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院落是海事府用来办公的地方,凌萧若在内打了一个圈儿后终是找到了收藏航海地图的画卷库。

闪身入内后凌萧若擦亮了火折子,当她看到画卷库内密密麻麻堆放的画卷时,一个头变作了两个大。

“有没有搞错?这么多的地图?这样子找到猴年马月去了?”听师父跟她说,那个岛屿名为仙鹤岛,千百年来,许许多多的九州大陆的人们都想征服那个岛,可是却始终未果,因为没有一条船只能够登上那片神秘的土地,只因岛屿周围那些食人的鲛人。

凌萧若拿着火折子一个一个的寻找,寻了一些时候,却仍旧没能找到,她抬眸望了一下剩下的书架,微微叹了一口气后继续寻找,又过了些时候,她耳朵一动,忽然听闻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她眼眸一眯,从旁打开窗户朝外飞了出去,一旦飞出却发现已是到了院墙之上,凌萧若没有多做停留,也不管对面墙内是个什么地方,便径自翻了进去。

入得院内后方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三进院落,而她翻过来的地方刚巧就是院中的花园。

凌萧若翻墙入内后便隐身在了一处密林之中。

这一处院落乃是徐正谦为东方泽霖准备的院落,此时的他挥退了清宏与清宇,正立在月光之下静静的思索,思绪悠远而沉静,他的表情有时静谧,有时似是想到什么景象,唇角又微微带着笑。

当凌萧若翻身入内时,背身而立的东方泽霖便已知晓有人翻墙入了内,他不动声色地转过了身子,当他看到那密林中隐隐而现的金色光点时,眸色愈加的深沉起来,似有万千情愫隐匿其中。

凌萧若隐在密林之后,透过树叶的缝隙,她看见了那个沐浴在月光中的男子,他身上玄色的衣衫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深冷,如刀刻般的俊脸之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凌萧若心下一惊,这不是方才晚宴时坐在上首的那个大土豆么?莫非这个院子是他住的地方?

凌萧若借着月光静静地看着他,他翩然立在那里,却让人觉得有些孤独与寂寥,看到这样的他,凌萧若的心里竟是没来由地疼了一下。

仅那一下的感觉便让凌萧若蹙了眉,她这不是疯了么?为何对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心生这样的感觉?

东方泽霖对着密林静静凝望了一会儿后便又转回身看着月亮,垂眸之际,于唇边溢出一丝浅浅的叹息之声,隐于袖袍中的手微微握在了一起。

这时,院内厢房的门缓缓打开了,凌萧若转眸望了过去,但见一名男子手中拿着一件黑色披风朝那月下的男子走了过去。

清宏行至东方泽霖跟前儿时颔首对他说道:“主子,更深露重,披一件衣衫吧,免得受凉。”

许是被清宏这么一提醒,东方泽霖方才觉得身上有些微凉,喉间一个翻涌,竟是忍不住捂唇咳嗽了几声:“咳咳…”

清宏见状,脸色有些微变,他脸露焦急之色,问道:“主子,可是觉得不舒服?”

东方泽霖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你且入内吧,我再立一会儿便回屋了。”

说罢,结果清宏手中的黑色披风裹在了身体之上,清宏见状颔首退了回去。

凌萧若眼眸一眯,盯着那个对月而望的男子,因着裹了一层黑色披风的缘故,如今他整个人隐没在了黑暗之中,身影愈发显得孤寂了,凌萧若心里细细地算着,这个人既然能坐在晚宴的首座,想来便是陈妈妈口中说的那个京城来的大人物了,看徐正谦对他恭敬的样子,必定非富即贵,方才又听得他与属下那一番对话,凌萧若又垂眸望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因为她有内力护体,是以在这春日里穿着这么些衣服也不觉得冷,而这月下的男子,他穿得也不少了,而他属下却又送来了一件披风怕他受凉,可见,他的身体也不怎么好,如此,她是不是可以将这个人抓为人质,然后要挟徐正谦让他将去往仙鹤岛的航海地图交给她呢?

她,要不要这般铤而走险呢?

东方泽霖虽然背对凌萧若而站,但是他的耳朵却没有放过身后一分一毫的动作,他敛了眉,心里琢磨着她为何翻墙而来,又为何一直躲在密林里不出来呢?

