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姑娘,听说你带了好酒来,不知道能不能我有没有这个福分尝尝呢?”

闻言曲韵惊讶的看过去,“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古若尘摇头晃脑的笑道:“我还知道姑娘的闺字是韵字,而且是曲家酒坊的女当家,不知我说的可对?”

曲韵呼啦一下子站起来,皱着眉警惕的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在下古若尘,至于到底是干什么的,咱们不过萍水相逢不说也罢,只是姑娘也不用起疑,我之所以知道姑娘的名字是因为这方帕子。”说着把之前从月老庙旁的树林子里那只野兔子腿上解下的帕子递了过去。

曲韵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接过来瞧了瞧,见是自己那日系在小兔子腿上的锦帕,立刻随手捡起半截树枝指着他斥责道:“你把那兔子怎么样了?”

还真是个爱心泛滥的人,古若尘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不过是给它上了药,见这帕子被血污了,只得另换了一方帕子而已。”

这样啊,曲韵没好意思的尴尬的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清洗干净,散发着淡淡的皂角的香味,便更加的不好意思了,低着头走过去道歉道:“刚刚对不住了,古公子,我…”

“无妨。”古若尘看着她的样子好笑的摇了摇头,“你不必这么在意,不过看在你这么诚恳的跟我道歉的份上,我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曲韵小女孩似的睁大眼睛看着他,想象不到这个人会送什么礼物给她。

“你闭上眼。”古若尘也难得的孩子气了一会。

曲韵乖巧的闭上了眼睛,这个人虽然算是个陌生人,但是曲韵一直相信有那么一双好看的真诚的眼睛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坏人,所以对他,她不设防。

正这么想着,曲韵突然觉得头上沉了一下,像是古若尘给她戴了什么东西,便忙伸手去摸,却惊讶的发现触感柔柔的嫩嫩的,一掐就能掐出汁水来,是花!曲韵忙睁开眼取下来看,正是一个花冠,俏丽的花朵带着嫩绿的枝叶被编在一起,精致又香甜,曲韵笑了,看向那张一直瞧着她的男人,“谢谢,真漂亮,不过还真看不出来,你一个大男人手怎么那么巧?要不你教教我?”回头她也可以编了给青梅和青果她们玩。

古若尘坏笑着摇摇头,“家族秘传,只传男不传女。”

这是在取笑她?曲韵斜了他一眼,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无聊。拿了花冠,曲韵站起身来就要走,古若尘快步拦在她面前,眯着眼笑,“礼物都收了,请我喝酒的事?”

原来还没忘?曲韵笑了,“今儿不行,那酒我已经交到这里主人的手上了,不如这样,改日你到曲家酒坊来,我再请你。”

“一般的酒我是不喝的。”古若尘先提出条件,他这个人对酒虽然算不上痴狂,但是酒兴上来也不惜千里迢迢只为了寻访一坛子极品好酒,就像他如今出现在锦城一样。

“什么话,我的酒坊从来不出一般的酒,就算是再普通的黄酒那也比市面上卖的不知要好多少倍,告诉你,以后买酒,买曲家的总是没错的。”曲韵白了他一眼,顺便替自家酒坊打了打广告。

古若尘咧着嘴笑,心里想这小丫头比那西凤酒还有意思,转头看了看小门外的花田,笑道:“咱们去挑菜?”

“挑菜?好啊,我正想着晚上回去能换换口味。”说着把花冠往头上一带,跟着他一前一后出了小园门,到了外面的花田里,那里已经有许多人在挖野菜,两人也参加进去,古若尘一边帮她挖野菜,一边讲自己在外地见得奇人异事,逗得曲韵不时哈哈大笑,靠近他们正在挖菜的人听到了也觉得有趣,也都跟着笑,远处的以为这边又有说书的,便都往他们两个身边聚拢过来,到最后野菜也不挖了,一大群人坐在田地里听古若尘说故事。

言瑾儿在园子里招呼客人,听到这边这样热闹,便也过来瞧瞧,见曲韵也在,便笑着叫她,“曲妹妹,我让厨房里蒸了花糕,做了各样的小点心,一起去尝尝吧?”

