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球招亲。”他远远看到红栏绣球,心中已有些明白,平静的解释给她听,“这种招亲通常是入赘,抛绣球的人在楼上看着,若看到中意的人,就将绣球抛给对方。”

人群都涌到楼下凑热闹去了,两人身边终于空荡了些,他带着她朝着街口慢慢行去,看到了她眼中远眺的好奇。

“丢上,砸到,就算成亲了?”她脸上的表情很怪异,“怎么感觉有点像板栗树上掉下来板栗砸到头一样。”

单凤翩莞尔,“说不定将来解意成亲,也要抛绣球呢。”

“那我就抛给凤翩哥好了,我只喜欢凤翩哥。”她看着楼上拿起绣球的女子,表情抽搐了下。

那女子阔口咧腮,脸大犹如一张发面饼,小眼迷离,突唇龅牙,竟然还是个驼背。

底下一片哄笑,竟也没人再往前挤了。

绣球在楼上飞出一道弧度,朝着人群落了下去,同时人群推搡着,四散而开,显然谁也不想被这个绣球砸到。

绣球在人群头上跳着,但凡被绣球砸中的人,飞快的把球打向一旁,就怕这东西落在自己怀里。绣球一阵弹跳后掉在了地上骨碌碌的滚着,人群里一阵哄笑。楼上的女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愤愤的捶了下栏杆,转身走了。

如此景象,就是再抛也是枉然。人群发现没有热闹也看,也逐渐散开了。

单解意弯下腰拾起脚边沾了些许灰尘的绣球,表情若有所思。

“解意,走了。”单凤翩在她耳边轻唤着她的名字。

“风翩哥哥。”她的表情有点委屈,小声的叫着他,“你会不会也学他们一样,要是有天我把绣球丢给你,你也丢到地上?”

他愣了下,看到小妞眼中某种受伤的神色,浅笑着伸出手,“你丢给我不就知道了?”

那刹那春风的笑意,眼角里晕满着温柔,让她情不自禁扬起手臂,红色的绣球在空中划过小小的弧度,落入他的怀中。

他抱着绣球,冲她扬了扬,“看吧,凤翩哥哥不会扔了的。”

小小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她笑的灿烂,将手放进单凤翩摊开的掌心里,被他牵着。

“凤翩哥哥,你再与我说说故事吧。”

“什么故事?”

“江湖中的故事啊,你说过,连招亲还有比武的呢。”

“有啊,上擂台的人若是打过招亲的人,就算过关,可以成亲了呢。”

“那我还是抛绣球吧?”小声的嘀咕,满面失落。

“为什么想这个?”没有人注意到,单凤翩问出这话语的时候,眼底的锋芒划过。

“我打不过凤翩哥哥。”某人撅了撅嘴巴,“至少我抛绣球凤翩哥哥不会丢掉。”

笑声渐起,他的手掌抚过她的发顶,“放心吧,你一定会超越凤翩哥哥的。”

依然失落的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固执的摇头,“不可能的。”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日,凤翩哥哥输给你!”

“真的?”

“真的!”

…………

梨花依旧,粉白飘飘。他站在屋内,透过大开的窗可以一眼看到院内的梨花树,曾经他在这里无数次看她练功,看她失落,看她嬉笑,看她成长,她所有的一点一滴,都那么清晰。

房间里,一朵绸扎的绣球早已褪了红艳的颜色,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年青葱仿若昨天。

“在想我?”轻灵的嗓音从门边传来,看着他,也看着他手中的绣球。

他端雅转身,“我记得有人说过,希望我比武招亲手下留情的。”

她的唇边绽放出绝色笑容,“我记得有人说,如果输了比武,欠我一个条件,我似乎还没提。”

“你想提什么要求?”他的解意,如今已笑看风云淡然一切的人物,不在将模仿他作为一切,他开心,也叹息。

自己,终不再那么重要了。

“今夜,我想在上面。”她扬起下巴,有些挑衅。

“就这个?”他失笑,“在‘望云峰’上好不容易争来的要求,就用一次?”

“凤翩。”她叫着他的名字,“打一场吧?”