凌萧若眉毛挑了挑,目测着自己与那男子之间的距离,心中规划着下一步的行动路线。她手一垂,摸到了那个她一直不离身的手术刀,当那冰凉的触感传至她的心尖时,凌萧若连香都没烧便做了一个决定,为了景轩,她决定铤而走险,绑架这个男子!

有了想法后,凌萧若从身旁拈起一个小石子朝旁边一个地方打了过去,那石子发出的声音自是不小,即使没有内力的人也是能够听得清楚的。

石子撞击之声响起后,果然见得那男子转过身来,他的眼眸先是闪过那一片密林,当他没有看到那微微闪光的金光时眼眸一眯,喝问道:“是谁?”

问话声后,他便发觉身后有胭脂水粉的味道传了过来,他本来可以转身一把擒住来人,但是他的手却没有动,迟疑的那一眨眼间,他的脖颈处便多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他垂眸一看,发现抵在自己脖颈处的那个东西乃是一把形状怪异的小刀,那刀有着细细的手柄,前面只有长约两寸的刀口,虽然刀口很短,却是锋利无比的。看着这把刀,他垂下的眸中再度深邃起来,眸色中敛了一层谁也猜不透的薄纱。

“不要动,否则我割断你的喉咙!”身后,女子低沉的声音轻轻传了过来。

东方泽霖闻言果真没有动,凌萧若趁着这时即刻封住了他周身的大穴,还顺便在他身上落了毒,手脚之快一并完成。东方泽霖鼻息一动,便闻到了毒药的味道,闻到之后,他的唇角竟是微微牵动了一下。

凌萧若甫一闪近这个男子身旁时便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淡淡的薄荷香味,说实话,凌萧若素来对身上有香味的男子有些排斥,就像那骚包二师兄,只要他穿着紫色的衣衫,身上就一定有香薰的味道,半年多来,她一直被他荼毒了不少,每每当她怨声载道时,二师兄总是说那他就变回君离吧,因为君离的身上只有干净的味道。是的,她喜欢的就是那种干净的男子气息,就像她的景轩,身上只有干净的味道,还有那淡淡的草药香味,让她深深的迷醉。

不过,虽说她讨厌身上有香味的男子,但是,这个男子身上的味道她却不那般讨厌,人生第一次,她觉得男子身上有这种淡淡的香味,感觉似乎也不错,甚至,还有一些蛊惑。

想到这儿,凌萧若不禁微微甩头,现在什么状况,她到底在想什么?

东方泽霖眼眸一转,看向地上那抹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影子,眸中没有一丝的惊慌,他淡然说道:“这位姑娘胆子倒是不小,竟敢混进海事府中来行凶?”

凌萧若眉毛一挑,反驳道:“谁行凶来着?我不过是想借阁下的身体用一用。”

“借身体用一用?”东方泽霖闻言,眼眸一挑,不禁戏谑道:“不知姑娘想怎么用再下的身体?”

凌萧若眼角微挑,知道世上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一逮着机会,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境况,似乎都会对女子轻薄一番。

她冷睨了眼前男子一眼,因为站在他的身后,她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不得不说,这个男人长得真的很好看,侧面的轮廓似雕刻一般,这样的容貌跟她的景轩有得一拼,不过,这人品嘛,倒是差了太远。

“当然是任我上下其手喽!我看你的身材,很有料啊!”凌萧若是谁?是二十一世纪的鬼才博士,对于男子言语上的轻薄她什么时候怕过?怕只怕,她说出来的话会让男子都羞愧得钻进土里面去。

然,这个东方泽霖似乎有些异于常类,当凌萧若的话语说出来后,他竟是浅笑道:“哦?那还要看看姑娘有没有那个福分对在下上下其手了。”

话语落下后,凌萧若便见厢房之中一左一右闪出两个黑影,那二人赫然便是东方泽霖的贴身侍卫清宇清宏,凌萧若自然是机警的,当东方泽霖刚说话时,她便察觉到了屋内的异常,她身子一转,站立至东方泽霖的身旁,手中手术刀朝内送了一寸,她带着东方泽霖退后一步等待那二人的到来。

清宏飞掠出来后抬手指着凌萧若说道:“大胆刁女,放开我家主子!”

