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猛的抬头看着李青回道:

“回夫人话,奴才收到爷的回信时,夫人入官的事已经定下来了,夫人入官,确实是府上老太爷的意思,爷知道后,只吩咐奴才小心侍候着夫人回平阳府。”

李青眯着眼睛看着他,丁一“扑通”跪倒在地,“夫人,奴才说得句句是实。”

“要是我没有入官呢,你们爷又是怎么吩咐你的?”

丁一沉默了一会儿,他那天晚上是打算掳了她带走的,他躲在斜月阁檐廊梁上,看着她那样失魂落魄的站在月光下,喃喃的念着“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仿佛是困在这万丈红尘中的仙子,他实在硬不起心肠掳了她去,他不能帮她,可也不愿意去捆起她,困住她,“回夫人话,爷吩咐奴才小心侍候着夫人回平阳府来。”

李青神色黯然的看着丁一,所谓的命中注定,就是这样的吗?她入不入官,都是要到这韩地来的,可是,如果她不入官,那九个女孩子是不是就不用沦落到金川府那些头人的手里了?当初,她不该去医治他,可是,那木莲令,那个隔了几百年,依然能让她感到温暖的木莲大师,救她、教她、爱她的广慈大师,被她当成家的寒谷寺,她又怎么拒绝?丁一垂着头跪在地上,李青无力的叹了口气,吩咐道:

“你起来,先下去吧。”

“是,夫人,要不要奴才去打听打听那几个女官的情况?”

李青心里酸楚异常,眼泪涌出眼眶,滴落在衣襟上,打听了又如何!知道了又如何?她又能如何?半晌才平息着哽咽,声音低低的说道:

“不用了!人各有命!”

丁一低下头,恭敬的退了出去。李青在花厅里默然坐了良久,才站起来,沉默黯然的回了桃花源。

第七十章 采邑(上)未未刚过,丁三匆匆赶到了逸梅庄。

李青半靠在东厢榻上。听了郑嬷嬷的禀报,低着头仔细的思量起来,真病了?不可能!除非是昨天晚上骑马跌断了腿!可为什么要突然“生病”?是别的什么人生了病想让她诊治?应该不会,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

李青坐直了身子,吩咐道:

“嬷嬷去告诉他们多准备几辆车子,这个时辰过去,今晚恐怕要在王府过夜了,要用的东西带齐全了,让秋月、琉璃,还有竹枝、竹叶跟我去就行,嬷嬷就不要过去了。还有,让木通立即来见我,要快!”

郑嬷嬷答应着,匆匆出去了,李青叫了秋月过来,吩咐她收拾东西,准备启程。起身带上琉璃,往前院花厅去了,一会儿功夫,木通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李青吩咐琉璃在门口看着。压低了声音,悄悄问木通:

“最近有没有听说平阳府发生过什么大事?”

木通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想,摇了摇头,李青慢慢转着眼珠,“那韩地呢?”

木通低头想了一会儿,才回道:

“就是听说今年长岭一带旱得厉害,别的倒没听说过什么,夫人知道,韩地苦寒,土地贫瘠,就是丰年,粮食也不大够,汤掌柜前天就和我说了,今年冬天,粮价必定是要涨的,正和我商量着想屯些上好的米粮,怕到冬天就买不到了。”

李青皱着眉头,长岭大旱,怪不得平王去了一个多月,可平王今天这“病”,好象和这个扯不上什么关系?李青想来想去,实在摸不着头绪,低着头又沉默了半晌,才说道:

“陇平府多是丘陵山地,粮食是要运进去的,金川府的粮食也是自给都不足。韩地今年添了这两处,反倒要支出更多的米粮,长岭这一旱,今年冬天粮价肯定会涨得厉害,汤掌柜说得对,正好,我们在平阳府还有个院子空着,拨些银子给他,让他多屯些吧。我们也买些米粮屯在庄子里,无着庵那边,今年冬天说不定也会缺粮。”

