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曲韵一同进京的丫鬟仆人倒是不多,也就是青桃夫妇、小雀和小鱼儿,另有两个年纪稍长些的嬷嬷,不是郑颜不舍得给人,而是府里的下人本就不多,若是新买的还不放心让她贴身收着,还不如给了银子让她在京里另买,不过曲韵并没有这个想法,有她身边的这些人就已经足够了。

两人还算是新婚,南宫若尘也没有差事,每日陪着曲韵在府里逛逛,或者去郊外散散心,如胶似漆的令人羡慕,可是他们的好日子并没过多久,先是张义把内院的事撒手交给曲韵来管理,她自然忙的没了时间成日里出门游玩,还没等她适应过来,太后那边就又有了动静。

这日一大早,钱公公就来宣太后娘娘的口谕,让曲韵进宫觐见,曲韵心里忐忑,问了问钱公公到底是何事,可是钱公公也并不知道太后的真实意思,只是透露了前一日皇后和郑贵妃先后到了太后那儿坐了坐,听到这里,曲韵便知道这事一定和这两个人有关了,可是具体是什么,还得等到太后亲自说出了口才能知晓。

延禧宫里,太后正半倚在座位上的大红福字抱枕上喝茶,她的下手各坐着皇后和郑贵妃,她们都是刚刚听说太后召见尘世子妃,所以急急的从各自的宫里赶过来的,此刻都正陪着太后说笑着等曲韵的到来。

所以当曲韵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这两人,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心想这两个人又巴巴的到这里来,恐怕不是凑巧,而是专门来等她的,且看看她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想着转身给太后请安。

太后让宫女把她扶起来到旁边坐下,曲韵告了罪,老老实实的在郑贵妃旁边坐下,她们不说话她也不吭声,只是一个劲的低着头看着鞋上的绣花。

见状,太后出声道:“哀家看着今日的规矩倒还不错,可见那几日没有白学。”言语里有夸赞的意思。

曲韵忙站起身来,“些太后夸赞,以后曲韵哪里做的不好,还要请太后给指出来,好改进。”

太后点点头,是个谦虚的孩子,想着这次见她倒真是比第一次见的时候规矩了不少,“在德亲王府住着可还习惯?若尘那孩子自幼在哀家跟前长大,他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过了,最是个乖巧的,你嫁给他也受不了什么委屈。”

这是故意当着自己的面给她孙子戴高帽子呢,曲韵却没有明说,不说太后如何,南宫若尘对她还真是很不错的,便点了点头,“太后说的是,世子爷确实是个好人。”

“这个自然不用你说,我问你,你可有和世子爷同房吗?”皇后闲闲的在一边开了口。

怎么突然问起这话来,曲韵为难了一下,她可不习惯把生活隐私表露出来给旁人看,但看见太后和郑贵妃都眼瞅着自己,知道定是不说不行了,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皇后眼里闪过一丝不乐意,但脸上的笑容却一点都没变,“同房就同房吧,不过咱们世子爷可是个娇贵的,跟在太后身边自然是跟其他的世子是不同的,身边怎么可以只有一个世子妃呢?太后,您说是吧?”

太后闻言点点头,“他只有你自己在身边也的确是不妥,以哀家看不如再另外选两个人放在他身边,你不方便的时候也能有人伺候他。”

什么?曲韵怔住了,这话是要给南宫若尘纳妾?他们新婚可才不过一月,她们就忙着往府里塞人,这是什么道理?曲韵有些生气了,但是她还知道自己此刻就是再说什么也白搭,心思转了几转,只是笑了笑,“这些事情本来我也做不了主,太后不如直接去跟世子说吧,他若是愿意,我没意见。”

“此话当真?”就连郑贵妃也插了句话,满脸的不相信,“若是尘世子没有意见,你当真也会愿意?”