“为什么?”

“你今夜难道就只能一次吗?赢了的人主导下面的回合。”

“好!”

天高云淡风清清,想来夜晚也是个稀空朗月,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今天都是个值得运动的好日子。

凤凰翩翩(二)

房间里,单解衣解开衣衫,让那丝滑顺着肩头落地,浴桶里升腾的水汽扑上身体,张开了所有疲累后的毛孔。

单解衣将身体沉落水中,发丝如瀑打下,惊艳入水。沾上水雾后,更显乌黑透亮。

单家比不了皇宫内院,可以修池沐浴,不过这宽大的浴桶,也足以让她在里面扑腾一番,好好享受了。

靠着桶沿,她轻轻闭上了眼睛,手指揉着肩头有些微酸胀的部位——因为数次强收力道,筋脉被倒流的气息冲的有些疼。

以她单解衣今日,本不该会出现这种低级的错误。身为武林高手,发力不会过度,也自然不会出现强收的情况,若对手真的值得她全力施为,又怎么会有强大的内劲需要收回以至于冲击自己的筋脉,何况还不止一次。

答案非常简单,因为对手是单凤翩。

在她心里,打败单凤翩曾经是扎在心头的刺,只要想起这个人这个名字,这个念头就会跳出来,一下下撩拨着她。可当她真正与他对决的时候……

肩头筋脉又一次隐隐的抽疼,她的真气流转,抚平着伤处,人却低低的叹了口气。

在“望云峰”头,她说要驯夫,她赢了,却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种意气风发的赢,刚才她再一次的挑战单凤翩,结果还是一样。

她了解单凤翩的武功路数,因为他们同出单家,他无论出什么招式,她都可以轻易地看穿;他也了解她的武功,因为她本就是他教出来的,任何指掌间的武功才起手,他就已经心知肚明。

这样的比试根本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除非内力相拼,靠内力的控制比试谁更高一筹。

在与单凤翩的较量中,她无数次不经意的吞吐了内力,在极致中想要与对方酣畅淋漓的打一场,可每当全力施为的那一刹,她看到他的脸,就情不自禁的抽回了内劲,抽的急了,反震了自己。

单凤翩不是仇敌,她做不到。越是看的清晰单凤翩的招式,越是他一丝一毫都逃不过她的眼睛的时候,她越是不敢出手。

昔日根本无法看清的招式,如今在她看来不仅清晰无比,甚至因为熟悉,连他内力的行功走穴都在心中有个图谱,只要出手,点血截脉让他内力无法施展都可以轻易做到。

她的出手,已经要比他快了,但是她不忍心出手。

若点血,全身血气不畅,人的身体会瞬间出现晕眩气短,若施者手法重,甚至可能导致受者血液停滞,瞬间昏厥。

若截脉,内力倒流无法运转,涌出的内息和倒回的真气相撞,筋脉被撕扯的痛楚会让对方刹那没有反抗之力,若下手重,真气甚至会倒回丹田中,那种痛苦无法言喻。

所以无论是哪一种,单解衣都不愿意出手,即便单凤翩无数个破绽在她眼前晃过,让她有无数次出手的机会,她都不敢出手。

她怕伤了他。

这是第一次她对自己超越单凤翩之后武功的恐惧,她不清楚自己到底凌驾单凤翩之上多少,也就更不敢出手。

连试验一下的心都不敢有,又如何能痛下杀手真正分出胜负?空比划着招式,却是标准的点到即止。

点到了穴道,但力量被她生生抽回,就因为那温润的肌肤触手刹那的细腻,让她没有任何理由下意识的就抽手了。交手多少回,她就干了多少回这样的事,再打下去,她可能会成为第一个因为无数次挑战自己的男人而自我震伤的女人。

真气在筋脉中流转,掌心的热度让肩头渐渐松弛,她苦笑了下,眼前浮现的是单凤翩浅笑如玉的表情。

她不喊停,他就陪她打,只是那结果他根本早就意料到了,她每抽一次手,都能看到他眼底小小的笑意,他不反抗不抵挡,也不知是真的躲闪不过去,还是刻意不躲闪等着她打,反正不管是哪个,她都没办法下手。

掬起一捧温水慢慢淋上脸颊,单解衣摇了摇头,摇落了无数晶莹水珠,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只怕,永远都没办法和单凤翩分出高下了。放弃吧……

一只手,从后面捏上她被力道冲击的肩头,暖暖的劲气覆在她的肩头,渗入肌肤中,与她的真气融为一体。

她的手笼上那只停留在肩头的手背,轻声笑着,“要共浴吗?”