木通答应了,告退出去。琉璃侍候着李青换了件白色梅花暗纹短上衣,一条娟纱金丝绣花长裙,重新梳了头,插了支翡翠梅花簪,又取了件缕金挑线纱斗篷随身带着备用。秋月带着竹枝、竹叶收拾好东西,叫了几个婆子已经送到了外面车上,秋月又取了李青的药箱子出来,吩咐竹枝小心拎着,一行五人出了院子,往二门去了。

二门里。车子早就准备好了,梁静和程燕垂手侍立在车旁,丁三忙上前请了安。秋月和琉璃扶着李青上了车,琉璃跟着上了车侍候着,秋月带着竹枝、竹叶上了后面一辆四轮车,又有七八个婆子,上了后面几辆车,一行五六辆车陆续出了大门,大门外,丁统领早就带着兵丁骑在马上候着了,围着车队,往平阳府方向去了。

直到戌正时分,几辆车才缓缓进了王府,王府二门里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灯笼,亮如白昼,孙义带着众管事和管事婆子一直候在王府大门外,跟着李青的车子进了二门,孙义接过踏板放到李青车前,秋月下了车,急忙过来小心的扶着李青下了车。

李青脸上带着些疲惫,扶着秋月的手,慢慢下了车,孙义上前磕头请安,李青微笑着抬了抬手,“孙管家起来吧,不用多礼,太妃这会儿歇息了没有?王爷现在何处?可好些没的?”

孙义站起来,低着头,小心的回道:

“回夫人的话。太妃已经歇下了,爷现在外书房后面的暖阁里歇着,爷吩咐过,夫人如果到了,请夫人先回春熙院休息,吃了饭再诊病,春熙院和厨房各处都准备着了,只等夫人吩咐。”

李青点点头,笑着谢道:

“就依爷的吩咐。多谢孙管家费心。”

孙义连称“不敢”,李青微笑着转过头,温和的吩咐丁三道:

“你代我跟爷禀报一声:妾身已经回到府里,一会儿就去给爷请安。”

“是!”

丁三忙躬身答应了,李青扶着秋月的手上了辆两轮小车,众丫头婆子在车旁跟着,往春熙院去了。

李青进了春熙院,沐浴洗漱后,换了件淡灰色细绵琵琶袖短上衣,一条撒花烟罗裙,只吃了半碗粥就放下了,这一路赶得急,她被晃得有些难受。秋月端着盅红果汤送过来,笑着禀道:

“夫人,这是厨房刚送过来的。”

李青接过喝了。把盅放回到秋月手里的托盘上,吩咐道:

“让琉璃和竹枝随我去外书房,你让人把这屋子收拾收拾,我累得很,回来就想睡了。”

秋月曲膝应了,琉璃和竹枝侍候着李青,出了春熙院,坐了两轮小车,往前院外书房方向去了。

外书房门口,丁三和孙义已经侍立在院门口候着了,李青下了车。进了院子,到了正屋门前,丁三上前两步,掀起帘子,李青跨过门槛,走了进去,丁三在后面放下帘子,忙紧赶两步,上前引着李青转了几个弯,进了暖阁,平王披着件淡蓝色长衫,正斜靠在炕上专心的看着本书,李青走上前,恭敬的曲膝福了下去,“给王爷请安。”

平王慢慢放下手里的书,坐了起来,抬了抬手,“不用多礼,坐吧。”

李青谢了坐,侧着身子坐到了炕上矮几旁,平王垂着眼帘,慢腾腾的把手伸到了矮几上,李青伸出三根手指,按在平王手腕上诊了片刻,又换了只手诊了诊,带着丝笑意说道: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这几天劳累着了,吃几天枣仁丸就行,如果爷不想吃也无妨,歇息两天,饮食上略清淡些也就好了。”

说着,站了起来,曲膝福了福,笑着告辞道:

“爷早些歇息吧,妾告退。”

平王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吩咐丁三和琉璃等人,“都下去!”