“愿意。”曲韵诚恳的点点头,心里却在想若是他敢点一下头,自己就休了他,当然这话她谁也不敢告诉,只能在心里想想。

太后闻言点点头,“倒还是个贤惠的,那你就先回去吧,等回头我再找若尘那孩子谈谈。”

“是。”曲韵恭敬的点点头,依次行了礼,退了出去,走出延禧宫的门口,钱公公笑嘻嘻的跟了上来,世子爷曾交代过要帮他照顾世子妃,他自然要多关心一些,“世子妃,太后找您怕是跟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脱不了干系吧?不过您放心,奴才会在太后跟前替您说两句好话的。”

这是在向她邀功吗?还是提前邀功,曲韵笑了,“那就多谢钱公公了,我听世子爷说,你也是太后跟前的老人了,想来你说的太后也多少会听些的,不像我们这些晚辈,哪里敢说什么。”

“世子妃夸赞了,老奴定会尽力的。”钱公公被她这一番恭维的眉开眼笑,忙不迭的答应会多帮衬着在太后跟前说说,曲韵自然不会把一切都压在他身上,也就随口说了两句,笑了笑就走了。

回到德亲王府,看见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装饰颇为豪华,一看就不是府里的,心下就有几分好奇,进了大门,便让小鱼儿去找青桃打听,青桃如今是内院的管家娘子,在帮曲韵管着内院。

小鱼儿应着去了,还没等曲韵和小雀进了内院,她就回来了,“姑娘,是越世子妃来了,正在正厅等着呢。”

“越世子妃?”她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但人家既然来找她,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定是有事来了,便加快了步子,随口又问道:“既然是越世子妃,青桃为什么不早来告诉?”

“回姑娘,青桃姐姐说她一直在门口等着的,可是等了好久也没见咱们回来,正巧越世子妃差了人来喊她进去回话,就去了正厅了,没寻思姑娘这会子回来。”

曲韵点点头,快步进了正厅,一看到坐在上座的那个女子,曲韵笑了,原来是她,自己还真是记性不好,竟然没想起来,想着笑着走上前去,“原来是姐姐你,听下人们说越世子妃来了,还真唬了我一跳。”

王三娘也笑着站了起来,“我不请自来还请你不要见怪才是。”

“不会,”曲韵摇摇头,拉着她的手重新又坐下,“姐姐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总共京里我也没几个认识的,姐姐能来跟我说说话我自是再高兴不过了。”曲韵说的可是真心话,她对王三娘的第一印象很好,再加上她又跟自家大嫂是旧识,曾经也帮衬着在太后面前为大哥说过话,现在看到她就感到亲切。

王三娘含笑看她,“原本该早些来看你的,只是前些日子你一直跟在太后身边学规矩,后来又跟若尘如胶似漆的,我不好打扰,所以现在才来,妹妹不会怪我吧?”

“自然是不会的,妹妹没去看姐姐姐姐不要怪罪才是,我初来京城什么都不懂,虽然跟着太后身边的教习嬷嬷学了规矩,但也只是死记硬背,以后如果有什么事还得姐姐多提点着些。”

王三娘点点头,“那是自然。”说着又试探的问了句,“妹妹是刚从宫里回来?太后宣召可是有什么急事?”

第一百二十九章袭爵

王三娘试探性的问曲韵太后召见是有何事,曲韵虽然不是心直口快之人,但遇到这件事也没什么经验,又心里觉得跟她亲近,就轻声说道:“太后想要给南宫若尘纳妾。”

“纳妾?”王三娘也是有些吃惊,“太后逼你同意南宫若尘纳妾?”

曲韵点点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怕还不止是妾这么简单。”

王三娘叹了口气,“你是怎么回的?”

曲韵眨了眨眼睛,“我只是让她们去找南宫若尘去说这件事,他若同意,我就同意。”

这下子王三娘‘扑哧’笑了,这还用问吗?当初南宫若尘拼了命的就想娶她为妻,这新婚还不到一个月,他又怎么舍得纳妾来委屈了她,这么浅显的道理偏那些人不明白,还一个劲的以为南宫若尘是被曲韵管的死死的,谁能相信这个家竟是曲韵在做主呢?

两人说了会子话,王三娘走了之后,南宫若尘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曲韵正在看着丫头们打扫屋子,一个不防被他从后面搂了起来,“想我了没?”