曲韵转头看了古若尘一眼,这家伙还在口若悬河的说个没完,便也不叫他,径自跟着言瑾儿走了。

等到古若尘讲完一段,回身找人的时候,却不见了曲韵,忙回了园子去寻,也不见,只看见之前跟她在一起的白夕若坐在亭子里跟人说话,便走过去打探,白夕若是头一回见他,不免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见他这样着急的找曲韵,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便拉着他东问西问的,古若尘不耐烦起来,皱了眉头,白夕若才很没有眼色的打住了,说了句:“韵儿她刚刚说要走的,这会子不知道走了没有呢?”

古若尘无奈的拍了拍额头,心想她刚刚就说要走,这会子我被你拉着这么长时间,怕是那人早已出了园门了吧?想着便加快步子去寻,果真没找到,只得暗自叹了口气,想了想又笑了,她既然要走,那么大不了自己追了去,对于这个有意思的小丫头,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第三十六章 井水黑了

曲韵回到家里时曲轩和曲夜都还没有回来,赵嬷嬷瞧见她头上戴的花冠笑了,“喲,这么精致的花冠怕不是街面上卖的吧?”

“可不,要不说您老有眼光呢,”青果笑嘻嘻的上前扶着她进了沁梅院的屋子里坐下,又亲自捧了茶奉上,俏笑道:“这个呀,可是一个年轻公子赠的。”

“年轻公子?”赵嬷嬷这下子笑的更欢了,也不喝茶,伸手拉着曲韵的手问:“是哪家的公子?长的如何?多大了?可有妻室没有…”

“嬷嬷…”曲韵被问的一个头两个大,不禁恨恨的瞪了青果一眼,“臭丫头,你想害死你主子是不是?”

青果忍着笑躲到赵嬷嬷身后去了,赵嬷嬷袒护道:“这个有什么的,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是碰到对眼的可不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吗?在嬷嬷面前你还害羞什么,心里怎么想的跟嬷嬷说说。”

曲韵欲哭无泪的拉着嬷嬷的手,撅着嘴说道:“嬷嬷啊,我要是真看上谁了还不真给你们说啊,你知道的,我又不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实在是因为今天这个赠花冠的人只不过是萍水相逢,青梅,你也认识的,就是那天在雪地里扶了我一把,你夸人眼睛好看的那个人,我们统共加起来才见过两次,嬷嬷,你总是想那么多。”

青梅点点头,“原来是那个人吗?不过姑娘,那个人通身的气派可不是一般人,非富即贵,配您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曲韵这边还在苦苦的跟赵嬷嬷解释,她那边又丢过来这么一句,气得曲韵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正要骂她两句解解恨,就见外面赵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来,“姑娘,不好了不好了,酒坊出事了!”

“什么?酒坊怎么了?”曲韵还没站起身,青梅和青果一径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外,把气喘吁吁的赵伯给扶了进来。

“赵伯,您坐下慢慢说,酒坊怎么了?”曲韵着急的走上前扶着赵伯坐下,可是赵伯却摆摆手,满脸急容,“只说是酒坊里那口老井出了问题,你快去瞧瞧就知道了。”曲志也只告诉他这些,一听酒坊出事他就慌了,那里还来得及细问。

是井水出了问题?那口井可是酒坊里酿酒的根本啊,若是那口井出了问题,又要到哪里去弄水来酿酒呢?想到这里,曲韵有些慌了,忙叫上青梅和青果跟着往外走,临走时又叮嘱青桃和赵嬷嬷她们等曲轩回来务必让他到酒坊去一趟。

曲志正在外面花厅里等着,桌上摆着茶,但是他那里有那个心情坐下来喝茶,一直在花厅里来回踱着步,一见曲韵过来,忙应了上去,“东家,您快去酒坊瞧瞧吧。”

