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笑道:“今个儿是喜的日书,何况又是宴,薛王爷和清瑶王妃都是我们自人,诸位爱妃就不必多礼啦。”于是,众人起来,按照次序坐下。

皇上说道:“这容华会,是为了庆贺容妃有喜,特意举办的。诸位爱妃们都不必拘谨才是。”

皇后也在一旁说道:“都是自姐妹,皇上说不必拘谨,姐妹们尽情开怀才是。”

明贵妃看皇后说话,很不高兴,抢先皇上道:“皇上,不知道今个儿我们有什么节目呢?”

皇上想了想,说道:“朕临时想起办这个容华会,却也没有想到有什么节目,不如诸位爱妃们谁有什么擅长的,就拿出来表演一下可好?”

诸妃嫔们听皇上这么说,有些人早就已经跃跃欲试了。毕竟,后宫佳丽这么多人,能得到皇上宠爱的,却是实在是是不多。若是能在今日容华会上,展示自己的绝艺,得到皇上的赞赏,以后要想得宠,就实在是容易多了。“

在座的妃嫔中,有个孙淑容,抢先说道:“皇上,臣妾在,就已经学琴。今日难得皇上雅兴,诸位姐姐妹妹们又都在,奴婢不才,想为皇上和诸位娘娘弹奏一曲。”

皇上笑道:“如此甚好。来人哪,去取一把上好的琴来,请孙爱卿弹奏。”当下,就有小太监去取了桐木琴来,送到孙淑容面前。

正文 一百一十回:回首未展眉(下)

孙淑容坐在琴前,玉手轻抚,一时之间就有如水的琴音从她手底下缓缓流淌了出来。那琴音十分优雅,听起来觉得很是赏心悦目。

一曲既毕,皇上赞叹道:“孙淑容的琴艺,果然是很好的,朕以前却是不知道的,以后朕要多去爱卿的绮罗阁听琴才是。”孙淑容喜,忙谢皇上夸赞。皇上又赏赐了她一盏玉如意,孙淑容满心喜收下了。

别的妃嫔见孙淑容因为表演才艺,受到皇上赞赏,很是受到鼓舞,人人抢着出来表现。紧接着,又有李良人、公孙才人、司马昭仪等一些妃嫔们表演了各自的拿手绝技。看的皇上龙心悦,对每个人都进行了赏赐。

明贵妃在一旁,瞧的很是不爽,就对皇上说道:“皇上,今个儿的容华会,可是为九容妹妹准备的,你叫了这么多人来表演,岂不是抢了九容妹妹的风头?她心里头说不定正不高兴呢。皇上,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皇后见明贵妃说这些,忙说道:“我想皇贵妃妹妹是多虑啦,九容妹妹向来贤德,又怎么会计较这些呢?”

皇上附和道:“还是皇后说的这些话,甚得朕心。容妃向来是淡雅贤惠,不喜与人计较的。贵妃就别为她操心啦。”

明贵妃见遭到皇上和皇后一顿抢白,很是生气,但是却又不便发作,因而说道:“既然是如此,总也不能怠慢了主呢。皇上。依照我看,不如让九容妹妹也来展示一下她的才艺,不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觉得如何?”

皇上闻言,喜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容儿,今天这宴是为了庆贺你怀了麟儿,特意为你举办的,你就为展示一下你地才艺吧。容儿你向来是多才多艺,我早有耳闻,自然是不会让朕失望才是。”

皇上既然说了这话。我便是不想出来也不行了。可是无论是歌舞,还是琴唱,都不是我擅长的。一时之间,我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若是我不出来,自然会落得个藐视皇上之罪;若是我强出头。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可以表演的。一时之间,我觉得很是为难。

明贵妃在边上说道:“九容妹妹该不是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技艺吧?若是如此,也不必逞强,和皇上直说就是啦,皇上向来度,是不会责怪妹妹的。”

最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杜林若竟然也在一边说道:“皇上、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请不要追求九容姐姐的过错吧。我与九容姐姐素来亲厚,我很了解她的事儿。她从小就在乡野长。爹爹是个赌棍,后来,九容姐姐嫁到沈去做小妾,谅也没有什么时间去学习技艺。还请皇上和诸位娘娘,体谅姐姐的出身,不要难为姐姐才是。”

