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还是这么做了。”“天机子”一步一步,踱到了许风初的面前,端详着楚濯漓的脸。

“我这么做,只因为我想做,与你和他的恩怨没有半分关系,也不代表你将身份掩饰的很好。”楚濯漓的冷情,永远都藏在温雅的笑容背后,轮椅缓缓的移动到单解衣的身边,“别说是我,就是解衣,亦早已猜出了你的身份。”

在这一刻,单解衣看到了白衣公子清俊的笑容背后,飘荡在身上无边的孤寂。

因为太清楚太明白,他的抉择,往往也要比他人更多理智,这理智的背后,是伤人伤己的刀,每落一下,无异于在自己心头划下重痕。

明知是利用,还要被利用,甚至知道利用自己的对象和将要伤害的人与自己的关系,谁能理解他心头的悲凉?

她伸出了手,按在他的肩头。

再强悍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至少他还有她这个朋友。

楚濯霄推上他的轮椅,一言不发的将他收到自己护卫的羽翼下,不需要更多的语言,楚濯漓是他一直保护的弟弟。

楚濯漓的手指覆在她的手背上,汲取着她唯一的温暖,眼神在单解衣和楚濯霄身上游移,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三个人的气息在这剑拔弩张的擂台上张起小小的温暖。

已是一层窗户纸,三人心中都隐约明白的情形,无论是让楚濯霄还是楚濯漓说,对他们而言都太残忍,单解衣的选择唯有自己来戳,因为不忍心。

单解衣摇摇头,“我是该喊你‘天机子’,还是该说‘琴剑双绝’前辈?”

老头只是笑着,“不愧是‘紫衣侯’,只字片语就能猜到这么多,佩服、佩服。”

单解衣嗤笑,在摇首间将不屑尽显,“如此仇恨,恨到以霄漓为棋子,在二十多年前精心布下这个局,养大他们只为了复仇,让许风初再无法立足于江湖,这么狠毒的计策,若非深仇大恨谁能想得出,若非偏激的性格,又怎会如此疯狂?”

“二十多年前,你救了落水的圣女楚雪杨,等她生下了漓之后,以‘佘翎族’的咒术给了霄假的记忆,十余年前你诈死,留给他们兄弟满满的仇恨,甚至为了激起他们复仇的心,故意让他们寻找到假的尸体,只为了让他们顺藤摸瓜,将一切指向许盟主,为了替你报仇,自然无所不用其极。”单解衣不无感慨,“‘天机子’崛起于十年前,我是不是能大胆的猜猜,你的帮凶就是童洛陵?以‘鬼医’的性格,救人必然以贵重之物相换,而童洛陵要的就是那些人在各们各派中成为你的眼线,为你探查各派的内幕,所以才有了‘天机子’所谓的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才有了你超然的地位。”

她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天机子”,“人人都以为‘天机子’没有半点武功,那个被你放在前台的,不过是个欺骗世人的傀儡,看你脚下步伐,眼中神韵,绝不是传说中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

“天机子”!

一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人物,揭穿一切之后,竟然是那么的可笑,就和那道貌岸然的武林盟主一样,一样可笑。

单解衣的不屑,来自于对他们的鄙夷,她朝着楚濯霄和楚濯漓伸出手,“我们走吧。”

所有恩怨,都与他们无关,什么前尘往事,什么身份纠缠,都不需要再问了。

楚濯漓的无奈,因为他无法放下养育之恩,却又无法原谅这养育之恩的背后,那算计满满的目的性。

楚濯霄伸出手,义无反顾的握上她。

“你要我替你做的,我做了。”楚濯漓的身体软软的靠在轮椅上,一声叹息,手指停落在空中,终于放进了她的掌心,“叫声师尊,断你我前情,揭穿许盟主,那是他欠我的。现在开始你们之间的任何恩怨,都与我们无关。”

三个人转身,朝着台下而去,只是那背影,不复上台时的潇洒,萧瑟落寞。

“等等。”身后,许风初的声音涩涩,匆忙开口。肩头伤口里的血染上衣衫,说不出的狼狈,在举步间身体晃了晃,文雁岚脸上的关切浮现,还是飘身落在他的身边,伸手点上他的穴道。

许风初摇摇手,歉意的看着文雁岚,后者淡淡的笑了笑,表示不介意。

许风初似乎是在压制着心头的悸动,连声音也变的沙哑,愤恨的盯着“天机子”,“楚濯漓是不是我的儿子?”