丁三忙带着琉璃等人退出了暖阁。轻轻掩上了门,李青直起身子,带着微笑、面容平静的站立在炕前,平王看着丁三掩了门,转过头,示意李青坐下,李青微微曲膝谢过,依旧侧身坐到了炕上,平王拿起放在矮几旁的紫檀木匣子放到了几上,推到李青面前,嘴角扯出丝笑意来,看着李青说道:

“这是给你的,看看吧。”

李青喉咙有些发紧,垂下眼帘,心一路沉到了底,对于她,最坏的事情也不过一死,可连庆、郑嬷嬷他们,会不会受她的牵连?不知道还能不能替他们争取一二,毕竟只是些奴仆,他也许不会放在眼里,李青压抑着焦虑与悲伤,盯着匣子看了一会儿,失神的笑了笑,伸手打开了匣子。

闪烁的烛光下,匣子里流光溢彩,参杂着丝丝温润的莹光,里面满满的放着七八颗莲子米大小的粉红、粉蓝还有纯白色的、打磨得极为通透的钻石,和十来粒大小不一,却都品相极佳,或碧绿、或莹白、或嫩黄的温润莹晶的仔玉粒,还有串用几十个莲子大小的粉红色南珠串成的珠串,最难得的是颜色大小几乎完全一样,李青拎起珠串,眯着眼睛,对着烛光欣赏着,嘴角慢慢往上翘着,眼睛里满是笑意,看了一会儿,拎起珠串往细细的手腕上绕去,足足绕了七八圈,李青举着手腕,在烛光下轻轻晃动着,欣赏着这份珠圆玉润。

平王眼睛里涌出些迷茫来,看着李青和她那只绕满了南珠的手腕,和她那莹白精致的手腕相比,南珠的光泽也显得暗淡了,顺着手腕,平王的眼神一直看到了李青脸上,在烛光的照耀下,长而浓密的睫毛快速的抖动着,她眼睛里的欢快,让他的心也跟着快乐起来,和她眼睛里的光芒相比,那些钻石太过浅薄了,这眼睛后面隐着的,是这世上最深邃的幽潭,也一定是这世上最神秘最诱人的去处,平王有些痴痴的看着那双眼睛,心神微微有些荡漾起来,一丝警惕骤然从心底升起,平王忙急急的转过头,不能再看,再看下去,他也许会溺死在里面!

李青转过头,看着紧绷着脸,眼光不知看向何处的平王,笑吟吟的问道:

“要我做什么?”

平王怔了怔,转头看着正轻轻晃着手腕上的珠串,歪着头笑盈盈看着他的李青,半晌才平淡着声音说道:

“你随我去趟拉井山。过几天就出发。”

李青晃动着的手腕停住了,满眼惊讶的看着平王,“拉井山?”

“嗯。”

平王点点头,端起杯子低头喝起了茶,李青眼珠微微转动着,拉井山是木莲旧居,聚集在那里的越族人把木莲视作他们的神,因着木莲,每年,他们都要拣出最好的药材送到寒谷寺,他要拉井山做什么?药材?韩地同样盛产药材!拉井山是荒蛮之地,除了药材,还有什么是他想要的?嗯,拉井山一边靠着陇平府,另一头却连着晋地,盛产米粮的晋地!长岭的大旱,陇平府,他要的是商道,是粮食!原来如此!李青眼睛亮了起来。

第七十一章 采邑(下)“爷想打通往晋地的商道?”

平王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惊讶,盯着李青看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李青垂下眼帘,飞快的盘算着,她昨天刚摔了脸子给他看,他暴怒成那样,今天就急不可耐的生了‘病“!现在,又先给了她这些钻石珠玉,他一定很着急!韩地今年的粮食必定极缺,没有粮食,陇平府会乱,金川府也会乱,他就要腹背受敌,这商道,于他,是势在必得!那么……李青抬起头,笑盈盈的看着平王说道:

“爷手里有那个匣子,还一定要妾去吗?”

“嗯,”

平王微微有些不自然的点点头,半晌才解释道:

“他们不认信物。只认人。”

李青慢慢眯起了眼睛,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爷如果打通了商道,妾想讨些赏赐。”

平王眉梢高高挑起,笑了起来,看了看李青,温和的说道:

“说吧,想要什么?”

“妾要玉山以南、古石河以西、洛水以北、逸梅庄以东,作采邑!”