曲韵笑着撇撇嘴,这才出去多大会啊,就想不想的,本来是要给他个好脸色的,可是想起今天进宫听到的事心里就烦起来,转身把他推到一边去,“你还好意思问这个,怕是你想别人了吧,还来跟我说这种话。”

“什么别的人?”南宫若尘顿时摸不着头脑了,“除了你我还能想谁?”

“多了去了,皇后娘娘娘家的姑娘们、郑家的三姑娘。四姑娘,一个个的都摆在那里你都瞧不见吗?”曲韵撅着嘴掰着手指头跟他算。

南宫若尘闻言笑着摇摇头,伸手指着她的小脑袋瓜,“你都在想些什么?那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曲韵冷哼一声,“那些人马上就会成为你的妾室,甚至是平妻。”

“胡说”南宫若尘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怎么什么都敢说,我只要你就够了,哪里还需要什么平妻啊,妾的,不许再胡说八道了。”

如果真是胡说八道还真就好了,曲韵也急了,就把今天一早太后找她说的话给说了出来,连皇后和郑贵妃一惊一乍的感叹词都没放过,南宫若尘听了好久没说话,良久,才紧紧的搂了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放心,我这一辈子都只会有你一个妻子,也只会爱你一个。”

这算是誓言吗?曲韵忍不住弯了唇角,不管旁人怎么说怎么传,只要他是真心对自己就够了。

第二天一大早,很久没有进宫的南宫若尘头一次早起上了早朝,那时候曲韵还睡的一塌糊涂,直到醒了摸着身边冰凉的床铺,才发现他怕是早就已经起床了。

青桃打水进来伺候她梳洗,笑着看她,“姑娘可是在找世子爷?”

曲韵被她说红了脸,别过头去嘴硬,“我哪里是找他,没有的事。”

青桃笑着也不说破,只说道:“世子爷一早就上朝去了,吩咐我们转告姑娘若是醒了就早些吃饭,不用等他回来。”

“上朝?”曲韵惊讶的重复了一遍,什么时候他又开始上早朝的?莫不是皇上又有什么差事要交给他不成?想着心下沉重起来,若是这一次再让他上战场自己可怎么办?

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一直等到下朝时间他还没有回来,一直到下午才看到他的人影,见他满脸的倦色却面带笑容,曲韵忙扯着他问道:“你怎么又去上早朝了?是有什么事吗?”

南宫若尘嘿嘿笑了笑,一把抱住她,“有事,喜事。”

“喜事?你真要纳妾了?”

南宫若尘的笑脸登时垮了,“想哪儿去了,你不用问,等着瞧就是了。”

曲韵心里好奇,但也知道他不想说的话不是不能说就是要给她一个惊喜,便按下好奇心也不问了,只像他说的安心等着。

没几日,宫里传出消息来,几个年轻的世子都袭了封号,南宫若尘被封为尘亲王,还赐了封地,曲韵听了心里大喜,有了封地,就可以离开京城,那么也就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也不用常常进宫,不用担心皇后等人随便滥用职权往府里塞人,更重要的是封地就在岩城,离锦城那么近,她就可以常常回去看看。

想起这些来她就觉得高兴,梦里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整个人也有精神了许多,南宫若尘看在心里满是愧疚,自己只不过做了一点小事,她就高兴成这样,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心酸起来,暗暗的发誓一定要好好的对她,决不能辜负她一点。

因为岩城的府邸还没有盖好,他们二人还要在京城多待一段时间,但是曲韵还是忙忙的指挥着下人们把行囊都收拾好了准备着,又让石岩去锦城给曲轩送了信,只等着那边的府邸一盖好就可以启程。

不过月余,曲韵就已经神清气爽的待在了锦城曲家,她依旧还是住在她的沁梅院,南宫若尘自然也随着她住了进去,他们提前出了京,就是为了能在家里住几日,顺便把酒坊那边的事情处理一下,她不在,青梅和曲远两个人还是有些不知所措,最起码出了事情不知道该找谁处理,所以账目等一系列事情都堆了起来,她这一回来,不但没捞得着休息,反而越发的忙碌了起来。