“我知道了,别急,你边走边把事情告诉我。”曲韵提起裙角,迈大步子,快速的跟上曲志的步伐,把青梅和青果远远的甩在了身后,曲志边走边说道:“早上我和大哥到了酒坊的时候那井还是好好的,过了一个时辰,大伯家的老大来寻我们回家去一趟,说是大伯有事情要说,大哥不放心我们两个都去,便打发我自个回去他留下来看着,到了午时,工人们都凑到一处吃饭,下午再干活时,负责打水的工人才发现井里的水都已经发黑发臭了,也不知道掉进去了什么东西。”

曲韵边听边吆喝着让人备马,等两人说完也正好到了门口,两人翻身上马,往酒坊去了。

一进酒坊的门,曲远远远的迎了上来,‘扑哧’一下跪在了曲韵面前,“东家,这是我的失职,请您责罚。”

“曲远哥,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起来,”曲韵忙亲自把他扶起来,“这事不怪你,我看像是有人故意往咱们井里放了东西。”之前听完曲志的话,曲韵就只有这一个想法,是有人故意要给她制造麻烦,可是那人是谁她想不出来,说着曲韵已经走到了曲房后院的古井旁,往里瞧了瞧,又让人打了一桶水上来,井水果真已经发黑了,而且还散发着恶臭,看着这个不禁皱了眉头,转头看曲远,“二少爷没在吗?”

曲远一惊,上前回道:“二少爷一直没来过呀。”

没来?曲韵恨的牙根疼,这个家伙八成是又出去鬼混了,今早起大哥才嘱咐了他来守着酒坊,他竟敢当耳旁风,看来这一次是不能再轻易放过他了,想着便咬牙切齿的看着曲远,“曲远哥,带人去找,一定要把他给我找回来。”

曲远应着去了,这时工人们都围在曲韵身边颇为担忧的看着这乌黑的井水,其中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是满脸的心疼,这井可是上百年了,连曲家的招牌酒西凤酒都是用这井里的水酿出来的,如今就这么毁了,哪能不心疼啊。

曲韵感激的看着眼前的这些老人,安慰道:“大家不用着急,我一定会查出是谁人所为的。”这些老人从十几岁就在曲家酒坊里做工,现在已经几十年了,而且就算他们年纪大了干不动了,也会把自己的儿子、孙子带来,一来是这里给的工钱高,二来则是他们对曲家酒坊有着深厚的感情。

曲韵环视了众人一圈,先让那些老人到一边坐了,剩下的则都召集到一起,说道:“你们这些人都是之前走了一批又一批剩下来的,我也全心全意的相信着你们,可是今天这事分明就是内鬼所为,我曲韵自问从接手酒坊以来从未亏待过大家,也想不明白你们怎么就能那么轻易的出卖我,不过既然你们不念旧情,也别就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完不动声色的又把众人的表情扫了一遍,见有不少的人都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表现,但是没有证据自己也不好上前指责谁,想了想便说道:“既然你们大家都不说,那我只好把这件事移交官府了。”说着她便认真的看着每一个的表情。

有的人面无表情,也有的人苦着脸,但是有一个人的表情却落入了曲韵眼里,那个人在笑,虽然那笑意只是一闪即逝,但她还是瞧了个清清楚楚,这个人曲韵有印象,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你交代的活他从来都不说推诿,踏踏实实的把活干完,而且干起活来干净利索,一直都是最让曲韵放心的人,难不成竟是他吗?

第三十七章 一路跟踪

傍晚的时候曲轩来了,后面跟着的是耷拉着脑袋显然是被教训过了的曲夜,两人都走到那水井跟前瞧了,面色都比进门时更加的沉重,要知道这井水比不得河水、溪水什么的,只要脏水流出去就好了,所以这口井怕是以后都不能用了。

曲韵拉着曲轩进了她的书房,把刚才自己问责的事说了一遍,曲轩听了倒是跟她的想法一致,觉得八成就是那个人干的,可是无奈没有证据,而且之前一说要移交官府处理,那人竟然笑了,可想官府那边怕是已经打好招呼了,所以这事还是得他们自己解决。