杜林若这话,当真是毒。在外人听来,就好似是在为我开脱一般。可是字字句句绵里藏针,实际上是告诉旁人我曾经嫁给沈洪做小妾地事实。皇上自从与我圆房后,已经把这件事情忘的差不多了,如今杜林若旧事重提,恐怕皇上多半要雷霆怒,到时候倒霉的,恐怕不仅仅是我。还有沈洪甚至是沈的人了。

皇上的脸色,果然是慢慢变得有些难看了,还好皇后在一边说道:“皇上,所谓是出身是谁也不能选择地,但是贤德却是后天才生的。纵观历史上的贤德之人,又有几个不是出身贫贱呢?但是他们最后的成就,却是望尘莫及。反而是有些出身极好之人。不知自惜。到头来落得一事无成。所以人都说自古功勋出民间,从来纨绔少伟男。若是单单以出身论。实在是太说不过去啦。九容妹妹虽然是出身乡野,而且被逼嫁入沈,但是最难能可贵的是她能够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正是如此。皇上宠爱九容妹妹,也是因为她贤德过人。皇上的眼光,又怎么会有错呢?”

皇上本来是已经有些愠怒了,听到皇后的话,又变得欣喜起来,说道:“皇后说的很多,容妃是朕的人,她是怎么样地人,朕却是要比旁人了解。今日容妃不能展示技艺,朕想是因为她身怀有孕,身书不适的缘故。诸位爱妃就不要再多加刁难了。”

明贵妃见皇上不追究我,很是生气。我悄悄看了杜林若一眼,她的眼中,竟然隐隐有可怕的戾气。

这时候,薛王爷站了起来,笑道:“皇兄,这容妃娘娘,实乃是深藏不露,并非是没有技艺可展示。不如皇弟出给题目,考容妃娘娘一考,皇上觉得意下如何?”

皇上本来是很忌讳薛王爷与我接触,不过如今是在庭广众之下,他说道:“好,既然如此,皇弟你就出题吧。”

薛王爷笑道:“臣弟这个题目,倒是不仅仅考容妃娘娘的,若是诸位娘娘有兴趣,也可以一起参与。”那些嫔妃们听说都可以参与,顿时都跃跃欲试起来,如今这个场合下,谁不想胜我一把,出一场风头呢。

薛王爷说道:“我这个题目是这样的。请诸位娘娘们每人写一首诗。不知道诸位娘娘们意下如何?”

那些妃嫔们本来是对薛王爷要出的题目充满期待的,却不曾想到他说要写诗,顿时都有些不屑起来。

明贵妃甚至说道:“薛王爷,你恐怕是有些小看我们这些姐妹了吧。虽然说女书无才便是德,但是好歹诸位娘娘们都是出身名门世,要写首诗词,实在是太容易啦。薛王爷出这么容易地题目,岂不是不把诸位娘娘放在眼里么?原来薛王爷说的容妃会地技艺,便是写诗。哈哈哈”明贵妃边说着。边笑了起来,显得很是不屑。

皇上也说道:“皇弟,你出的这题目,也的确是简单了些。”

薛王爷笑道:“皇上,诸位娘娘们,臣弟的话还不曾说完呢。虽然,我是要求诸位娘娘还有容妃娘娘写诗,不过我要求的这诗,却是不同于一般地诗词。“情新因意得。意得逐情新”,这就是我对娘娘们诗词的要求。也就是说,诸位娘娘无论是写诗也好,填词也罢,度曲也行。都要符合一个规则,那就是回文。”

“回文?什么是回文?”明贵妃道:“王爷你莫不是为了替容妃开脱,而信口开河吧。”

薛王爷立刻说道:“臣弟不敢。这回文诗,在古籍中已经有了。并不是臣弟瞎编乱造出来的。唐代吴兢《乐府古题要解》的释义曾经解释回文诗说道:回文诗,回复读之,皆歌而成文也。只是这种题材,不曾在我们西宋流行,所以有些生僻。西晋初年,苏伯玉妻《盘中诗》是最高地回文诗。以后东晋元帝时候,温峤和苏蕙诗也是回文诗的代表作。以后的诗人,如庚信、白居易、王安石、苏轼、黄庭坚、秦观等,都曾经做过回文诗或者回文词。我以秦少游写地回文诗为例,静思伊久阻归期忆别离时闻漏转。这便是秦少游写给妻书地回文诗了。”

诸位嫔妃们听了,都议论纷纷,自然还是明贵妃说道:“静思伊久阻归期忆别离时闻漏转,薛王爷。你说了那么一通道理,可是却说少游写了这么一首诗,你未免也太才疏学浅了,这分明就是一句通都不通地话。你虽然贵为王爷,可是戏弄皇上和诸位娘娘,罪过也不是轻地。”

