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也真是的,爷既然已经说了,夫人就不要起来就是了,再说,夫人起来,也不过就是走过来,站着,看一眼,再回来,难道大小姐还希罕你这一眼不成。”

李青重重的叹着气,转过头笑吟吟的看着琉璃,“你呢,比秋月聪明得多,可论这做事的守礼周到上,又差了秋月不少,秋月能侍候得好严谨的婆婆,你嘛,要侍候好婆婆,还得好好磨练磨练,你想想看,我可是继母,红敏这可算是出远门,又是刚经了差点被人拐走这样的大事,我今天不来送她,看着她上车,这会儿自然没事,爷正宠爱着的时候,自然花好月好,什么都好,可等明天,爷又有了别的新鲜人,你家夫人成了昨日黄花的时候,爷若再想起今天的事,这可就是把柄了,说得严重些,这可是不慈!我何苦为了贪这么一会儿的舒服,埋下这样的祸根?授了这样的把柄给人家?

琉璃眼睛里闪过丝明悟,慢慢点了点头。

辰末时分,李青才收拾整齐,出了二门,上了车,车子驶出院子,夹在车队中间,缓缓往城外驶去。

出了台方城,几百名黑衣卫已经安静的骑在马上等候着了,看到车队出来,布着阵形,团团围住李青的车子,拱卫着车队往上岭草原方向缓缓行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猎狼台方城外,景色就几乎完全变了样,树木渐渐稀疏起来,连绵起伏的山脉看上去极其遥远,仿佛舞台上最远的那块布景,只能看到一抹淡淡的烟灰色,眼睛所及处,都是刚能没了马蹄的青草,开满了各色各样的小小的花朵,路极不明显,只是车辙略集中一些而已。

李青掀起车帘,直着身子,微微有些兴奋的透过护卫与护卫之间,动来动去的缝隙,看着外面完全不一样的景致,她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草原。

中午,车队停下来,埋锅做饭,李青没有下车,只隔着车帘,好奇的看着外面忙碌的人群。直到吃了饭,又走了一阵子,才看够了外面的景色,放下帘子,铺开地图,慢慢的记着上岭草原上的每一条路线和每一处关卡。

车队走了几天,草越来越深,也越来越茂盛,原来竟真的是风吹草低才能见牛羊的。

护卫们每天都能猎到黄羊、獐子等等猎物,有几天,甚至猎到了几只飞龙,李青好奇而兴奋的拎着这传说中的美味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吩咐竹雨加上人参炖汤吃。

车队夜里安营时遇上过几次狼群,可李青的帐篷在营地最中间,狼群被猎杀干净了,也吵醒不了她,直到早晨看到营地外又聚集起兀鹰来,后面的车子上又晾上了十几、几十张狼皮筒子,才知道原来夜里又遇到狼群了。

直到一天傍晚,刚安好营没多久,李青在帐篷里就听到了外面此起彼伏的狼嚎声,急忙跳了起来,拉着平王急切的要求着:

“爷,快!带我去看狼!看猎狼!”

平王笑着放下手里的文书,带着李青出了帐篷,上了马,往营地东边小跑了过去。

营地东边,十几名黑衣卫已经骑在马上,面朝着营地外,间隔着散开来,平王带着李青冲到旁边略高些的小土丘上,吩咐拱卫在旁边的护卫道:

“把狼群圈住打,手脚利落些!”

护卫急奔过去传了令,李青直起上身,兴奋的看着聚集在不远处小小的坡地上的狼群,大约有四五十只,个个体形巨大,毛竟都是金色的,要夕阳的余辉下,一片金毛灿灿,根本不是她在动物园里见过的那种筷子粗细,赖狗一样的所谓的狼,居中蹲着只体形比其它的狼还要巨大健壮的狼,额头带着线仿佛反着光的白金色,带着股浓浓的凶傲气息,恶狠狠的盯了过来,这几十只狼,竟带起片阴森森的腾腾杀气来,这就是所谓的虎狼之威?李青微微颤抖了下,下意识的往平王怀里缩了缩,平王伸手揽过她,温和的低声解释道:

“这些都是草原狼,最是凶狠狡猾,你看,中间那只,就是头狼。”

突然间,那只头狼的耳朵微微往后顺了过去,平王轻轻赞叹了一声:

“好一只头狼!”

“怎么回事?”