兄妹两个在书房里一直待到天黑才出来,酒坊里的工人没有一个离开的,都坐在那里等着处理结果,曲夜也在,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把门。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开了,曲轩兄妹两个走了出来,见所有人都在,曲轩扬声说道:“今日之事给酒坊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是移交官府又怕会影响到酒坊的声誉,若是因为怀疑大家中有人做了这事而把所有人都开除,这个对酒坊来说也不是好事,而且诸位都是酒坊里的老人了,我们兄妹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把这件事就此掩过,以后大家本本分分的做事,我们曲家定不会亏待了诸位,但是若再有下次,就绝不会再轻饶。”

曲轩这话一出口,工人们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听着动静知道大部分人对这么处理是不满意的,还有些持无所谓的态度,只有被怀疑的那个人像是猛地松了一口气,这让曲韵更加的确信自己的想法。

“好了诸位,这件事到此为止,这两日我会尽量去寻找其他的水源,等找到了咱们接着开工,现在已经到了下工时间,大家快些回家去吧。”曲韵开口撵人。

大家见这事东家已经发话,也就没什么好议论的了,便都各自散了,曲轩和曲韵也回了家,丢下曲夜一个没人理。

曲家书房里,曲韵摆弄着一盆白玉兰花,浇了水之后又放在窗台上,窗外已经升起了明月,闲闲的透过窗棂照在曲韵的脸上,她懒洋洋的趴在那里,脸上却是满脸郁闷,想想之前她想要接手酒坊无非是为了自己喜欢酿酒,又不想自己这房代代传下来的产业落到旁人手里,那时候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经营一个酒坊不只是会酿酒这么简单,这生意场上的勾心斗角让人想着心累,却又无可奈何的不去招架,如果你没有动作任人宰割,那么根本就赚不到银子,赚不到银子的话就会有更多的人不把你放在眼里,这么因果轮回下来,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

想着曲韵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坐在红木圈椅上看书的曲轩,“大哥,你说这事能查出来吗?”

曲轩放下书浅笑着看她,“相信自己,也相信你二哥,他现在巴不得能将功赎罪。”

曲韵点点头,转头又去看窗外的月色,而就在这片朦胧的月色下,一个人影匆匆忙忙的在街上穿行,说是匆忙,但又小心翼翼的很,一旦遇到人或者听到什么动静就躲到阴暗的角落里藏起来。

这人走走藏藏,最后停在一个朱红大门跟前,抬头瞧了瞧大门正中央的那块书写着‘吴府’的匾额,又看了看门两旁挂着的灯笼,又快步走开,绕过院墙到了后门处,轻轻的拍了拍门,那小门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了,却也没让人进去,吴应安从里面出来,左右瞧了瞧,低声问道:“没被发现吧?”

那人压低着帽檐看不清楚长相,只点了点头,“吴少爷放心,办完事我就一直跟大伙在一起,再没离开过,下午曲韵回到酒坊问起这事,却也没发现什么,后来曲轩也来了,两个人在书房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出来后曲轩就说这事不好捅到官府那边去,但是也不能因为怀疑就把大伙都撵走,只得算了。”

吴应安闻言挑了挑眉,“哦?这么轻易就算了?这不像是曲轩的性子啊。”

“吴少爷说的是,但是您想想看,曲家一方面要处理这件事,一方面还要忙着找水源,想是没有精力顾不过来了。”

吴应安冷笑了一声,“你说的也有理,拿去,只是只好说好的银子。”说着见那人打开钱袋要去清点,便骂了一句,“不会少你的,以后你老老实实的给我们办事,这银子只会越来越多,比你在曲家干这么些年攒下的还要多,不过这事你心里要清楚,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事若是漏出去一点风声,后果你知道。”

那人忙不迭的点头,又把银子塞进怀里,见吴家后门关上了,才乐颠颠的走开了。

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屋顶上的曲夜把嘴里叼着的柳枝‘呸’的吐了出来,低声骂道:“原来又是吴家搞的鬼,吴应安你个小兔崽子,敢这么陷害我,大爷我早晚跟你讨回来。”说着站起身从屋顶上翻身下来,冲着吴家的后门‘呸’了一声,才施展轻功快速的离开了。

曲夜直接翻墙进了自家府邸,无声无息的就潜到了书房门口,想凑过去听听这兄妹两个打算怎么处置自己呢,却被曲韵从窗子里伸出手来一把揪住了衣领,“还不快进来。”

曲夜无奈,只得摸了摸鼻子推门走了进去,曲轩放下书瞥了他一眼,“怎么样?”