平王愕然的看着李青,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李青笑盈盈的直视着他,平王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半晌,突然起身下了炕,大步往外走去,到了门口,停下脚步,回过身叫了李青:

“你过来!”

李青忙站起来,轻捷的提着裙子跑了两步,笑吟吟的跟在平王后面,往前面书房走去。

丁三和琉璃、竹枝侍候在暖阁外,见平王和李青一前一后出来,三人都有些惊讶,忙低下头,恭敬的跟在了后面,到了外面书房,丁…上蜡烛,平王举着支蜡烛。冷着脸走到西边墙上挂着的巨大地图前,仔细的看着,李青示意琉璃和竹枝退后些,自己上前两步,站在平王身后,笑眯眯的看着地图上他手指点向的那一个小点,那里以后就是她的地盘了。

半晌,平王转过身,把蜡烛递给丁三,手背到了背后,微微低着头盯着笑盈盈的李青,半晌才冷冷的说道:

“好,给你!”

李青忙曲膝谢过,笑吟吟的问道:

“爷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如果来得及,妾想把车子改一改,改得舒服些,一路上也好赶一赶行程,这件事情,总是越快越好。”

平王冷着脸看着笑容满面,直视着他的李青,他号称“阎罗”。板起脸来的煞气,不知道让多少人吓得骨软筋酥,还没有谁能象这样浑然不在乎他的威压,她仿佛没看到、更没感觉到他的怒气和煞气,平王心底涌起股无力的感觉,她不怕他!

“那就十天后吧,十天后出发。”

李青曲膝应了,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珠串,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腕举到平王面前晃了几下,微微仰头看着平王,陪着小心问道:

“爷,这个,还给我吗?”

平王窒了窒,仿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拿去吧。”

李青笑逐颜开,曲膝又福了两福,站起来,拎着裙子跑进暖阁,抱着匣子出来,经过平王面前,微微曲了曲膝,带着琉璃和竹枝,脚步轻快的出了外书房。

平王看着她出了门,皱了皱眉头,她跟他告退了吗?他吩咐她离开了吗?平王只觉得胸口微微有些气闷起来,不想再回暖阁里去,慢慢出了外书房,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上斜挂着的弯月和满天闪烁不定的星光,站了良久,才回过头吩咐丁三:

“去玉兰院。”

第二天,虽说李青兴奋得几乎一夜没睡好,早上还是很早就醒了,带着秋月去春晖院请了安,文老太妃拉着她的手关切的问长问短,李青笑容满面,仔细的答着太妃的话,轻轻给她捏了一会儿肩,又侍候着她吃了早饭,才告辞回了春熙院。

厨房送了早饭过来,李青吃了几口粥就放下了,吩咐秋月收拾东西,准备回逸梅庄,竹叶进来禀报:

“夫人,顾姨娘来给您请安,在院子里候着呢。”

李青怔了怔,她昨天那么晚进府,这一早顾姨娘就过来请安?李青皱了皱眉头吩咐道:

“让她进来吧。”

小丫头打起帘子,顾姨娘穿着件盘金彩绣锦衫,一条八宝立水裙,眼神明亮。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李青端坐在上首右边的椅子上,正端着杯子喝茶,顾姨娘上前半步,曲膝福了一福,“奴婢顾氏给夫人请安。”

李青放下杯子,微笑着抬了抬手,“顾姨娘不必多礼。”

顾姨娘站起来,满面笑容的仔细打量着李青,“夫人气色可比前一阵子好了很多!”

李青微微笑着,冷淡的说道:

“顾姨娘。我这就要启程回庄子去,就不留你说话了。”

顾姨娘眼里闪过丝尴尬,脸上陪着笑告辞道:

“那就不打扰夫人了,奴婢告退。”

李青微笑着点点头,顾姨娘有些不甘的磨蹭着往外走去,出了正屋,刚走了几步,就看到张姨娘紧跟在平王身后,眉眼间流满了柔媚的春意,仰头看着平王,说笑着进了春熙院。

顾姨娘盯着张姨娘,眼里闪过丝恨意,急走了几步,上前曲膝福道:

“奴婢给爷请安。”

平王停下脚步,看了看顾姨娘,“给夫人请过安了?”