“当然是。”“天机子”桀桀怪笑着,“你出动身边众多高手,想要将楚雪杨置之死地,可你没想到的是,她不但没死,腹中还怀有你另外一个骨肉,所以你只知道‘清风暖日阁’的楚氏兄弟是‘佘翎族’的人,永远都想不到,他们会是你的孩子。”

“可惜啊可惜……”他扼腕顿足,狂笑的声音同样是染满悲怆,“我真的很想再看看,你当年那种举手无悔灭子时的痛快,是不是年纪大了,也想要有后了?你现在问我楚濯漓是不是你的儿子?你知不知道,他因为先天不足,本是保不下来的孩子,若不是以他的精血养蛊,再以蛊的力量通他被冰冷的河水封住的筋脉,他活不到现在。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从小就缠绵病榻,知不知他从不会走路,甚至不能练武,都是因为你!你居然有脸问我他是不是你的孩子?”

单解衣明显的感觉到,当“天机子”说出楚濯漓幼时的情形,手中楚濯漓的手猛的抽了下。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封印楚濯霄的记忆?难道你要我让他想起,一路被追杀时,耳边是母亲悲戚的哭号,质问为什么自己的丈夫会对她和孩子下手?”“天机子”声声冷笑,手指着许风初和文雁岚,“还是你希望你的儿子想起,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和一个男人在床上抵死恩爱缠绵的场景?”

如果说,楚濯漓说出的话还让在场的人心中有质疑的话,“天机子”的话则彻底将那块遮羞布扯掉。

楚濯霄死死的攥着单解衣的手,身体挺直,艰难的踏出一步。

“两个男人翻云覆雨,你说你只爱着他,从交换双剑定情,这一辈子只认定他,你看到女人就想吐,如果不是为了武功不是为了武林盟主的位置,你碰都不愿意碰那女人。”他一声声的指责倾泻而出,仿佛聚集了千年的火山刹那喷发,“你说你爱极了他的身体,进入时让你拥有无边的快感,你说你爱极了他的呻吟,在你身下喘息的声音。”

台下,有笑声一阵阵的传出,许风初的胸膛阵阵起伏,文雁岚全身颤抖,身体一晃,被许风初飞快的搂住。

这一句句,说的不仅仅是隐秘,而是闺房里的私语了。

许风初紧握拳头,“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那笑声越来越凄厉,越来越嘹亮高亢,从沙哑的男声变成清脆的女声,在擂台上久久徘徊。

身体挺了起来,那佝偻的背影变的纤长,“天机子”伸手从脸上拂过,一张容颜如芙蓉俏丽,樱唇红艳,只是那肌肤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有些白的透明。

这张脸,和楚濯漓手中画像上的容颜,一模一样。

她的脸上,看不到太多岁月留下的痕迹,乍眼看去,犹如二八年华的少女,眼中深深的恨意盯着文雁岚,“风初,你还认识我吗?”

122情如刀,更伤

一声风初,就连单解衣也忍不住的停下了脚步。

此刻的她,已不需要再询问楚濯霄和楚濯漓的选择。如果“天机子”是“琴剑双绝”,他们可以一句恩仇两清的放下,漓的做法能还养育之情,还得了身生之恩吗?

楚雪杨,这个带给他们太多疑团的女子,这个让他们猜测了无数次,感慨了无数次,甚至同情了无数次的女子,就站在他们身前。

她是他们的母亲,对峙的对方,是他们的父亲,他们两个人真的能转身离去,不管不顾吗?

她能猜到“天机子”是“琴剑双绝”,但是怎么也猜不到,这“琴剑双绝”会是楚雪杨。因为她永远也不会懂,爱情的仇恨,会让一个人疯狂至此。

楚雪杨恨那个男人,恨到以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复仇。让许风初尝到被自己的儿子撕下表面伪装的痛苦,让许风初面对着已然长大成人的孩子,却无法说出半个字的解释,她亲手毁了两个孩子心目中父亲这个圣神的字眼,二十多年活在痛苦的折磨中。

但是楚雪杨也是爱这个男人的,爱到失去了他,她除了恨都无法支撑,爱到两名身生之子都无法弥补她背面的恨,爱到即便在这种情况下,那一句风初还如此的亲昵,还是那么不舍。

任谁,都能听出那一句里的感情。

许风初倒退了两步,一贯淡然的脸上震惊堆满,张了张唇,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良久之后,才蓦然一声长叹,“我知道你还活着,却想不到你是‘天机子’。”

“还记得我吗?风初。”她扬起了笑容,眼角飞起娇媚,老者的衣衫遮挡不住发丝眉宇间的风情,当真是美艳无双,绝世姿容。

许风初脸上神色瞬息数变,幽幽低叹,“楚杨,二十年不见了。你可好?”