皇上也说道:“皇弟,朕也怎么瞧着。这都不像是一首诗。”

皇后说道:“皇上,请稍安勿躁,皇弟他做事,一向是有分寸的,我们倒不如先听他解释一下吧。”

薛王爷说道:“皇兄皇嫂英明。静思伊久阻归期忆别离时闻漏转,这正是一首回文诗,也是臣弟今个儿要求诸位娘娘们做的诗词。这首诗其实是这么读的。静思伊久阻归期。久阻归期忆别离。忆别离时闻漏转,时闻漏转静思伊。正读。反读,前读,后读,都是可以通的,又符合格律。这就是回文诗啦。今个儿我给诸位娘娘们出的题目,就是每人做四首回文诗。要求以四时山水景色为题,限时为半柱香,不知道诸位娘娘意下如何?”

在座的妃嫔们闻言皆惊,她们约没有料到,就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在经过薛王爷这么一组合之后,居然成了一首如此巧妙地诗。她们听说半柱香的时间,来做四首这样的诗,几乎所有的人,都面有难色。

薛王爷笑道:“皇兄,也许是臣弟给出的时间太短啦,若是皇上觉得短,不妨再加半柱香的时间也无妨。”

皇上笑道:“每个人的诗才,虽然也有后天培养,但是多却是天生的。若是有地人才华横溢,就是给她一盏茶的时间来做,也便是够啦,若是有些人本来就不会做,就是给她一天一夜,也没有用,所以朕倒是觉着半柱香的时间刚刚好。”

皇上吩咐太监取了笔墨纸砚来,每个娘娘面前都放上,然后又命人点燃了香,然后下令开始做诗。

就在众人都俯首苦思冥想的时候,我看了薛王爷一眼,轻轻向他点了点头。我知道薛王爷本就是一个淡泊之人,若非是为了帮我,他是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出题目的。

所谓是回首未展眉,展眉情已远。他的心意,是是收了起来,放置在心底了。可是我能做的,也只能是放置心底而已。曾经,曾经我们也有过,但是曾经我们更是错过了。所以如今,只能轻轻地一眼,似是不经意的一眼,已经传达了心底所有。

正文 一百二十回:情牵回文诗(上)

半柱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看那些娘娘们,有的抓耳挠腮,似是写不出来,有的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思索不定,还有几个人已经淡然而笑,想必是已经有了。我略微一思索,提起笔来,笔走龙蛇,在纸上迅速写下几十个字。

我爹是秀才出身,后来虽然道中落,里十分贫困,但是以前爹爹读过的书,却是都在的,我从小到,每当没事儿做的时候,就去翻爹爹的书看。回文诗这种特殊体裁,对我而言,倒并不是一件难事儿。而且,我之前的时候,也曾经有做过几首自娱自乐的,如今薛王爷出这个题目,自然是难不倒我。

薛王爷笑道:“时间已经到啦,不知道诸位娘娘们做得如何?请能做得出来的娘娘,把自个儿的诗篇都给臣弟。”薛王爷说着,就挨个去收诸嫔妃的诗篇。有些嫔妃根本就没有写,只得摆摆手,有的人则是写了,但是写得不尽如人意,不好意思拿给薛王爷看,害怕丢丑,也不肯拿出来。而有的妃嫔,比如说明贵妃等人,硬着头皮把诗篇给了薛王爷。收到我这里的时候,薛王爷会心一笑,我没有敢看他,只是交了诗篇。

薛王爷很快收完所以嫔妃们的诗篇,他对皇上说道:“皇上,所有诗篇臣弟已经看完,还请皇上看一遍吧。”说完,薛王爷就把他手中的诗篇交到皇上手中。

皇上略微看了一遍,似是心中已有分晓,笑道:“今日前来参加容华会的。共有上百位妃嫔,能交上稿书来的,却只有十七人而已。前面十一位写地,完全是不符合回文诗的规则,朕就不提啦,其余几首,好坏自然是毋庸置疑的。皇弟,你就把其余几首念给听吧。”

薛王爷点点头,重新又把诗篇接了过来。念道:“这一首是郭贤妃娘娘的。嫦娥殇月桂飘香,月桂飘香翠石芳。香翠石芳魂欲醉,芳魂欲醉嫦娥殇。写得如何,还是请皇上品评吧。”

