“不要惊动了夫人,夫人身子不舒服,这几天用些心侍候着。”

秋月带着众丫头忙曲膝低低的应了,引着王爷进了净房,沐浴洗漱,换了衣服出来,厨房已经送了早饭进来,王爷坐在东厢炕上,吃了碗粥。几个素馅小包子,又吃了两块点心,才放下筷子,走到院子里,叫了郑嬷嬷过来吩咐道:

“每天的红果汤不能断了,爷不在的时候,不要让夫人再喝酒,伤着身子!”

郑嬷嬷立即恭敬的曲膝应了,王爷大步出了院子,往前面去了,丁三早就焦急的等在二门外了,丁一站在他旁边,两人低低的说着话,“你现在侍候夫人,是福份也说不定,你看看夫人待她那些旧仆,绝不是个不念情份的。”

“这我知道,昨天夫人把文大爷的小妾卖了个干净,爷什么态度你又不是没看见,我哪能不知道这个轻重,只是有些担心杨元峰。”

丁一顿了顿,叹了口气,“说起来,这都怪我,当初如果不怂恿着他写那个身契,也就没有如今这事了,唉。小杨是心高气傲的人,这两天,还不知道怎样呢。”

丁三也沉默下来,半晌才安慰道: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今天寻个空去看看他,劝解劝解,毕竟,爷还用着他呢,在金川府任上用些心,立了功出来,说不定就能求了爷,脱了这奴籍。”

丁一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点点头,“只好如此劝着他了,还有件事,你见了他,也跟他说一声,他的月钱,夫人照木通的例,一个月给他二十两银子,我每个月领出来。给他送到家里去。”

丁三有些吃惊,“木通的月例都这么高!那连管事?”

丁一笑着拍拍他,“你也不用吃惊,这庄子的大管家名义上是连管事,其实连管事一直忙着夫人外面的生意,木通才是这庄子真正的大管家,这份月例也不多,至于连管事,是不拿月例的,据说,上万的银子连管事都能作主,不过事后和夫人禀报一声罢了。”

两人正说着话,看见王爷大步走了出来,忙迎上去,正想请安,王爷抬手止住了,脚步不停,直奔大门口去了,大门口,随从已经备好马,等着了,王爷上了马,往平阳府飞奔而去。

李青一直睡到巳正才醒,睁开眼睛,只觉得头上身上无处不痛,秋月笑吟吟的挂起绡纱帘子,“夫人醒了,爷早就走了。”

李青怔怔的看着秋月,头痛是因为酒。身上痛,是因为昨晚不是梦!昨晚,昨晚她到底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天!李青把头埋进了被子里,秋月站在床边,笑着劝道:

“夫人还是先起来,洗了澡,吃点东西,再睡也不迟,爷走的时候还交待奴婢们,说夫人身子不舒服,让奴婢们小心侍候着呢。”

李青头埋得更深了,身子不舒服!

磨蹭了半天,李青总算蹭进了净房,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皱着眉头问道:

“这衣服怎么穿成这样?!”

秋月低着头,抿着嘴笑着回道:

“是爷给你穿的,昨晚,爷不让我们侍候,是爷给你擦了身子,穿的衣服,连红果汤也是爷喂你喝的。”

说着嗤嗤笑起来,琉璃扶着李青进了沐桶,看着李青脖子上和背上的青紫。也笑着打趣道:

“爷既然心疼夫人,也该轻着些,这身上到处是青紫呢!”

李青听得脸都绿了,猛的回过头,“去给我拿面镜子来!”

琉璃吐吐舌头,转身取了面靶镜递了过来,李青仔细的看了看身上的青紫,把靶镜塞回琉璃手里,恨恨的拍打着水面,这昨晚,她到底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啦!?

洗了澡。秋月侍候李青换了件略宽松些的淡蓝素绫短衫,一条软银轻罗裙,李青阴着脸靠在东厢榻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柄团扇,松萝从食盒里一样样取了点心摆在桌子上,李青挥了挥手,“不用放了,都撤下去吧,我头痛,什么也吃不下!”

松萝回过身,求援的看着秋月,秋月看了看脸阴得能滴出水的李青,示意松萝撤下去,松萝小心的撤了点心,和松明抬着食盒退了出去。秋月端着碗燕窝粥送过来,笑着劝道:

“夫人,这都巳末了,你先喝点燕窝粥好不好?”

李青不耐烦的挥挥手,“我说了,我吃不下!”