李青拍拍平王,着急的问道,“你看,那头狼耳朵往后顺去,那是因为它嗅到危险了,能这么快就觉出不对,也是这草原上难得的头狼了,不过,也晚了,已经圈住了,那只头狼不错,等会儿剥了皮筒子,挂到你那辆车上去。”

平王耐心的解释着,李青紧张的攥着平王的衣服,盯着群狼,头狼已经带着群狼站了起来,几只巨大凶猛的狼冲在前头,小跑着冲往坡下,头狼紧跟在后面,刚冲到坡下,头狼低低的嚎叫了声,狼群竟然猛的转了方向,往坡后疾速的冲了过去,在金色的夕阳下,仿佛闪光的利箭般射了出去,李青惊叫起来:

“它们要跑了!它们逃跑了!”

“现在想跑,哪里还来得及,青青只管放心看着,一只也跑不掉!”

平王声音里带着丝懒洋洋,慢腾腾的说道,话声刚落,箭一般射出去的狼群突然嘎然而止,接着随着头狼的嚎叫,掉转方向往左边冲去,片刻间,狼群已经转了所有的方向,头狼突然仰天长嚎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凄厉和决绝,狼群也跟着凄厉的嚎叫起来,李青只觉得心神微微有些晃动,畏缩的往平王怀里缩了缩,“这叫声,真是难听!”

“嗯,狼群要拼命了,草原上的狼,最让人佩服,战起来,都是三五成群,互相配合,打法狠辣残酷,咬就咬透,口口见血,全然不顾惜自己,以轻伤换重伤,以重伤换敌命,猛攻猛咬,只要不死,就会站着,我倒很是佩服它们。”

李青微微抖了抖,“那,咱们的人,会不会伤着?要不,就网开一面,放了它们好了。”

平王低下头,轻轻笑了起来,“你放心,不过几只狼,若是它们也能伤了爷的黑衣卫,那爷可真是要羞愧死了。”

李青窒了窒,倒也安下心来,继续专注的盯着狼群,黑衣卫手里拿着长长的套马杆或是黑亮的长枪,慢慢的围了上去,头狼嚎叫着,带着群狼成箭形猛的往东北方冲去,李青轻轻感叹起来,“真是聪明!还知道顺着夕阳的方向冲。”

“嗯,狼是草原上最聪明最阴狠的东西,你知不知道,狼最阴狠的攻击法子是什么?”

平王低下头,看着李青,轻轻笑着问道,李青摇了摇头,“狼群经常会攻击马群,最残忍的法子,就是纵身跳起,一口咬透马的侧肋后面,马的侧肋后面是马腹,是马身上最薄的地方,若是公狼,身子重,跳上去咬透,靠着身子的重量,就能撕开马肚子,然后跌落下来,这狼运气稍微差点,还没爬起来,就被后面的马给踩死了,若是身子轻的母狼,靠自己的重量撕不开马腹,就死死的挂在马的侧肋下,马受了惊,就会发疯一样的用后蹄去踢狼的下半身,把狼往下蹬,狼的下半身会被马蹄踢掉,可是,马把狼蹬死了,踢下去了,也就把自己的腹部撕开了,马腹一旦被撕开,胃囊、肠子就‘呼噜’一声落下来,马还在往前跑,马蹄就会踩烂自己的胃囊、肠子,再扯出心、肝、肺来,这狼是真正的阴狠。

还有,你知道狼怎么捕黄羊吗?也很有意思……”

平王兴致勃勃的还要往下说,李青已经干呕了起来,“爷,别说了,我不看了,咱们,呕,还是回去吧!”

平王怔了怔,抬头看着不远处正用长枪和套马杆配合着,利落的敲碎着一只只狼头的黑衣卫,迷惑的说道:

“没有血啊,这样捕狼,一是皮子好,二来也不会吓着你,你?”

“爷,不是那个,是你说的那些,你说得也太恶心了,呕,恶心死了,我现在,看到马都觉得恶心了。”

李青又呕了起来,平王忙搂住她,拨转马头往帐篷方向跑去,“恶心?我说的恶心?哪里恶心?”

“爷,求求你,别说了,我要吐出来了。”

从那以后,李青对狼退避三舍,再也不嚷嚷着看猎狼了,连着好几天,连马也不肯骑了,平王迷惑了好几天,到底也没弄明白,他哪句话恶心着李青了。

车队又走了七八天,再有一天,就到呼和城了,申正时分,平王就吩咐车队停下来安营,这是一片平缓的坡地,远处有几处稀稀疏疏的树林,灿烂的阳光洒在茂盛的草地上,碧绿的草叶仿佛闪着光,在微风中轻缓的招摇着,无数五颜六色的花儿间在其中,李青站在帐篷门口,兴致又膨胀起来,转身进了帐篷,拉着看着文书的平王,笑着说道:

“爷,歇一歇吧,你带我出去骑马吧?”