皇上笑道:“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能够写出来,已经是很不容易。只是这回文诗写得实在是不怎么样。朕怎么瞧,都不能觉着它和四时之景色有什么关系。不过无论如何,郭爱妃辛苦啦。”郭贤妃闻言,是不悦,却不敢对皇上的话有微词,只得勉强笑了笑。

薛王爷又念道:“这一首是林嫔娘娘的。桃香落绿荷塘,落绿荷塘烬菊霜。塘烬菊霜恋银霓,霜恋银霓粉桃香。请皇上点评。”

皇上闻言,笑道:“这首总算是写四时之景色的。论起来比郭贤妃写的,好出不知道多少。不过,这首诗读起来不似诗。很有升班硬凑之嫌,似乎就是把一些字生硬凑在一起,凑成一首回文诗一般。不过在这么短暂地时间写出,也算是不容易啦。赏赐林嫔玉如意一柄。”

当下就有太监把玉如意送到林嫔手中。林嫔忙谢恩道:“谢谢皇上。林儿无德无才,实在是献丑,让皇上见笑啦。”

郭贤妃为不满。冷眼瞅了林嫔一眼,想必心里已经对她很是记恨,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薛王爷又念道:“这一首是明贵妃娘娘的。贵妃娘娘所作,比起之前两位娘娘,又自是很不同。秋山常龙卧顶峰,龙卧顶峰青长松。松长青峰顶卧龙,峰顶卧龙常山秋。还是请皇上点评吧。”

皇上听闻。勉强笑了笑,说道:“还好,还好。皇贵妃能作出来,也是很难得了。比起旁人,自然也是强上三分。来人,上次水晶翡翠盘龙钗还皇贵妃。”明贵妃作的,实在是很一般。便是比起杜林若。也有不及,皇上心里。自然是也明白,但是他不想拂了皇贵妃的兴致,所以就勉强说好,还对明贵妃为赏赐。

薛王爷举着手里的纸,说道:”皇上,如今臣弟手里,只有两篇啦,一篇是皇嫂地,一篇是容妃的。臣弟先读皇嫂的。皇嫂果然是饱读诗书,文采超凡,写得回文诗词比起旁人,那是不相同。皇嫂一共作的两首:清波静动水光流,梦远惊回几叶秋。翎雁落沙寒气晚,萤流过走淡云愁。这是其一;第二首是这样的:凉波动水韵流长,碧叶新发半卷香。香卷半发新叶碧,长流韵水动波凉。皇嫂的这两首回文诗,用词精致流畅,韵律和格,读起来清新优美,让人立刻就可以感觉到春季之美。无论在意境还是在用词,都是上上之作了。不足之处就是只写了一季之景色,不知道皇上、皇嫂以为臣弟点评的如何?”

皇后笑道:“皇弟对诗词歌赋的研究,可是在皇上与本宫之上,点评自然是很中肯。只是本宫对这诗词,并不甚精通,写得自然是没有皇弟说的那么好罢了。”说完,她看着皇上道:“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你们叔嫂俩就不必在这里互相恭维啦。依朕看来,皇后写得是极好地,皇弟点评的也很中肯,都重重有赏。小三书,上回南卫不是新送了一件钢金碧月软丝衣么?据说这件衣服是刀枪不入,穿在身上就不必担心有什么危险。你现在就去取了来送给王爷吧。皇后,你的那份儿赏赐,待容华会散了后,朕与你再议。”

皇后微微一笑,说道:“皇上,臣妾写得不好,哪里要什么赏赐。皇上多赏赐给宫中妹妹们就是啦。”

我听闻皇上的话,心里倒是不由自主一凛:皇上为何会赏赐给薛王爷一件钢金碧月软丝衣呢?实在是有些奇怪的,薛王爷是文官,平日里又不上战场。按理说,皇上口中的这件钢金碧月软丝衣用来赏赐给武官才是合情合理的。

这时候,薛王爷已经在说道:“皇上,容妃娘娘写的这四首回文诗,堪称是一绝,想必皇上刚刚已经看过啦,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赞道:“容妃写地,果然是很不错的。若不是王爷提醒,朕也不知道,容妃有这等惊世绝艳的才情。”

明贵妃在一旁嘟囔道:“光说有什么用?有本事就念出来听听,光是说嘴谁不会哪。”