看着娇妻如此忙碌却有精神,南宫若尘欣慰的笑了,他的小妻子还是离不开曲家酒坊,以前德亲王府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愿意接手,可是一说到酒坊她的眼睛里都散发出一种光彩来,这种光彩让她整个人都越来越有精神。

黄昏,出了曲家大门右拐,南宫若尘慢慢的散着步徜徉在夕阳里,看着不远处的酒坊目光越发的柔和,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一身溶于夜色的黑衣还是吸引住了他的目光,正想着,前面出现了一个人,金黄色的夕阳把她整个的笼罩在里面,柔和而美好,南宫若尘站定,曲韵扯着嘴角冲他微微一笑,轻快的朝他跑过去,他张开双臂,等着她扑进自己怀里的那一刻,这一刻,他愿意用一辈子去等候。

本书已完结,这个结局也许有些仓促不够完美,但是还是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柚子,我会慢慢的改进,积累的多了总会进步的,新书已在筹备中,大家不要忘了等着看柚子的新书啊。

番外之情有独钟(郑颜篇)

又是一年的春天,花草生长,万物复苏,我光着脚坐在家门前的小河边戏水,哥哥们一早就跟着爹娘去了地里除草,而我却因为年纪小干不动力气活被留下看家,可是这样的春天只能瞧着却不能出去玩真是急的人心痒痒。

“颜妹妹。”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从清晨的薄雾中一步步的走到我面前,“这个给你。”

是轩哥哥,我冲他甜甜的笑了笑,伸手拿起他手心里的那支柳梢,开心的吹了起来,他在我身边坐下,看着我嘻嘻的笑着。

“轩哥哥,你怎么来了?”我把柳梢放在手里把玩,侧头看他,他长的很好看,秀气的很,身上有股书卷气,这是曲家村所有的男孩子里都没有的,我喜欢这种书卷气,也喜欢眼前的轩哥哥。

他拿出一直放在身后的书,冲我笑了笑,“爹去了酒坊,我一个人无聊,便出来逛逛。”

闻言我偷偷的笑了,谁不知道他爹是不许他读书的,只一心让他跟着学习酿酒,可是他却偏爱看书,一日不看书就像丢了魂似的,今儿个八成又是趁他爹去酒坊顾得上他,就偷溜出来看书了,不过她也不说破,就那么陪着他,他专心读书自己就安安静静的玩水,不愿吵到他。

大约过了一两个时辰,他放下手里的书,轻轻的抬起头来,一眼看到了我,唬了一跳,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一直在这儿吗?”

“嗯。”我轻轻点点头,“轩哥哥,总是看书会累的,不如休息一会吧?”

“好,”他笑着把书放在身旁,看着溪水突然说道:“不如我带你捉鱼吧,捉了鱼给你养着玩。”

我自然是高兴的,忙不迭的拍着手掌,“好,咱们去捉鱼。”

暖暖的春色里,一个男孩子带着一个年纪稍小些的女孩子都卷了裤腿站在清澈的河水里捉鱼,溅起来的水花打湿了他们的衣衫和脸庞,那样的稚气未脱,却又那样的认真执着。

渐渐的那戏水捉鱼的场景被藏在了记忆的角落里,因为我们都在慢慢的长大,所以距离也越来越远,每次我坐在家门前那条河边的时候,都会想起儿时的事情,可是那时候的轩哥哥已经变成了大少爷,有几次我跟着爹去他家,远远的看见过他几次,每次他都会冲我笑笑,温和的唤一句:“颜妹妹。”

我多想再甜甜的叫一声轩哥哥,可是我不能,爹说过,见了他只能唤大少爷,于是我略微弯了弯腰,低头敛眉,轻轻喊一句:“大少爷。”

他也每次都会皱皱眉头,深深的看我一眼,然后负着手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我总是会想,什么时候我能再唤他一声轩哥哥,我不知道,可是我希望能每天和他在一起,就像儿时那样。

十五岁那年,他自幼在外学武的弟妹归家,趁着过年前到我家送了年礼,那个儿时总是跟在我身后的小丫头也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看着她我惊喜的说道:“可是韵妹子,咱们好些年没见了,你还记得我吗?”