秋月把粥放到了桌子上,从炕上取了只银蓝杭绸绣花长靠垫过来,垫在李青腰后,李青拉了拉秋月,让她坐在榻上,低声问道:

“昨天谁在外面值夜?”

“爷说不用人值夜,我和琉璃,还有郑嬷嬷就一直在门外听传唤。”

李青直起身子,小声问道:

“那你昨天有没有听到我和王爷说了什么?”

秋月笑着看着李青回道:

“夫人,这是韩地,你看看这墙,半人多厚,奴婢们站在院子里,哪能听到什么?!再说,就算墙薄些,也没有奴婢偷听主子壁角的理儿啊。”

李青皱着眉头,“你别说理不理的,你只说到底听到没有?我一点也记不得昨晚都说了些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醉了酒,要乱说的!”

秋月笑着给她理了理裙子,“夫人,奴婢们是真没听到!不管夫人昨天说了什么,反正爷从昨晚见了夫人起,脸上都是笑着的,昨天夜里爷那样子照顾着夫人,夫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夫人不知道,爷昨晚冲进院子时,有多吓人!我和琉璃怕得不行,要是爷,欺负起夫人来,奴婢们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结果,爷见了夫人,气就平了。”

秋月说着,笑了起来,李青脸色灰了下来,看来昨晚,是真的过头了。

郑嬷嬷进来,秋月忙站起曲膝福了一福,郑嬷嬷带着满脸的笑意,走到榻前,仔细的看了看李青的脸色,抱怨道:

“夫人昨天可是答应的好好的,不多喝,也不出去!可是一样都没做到!”

李青哀叹一声,用团扇遮住了脸,“嬷嬷,从此后,我再也不喝酒了,一滴也不喝了!”

郑嬷嬷侧身坐在李青旁边,笑着拉下团扇,“爷早上走的时候,吩咐说,以后爷不在的时候,不让夫人喝酒。”

他不在的时候不能喝,他在的时候就可以喝了?昨晚,昨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那些零碎的片段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郑嬷嬷笑着继续说道:

“木通想见夫人。”

李青低垂着头,半晌才有气无力的吩咐道,“就让他到前院花厅里等着。”

郑嬷嬷答应着出去了,秋月带着松萝、竹叶侍候着李青,去了花厅。

木通进来磕了头,笑眯眯的回道:

“回夫人,昨天文家大爷的十三个小妾,总共卖了九千三百两银子,还欠着两千零二十六两,奴才不敢作主,只好先把文大爷带回了庄子,请夫人示下。”

李青眯着眼睛,轻轻磨起了牙,都是这个文国梁,哼,不是他,她怎么会去厚德居?不去厚德居,也就不会要了那些桂花酿来,自然也就不会喝醉,更不会有昨晚的事了!

“把他带到饭庄里,做个粗使的伙计!赚工钱还银子!什么时候挣够了这两千零二十六两银子,什么时候再放他回去!”

木通眉开眼笑的答应着,“是!夫人,还有件事,得请夫人的示下:十里庄的工程还不到一半,可银子却用得差不多了,这笔银子是不是拿过去用?”

李青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用这么多?”

木通躬下腰,解释道:

“夫人,咱们的银子本来就不多,到罗甸城时,也就剩了一两百两银子,正好夫人拿了一万两黄金来,夫人的陪嫁,用得倒不多,可买丫头,买十里庄,还有平阳城的三处铺子,加上开两家店铺的本钱、流水,已经用了一多半去,余下的,连管事给了苏叶两千两,让他屯些药材进来,其余的两千多两,连管事带了两千两去金川府,剩下的两百多两都给咱们留下了,现如今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李青目瞪口呆的听着,那一万两黄金,她以为至少可以用上半辈子,竟然这么快就没了!

“那王府给咱们的家用呢?”