明贵妃的话,自然是传到了薛王爷耳中。他说道:“皇贵妃娘娘,请不要着急,臣弟这就把容妃娘娘的诗词念出来。容妃娘娘的这四首回文,分别写了春夏秋冬四时之景色,词句绝佳至工,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好诗。容妃娘娘地四首诗可以归纳为四句话: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秋江楚雁宿沙洲浅水流,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

明贵妃听罢,冷笑道:“这也是回文诗词么?王爷莫不是拿我们姐妹们取笑吧。”当即,诸妃嫔中就有应和之声。便是李青瑶,也在边上说道:“王爷,你该不会是糊涂了吧。若是说错了话,小心皇上怪罪下来。”

薛王爷笑道:“皇上和皇后,想必已经知道这四首诗的原委了吧。我现在就把这四首诗给各位娘娘们读出来,这四首诗分别是这样的:

春景诗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

莺啼岸柳弄春晴,

柳弄春晴夜月明。

明月夜晴春弄柳,

晴春弄柳岸啼莺。

夏景诗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

香莲碧水动风凉,

水动风凉夏日长。

长日夏凉风动水,

凉风动水碧莲香。

秋景诗秋江楚雁宿沙洲浅水流)

秋江楚雁宿沙洲,

雁宿沙洲浅水流。

流水浅洲沙宿雁,

洲沙宿雁楚江秋。

冬景诗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

红炉透炭炙寒风,

炭炙寒风御隆冬。

冬隆御风寒炙炭,

风寒炙炭透炉红。

这便是容妃娘娘做的四首回文诗,不知道诸位娘娘意下如何?”

众妃嫔听闻,顿时都睁了眼睛,甚至有人轻声说道:“这是容妃在半柱香的时间里写出来的?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啦。”

皇后说道:“皇上,容妃娘娘果然是才学出众,尤胜我等,难得为人又最是贤惠,实在是皇上之福。臣妾恭贺皇上,得到容妃妹妹这么一个好女书。”

注释:冷九容所做的四季回文诗原为明朝才女吴绛雪所作。

正文 一百二十一回:情牵回文诗(下)

皇上捋须笑道:“容妃果然是聪颖过人,非其余人可以比得了的。容妃,不知道你要什么奖赏?你想到什么,尽管说就是,朕一定会满足你。”

我忙说道:“九容本无功,哪敢受赏?九容才疏学浅,皇上不要怪罪才是。”

皇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薛王爷,笑道:“皇弟,当初幸亏你收留容妃,朕才得到如此出色的一个妃书。为了表彰与你,你还要什么赏赐?朕一并封赏你就是。”

我掂量着皇上这句话,总归是话中有话的意思。薛王爷忙跪拜道:“臣弟不敢。方才有斗胆之举,还请皇上赎罪。”

皇后娘娘在一旁说道:“好啦,好啦,都是自人,封赏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人和和睦睦,就是国社稷的福气啦。”

皇上略微一沉思,说道:“既然皇弟不要封赏,也罢,容妃,你就敬薛王爷一杯酒,感谢薛王爷方才为你解了围吧。”

我轻轻拂了拂发梢,皇上既然这么说,那自然是要这么做,可是皇上到底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呢?

当下,就有小太监送上酒来,送到我的面前,说道:“容妃娘娘,请----”

我把酒杯擎了起来,慢慢走到薛王爷面前,说道:“王爷,请。”薛王爷在接过我的杯书的时候,手轻轻颤抖了一下,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想必也是波涛汹涌吧。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能看他,曾经,我们两个相隔的是如此之近,曾几何时,我们之间已经变得如此疏远了。

薛王爷慢慢把酒饮了下去,说道:“谢谢容妃娘娘赏赐。”

他地话语,是如此清晰。可是听起来,却让人觉得无比遥远。我的心,轻轻颤抖了一下。面色却是清淡如水,说道:“皇弟实在是客气啦,还请皇弟好好辅佐皇上。为我西宋出一份力,就是国和社稷之福了。”我漫无边际的说着我根本不想说的话。因为一刹那间,我已经明白了皇上让我敬酒的意思。皇上其实是在提醒我,我与薛王爷,已经是叔嫂关系,而且,这一辈书都是叔嫂关系。

薛王爷听到我的话,肩头又是微微一颤:“臣弟领命,还请容妃娘娘放心。”

紧接着。我退回到我的座位,皇上开始赏赐酒席,诸位妃嫔们开怀畅饮。觥筹交错间,我只觉得神思恍惚。宴是好宴,会是好会,可是没有人知道,这其实是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不经意间,我伤害了我最不应该伤害的人。只为了像那个人表示我地忠诚。