“要不我说你们两个就是聪明呢,那诸葛孔明也比不过你们的神机妙算啊,嘿嘿。”曲夜决定先拍拍马屁再说,谁知两人都不接话,只冷冷的看着他,等着听重点,曲夜只好说道:“从酒坊里出来后我一直跟着那人,他果真去了吴家,是吴应安从后门出来给的他银子,他还答应吴应安那小子以后还会为他们办事,我在对面屋顶上瞧着那袋子银子像是不少,看来吴家是下大本钱了。”

两人听后都是皱眉,吴家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自己家一较高下了,那么既然他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下面怕是不会让自己那么容易找到新的水源的,想到这里,兄妹两个都叹了口气,这水源虽多,可适合酿酒的却不多,又大都被其他酒坊给占了,剩下的就算能用来酿酒,质量且不说,总是不比在近处的方便,更何况还有吴家明里暗里的给使绊子,这下子麻烦小不了。

见两人都是一脸沉重,曲夜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有什么好愁的,我去把那个叛徒揪出来就是了,带着他到吴家去对质,让他指证不就成了。”

曲轩本就不喜他那鲁莽的样子,听他这番根本就没经过大脑的话,便生气的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胡说!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你以为那个人会站出来指证吴家?他们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算你把他送进监牢,这也不是什么杀头的大罪,不过蹲几年就出来了,但是出卖了吴家会只是蹲几年这么简单吗?那吴家怕是早就打点了官府,就算是咱们有理他们也吃不了什么大亏,而且最重要的是会打草精神,至少现在这个王三咱们已经知道了,没了他再换成旁人,咱们可是防不胜防。”

“大哥说的对,我想还是先静观其变,这个王三以后让曲远哥多注意一下就行了,咱们还是先想想法子看看这水源该去哪里找?那花瓣再过几天枯萎了,这酒可就酿不成了。”曲韵心里急得是这个,只要那个王三不躲在暗处,那么就不足为虑。

第三十八章 寻找水源

曲夜还想再说什么,被曲轩一眼瞪过去,再没了话语。

“这水源的事急不得,这两天咱们三个都出门去找,就不信这么大个锦城还找不到一处能用的水源。”曲轩站起身走到曲韵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曲韵点点头,无法,只能如此了。

回到沁梅院,曲韵一夜无眠,水源啊水源,哪里能再那么容易找到能用的,而且就算这些酒可以将就着用别的水源,那明年酿制的西凤酒再因为换了水源不如原来那么清香醇厚,那么她们一家岂不是欺君之罪?想着这些,她真是翻来覆去的一点睡意也没有,因此第二天便起的迟了,曲轩和曲夜两个一大早就到了沁梅院来等人,青桃几个只得连拉带拽的把她给弄了起来,穿好衣服梳妆好了曲韵还在打哈欠。

兄妹三个匆匆吃了早饭出了家门,沿着清水河往上游走,走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一处颇为清澈的水段,曲韵拿出随身带着的水囊盛了一些尝了尝,摇了摇头,这水不对味,远没有那口古井里的水甘甜,曲夜灰心的坐在河边的草地上,随手捻了一根青草含在嘴里,“这水段的水已经是整条清水河最好的了,若是这里不行,那么咱们还是别打这条河的主意了。”

曲韵也拉着她大哥坐下休息,叹气道:“大哥、二哥,我看这河水确实是不行,二哥,你喝过恒发酒坊的酒吧,他家的酒就是用这河水酿的,而且水还不如咱们现在看到的好,只是在下游寻了一处取水用。”

曲夜闻言往后一躺,双手叠加放在脑后,“他们家的酒就是市井上贩卖的劣等酒,我只尝过一口就再也喝不进去了。”

就是啊,所以这河水还是算了,曲韵坐在那里掰着手指头,“大哥,你知不知道谁家还有古井?大不了咱们给人银子。”

曲轩听了低下头认真的想了半日,突然抬起头来笑道:“你不提我还倒忘了,你还记得酒坊后面那条街上的孤身老人吗?”