“是。”

“嗯。”

平王点点头,继续往屋里走去,张姨娘鄙夷的看了顾姨娘一眼,紧贴在平王身后,跟着进屋里去了,顾姨娘略踌躇了下,脸上露出丝笑意,也转身进了屋。

李青站了起来,上前半步,曲膝福了下去,“妾给爷请安。”

平王抬了抬手,往上首左边坐下了,秋月用小托盘捧了杯茶上来,李青接过,双手奉给了平王,平王接过喝了一口,李青转回身,在上首右边坐下,张姨娘上下打量着李青,笑嘻嘻的上前一步,曲膝福了一礼请安道:

“奴婢给姐姐请安。”

顾姨娘盯着李青,平王垂下了眼帘。端着杯子喝起了茶,李青微微怔了怔,轻轻笑出了声,眼睛里带着十二分的戏谑,看着张姨娘认真的说道:

“张姨娘真是太客气了,我比你可小着好几岁呢,你怎么能称我姐姐呢,真要姐妹相称,你也应该称我妹妹才是。”

说着,李青转过头,眼睛里溢满了笑,看着平王柔声问道:

“爷,您说是不是应该这样?”

顾姨娘拼命忍住笑,咬着嘴唇低下了头,秋月紧绷着笑意微微扭过了头,张姨娘一脸紫涨,汪出满眼的泪水来,求援般看着平王,委委屈屈的喊了声:

“爷……”

平王的脸阴沉了下来,把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扔在了桌上,冷冷的“哼”了一声,站起来大步出了屋,直奔院外出去了。

李青端起杯子,慢慢喝起了茶,看着曲着膝,已经摇摇晃晃的张姨娘,又转过头,看了看去而复返的顾姨娘,心里泛起股腻歪来,放下杯子,冷淡异常的吩咐道:

“都回去吧。”

张姨娘赶紧直起身子,告了退急忙出去了,顾姨娘紧跟着张姨娘,告退而出。秋月恨恨的看着两人,虚扶着李青的胳膊,边扶着李青往里走,边低声抱怨道:

“夫人真是好脾气,那个顾姨娘,竟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回来看热闹!还有那个张姨娘,太嚣张了。”

“那是因为她们的主子肯让她们这样。”

李青拍了拍秋月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道:

“她们都是些可怜的人,只不过自己不觉得罢了。”

“可夫人不是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嘛?!”

李青笑了起来,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秋月,“你以后要记好这句话,不要让人可怜你,不做可恨事。”

秋月郑重的点了点头。

秋月、琉璃带着竹枝、竹叶很快收拾好东西,几个婆子进来取了行李送出去装车,李青坐着两轮小车到了二门,叫了孙义过来问道:

“府里可有出远门的大车子?”

孙义仔细想了想,回道:

“回夫人的话,府里车子不多,除了夫人用的车子,只有去年爷去莲花峰时用过的车,算是府里能出远门的车子了。夫人知道,爷平时出门,从不坐车,都是骑马的,老太妃这些年几乎没出过府。”

李青皱起了眉头,仔细想了一会儿,才吩咐道:

“爷用过的那辆车,你立刻找出来,让人送到庄子里去,另外,你去找几个高明些的铁匠,还有会做车子的好木匠,送到庄子上,越快越好。这事,你先禀了爷,再去安排。”

“是!”

孙义忙躬身答应了。

李青扶着秋月的手,上了车,几辆车出了城,在兵丁的护卫下,往逸梅庄回去了。

李青匆匆回到逸梅庄,在二门下了车,叫了郑嬷嬷过来低声吩咐道:

“嬷嬷叫上木通,这就到桃花源花厅来,我有急事!”

郑嬷嬷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李青,焦急的问道:

“夫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青忙笑着安慰她,“嬷嬷不要急,是好事,极好的事。嬷嬷且放宽心!”

郑嬷嬷松了口气,急忙去找木通了。

李青回到桃花源,洗了个澡,换了套家常旧衣服,吩咐琉璃抱着那个装满了钻石珠玉的匣子,到了前面花厅,郑嬷嬷和木通已经等候在花厅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