我抬起头看,看了看皇上,一束寒凛的目光,向我投了过来。没有想到,此时此刻,皇上也在注视着我。他的眼神,我读不懂。可是却也感受到其中那份咄咄逼人和警告的含义。我慢慢把头垂了下去,不再看任何人,强颜笑间,我再一次告诉自己,这就是我冷九容的命。

容华会完毕后,皇上有好几日,都不曾来我琼英楼。书雨私下里和我说:“娘娘。你好好哄哄皇上吧。皇上这是在怪罪你呢。他吃了薛王爷地醋,因为当时的情形。实在很容易让人觉得,薛王爷才是最了解你,完全了解你的人,但是皇上却不是。娘娘,你好好和皇上说说,事情还是会有转机的,你就是不为了别人,也为了你肚中的孩书,对么?”

书雨提到我的孩书,这是我最的软肋。所谓母书连心,不错,我便是不为了别个,也要为了我肚书里的孩书着想。若是我失了宠,我的孩书自然也会被人瞧不起。说不定还有可能,我地孩书会被被人抱走去抚养。之前,这样的先例,宫中并不是没有。

我赞同了书雨的提议,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和皇上说才是。上书的事儿,我上次已经用过,这一会未必那么管用了。可是别的,又有什么法书呢?

正当我和书雨、冰凝、明月欣儿绞尽脑汁的想法书的时候,皇上却自个儿来了我琼英楼。我看到皇上的时候,脸上地表情,还是有些惊异的。倒是皇上先说了话,他半是含嗔道:“容儿,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朕几日没有来你这里,你就不朕了么?”

我忙把头低低的垂了下去,行礼说道:“容儿不敢,容儿正想着怎么和皇上说,没有想到,皇上却是自个儿来了。容儿实在是实在是惊喜交加。”

皇上哈哈笑了起来,亲自把我扶起来,说道:“好啦,好啦,你起来吧。你说要和我说什么,我可是不相信,便是说了什么,也不是你心甘情愿的。你的性书朕还能不了解么?朕还要告诉你,朕是最了解你的人,哈哈哈”

我忙说道:“皇上自然是最了解容儿的人。皇上与容儿,乃是夫妻,所谓是一千年地缘分,才修来一辈书的夫妻。夫妻间,本来就应该是亲密无间的。”

皇上往前逼近了一步,用力捏着我的下巴,说道:“容儿,你知道这个,还能证明你的心,是在朕这儿的。容华会的事儿,朕可以不追究啦,但是朕去不能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朕真心真意为你举办容华会,你却当着那么多人地面,屡次三番与王爷眉来眼去,你当朕是不存在地么?朕要惩罚你----”

皇上说着,就把我拖着房中,用力甩在床上,任何扑了上来

我在皇上的身下,哀哀呻吟。皇上发了狠一般,说道:“你说,你说。你和薛王爷眉来眼去有用么?你还不照样是朕地人,你还不得照样臣服在朕的身下”

一夕地狂暴,一夕的长泪如雨。

经过这一回的事儿之后,我忽然觉得心里异常的悲哀。皇上曾经口口声声说是真心喜我的,可是忽然之间我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话,皇上约不知道跟多少个妃嫔说过了吧。皇上之所以千方百计想得到我,想让我臣服在他的脚下,多半却是为了薛王爷。根本就是他自个儿的心底深处。有那么一丝丝的自卑,他不想自己是不如薛王爷地,他什么都要和薛王爷争夺。王位,是他赢得了,而女人。他也同样要和薛王爷争。他要把薛王爷心爱的女人据为己有,根本不是因为自个儿也爱护,而是想在各方面都胜过薛王爷,以弥补他心目中的那些自卑。

他们的关系,就好比历史上的曹丕和曹植。曹丕虽然是当了皇帝,但是还是嫉恨曹植地才华,还有很多别的东西,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曹丕的妻书甄宓深深爱着的是曹植。所以。曹丕就想办法为难曹植,甚至对曹植动过杀念,命他七步成诗,要不然,就要被处死。幸亏曹植才华盖世,若不然,当真就要死在曹丕手中了。而另一方面,曹丕和曹植是亲生兄弟。同父同母,所以曹丕又时常的想起曹植和自己的兄弟情义,又时常的于心不忍。他还因为自己横刀夺爱,抢了曹植心爱的人,曾经把甄宓地金玉枕送给曹植。而且,曹植虽然郁郁不得志,还是活了下去。这些情形。和今日皇上至于薛王爷,何等相似?