“记得记得,”他这么一提曲韵也想了起来,“他家里像是有一口古井的,我还记得小时候咱们去他家摘石榴,爹每次都派赵伯盯着咱们,生怕一不小心掉到井里去,可是,大哥,那个老人不是去世了吗?”

“但是那口井已经还在,走,咱们回去瞧瞧。”说着便拉着曲韵站起身来,看见曲夜躺在那里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模样,便一脚踢了过去,没想到曲夜却一个侧翻躲开了,笑嘻嘻的站起身来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曲轩瞪了他一眼,这手脚还挺利索,总算不是一无是处。

兄妹三个快马加鞭的找到酒坊后面的那个院子,这院子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人居住,经过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早已经破败不堪,那门也不再牢固,曲夜轻轻的用手一推便开了。

穿过前院的枯草,曲轩带着弟妹绕过那三间歪了墙的正屋,绕到后院里,刚一走进后院却听到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兄妹三个顿时都站住了,紧张的往里瞧,这里可是将近十年没有人来了,不会不干净吧?

“二哥,你去看看。”曲韵躲在大哥身后把曲夜往前推了一把,曲夜回头看了看他们,便壮着胆子往前走去,正走过一处人高的花丛,竟瞥见一抹靛青色闪身而过,是人!曲夜一下子想明白过来,忙往那人离开的方向追去,却无奈晚了一步,那人跳过院墙没了踪影。

“大哥,韵儿,不是鬼,是人,那人从后院的矮墙处逃走了。”曲夜又回到墙角处指着那矮墙跟他们两个说道。

“是人?”曲韵一下子从曲轩身后走了出来,看了看那矮墙,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拍自己的头,说了句“不好!”便直接奔那口井去了。

却已经是迟了,那口井跟酒坊里的那口古井一样成了黑色,同样还散发着臭味,曲韵沮丧的往后退了一步,“完了,咱们又晚了一步,我怎么就没想到吴家很有可能会派人跟着咱们呢,大哥,这下可怎么办?”

曲轩也暗骂了自己一声,怎么这么糊涂,不知道防着些,明明知道吴家一定不会让他们那么轻易找到水源,可还是没想到吴家竟然会这么卑鄙,竟然派了人跟踪,在得知他们要来这里时提前一步毁了这口井,实在是自己太过粗心了,但是心里再怎么懊悔,也不能在自家妹子面漆那表现出来,只得努力挤出笑脸来安慰道:“没事,咱们再想想别处,没事的,早晚会找到的。”

曲韵也知道他不过是想安慰自己,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也勉强笑了笑,表示自己不在意。

回到家里,曲韵因为心情不怎么好便先回沁梅院补觉,连晚饭也没吃,只是闷着头躺在床上想法子,突然,她想起桃花谷来,这些日子太忙了,以至于连桃花谷也给忘了,桃花谷里的那条小溪不正是最合适的水源吗?可是要怎么把那水带出空间呢,想着曲韵便闪身进了桃花谷。

这桃花谷永远都是一派江南春光,花红柳绿,只是少了鸟的啼叫,少了些生机,顾不得看别的,曲韵走到小溪旁,拿起早前搁在溪旁的竹勺舀了一勺溪水来喝,溪水入口甘甜清爽,比那古井里的水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这水就算她能一桶一桶的提出去,又盛放在哪里呢?而且酒坊用水量那么大,若是有人怀疑她这水的来历不就麻烦了,想着曲韵便又闪身回到自己房间,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打开窗子,见外面夜色正好,便穿好了衣服,在外面套了件披风,从窗子里悄悄的跳了出去,在丫鬟们都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翻身上了屋顶,施展轻功往酒坊奔去。