平王抬头看着一身月白色烟罗衣裙的李青,脸上露出笑容来,点了点头,起身揽着李青出了帐篷,上了马,在十几名黑衣卫的拱卫下,缓缓往坡下的树林处小跑了过去,李青悠悠然的坐在前面,笑盈盈的仰着头,看着平王问道:

“那些部落的首领们两天前就到了,从这里到呼和城,骑马要多长时候?说不定能碰到他们呢。”

“嗯,这里骑马过去,也不过一个时辰,他们习惯住毡帐,都在城外驻着,离这里很爱,往年,我也是驻在城外的毡帐里,咱们在城外的毡帐可是最高大最富丽的,嗯,不过,今年,咱们还是住在城里吧。”

“咱们住毡帐!我也想住到城外,住住爷那个最高大最富丽的毡帐。”

李青轻轻笑着,拉着平王的前襟,摇晃着身子说道,平王松开马缰,双手搂住李青,低下头,看住李青,笑了起来,“好,你想住哪里,咱们就住哪一处。”

黑衣卫散开来,远远的拱卫在四周,平王和李青信马由缰,慢慢晃到了树林边,平王抱着李青下了马,李青掂着脚尖,看着林子里,笑着说道:

“咱们到林子里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蘑菇,让竹雨做蘑菇汤吃。”

平王哑然失笑起来,拥着李青往树林里慢慢走去,黑衣卫下了马,留下人看着马匹,其余的人急忙散进林子,一路仔细查看警戒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情人林子很小,李青拉着平王的手,到处找着看着,不大会儿,走上了一处坡地,就到了林子尽头,这是一处略高些的坡地顶端,前面是一片极空旷茂盛的草地,李青极目远望,闻着风中的花香草香,心情渐渐飞扬起来,“爷,我唱歌给你听吧!”

平王脸色却骤然凝重起来,抬手止住了李青的话,仔细的侧耳倾听着,丁三几步跃了过来,低声禀报道:

“爷,有人来了,两匹马,脚程很快。”

平王冷着脸,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黑衣卫立即分散着伏下身子,躲了起来,平王抱起李青,跃到了一处茂盛的灌木丛后面,蹲了下来,透过灌木丛的缝隙往外看去。

李青紧挨在平王胸前,也透过灌木丛,紧张而兴奋的往坡下看了过去,不大会儿,就看到两匹马飞快的跑了过来,前面是一匹枣红马,马上一片明亮的蓝色,如同雨后天空般的碧蓝,后面是一匹白马,马上也是一片白色,突然枣红马猛的停了下来,转过马头,白马往后退了退,前面的枣红马转过马头,又往这边跑了过来,后面的白马立即又追了上来。

李青迷惑的皱起了眉头,平王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

“前面马上是个女人,刚才在用马鞭抽打后面马上的男人,看样子,是一对小情人在吵架。”

平王低低的笑了起来,“不知是哪家首领的儿女,闹了别扭了。”

李青惊讶的看着平王,“爷眼力真好,我只看到一片蓝和一片白。那咱们,看看热闹?”

平王微微点点头,抬手打了个手势,搂着李青,透过灌木丛,继续看着外面。

两匹马脚程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树林前的坡地上,两匹马被树林挡了路,白马拦在了枣红马前,白马上的男子二十岁左右,五官极其清晰,棱角分明,仿佛是用刀刻出来的一样,古铜色的肤色泛着光彩,看起来极其健康,眼睛里仿佛只有枣红马上的蓝衣女子,正焦急万分的说着话。

蓝衣女子十七八岁的样子,长腿细腰,身材玲珑有致,鸭蛋脸,浓眉大眼,生得极为艳丽,小麦色的脸上正泛着浓浓的怒气,红艳饱满的仿佛嘟着的嘴唇突然抿紧了起来,扬起手里的鞭子猛得抽了过去。

白衣男子接住鞭梢,催着马往枣红马靠了过去,微微用力,连人带鞭子往自己马上拉了过来,蓝衣女子脸色红涨起来,用力往回拉着鞭子,挣扎间,男子抱着蓝衣女子滚落到了草地上。

李青一脸兴奋的笑意,在平王怀里微微直起身子,仔细的看着外面抱在一起,滚来滚去的一对儿。

男子压在了蓝衣女子身上,按住女子两只手,声音里带着焦急和心痛:

“你听我说,我没看她,苏泰,你听我说几句话,你听我说完!”