“回夫人话,王府给的家用每月是五百两,这事是孙大管家管着的,月月只有早的,孙大管家说,爷吩咐过,因为夫人不在王府里住,这家用依着成例一年足足又加了一千两,现如今,一年是六千两银子,不过,这庄子里一两百人的月钱、吃穿用度都在这里头了,也没什么富余,好在,夫人日常用的红果,爷吩咐了从他帐下支,不然,只怕还不够呢。”

第六十六章 赔礼李青的头痛得更厉害了。她的陪嫁,全部都是值钱却不中用的古玩玉器、头面首饰,就是没有金子、银子,更是连一块砖、一片瓦都没有,堂堂王妃,总不能去卖嫁妆吧?看来,今年她是没办法搬到十里庄去住了,木通偷眼看了看李青,继续说道:

“十里庄那边,依着夫人的吩咐,全部做的水地龙,做的时候且不说,用的时候柴炭也要费上一倍有余,我也问过柴炭房的人了,这冬天的炭一项,也是咱们一年费用里的大头,韩地冬天又长,从十月起一直到次年五月初才能停了火,如果住到十里庄去,这一年六千两银子,就要打饥荒了。”

李青低下了头。水地龙是奢侈了些,可她还是想要,这银子,只能自己贴补了,王爷一年能给她六千两,已经是很大方了,他自己一年只怕也用不到六千两!她现在只有两家药铺算是能挣些钱的,一家饭庄其实还算没开张,能不能挣到钱还是两说呢,这样算下来,她现在一年的收益也不比在京城时多哪里去,可支出却是翻了十倍不止,怪不得,庆叔那样着急,连厚德居的事都来不及处理,就要去金川府、陇平府开铺子去,如今,她也应该操些心,不能万事都推给连庆了,至少用度上先紧一紧,银子还是要先送到连庆那里去用。

“十里庄的工程先停了吧,这钱,给庆叔送去,他那里更不宽裕。”

木通立即笑着应了。

李青蔫蔫的回到桃花源,午饭只吃了半碗粥,就放下了,未初时分。已经躺在东厢炕上睡着了,昨天夜里,她累坏了。

午后,王府外书房,王爷穿着身淡灰色熟罗长衫,端坐在紫檀木桌子后,仔细的批阅着桌子上堆着的厚厚的一叠报事折子。丁四在旁磨了一砚墨,换了杯茶送过来,王爷看着手中的折子,皱起了眉头,合起来,重重的放到一边,端起茶来喝了几口吩咐道:

“叫三爷来见我。”

三爷进了屋,鞠了一礼,王爷抬抬手,示意他坐下说话,丁四送了茶上来,王爷把放在旁边的折子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钱文杰做平阳府尹不合适,谪到安远县去。”

三爷打开折子。是平阳府的报奏,木通前天送过去的清客、ji家,竟全部判了流放。三爷抬起头,犹豫了一下,“爷,这判得重是重了些,可是……”

王爷抬手止住了三爷的话,“不是为了这个,厚德居的事,先前木通去过平阳府衙门,现在又是这样的判法,平阳府多得是豪门权贵,做这个府尹,人要聪明,更要有些硬骨气,他聪明尽有,骨气少了些。”

三爷抿了嘴,一声没敢吭。

王府西院,芙蓉院里,翡翠正低低的和文姨娘禀报着:

“……现就在厚德居,做擦地的苦役,陈姨奶奶坐车去看了一回,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文姨娘脸色苍白,绞着手里的帕子,“老太爷呢?老太爷难道不知道这事?”

翡翠垂下头,低声回道:

“老太爷今天带着大奶奶,二爷和二奶奶,去庄子赔罪去了。”

文姨娘脸色青了下来,咬着嘴唇。半晌才吩咐道:

“你这就去文府,找陈姨奶奶,悄悄把婉如姑娘接了来。”

翡翠答应着出去了。

文老太爷带着大奶奶,二爷夫妇,赶到庄子时,已经差不多未正了,郑嬷嬷恭敬热情的接了进去,安排在半缘居,丫头仆妇流水般进出,侍候着一行四人洗漱后,又吃了饭,郑嬷嬷笑吟吟的上前回道:

“老太爷,夫人这会儿正睡着,按理说,老太爷来了,奴婢们不敢不叫醒夫人,可今天早上,爷特地嘱咐过,夫人这几天身子不舒服,让奴婢们小心侍候着,奴婢不敢作主,请老太爷示下。”

文老太爷满脸笑容的说道:

“夫人身子弱,这两天又不舒服。下午好好睡一会儿,才是养生之道,千万不能吵醒了她。”

郑嬷嬷满脸笑容的曲膝谢了,热情的建议道:

“老太爷、二爷和两位奶奶难得到庄子上来一趟,现如今庄子后湖的荷花开得正好,要不,奴婢侍候着老太爷到后湖边的水榭里喝杯清茶,赏赏荷花,如何?”

文老太爷笑出了满脸菊纹,连声赞道:

“好好好,王爷这后湖的荷花可是咱韩地头一份!今天老头子有眼福了!”