到了酒坊,曲韵翻出钥匙开了门,直接走到那口井前,里面还是一片乌黑,想了想,曲韵进了桃花谷,用酒坛子盛了一坛溪水出来直接倒进了那口井里,而神奇的事情正向她希望的情况发展,那井里的水正在慢慢的退去黑色,臭味也渐渐的小了很多,曲韵大喜,又进桃花谷连提了几桶水出来倒在井里,半个时辰后,那井便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曲韵忙打了一桶水上来,用竹勺舀出来尝了尝,这水竟然比之前还要清甜,大喜过后,便又紧赶着往里面倒了几桶井水。

觉得差不多了,曲韵才坐在井沿上松了口气,当时在桃花谷里看到那溪水她便有了这个念头,只觉得要试上一试,没成想这个法子果然行,她知道如果没有桃花谷,这下子她一定会被难住的,所以打心底里感激这个意外得来的空间,便忍不住在手心里浮现的那本书里亲了一下。

带着满足的笑容,曲韵出了酒坊,锁好了门,一步一步的往家走去,这会儿她已经没有了来时的心急,觉得这月色是难得的好,便抬起头来边走边赏月,想起那首《月夜》来,随口吟道:“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句:“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抬头看去,却是古若尘侧卧在酒坊的屋顶上,手里拿着一壶酒,正笑吟吟的看着她,曲韵笑了笑,也飞身上了屋顶,在他旁边坐下,送怀里也掏出一个酒囊来,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古公子,敬你一杯。”说罢仰头喝了一口。

第三十九章 月夜谈心

古若尘也灌了自己一口酒,眼睛微眯着看她,“曲姑娘好兴致啊,半夜里出府赏月,不怕家里人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只是古公子怎么总是来来回回一个人?听公子的话音应该是京城人士吗?”曲韵拿着酒囊在手里把玩,只是不肯再喝,若是喝多了身上有了酒气,回去后被青桃几个发现就糟了。

“是从京里来,家中没有什么亲人了,只有一个祖母还牵挂些。”古若尘嘻嘻笑着回她的话,月光下的那张脸明明是带着笑意的,但是那笑意却未到达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那眼睛仿佛浸染了这月色,朦朦胧胧起来。

曲韵知道自己是提起了他不想想起的事情,便抱歉的看他,“对不住,我不是要故意提起来惹你心烦的。”

古若尘摇摇头,“无妨,我对父母都已经没怎么有印象了,就算你提起来我也记不住多少了。”

曲韵暗地里笑着摇摇头,如果真是不记得了,为什么还会这样感伤呢,怕是记忆太深,所以怕想起来难过,才告诉自己权当不记得了吧?就像她一样,娘没的时候她还太小,什么也记不得,但是每次爹和哥哥们说起娘的时候她却也能跟他们同样感到温暖,就仿佛自己从未失去过她一样,每次自己伤心难过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那笑容可以让她温暖起来。

“好了,不说这些,这个给你。”曲韵说着把手里的酒囊递给他,“花朝节的时候答应过要请你喝酒的,这个呢,是我自己酿制的牡丹酿,你尝尝看。”酒坊里的牡丹酿因为水源的事还没有酿制好,这个是她在空间里酿制的,她自己觉得很不错,但是还是想听听更多人的意见,如果这酒不行,那么她就不会再让酒坊去酿这酒了。

古若尘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不该接过酒囊,这个不是她刚刚喝过了吗?虽然自己不介意跟她同用一个酒囊,可是好歹她也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会影响到她的声誉呢?

可是曲韵却全然没有这方面的自觉,在桃花山上她时常跟二哥用同一个杯子喝水,同一个碗吃饭啊,丝毫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因此见他犹犹豫豫一副想接又不敢接地样子,便纳闷道:“你到底喝不喝呀?”

见她一脸的无辜,古若尘暗自掐了自己一把,自己这是想些什么,人家姑娘可压根就没往那里想,想到这里便伸长了手臂把酒娘接了过来喝了一口,这酒醇和细腻、入口又带了些牡丹花的清香,很纯净的绵甜清雅,确实是好酒!

古若尘又喝了一口,然后掏出自己的酒囊来塞给曲韵,“你这个送我如何?”