说的是塔尔城的话,李青微微皱了皱眉头,平王拉过李青的手,在手心里划着字“可能听懂”,李青轻轻点了点头,平王面色舒缓了下来,搂紧了李青,两人一起看着外面。

被压在下面的苏泰重重的喘着粗气,男子也粗重的喘了几口气,才接着说道:

“苏泰,我不是看她,只是她穿的实在是太古怪,我才看了看她的衣服,我根本没看清楚,不知道她是恩和,否则,她穿得再古怪,我也不看,苏泰,我眼里除了你,怎么会有别的女人呢?!苏泰!”

苏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男子小心的松开了些,焦急的紧盯着苏泰,“苏泰,你没事吧?苏泰,从见你头一面到现在,我眼里就再没有别的女人过,苏泰!”

“你真的看到那个人是恩和?”

苏泰突然问道,白衣男子仿佛怔住了,老实的说道:

“我就看见她穿的衣服实在是太古怪了,光看到衣服了,没注意人,我看着象是恩和,不是恩和还能是谁。”

苏泰轻轻笑了起来,渐渐笑声越来越欢快,男子也笑了起来,搂着苏泰,翻了个身,让她趴在了自己身上,苏泰笑了一阵子,才伸手拧着男子的鼻子,开心的说道:

“那可不是恩和,那是宝音,你真是个傻子!”

男子恍然大悟般大笑了起来,“苏泰,除你之外,别的女人一个个都长得差不多,我哪里分得出来?再多的女人,我也只能看到我的苏泰。”

苏泰的侧脸看上去红朴朴的,猛的把脸贴在了男子脸上,两人滚在了一处,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喘着粗气站了起来,男子紧紧的搂着苏泰,贴在她耳边说着话,苏泰笑得如花儿般绽放着,男子把枣红马的缰绳系在了白马上,抱着苏泰一起乘着白马,往来的方向小跑着回去了。

看着他们走得远了,李青才伏在平王怀里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着两人的对话,“……爷,这个男孩子,不知道是谁家的,真正是个会哄骗女儿家的,他肯定是看别的女人看傻了眼,这个苏泰吃醋了,他就故意把人家姑娘的名字说错了,让苏泰觉得他连人都没认出来,那肯定就是只看衣服,没看人了,所以苏泰才原谅了他,这个男孩子,真是太狡猾了!”

平王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俯下身子,把脸贴到李青耳边,低声说道:

“青青,我眼里除了你,也没有别的女人。”

李青怔了怔,平王轻轻咬住了李青的耳垂,李青身子微微颤抖了下,平王嘴唇飞快的滑过去,吻住了李青嘴唇,辗转着用力吸吮着,李青只觉得胸口里的气仿佛都被他吸了过去,急忙用力推开他,满脸通红,长长的透过口气,微微喘息起来,“爷,你又发疯了,那么多人看着听着呢!你!”

平王低低的笑了起来,慢悠悠的说道:

“谁敢看?谁敢听?”

李青推开他,站了起来,树林静悄悄的,林子周围远远的站着些黑点,平王也站了起来,一把拖过李青,靠在了一颗树上,懒洋洋的微笑着说道:

“青青看到了吧,这林子除了你我,连只老鼠也进不来。”

李青伏在平王胸前,轻轻的笑了起来,“青青,你刚才说要唱歌给我听的。”

“嗯,现在不想唱了,谁让你刚才不让我唱的,哪,现在你唱给我听好了。”

平王窒住了,把脸贴在李青耳边,仔细想了一会儿,苦笑了起来,“我不会唱,一支也不会。”

李青仰着头,看着平王苦恼的脸,笑得眼睛弯了起来,“那我教你,教你一个最容易唱的,你好好学,学好了,现在就唱给我听。”

平王认真的点着头,李青眼睛里闪过丝促狭来,轻轻咳了两声,“爷跟着我学,两只老虎,”

平王怔了怔,认真的学着:

“两只老虎。”

“跑的快,一只没有尾巴,一只没有眼睛,真奇怪,真奇怪。”

平王仔细的,一板一眼的学着,又连在一起,唱了两遍,李青笑得软在了平王怀里,拍着平王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夸奖道:

“爷,不愧是爷,唱得,真是好!”