郑嬷嬷陪笑凑趣道:

“老太爷。还有口福呢!昨天孙大管家刚送来一斤绿牡丹,孙大管家说,统共只有两三斤,奴婢让人泡了先让老太爷品品好不好!”

文老太爷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连声称好,郑嬷嬷引着四人往后湖水榭里坐着去了。

李青一直睡到申正才醒,琉璃带着小丫头侍候她起来洗漱了,换了件领子略高的镂金牡丹花纹云锦衫,一条烟云蝴蝶裙,笑着禀报道:

“夫人,文老太爷带着大奶奶,还有二爷夫妇,未正时候就到了庄子里,因夫人正睡着,郑嬷嬷就带人侍候着他们吃了饭,这会儿,正陪着在后湖的水榭里喝茶赏荷花呢,夫人见不见他们?”

李青一觉醒来,人舒服了很多,听了琉璃的话,笑着吩咐道:

“人家既然上门,就是客,哪有不见的道理,何况,毕竟是长辈,我到水榭去见他们好了。”

琉璃忙曲膝应了,带着竹枝、松萝侍候着李青一路往后湖水榭去了。

郑嬷嬷远远看见李青过来,忙笑着招呼文老太爷:

“老太爷,您看,好象是夫人,过来见您了。”

文老太爷站了起来,大奶奶和二奶奶忙出了水榭,远远迎了过去。李青笑着受了半礼,和两人一起进了水榭,李青给文老太爷福了半礼,又受了二爷半礼,才在文老太爷下首的椅子上坐下来。琉璃奉了茶过来,李青回过头,笑着招呼站在身后的大奶奶和二奶奶,“快请坐吧!”

大奶奶看了看文老太爷,微微发着抖跪在了李青面前,磕头道:

“夫人,都是贱妾的不是,惹夫人生气了。”

李青怔住了,急忙站起来,俯身拉了大奶奶起来,又拉了她坐到自己旁边的圆凳上,笑着说道:

“大奶奶快不要这样,这事与你有什么相干?大爷平日里要是肯听你的劝,何至于此?”

大奶奶怔怔的看着李青,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用帕子掩了脸,竟泣不成声,李青抚着她的后背,心酸不已,大奶奶也是书香门第大家出身,父亲如今还做着国子监祭酒,识书达礼的大家小姐,没出嫁前一样是父母的掌中之宝,却嫁给了文大爷这个猪一样的花花公子,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熬下来的!

文老太爷端着茶,低头认真喝着,二爷侧着身子小心的坐在凳子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敢吭,二奶奶垂着眼帘,小心翼翼的侍立在李青身后,她被祠堂里的那个晚上吓破了胆,见了李青大气也不敢出的。大奶奶哭了一会儿,才抽泣着勉强止了眼泪,“夫人,妾,贱妾,失礼……”

李青轻轻拍拍她的后背,笑着安慰道:

“大奶奶不要这样客气,就你我相称好了,这一阵子,大奶奶……哭出来就好了,也不至于闷出病来,让丫头们侍候你洗洗脸吧。”

琉璃早打发了小丫头去端了热水,拿了帕子等洗漱的东西侍候着了,李青看了看琉璃,琉璃立即上前一步,曲膝福了一礼,笑着说道:

“我来侍候大奶奶洗脸吧。”

大奶奶忙站起来推辞道:

“不敢烦劳琉璃姑娘。”

李青笑着拉她坐下,琉璃殷勤的上前帮大奶奶敛起衣襟,侍候着她洗了脸。

李青也不再提文大爷的事,只笑着介绍着这湖里的荷花,和这庄子里的趣事,陪着文家一行四人说了一会儿话,有小丫头从外面进来,悄悄拉了郑嬷嬷禀报着,郑嬷嬷含笑听了,走到李青身边,声音放低了些禀报道:

“夫人,爷让人传话来,今天申正前后到庄子,让夫人等他一起吃饭。”

李青皱了皱眉头,文老太爷忙起身告辞,“这天也晚了,还要赶回城里,就不打扰夫人了。”

李青笑着站起,略留了几句,就吩咐郑嬷嬷:

“老太爷是爱茶的人,把昨天孙管家送来的绿牡丹给老太爷带半斤去。”

郑嬷嬷笑着应了,吩咐小丫头去取了茶来,老太爷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推辞道:

“夫人自己留着喝吧,这茶太过贵重了。”

李青笑着上前,扶着文老太爷的胳膊,边往前院走,边笑着说道:

“就是因为贵重,才好拿来孝敬孝敬老太爷,一般的东西,老太爷也不希罕不是。”

文老太爷哈哈大笑起来,一行人边说边走,很快到了二门,二爷上前侍候着老太爷上车,李青走到大奶奶身边,眼睛带着笑意,悄悄说道:

“大爷的事,大奶奶想开些,一时半会的,我不会让他离了厚德居,他这样的花花公子,必得吃足了苦头,知道怕了,才能好些,也不指望他真成什么国之栋梁,可至少让他不敢再胡作非为!他若能老实了,大奶奶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些,这一阵子,且安心在家教养孩子,自己也养养身子,若是闷了,就回张府去住上十天半月的,一来散散心,二来也孝敬孝敬父母,有什么事,打发人过来找我,或是到厚德居找汤掌柜带个话就是。

大奶奶感激的曲膝福了一礼,眼泪又滴了下来,看着李青,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第六十七章 脾气李青送走了文家众人。回到桃花源,懒懒的靠在东厢的榻上,慢慢盘算起晚上的事来。

申正刚过,王爷就进了庄子,李青带着秋月、竹叶等迎在桃花源院门口,王爷进了院子,李青上前半步,曲膝行着福礼,平王背着手站在李青面前,眼睛里带着笑意仔细的看着她,乌黑细软的头发上插着支翡翠牡丹,她连头发都柔软得让人怜爱!李青曲着膝,咬牙撑了片刻,身子就有些摇晃起来,平王嘴角绽放出笑意来,上前半搂着李青,伏在她耳边低声调笑道:

“昨晚累着了?”

李青脸上青了起来,推开平王,转身就要往里走,平王顺势拉了她的手,牵着她穿过穿堂。往正屋去了。

秋月带着竹叶、松萝等小丫头,小心的跟在后面。

门口侍立的小丫头掀起帘子,平王牵着李青进了屋,带着笑说道:

“让丫头们侍候着就行,你身子不好,不要劳累着了。”

李青曲膝应了,平王转身进了净房,竹叶和松萝忙跟进去,侍候着平王沐浴洗漱,不大会儿,平王散着头发,换了件淡黄色弹花暗纹长衫出来,坐到了东厢炕上,李青泡了杯绿牡丹奉上来,平王微笑着接过,竹叶捧着大绵帕子,过来准备给平王绞头发,平王转头看了看李青,“让夫人来吧。”

竹叶捧着帕子递给了李青,李青低着头接过帕子,跪在平王身后,用绵帕子给他绞起头发来,平王端起茶喝了几口,慢慢翻看起丁四送进来的文书来,这头发绞得太生疏,不是扯着这边,就是扯着那边。每一下肯定都要扯下几根头发来,平王皱了皱眉头,又舒展开来,她还小,慢慢调教着吧,李青手臂发酸的绞干了平王的头发,用了支黄玉云头簪勉强把头发挽了起来,秋月看着平王头上被李青艰难挽起的发髻,心底哀叹着,只盼着平王今天再不要出去,这发髻挽得实在有些见不得人。

竹雨带着厨房的婆子送了晚饭进来,摆在了东厢,李青低眉顺目的侍立在平王身后,从秋月手里接过用丝帕包着的楠木箸,递了过去,王爷接过,回过头,伸手拉过李青坐到下首的椅子上,温和的吩咐道:

“陪我一起吃吧,让丫头们侍候着就行了。”

李青谢过,秋月用丝帕包着幅竹筷奉上来。菜是竹雨精心准备的,一钵红烧肉,钵子外面套了个翠绿精致的竹编小篮,一钵荷叶鸡,钵中垫着张碧绿的荷叶,老黄瓜炒虾仁,翡翠苦瓜盅,酱爆茄子,清炒芦笋,一碗鱼丸汤,秋月盛了碗饭奉给了王爷,又盛了碗带着些淡绿色的荷叶粥奉给李青,王爷尝了尝红烧肉,满意的点点头,运筷如飞,很快就吃了大半碗饭,除了青炒芦笋和鱼丸汤,其余的菜也吃了一多半下去,李青低着头,慢慢吃着荷叶粥,秋月盛了几个鱼丸端到李青面前,李青用银调羹切开吃了几口,转过头,看看竹雨,笑着夸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