“颜姐姐。”她笑着甜甜的叫了这么一句,我顿时又想起了儿时的事情,紧紧的握了握她的手,他们兄妹的长相是有几分相似的,从她的眉眼间也依稀能看出她大哥的影子来,而这个时候,我已经大约有一年没有见到他了。

曲韵留在家里吃了饭,因为多年没见,爹娘他们拉着她一个劲的说些家长里短的事,冬日里天黑的早,不过是酉时天就黑了,曲韵忙着要走,刚要上马车,就听见有马蹄声朝这边走过来,待走的近了,才看清楚来的两个人是她的两个哥哥。

他骑着一匹白马走在前面,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映在雪地的亮光里,显得身子格外的单薄,他下马后先给爹娘哥哥们打了个招呼,依旧冲我浅浅的笑了笑,转头笑着责怪韵儿:“临来时不是叮嘱过让你早去早回吗?怎么这样晚了才要走,就不怕这路滑天黑吗?”

曲韵则撒着娇认错,他也不恼,只是宠溺的笑了笑。

看到这里,我真的羡慕起韵儿来,能得到他这样的疼宠和关爱,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也知道他爹没了,所以家里的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还这么年轻就要撑起曲家那么大的家业来,实在是不易,看着他露出的笑容,我竟然眼眶酸酸的,他心里就算是有苦楚也说不出来吧?

趁着他们兄妹说话,我走到爹跟前悄声告诉他要请这兄弟两个进屋喝杯热茶,爹点点头去说,两人也答应了,跟着进了屋,我却没有进去,我想知道他的情况,想知道他这一年来过的好不好。

我扯了扯韵儿的衣服,“你来,我问你件事。”

曲韵闻言便跟着我避开两个丫鬟走到门楼底下站着,“颜姐姐,什么事啊?”

到这会儿,我却不好意思说了,也不敢说,总怕他会听见,会知道,那以后再见到他我该要怎么面对呢?但是想了想我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半句话:“你大哥他…”

曲韵是个聪明的,我虽然没有说清楚想问的是什么,但是看她的样子却像是已经猜出来了,她说现在有人去她们家说亲,可是曲轩为了明年的考试一律都没应,我心里便多了几分期待,可是也有些失望,毕竟他没应不是因为想着我,而是因为考试。

他离开的时候我想鼓起勇气来跟他说几句话,可是我始终没敢走到他跟前去,他的眼神很锐利,每次站在他跟前总会让我觉得要被他看穿一样。

这之后我又借着去找曲韵的名义去过他家几次,有时候能碰到,有时候却根本见不到他的影子,离明年的春闱慢慢的近了,他也没有了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在外面,听韵儿说,他一天到晚的在书房里不肯出来,我听话窝心的笑了,最起码他还是原先那个愭书如命的轩哥哥。

很快他为了准备考试提前进了京,就在他进京的时候,我也遇到了从未想到过的挫折,是关于我的身世的,我竟然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这件事我用了好长时间也没能接手得了,爹说我是他从外面捡回来的,是不知道谁家扔了不要的孩子,听着这些,我的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我不敢相信这一切,但是我也知道爹是不会骗我的。

郑家人找到家里的那一天,我躲在自己屋里一直没敢出门,外面传来的那个陌生的声音,那是郑家的公子,那才是我亲生的哥哥,可是为什么我感觉到那么陌生?就像大街上随便一个行人一样的陌生感,他说想见一见我,我拒绝了,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或者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办法。

为了不被他带回那个陌生的家庭里,我决定偷偷的离开,可是我不知道该去哪?西苑国那么大,可是除了锦城之外别的城镇根本就没有我认识的人,想了几天后,我决定进京,京里人多,人海茫茫郑家想要找到我也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而我可以寻个地方躲藏起来暗地里查找曲轩的落脚地。

计划是完美的,可是真的要进京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跟在一个商队后面不停的赶路,在进了京后更是一头雾水,京城远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而且物价也贵的离谱,在寻找曲轩的几天里,我吃尽了苦头。

有一天我从一条街上走过,迎面碰上了郑寒,他身边还有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满头珠翠,衣料也都是上好的丝绸,这妇人应该就是郑家的正室夫人了,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衫,心想不知道自己的生身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这郑家又能穿上什么样的衣裳?