平王低着头,看着笑得眼睛弯成了一线的李青,心情如风般飞扬起来,“青青喜欢听,以后,我天天唱给你听。”

平王垂下头,温柔的吻到了李青额头,李青双手挽着他的脖子,身子柔软的任他吻了下去,平王吻着她,抱着她倒在了草地上,往旁边的低洼处滚了过去。

林间斑驳的光影下,密密的草丛被紧紧纠缠在一处的两个人压了下去,平王深深的深入在李青的身体里,温柔的缓缓的动着,渐渐越来越快,除了身下的人,这世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只有他和她,在欢愉的云端飞翔。

林间的光影渐渐温和起来,太阳缓缓的往西边滑去,平王仔细的笨拙的整理着李青的发髻,越理越乱,李青转过身,拍开平王的手,抓松了头发,干脆任它松散开,光亮柔软的披在了身后,脸上泛着酒醉般的红晕,低头理了理凌乱折皱的衣服,轻轻叹了口气,摊了摊手,“只好这样了,下次出来,一定要带个斗篷才好。”

李青恨恨的说道,平王轻轻笑了起来,渐渐越笑声音越响,一把揽过李青,低低的问道:

“下次,带斗篷!青青每次跟爷出来,都要……嗯,这样?我也喜欢,我最喜欢,下次,你说在咱们在哪里好?青青,刚才,真是太美妙了,回去,咱们到帐篷里,再试一次?”

李青轻轻啐了一口,平王哈哈笑着,拥着垂着头,磨磨蹭蹭的李青,出了林子,上了马,往营地回去了。

李青沐浴洗漱后,吃了饭,躲在帐篷里,趴在床上,再也不肯起来,平王看完了文书,挤到李青旁边,凑过去看着李青手里的手,“看的什么书?”

“丁三送过来的经书,这书明天就得收好了,万一让呼和城里的喇嘛看到这书,就不好了,你那些杀手,光拿书,真的没伤人?”

“真没伤人,你放心,咱们既然有了更好的谋划,哪里还要伤那些个小喇嘛,看得怎么样了?你也别太心急,慢慢看就是了,不要伤了神,伤了身子。”

李青边看着经书,边敷衍的点着头,平王伸手拿过经书,远远的扔到了一边,一把揽过李青,“咱们不是说好了,回来再试一次,这次,我再慢些好不好?”

第一百四十九章 欢宴(上)第二天,直到辰末,平王和李青才收拾妥当,平王穿着身宝蓝色绣金龙云海常服,系了玉带,李青穿着暗绿底缂丝翔凤琵琶袖紧身短衫,葱绿地暗花直径纱百褶长裙,整齐的绾了头发,插了支赤金五凤步摇。

平王站在大帐中间,拉住李青,仔细的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伸出手轻轻扶了扶李青头上的金步摇,拉着李青的手,走到帐篷门口,才松开手,李青退后半步,微微低着头,恭敬的跟在平王身后,出了大帐。

帐篷外,呼和城府尹裘启明、总兵张文群、上岭关总兵俞敬远带着属官已经迎在了营地大帐外。平王在帐篷门口站定,绷着脸,看着帐篷前跪了一地的大小官员,抬了抬手,“起来吧。”

丁三牵了马过来,平王上了马,转过头,看着李青扶着琉璃的手上了车,才轻轻抖了抖缰绳,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往呼和城方向行去。

李青端坐在车里,琉璃跪坐在车厢前面,仔细的理好了李青的裙子,低声笑着说道:

“夫人,爷对你真是越来越好了,今天早上起来一直到出门,爷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夫人!爷跟夫人在一起时候,就是晴天,一出了门,就转阴天了。”

李青掀起帘子,看着外面衣甲鲜亮,缓缓而行的黑衣卫,半晌,才放下帘子,转过头看着琉璃,似笑非笑的说道:

“若是到了我老得连牙齿都没有的时候,他还能这样对我,那才叫真正的好,这会儿,你家夫人年青貌美,有才情有智慧有用处,他若对我不好,才是傻子呢。”

琉璃怔了怔,随即轻轻笑了起来,微微摇了摇头,“夫人的道理,总是跟别人不一样,虽说夫人的话,是说得句句在理,可是,我要是夫人,还是不想那么远,今天好就行,明天,谁知道明天是个什么样子?也许,我还等不到牙齿没了的那一天呢。”

“呸!”