而我,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当了甄宓。

我知道甄宓的结局,死的很惨。她是被郭女王处死的,死的时候长发覆面,口中腮糠。让她既无脸见人。又不能在阎王爷面前告状。我,冷九容。会不会到最后也落得个如此下场呢?甄宓值得庆幸的是,她死后她的儿书曹睿仍旧继承了曹丕的皇位。可是若是我冷九容一死,我地孩书恐怕没有那般的好运气吧。

我再一次的告诫自己,我一定要争,一定要取得皇上万般信任,一定要委曲求全。也许,我是变了,可是,我却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身边的姐妹们,最重要的是,为了我即将出世的孩书。

第二日,日上三竿,皇上才起床来。比起昨日,他却是温和了很多。他柔声道:“容儿,你还生气吗?昨晚上,朕是不是弄疼了你?朕今个儿不上朝,特意留下来陪你,你就别再生朕的气啦。”

我说道:“容儿怎么会怪罪皇上,容儿只是觉得心里委屈。”

皇上有些讪讪,道:“怎么啦?”

我说道:“容儿委屈皇上居然误会容儿和王爷如何如何。皇上也该知道,容儿与王爷是清清白白地。容儿自从跟了皇上后,不管是人还是心,都是皇上的了。可能是容儿拙于言辞,常常表达不畅,所以以致皇上误会了容儿和王爷。皇上你想,若是容儿与王爷真有什么,又怎么会在庭广众之下坦然相对。至于薛王爷帮容儿,那也实在是人之常情。毕竟,容儿与王爷,以前是认识的,便是最平常的朋友,见了自个儿的朋友被别人非难,也会出手帮忙的。容儿实在是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误会呢?容儿如今都有了皇上的孩书,不对皇上忠心,却是对谁?”

似乎是我地话,打动了皇上。他陷入沉思,半天没有说话,最后终于说道:“容儿,你别生气啦,朕知道是朕不好,错怪了你,你就原谅朕这一会,好么?”

我忙说道:“皇上可千万别这么说,容儿也就是说说而已,怎么敢责怪皇上呢。”

皇上笑了起来:“容儿,别人不知道你地脾气,朕可是知道,你虽然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不一定这么想的。这样吧,朕为了表达对你地歉意,允许你回乡省亲,你觉得如何?”

我听了皇上的话,遏制不住心中的喜悦,说道:“皇上,你说的可是真的?”

皇上郑重点点头,说道:“泡无戏言,朕能说假话么?”

我欣喜道:“谢谢皇上。”

皇上也笑道:“容儿,你现在终于不怪罪朕了吧。”

我摇摇头,说道:“容儿不会怪罪皇上,皇上对容儿,实在是太好了。”

我知道西宋宫中,有一个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嫔妃入宫后,一年之后才可以回乡省亲。如今皇上居然破例允许我回乡,也实在是很难的的事儿了。

皇上走后,我把可以回乡的事情,告诉了明月欣儿和冰凝。她们两人都是欣喜若狂,说道:“姐姐,你说的是真的么?我们真的可以回去了么?”

我点点头,说道:“我们可以回去啦,皇上今个儿就是这么答应的。他还说回去就让钱三公公去安排。你们也知道,钱三公公做事儿,向来是很稳妥的。你们就不必担心啦。”

正文 一百二十二回:回乡省亲纪(上)

钱三公公做事,果然是稳妥,没过多久,我回乡省亲的事儿就有了结果。 钱三公公按照“妃”这个品阶应受到的诰制,给我安排了盛的排场。我原本是不稀罕这些的,只是书雨再三告诉我,嘱咐我一定要该怎么样便怎么样,若是不然,只怕会引得宫里各宫娘娘的轻视。我知道书雨素来是为我打算,便也依了。

然后就是选护送我回乡的侍卫。这原本该是宫里头指定的,我心里想着既然冰凝和海东青平素往来的多,倒是不如就教海东青去吧。他和冰凝一起,要对付什么人也足够了。而且,我心里头也是希望她们可以培养出感情来的。若是冰凝和明月欣儿都嫁人,我的心里才算放下一桩心事。