看到他们走过来,我立刻转身想逃,可是却被对面书店里的一个背影吸引住了,“是大少爷。”我呢喃道,想着便要往那边走,这个时候,郑寒已经发现了我,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满脸惊喜的看向我:“你就是曲颜吧?”

我想摇头否认,可是在看到书店里的他时我突然间改变了想法,他是曲家大少爷,将来通过春闱之后定是要当官为将的,而我不过一介布衣,若是继续留在曲家,同族是不能通婚的,我要想嫁给他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必须要改变自己的身份,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到郑家,有个做宰相的爹也能配得上他不是吗?

想通了后我冲郑寒点点头,他在得知我的处境后认真的询问我的想法,问我愿不愿意回到宰相府,我郑重的告诉了他我的想法,自然是不敢说是为了曲轩的,郑寒便带我去见他的母亲,郑家的夫人。

当我站在她面前时,看到了她眼里深深的鄙夷,或者是轻视,她给我的笑容只有冷笑,声音轻轻巧巧的却带着威压,虽然点头同意带我回府,却只是把我随便扔在了一个角落里不管不问,我那个名义上的爹只在我刚去的时候见过我一次,便也再也想不起来了。

看着破败的院子,下人们不耐的脸色,以及满桌子的剩菜剩饭,我开始怀疑我当时的决定是不是错的?我是不是把自己逼入绝境了?可是每当想到他,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咬牙坚持,总有一天自己能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自己的心意,或者我真的有一天能够嫁他为妻,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的身边,享受着他的关心和疼宠,有了这个念头,那么再多的苦也就不算什么了。

番外之情有独钟(郑颜篇续)

所有的苦楚在那一天见到他的时候都烟消云散了,那也是一个春日,院子里许多没有清理的野花都开了,整间屋子里都是花香,我从园子里走出来去正院给夫人请安,却在途径小花园时见到了郑寒,他正坐在水池边的亭子上和一个月白长衫的年轻的男子下棋,听见我的脚步声,两人都看过来,见到是我,那个年轻男子缓缓站起身来,冲我笑着点点头,“颜妹妹。”

是他我特别的吃惊,但同时也夹杂着欣喜,忙快步走到他跟前,抬起头看着他,“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他笑了笑,告诉我是应郑寒的邀请来做客,可是他的目光里却有着躲闪,所以我知道这定然是个借口了,他是来看我的?

郑寒笑着走到亭子里坐下,给了我们一些空间,他焦急的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你受苦了吧?”

“怎么会。”我摇摇头,“我没事,好得很,大少爷,你马上就要考试了吧?不要再担心我了,我很好。”

他不信,微微的摇了摇头,“你想回锦城吗?若是你想,我就去跟郑公子说说看,他跟韵儿是朋友,想来是会帮我们的。”

我自然是不肯的,若是要回去,当时也不会上赶着把自己送到郑家人跟前,于是摇摇头,细声的告诉他:“我若是回去,跟大少爷便是同族了。”这话我相信他能听得懂的,因为韵儿说过她已经旁敲侧击的把我的心思告诉给他知道,我担心的是他的态度,若是他不喜欢我,那么我做出的这一切牺牲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在我咬着唇暗自纠结的时候,他递过来一个坚定的眼神,“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让你离开这个关人的牢笼的。”

“怎么离开?”我睁大了眼睛去瞅他,他脸色微微的红了红,突然又咧开嘴笑了,“你只等着我来接你就是了。”

这一刻我觉得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儿时,他脸红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孩子,我笑着点点头,“好,我等你。”

许下这个诺言后,没过多久,就传来他高中解元的消息,我暗暗的替他开心了许久,知道他定然也是高兴的,从小那么多的书总算是没有白念的,将来能得个一官半职的也能够实现他为官的梦想了,可是同时我又不得不发愁,既然大家都能看得到他光明的前途,那么前去曲家提亲的人想必少不了,他会不会把应允自己的事给忘了呢?