李青轻轻啐了一口,“青天白日的。不要说这种晦气的话!”

琉璃随着车子轻轻晃着,笑颜如花的看着李青,接着说道:

“那夫人没事的时候,也别七想八想的,想那么多、那么远有什么用?夫人在寺里的时候,想得多少好啊,打算得要多周全有多周全,连小书生都选好了,结果呢,谁也没想到老爷突然就调回了京城,夫人又掉转头,开始打算着做个寡妇,可没想到转眼就入了官,再计划着,要跑去晋地,可谁能想到,夫人最后竟嫁进了平王府,夫人,你看看,你那些个费尽心机的打算,哪有一个有用的?”

李青眨了眨眼睛,想了半晌,才无奈的看着琉璃叹着气,“那不都是没办法的事嘛。”

“所以啊,夫人别想来想去想那么多,还是放宽心,照夫人说过的那个,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过着,不也好得很哪。”

李青笑意盈盈的看着琉璃,“琉璃这话说得有道理,不过,你家夫人还有一句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及时行乐的时候,还是要得费点心思,给自己留好后路,不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两人笑语盈盈的低声说着话,车子轻轻晃了下,停了下来,李青忙掀起帘子,看着车外,外面除了黑衣卫笔直的身影。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前面一片极响亮,嚷着叫着“大头领”的请安声。

不大会儿,车子继续动了起来,除了听惯了的黑衣卫们整齐的马蹄声,外面还有阵阵急促的跑来跑去的马蹄声和兴奋高昂的呼啸声、喊叫声。

应该是那些部落的人来迎接车队了,李青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车子走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外面依然是一片高喊着“大头领”的请安声,黑衣卫之外的马蹄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杂乱。

一路上走走停停,差不多午正时分,车队才进了城,驶进了一处高大宽阔的殿堂,琉璃扶着李青下了车,丁二躬身侍候在外面,引着李青从侧门进了大殿后方的小配殿内,低声禀报道:

“夫人先歇息片刻,爷受了礼,咱们就出城去金帐那边,依着惯例,晚上,爷要在那里宴请各部落头领,每次都是要狂欢一整夜的。”

李青微笑着点了点头,扶着琉璃的手坐到窗下的椅子上,慢慢的喝着杯茶,等着上车再出城去。

等到了金帐,吃了饭,已经是未正过后了,李青微微有些疲惫的斜靠在金帐后面的榻上,平王掀帘进来,上前两步,按住支起身子要起来见礼的李青,微微笑着说道:

“不用起来,晚上的宴会申正才开始,你先歇息一会儿。”

李青点了点头,“爷要不要也歇息一会儿?丁二说夜里要闹一整夜呢。”

“我不累,这金帐过去不远,是一处上好的打猎处,我这就要带着那些头领们去打打猎,我得出去了,你歇息吧,不用起来。”

李青笑着点点头,直起身子,目送着平王掀帘出去了,琉璃和竹枝过来,侍候着李青卸了簪环,脱了衣服,李青打着呵欠,不大会儿,就睡着了。

李青被琉璃叫醒的时候,已经是申初一刻了,琉璃、竹枝、竹叶、绿蒿侍候洗漱更衣,换了件淡黄地织金纱通肩琵琶袖紧身短衫,一条同色妆花纱十幅裙,插了支错落有致的垂着十几个小小的各式花卉的赤金步摇,刚收拾好,平王就掀帘走了进来。

李青忙吩咐端了水来,侍候平王洗漱,琉璃取了件银蓝色缂丝龙纹长衫,李青接过,侍候着平王换了衣服,平王满眼笑意的低头看着李青,压低了声音说道:

“昨天,咱们见到的那一对小儿女,苏泰是哈撒尔部头领库图的小女儿,另一个是克列部头领额哲的独生儿子多罗。”

李青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平王,“爷今天又见到他们了?”

平王点了点头,“这个多罗,一生下来,萨满就说他命里犯煞星,额哲就把他送到了贡格寺,托佑在活佛跟前,直到去年秋天,才算避过煞星回到了部落,我也是今年才头一次看到他。倒是那个苏泰,年年跟着库图过来,我竟然不认识她,不过,平日里,我倒真是没注意过那些个小丫头们。”

李青笑了起来,“爷眼里看的都是重要的人,重要的事,小丫头们,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