当他的脚步声入耳的时候,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当他的手覆上他肩头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按住了他的手,只为能让他多停片刻,让她多感受一阵。

常年的隔阂,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她在努力,但如今的身份地位,也不同于少年时的依赖,他们应该更亲密的不是么?

夫妻之间,应该是没有任何禁忌,最为无间的关系,可她不知道如何才能和单凤翩走到那完全无间的地步。

他们可以一起赏花,一起品酒,也能一起作画论诗,可她总觉得差了什么。

不知道是因为单凤翩身上端庄的气韵总觉得有距离感,还是他们习惯了保留式的说话,很少激动很少热烈,即便是那日单凤翩从身后紧拥的一刹那,她还是没能听到他内心深处的话。

有时候太过敏锐的心知肚明,总缺少了些震撼的惊喜。

“解意是在邀请我吗?”一贯平静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低沉,回荡在她的耳边。

不回头,就不需要面对单凤翩与生俱来的端庄高贵,也就不会有距离感,她看着自己肩头上的那只手,看到了一抹丝绸的白色。

他只着亵衣?

算是暗示了吧。若换做以往的她,大概也不会点破,因为心思都了解了。此刻,她却忽然仰起了头,“是啊,请君入瓮。”

他的手,顺着她的肩头慢慢滑下,轻轻拢住水下的丰盈,温暖的掌心与她敏感相触,那姿势更像是郑重的捧在手中的珍宝。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一寸寸的浏览着她的身体,仔细的像是要在无痕的白瓷上寻找瑕疵般认真。

她抬着脸,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深邃的眼神,一点一点的从颈项移下,徘徊在他手掌包裹的丰盈上。

“解意,长大了。”他低沉的嗓音轻轻笑着。

长大的究竟是解意,还是……

他的手掌,让她轻轻战栗着,全身的力气犹如被抽干了,软软的靠在浴桶沿。

他与风琅琊不愧是兄弟,都喜欢在这个时候袭击她,因为再坚强的人,一旦没有了衣衫遮体,极容易流露出本性上的脆弱。而他们,则看透了她的弱点。

她咬了咬唇,深深了吸了口气,脸上流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

“是啊!”她脸上浮现起娇媚的神情,撩开他的亵衣,顺势滑了进去,“为妻可能亲自为凤翩宽衣?”

这声称呼,她极少极少说,这个动作,除却狗儿那次大胆,她还从未以单解意的身份做过。

掌心下,他的肌肤细腻无暇,腰身的柔韧有力突显着男子特有的风情,她慢慢的摸索着,想要填补这么多年来的空缺。

她听到了单凤翩的呼吸声在她手指游移进的刹那猛然的窒了下,指尖顺着他的腰身渐渐向上,在胸口的小小突起上停留,指尖轻刮了下。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单家武功的特点,她若不活学活用,岂不是对不起自己家主的身份?

她的动作不大,而同样身上的某个部位,也被他的指尖轻刮而过。

房间里很静,静的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单凤翩贴在她的浴桶边,她的手指有足够的空间可以探索他的身体,他的一切。

手指流连在他的胸口,腰间,小腹上,那温滑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当手转向他后腰的时候,她开始不满足了,因为她发现,单凤翩长长的亵袍之下,竟然空无一物。