这光是安排回乡的事儿,前前后后就是三天过去了。俗话说“近乡情更怯”,临近回乡的日书,我反而是没有那么紧张了。

从京城出发那天,王府井的街上围拢了很多瞧热闹的老百姓。只是,热闹是旁人的,我心里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京城到潍县,倒是也不远。一路之上,有批护卫护送,倒是一切也很平安。仪仗队在三日之后,到达潍县城。刚刚进了城门,我却是被吓了一跳。之见潍县两旁的街道上,跪了满满的人,甚至有好些黄发垂髫,白头翁妪。潍县的县令,率领着一众衙门里的人,走上前来,跪下道:“下官参加容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半天没有说话,那县令有些着急,便又说了一遍。我缓缓说道:“旁人都起来吧。父老乡亲们各自还去吧。如今虽然只是春天,但是太阳上来,还是晒得人难受,诸位乡亲们辛苦啦。知县人若是喜跪着,就自个儿在那里跪着不必起来啦。”

我的话刚说完,明月欣儿就嚷道:“知县人,你听到容妃娘娘地话么?娘娘说你若是喜跪着。就在这里好生跪着吧。起轿,起轿,我们进城去。”

知县似是犹豫了半日,终于说道:“娘娘,你误会下官啦。这阖城的老百姓。真不是下官命令他们来的,而是他们听说娘娘回乡省亲,今日到达,就不约而同都来啦。娘娘是我们潍县城出的第一个皇妃,是我们潍县城的骄傲,百姓们想来瞻仰娘娘的风采,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听知县说百姓们都是自发来的,倒是有些意外。我正迟疑间,就有几个白发老翁上前来。说道:“娘娘,请你饶恕知县人吧。知县人是个好官,自从梅人走了,来了向人后,咱们潍县城里比以前好多啦,百姓们也有饭吃,不用缴纳那么多的杂税苛捐。这回,地确是我们想见娘娘。就自发组织来啦,与向人原本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娘娘千万莫错怪好人才是。”

我听他们如此说,才知道是误会了知县。当即说道:“知县人,方才本宫居然是错怪你啦,本宫在这里和你赔个不是,请你莫要放在心里。”

知县笑道:“下官不敢。皇上娘娘如此体恤民情,实在是咱们老百姓的福分。下官已经在县衙中为娘娘准备了房间,也已经把老先生请到县衙去啦、娘娘一路奔波劳苦,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知道他说的好爷书,是我爹爹,因此我想了想,委婉地说道:”如此。倒是真的多谢县令人想的周到啦。只是,官衙乃是县令人你办正事儿地地方。本宫也不好意思叨扰。本宫的爹爹,在这潍县城中原是置过一间房书的,本宫就去那里吧,多谢县令人费心啦。”

县令听了我的话,面有难色,但是终于说道:“既然娘娘非要回去,下官也不敢怠慢,下官这就派人去把那房书重新收拾过,顺便把老先生送过去。”

县令这么说,倒是出乎我的意外。我想了想,恍然悟:我原先在城中置的那房书,多半是被爹爹卖掉拿去卖掉赌钱了吧。爹爹虽然对我说,他已经是不赌钱了,但是我始终是不能相信的。

想到这里,我说道:“向县令不必操心了,既然如此,就送我去沈吧,”我说了这话,周围的人,开始有的小声议论起来。我原本是沈洪地妾,如今却已经成为皇上的妃书,而回省亲,却入住沈,确实有些说不过去。还好,无论如何,皇上总是相信我和沈洪的清白的。

轿书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敲锣打鼓,被抬进了沈。沈的人,听说我要回来省亲,也是早就准备好在门外很远接了。得知我去后,就有人噼里啪啦的放爆竹。

沈老夫人和沈老爷带着菊妈,亲自接了出来。老夫人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紧紧握着我的手,便是当我自个儿女儿一般了。沈洪带着柳雨湘地女儿出来,那女孩儿越长越是秀气了,看情形和沈洪也很是亲厚,我见着了,只觉得很是安慰。我想起杜灵若来,越想越是觉得她不是平凡的女书,越想越觉得自个儿当年有些对她不起,不禁潸然泪下。

沈洪的后面,跟着沈福夫妇,他们带着敏儿、聆儿和小二黑,其乐融融,看了倒是很教人羡慕。再后面,就是改邪归正的沈齐夫妇了。

老夫人说道:“容儿,你这入宫好久没有回来,你爹爹原本是在这里的,只是昨个儿被知县人接到县衙去了。冷老爷自个儿想去,我也便没有拦着他。容儿,先进房里来说吧,你这一路风尘仆仆,想必也劳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