好在第二年会试之后我又见到了他,他还是以前的老样子,爱穿月白长袍,身上总是干干净净的,书卷气十足,他说:“你等着,很快,我就能把你接回家了。”

所以他是没有忘记的,我依旧点点头,耐心的等着,可是我等来的却是他入狱的消息,忙去找了郑寒来问,才知道是因为皇上看中他的才华,授了他边境一直隶州的州同职位,可是他却不放心锦城的弟妹,没有接旨谢恩,这可是大罪啊我听的心惊胆战,忙让他帮着出出主意,可是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便急着去找越世子妃去商议,从她那里我才得知,这事竟跟我的亲生父亲郑宰相还有莫大的关系,原是他在中挑拨添油加醋所致,我已是恨透了他,可是恨又有什么用呢?总还是得想法子的。

后来我在郑家门口遇到了从锦城特意赶过来的曲韵,并求了越世子妃一起进宫去求见太后,由太后出面说情,再加上皇上确实惜才,这会子已有几分悔意,才救了他一命,看到他从牢里放出来的憔悴的样子,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他已经够不幸的了,为什么老天爷还要这么折磨他?

从皇宫出来,我已是他赐了婚的正室妻子,是他跟皇上求来的恩典,回到宰相府,夫人和两个嫡出的妹妹见了我都是一顿冷嘲热讽,说我攀上了高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就跟公主抢驸马,是的,皇上原是想把公主指给他的,可是他拒绝了,指了名字这一辈子只肯娶我一个人。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我是命中注定要跟他在一起的,不管是谁也不可能把我们拆散。

回到院子里我就开始自己动手收拾东西,好在我的东西并不多,不过一个包袱而已,还有一些钗环首饰及每个月赞起来的月银,也不过十几两,这些就是我全部的财产,也是我仅有的嫁妆了。

出嫁前一日夫人还是来了我的院子一趟,送了一些首饰,还有两处庄子的房契,说是看在我死去的娘亲的面子上,可是我知道她哪里肯看顾这些,若真是如此的话我也不会流落在外,多半是因为是皇上赐婚吧,那些东西我一样也没要,我知道他是不用嫌弃我没有嫁妆的,只留下了那大红的嫁妆,是上好的绸缎和苏绣,那一夜我是抱着它睡着的。

第二天一早,当花轿停在郑府门前时,我被喜娘搀了出来,喜娘把我的手交在另一双手里,那双手暖暖的,带着我熟悉的气息,我弯了弯唇角,真心的笑了,轩哥哥,你还是我的轩哥哥,我终于能够一辈子伴在你身边了…

番外之青梅竹马(郑寒篇)

最近我常做一个梦,梦里是一个穿着嫩黄衣裙的小女孩,她冲我嘻嘻笑着,冲我伸出手来,手里有一个莹润光滑的石头,那上面写着一个‘韵’字…

每次我醒来后都会在脑海中再想她一遍,六七岁的时候我因为受了委屈离家出走迷了路,一个人又累又饿,幸好碰到了她,是她用自己仅有的几个铜板买了馒头给我吃,还告诉我男孩子就应该有担当,不能让家人为了自己而着急。

这么多年来,我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会在脑海里想起那个女孩嘻嘻笑着的样子,在阳光下闪耀着,那样的美好。

慢慢的,爹他当上了宰相,而我也因为是宰相府唯一的公子而备受关注,十八岁那年,就有人上门说亲,被我爹拒绝了,原因是因为那家人是他的下属,他告诉我,将来可以入得郑家门的姑娘一定要有显赫的家世,不是随便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就可以的。

当时我就在想,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出身?如果果真是小门小户家的姑娘,那我即使找到了她,也是注定无缘吗?不行,不可以,无论她是什么出身,只要能找到她,我就要娶她做我的新娘子,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我就在心里这么想着,所以每次出京不管去什么地方,我都会仔细的寻找一番,更是特意跑到当时遇见她的桃花山脚下的小镇上找了两天,可是一直都没有她的踪迹。

大概老天爷是仁慈的,也许是看到了我的努力,就在锦城,我终于见到了她,为了寻人,我们之间发生了争执,在拉扯间我一向随身收着的石头从荷包里蹦了出来,落在了她的眼底,她惊讶的指着这块石头说道:“那是我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