明明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在这一声问好中,仿佛时光流转二十年,还是那恩爱的夫妻,还是亲密的情人。

楚雪杨的脸上,顿时浮起浅浅的红晕,一双眼睛凝望着许风初,被仇恨扭曲的容颜在一点点的平复,久久的说不出一句话。

“你现在问我好不好?”她凄厉的笑了,声音撕裂沉默,震在心头,“你派人追杀我的时候,你有没有问过我好不好?你让这个男人对我举剑相向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好不好?我从冰冷的河水里爬起来,痛苦挣扎的时候你有没有问过我好不好?漓因为先天不足早产的时候,你有没有问过我好不好?”

那笑声中布满恨意,“你没忘记我是不是?”

不等许风初回答,她尖锐的笑声再度传出,笑的几乎站立不稳,发丝飞散在空中,千丝万缕扬舞在空中,“你怎么可能忘记,你没日没夜遭受着寒蛊噬心之痛,你怎么可能忘记我?在你的心中,只怕早已将我凌迟了一万遍。”

那双曼妙的双瞳中,爆发出怪异的神采,“你疼吗?疼吗?”

许风初的脸,苍白无比,手指按着丹田的位置,脸上的肌肉跳动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沁了出来,顺着额角滑下,身体渐渐弓了起来。

“你以为吃了‘雪蔷薇’就不疼了吗?”楚雪杨冷冷的哼着,“别忘了,你的下蛊之术是我教的,我种下的寒蛊你怎么可能反制的了?”

许风初的脚步趔趄着,被身边的文雁岚一把抱住,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般,只一阵阵急促的喘息着。

单解衣看到,身边的楚濯漓也轻轻的抖着,脸色同样惨白一片,交握的双手里他的指尖冰凉,额头上也是一滴滴的汗水滑下。

这,正是寒蛊发作的征兆。

“你干什么?”单解衣厉声喊向那个几近疯癫的女人,“你这不是在折磨漓吗?”

楚雪杨眼中的疯狂之色终于恢复了少许的清醒,许风初和楚濯漓同时轻吐出一口气。楚雪杨咬着唇,犹如做错事的孩子,“孩子,娘对不起你,我恨他,一旦恨了我就忍不住的想要发动寒蛊折磨他,我忘记了,你的本命蛊还在我的身上。”

她朝着楚濯漓招招手,温柔的笑着,“你过来,我把你的本命蛊还给你,你的身体健康了,不再需要我替你养着它了。”

楚濯漓虚弱的抬起头,微微的摇了摇,“不用了。”

单解衣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身为儿子,他终是不愿见到自己父母相残,若楚雪杨想要下手,必先顾及他。

这些年,楚濯漓受的苦,竟然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因为那二十年积累的恨,因为她越来越无法遏制的疯狂,她无法解脱自己,以不断的折磨许风初来寻求心理的安慰,却带上了自己的儿子。

身体里面两条本命蛊,一损俱损。

“没关系。”许风初艰难的露出一丝笑意,“这些年是我亏欠你的,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楚雪杨的眼中,跳动着苦涩,“你也知道亏欠了我吗?你是知道你对不起我的吗?”

“是我的错,你想要如何报复,我都不会还手。”许风初轻轻推开文雁岚扶住自己的手,勉强站稳,“你直接杀我好了,何必折磨孩子。”

“杀你?”楚雪杨重重的点头,“好!我杀了你。”

手扬起,掌心中一道寒亮的影子打向许风初,速度并不快,擂台上除了楚濯漓任何一个人都有把握接下这枚暗器。

但是单解衣没动,楚濯霄也没有动,因为他们看到了楚雪杨眼中的神色。

这枚暗器,不是真的要杀许风初,而是在试探,试探他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文雁岚抬起手,想要接下这枚暗器。

那手才刚动,就被许风初用力的按住,身影微动,许风初的人已迎了上去,那枚寒亮的暗器直接没入他的胸膛。

血箭射出,衣衫再染殷红。

许风初捂着自己的胸口,“我欠你的,还给你。”

当那枚暗器入胸时,楚雪杨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和不舍,当那声音入耳时,她用力的摇头,“不,你想还清是吗?你想与我再不拖不欠是吗?我不会让你得意的,我不杀你,我要你永远欠我的。”

单解衣轻喟。

论心智,楚雪杨并非不是许风初的对手,能布下如此大的局,楚雪杨定不是寻常人;但是她斗不过许风初,因为她会不忍,她还有希望,她太爱这个男人。

单解衣懂,与楚雪杨数年夫妻情分的许风初又如何不懂?三两句话,已将疯狂的她稳住。

柳眉稍抬,目光盈盈流转,“许风初,你以为这几句话,我就会如当年一样傻傻的信你吗?”

她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文雁岚,脚下一步步的朝他的方向迈着,“我记得你,勾引我的丈夫,破坏我一切的人,就是你!文雁岚,你向你挑战!”