曲韵低头瞧了瞧他丢在自己怀里的那个酒囊,见又大又蠢,自己那个比这个小许多,她还嫌带着麻烦,更何况是这个这么大的了,便随手又丢换给他,“我不要你的,我的那个送给你就是了。”

“为什么不要?”被她这么一说,古若尘有些尴尬,刚刚他是太随意了些,没有想过一个姑娘家拿着自己的酒囊算怎么回事,因此这么问完之后又后悔接口接地太快了,便掩盖道:“我是说,我只是想还你一个,而且你的这个已经被我用过了,不好再还给你。”

“你别多心,”听了这话曲韵知道他是误会了,忙解释道:“我不要是因为你那个太大了些,我虽喜酒,但是并不怎么喜欢随时带着那么大的一个酒囊,我那个我还嫌大了些,更何况是你这个。”曲韵笑着指了指他那个能装半坛子酒的大号酒囊,“你们带着倒还罢了,若是我在腰间带那个,怕是要被人耻笑是酒鬼了。”

古若尘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曲韵皱了皱眉头,“有意思?什么意思?”

古若尘摇摇头,笑眯了眼睛,不答她的话,曲韵心里气恼,这人莫不是拿自己寻开心呢,便站起身来要走,古若尘想要去拉她,结果却一个没注意脚下没站稳,曲韵他没捞着,自己却从屋顶上摔了下去,重重的一声响后好大一会没有动静,曲韵忙趴在屋顶上往下看,“古若尘,你没事吧?”

“古若尘?”

见没有声响,曲韵忙跳下屋顶去查看,只见古若尘依旧面朝下趴在地上,满身都是灰尘,曲韵忙把他扶起来,“你没事吧?”

古若尘虚弱的睁开眼睛,揉着自己的额头,瞪了她一眼,“你从上面摔下来试试。”

曲韵压根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道歉,“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只不过是一不小心绊了他一下而已,就是一不小心,曲韵心虚的低头在心里为自己开脱。

“不是故意的?”古若尘斜了她一眼,满脸的痛苦悲伤加难过,自己苦练了这么多年的功夫,从来没想到还会从屋顶上摔下来,还会摔的这么惨,看来自己是对她太过不设防了,哪里想到又好看又会酿酒,美得跟朵花似的丫头也会背地里对人使阴招,这次他可真是丢人丢大了,想着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恶狠狠的看着她:“你给我记住,这一跤我不会白摔的。”

“你想怎么样?”曲韵白了他一眼,“没见过这样的,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子说翻脸就翻脸,真是没见过这么小肚鸡肠的男人。”

古若尘的眼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一股无力感有心而生,原来这才是她的真面目,看来自己还真是没掕清,想到这里古若尘叹了口气,罢了,这威胁也没什么用,自己还是赶紧闪吧,省得待会那烦人精发现自己不见了再追来,被他瞧见自己这一身狼狈还不得被他笑死,想着便恶狠狠的瞪了曲韵一眼,“我走了。”

“走吧,改天再来啊。”曲韵恶作剧的在他身后摆摆手,见他一瘸一拐的走远了,心里突然有些内疚,他不是会功夫吗?怎么还会摔了个结结实实?曲韵想着撇了撇嘴,转身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依旧翻墙进了府,一路抹黑回到沁梅院,本以为自己是神不知鬼不觉,可没想到翻了院墙进去却瞧见自己屋里正亮着灯,曲韵心里暗叫一声糟了,肯定是那几个丫头发现自己不见了,便匆忙往屋里走去,却跟刚要出门的青果走了个对面。

原来就在一刻钟前,青果在外屋守夜,半夜里因为口渴醒了,便想进自家姑娘房里帮着掖掖杯子,谁想进了屋里瞧见那床竟是空的,心知大晚上的不好张扬,便悄悄的把曲韵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个遍,没找到才着了慌,悄悄的拉了青桃和青梅也跟着一块找,三个人把整个沁梅院都翻了一遍,曲韵回来时,青果正要去找曲轩和曲夜。

曲韵在心里感叹了一回,还好自己来得及时,不然明天那两个哥哥非得唠叨个没完没了才算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