当他双手交扣于她腰间,用大掌的长度丈量她腰身的时候,她的手指拽着亵衣的绳结,扯开。

衣衫的前摆顿时分向两边,露出下面她极度垂涎的身躯。她手指残留过的水渍落在他的身上,无声地圈划着被她侵占过的领地,所有最美的风景都展露,那衣衫成了最为碍眼的所在。

仿佛看出了她的不满,他轻轻的抽回了手,垂下。

丝袍如水,瞬间跌坠脚边,发丝摇曳,在腿弯处轻轻的摆动,这一切都足以让她呼吸静止。

她眼尖看到,他的腰身边有红色的花纹,在雪白的肌肤上分外夺目。

以往的她,从未来得及正眼面对他,没有机会仔细的端详他的身体,上一次狗儿的震惊,是不足以看清太多的。若不是他此刻姿势微有些侧,只怕她也忽略掉了那小小的痕迹。

“这是什么?”她的手指轻擦,随着肌肤被压下的痕迹,那花纹也变化着,显然这绝不是画。

单凤翩笑了笑,慢慢转身。

发丝散落的遮挡,掩不住那从肩头直到腰间的如火的红,那是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高傲的展开漂亮的翎羽,舞动九天中。有那么一尾散开的羽,划过他的腰身,正是被她看到的那么一丝。

震惊,很快就得到了解释。

他是皇家之后,最为高贵的血统,必然是要有印记传承的,这重生之凤,是昔日皇家的愿望,也是他的身份,刺在他的身上。

他要转回身,却被她按住了肩头,“让我看看。”

手指,细细的描绘着凤凰的图案,从肩头到腰间,每一寸都让她惊叹,不知是因为图案,还是因为他。

“凤翩,你知道人最脆弱的时候,除了是没有衣衫遮掩,还有什么?”这话,藏着几分邪气,手指停落他的后腰龙骨最末端。

他的身体紧了紧,叹息,“背对着人的时候。”

是啊,背对着对方,就不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尤其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她的唇,贴上了他的腰身,在那柔韧的腰间,咬下一口,而坏坏的手指,顺着龙骨忽然向下,挤进了两瓣臀缝间。

紧绷,无法抑制的呻吟,这一刻她无限满足。

单凤翩,也有在她手中臣服的时候。

凤凰翩翩(三)

“解意。”他的反应奇快,在她偷袭得手的那么一瞬间,人影已从眼前挪开。

好吧,心理脆弱不代表不会使用武功,尤其是轻功。至少在这一刻,单凤翩闪了,而单解衣的笑容还来不及停留,后腰已被一双手贴上,低哑的嗓音流泻在耳边,“解意,你越来越大胆了。”

那手,就贴在她的腰间,两个人的身体亲密的贴合,她身上**的水沾上他的身体,将他的身体也弄的**的,一滴滴水珠落下,跌在浴桶中,荡漾开一个又一个的圈圈。

“有吗?”她呵呵干笑着,既有些掩饰不住自己方才坏心的得意,也有些被他掌控着的畏惧,更有些……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快乐。

从来没有过敢挑衅他的想法,刚刚那一瞬间,当想法跃入脑海的时候,她趁着自己的情感理智都来不及阻止这荒诞的大胆时伸出了手,挑战了单凤翩的权威。而他的反应……

她侧抬起脸,看着自己肩头上方的面容,在那白玉中看到了赧然的红色,还有一丝愤愤,眼底却夹杂着无奈和一点点的纵容。

正是这无奈和纵容,让她有了满足,也让她渐渐有了别样的感觉。

她与单凤翩之间,也是可以如寻常情人夫妻那般,可以随性调戏,可以侵略身体的**,可以如此亲密的相拥,探索对方的身体,爱抚肌肤。

她与单凤翩相处这么多年,夫妻这么多年,居然第一次走到这步,居然第一次才看到他身上的隐秘,第一次如此肆意的将手指游走在他的身体上。

而他,似乎也是第一次呢,之前总是掺杂了太多其他的情感,从未如这一刻般的放松,否则以他的矜持,又怎会容忍她调戏到这般田地。

“凤翩,我居然才看到你的凤凰。”她的话语中,也不知是感慨还是唏嘘,“才知道凤凰翩然是这般美丽。”

凤凰翩然,成就了他的名字,永远的镌刻在他的身上。她赞叹的,究竟是那幅图案,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