文雁岚在她的目光中,无声的垂下眼,许风初数度欲起唇,都被强忍回去了。

这个时候,为文雁岚说什么,都会引起楚雪杨的报复欲。

文雁岚轻声笑了,俊美的容颜绽开了冰雪的封印,衣袂摆动出乘风之态,那么超然,“好,我接受你的挑战。”

“雁岚。”许风初低声喊着他的名字,凝重摇头。

文雁岚的脸上,凝满坚决,俯身拾起那柄“落雨剑”,“昔日与你定情的是我,许下并肩天涯誓言的是你我,我能够为你容忍一切,为你独守雪山二十年,但是我不能容忍他人指责我是插足你们之间的感情,所谓先来后到,到底谁才是介入感情的人?”

他面对楚雪杨,“你可以夺我爱人,但是你夺不走他的心,若没有任务在身,他永远不会娶你!”

“雁岚!”许风初大喝出声,想要制止他下面的话。

楚雪杨的疯狂,绝不能再被刺激。

“我忍了三十年,你都不让我说一句心中的话吗?”文雁岚推开许风初的手,冲着楚雪杨举起了手中的剑,“今日,你我决一胜负。”

“好,好,好!”楚雪杨的笑容那么娇媚,那么青嫩,让人打心底怜惜着,但是眼中的神色,却那么恐怖。

衣袂带影,幻化了诡异的身姿,她手腕如风,抓向文雁岚的脸,原本娇媚的笑容,狰狞扭曲。

两人在空中交缠,剑声光影一片,点点脆响震在众人的心头。

这场厮杀,两人都等待了太久,没有人能够阻止,没有人能够拦下。

甚至可以看到,这两人谁都没有防守之势,尽是进攻之招,没有顾及自身,只求能够伤到对方。

忽然,楚雪杨的身体从空中落下,踉跄着后退。文雁岚剑光追击,不死不休。

她的武功,昔日尽给许风初,纵然再练,内功也绝不可能是文雁岚的对手。

楚濯霄脚下一动,就欲上前。

无论如何,她是他们的母亲;无论如何,她养大了他们;无论如何,她没有真心的想要伤害自己的孩子。

她只是,将那个男人看的太重,超越了一切。

但是有道人影更快,在楚濯霄站定楚雪杨身前的时候,一道人影从人群中掠起,飞快的落在文雁岚的剑锋前。

剑到,入身体。

人影高大,坚定的挡在楚雪杨的身前,眼睁睁的看着剑入身,也没有挪动一步,这容貌,却是单解衣他们熟悉的“鬼医”童洛陵。

楚雪杨凌乱的呼吸着,望着身前挡着的人影,“易仑?”

易仑?

单解衣的心头,飞快的闪过一个名字——“琴剑双绝”白易仑!

“我是神卫,理该护你的。”男子的嗓音流泻着淡淡的语调,“你在哪,我就该在哪的。”

楚雪杨的脸上,有着一丝委屈,“你也是来阻拦我的吗?”

“你要做什么,我都为你做,又怎么会阻拦你。”他还是那平平静静的嗓音,“我只是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楚雪杨笑了,笑的甜蜜,“我就知道,天下间只有你顺着我。”

白易仑在那笑容中眼底露出一丝溺宠,“若消了恨,就回去吧。”

“不!”楚雪杨用力的摇头,她的脸越过楚濯霄的肩头,狠狠的盯着文雁岚,“你杀我啊,你杀了我,我的儿子不会放过你,可你不敢杀我的儿子,因为他们也是许风初的儿子,你若伤了我的孩儿,你将永远无颜面对风初,你我之间的战斗,注定你是输家。”

这句话,犹如一柄利箭,刺上了文雁岚的心头。

他面色苍白,神情恍惚。

就是这一分神,楚雪杨的手中,一枚暗器打出,没入他的胸口。

那青蓝色的身影,在摇晃间,倒下。

123纠缠

文雁岚的唇畔,他的血一缕缕的滑下,胸口沁出的颜色与唇边的颜色竟是一样,黑色。

针上有毒。

当这个认知闪入心底的时候,许风初的手飞快的点上文雁岚的穴道,抱上他的身体,“撑着。”

他的手在身上摸索着,然后呆住。

身为武林盟主太久,早已不是行走江湖时的装束,更不需要随时在身上备着各种药,他的身上,竟然连最基本的解毒药都没有。

许风初的脸上,出现了慌乱的神色,茫然的抬起头,脸上是无助的求援,“雪杨……”

“你想求我救他?”楚雪杨娇滴滴的声音听起来柔美无比,“你应该知道,‘佘翎族’下的毒没人可解,你不是想护着他的吗,我看你如何护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