清宇在旁加了一句:“你赶紧地放开,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个女人不就是方才舞台之上那个领舞的舞姬么?她怎会跑到殿下的院落中来,她这是要做什么?殿下的仇家除了宫中那几位王爷之外也没有其他人了,此次前来斐济,殿下是暗地里行动的,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再无其他人知晓,很显然,这名女子并不是其他皇子派来的,如果不是,那么她是谁?意欲为何?

面对威胁,凌萧若脸上并未表现出惊慌,她秀眉一挑,哼道:“怎么死的?人还能怎么死?眼睛一闭不再睁开不就死了么?”说话间,那把手术刀又往里送了一分,东方泽霖的脖颈之上已经出现了一条血痕,凌萧若眸色沉冷,问道:“这位主子,你说是也不是?”

清宏眼尖,自然看到了自家主子脖颈上的血痕,他眼眸一眯,问道:“你莫要伤害我家主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想请你家主子去我舍下小住一下。”

清宇闻言,即刻说道:“你休想!我家主子身份尊贵,岂是你这等刁民能够肆意妄为的?”

凌萧若唇角一扬,说道:“哦?是么?可是我这刁民已经在你家主子的身上落了毒,怎么办呢?这世上除了我有解药以外,其他人怕是没有那个能力可以解毒了。”

清宏闻言,正欲开口,却见东方泽霖垂于身侧的手朝他微微摆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说出那个秘密,清宏心领神会,他改了言语,直接问道:“你以为你说落了毒,我们就会相信你么?”

此言一出,立在清宏身边的清宇微微一僵,转眸看向自己的哥哥。

凌萧若唇边带着笑,她凑近东方泽霖些许,对他说道:“我敬爱的主子,你要不要告诉你的属下,此刻,你的四肢已经有些酥麻疼痛了呢?”

东方泽霖因着凌萧若的靠近,气息有些情不自禁地紊乱,她身上的女儿香让他的确有些难熬,暗自舒缓之际额头之上隐隐出现了些许汗珠,看着与中毒无异,须臾,他对清宏说道:“你们莫要动作。”微顿,又转眸对凌萧若说道:“既然姑娘盛情相邀,在下便到府上做客一下又何妨呢?”

凌萧若盯着他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眸,之前在舞台上的惊鸿一瞥,由于距离太远,抑或她将他当成了土豆,是以,根本没有仔细去看他的眼眸,而今这对视一望,方才发现,他的眼眸竟然是重瞳,彷如子夜一般的墨黑,似有一种强大的引力想要将她吸附进去。若不是因着重瞳,在这一瞬间,她似乎都会发生错觉,以为见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眸了。

因着眸色的深沉与无端的熟悉,凌萧若身躯一震,怔愣须臾即刻反应过来,随后对清宏说道:“在府门外备一辆马车,明日让徐正谦带着仙鹤岛的航海地图以及出海令到斐济城郊的城隍庙来交换人质,记住,我在你主子身上落下的毒需要分几次才能解除,倘若徐正谦敢拿假的地图来,那他就等着替这位贵客收尸吧。”

清宏与清宇在听闻这人的交换条件时不禁惊诧起来,他们先是对望了一下尔后又看向了东方泽霖,交换的视线中无不询问着这个舞姬为何也要去往仙鹤岛的航海地图。

对于这事东方泽霖状似也有一些惊诧,他眼眸一瞥,看向身旁的女子,她为何也要去仙鹤岛呢?她去那里做什么?

凌萧若见两人并未回她的话,遂再度说道:“你们有没有听我的话?还要不要你们的主子活命了?”

清宏率先反应过来,眼风一扫留在了东方泽霖的眼眸之上,东方泽霖眼睑垂了一下,表示赞同,清宏心领神会,即刻说道:“好,明日便带着航海地图与出海令去交换主子。”

凌萧若见他们答应,心上悬起的那颗石头终是落地了,看来,用这个男子来威胁他们,效果还是很显著的,只是,后果可能麻烦了些。

而今,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后果了,反正从东海回来之后她就回临南了,此人再怎么厉害也不是临南的人,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她一辈子都待在湖心岛上,他还能奈她何?

有了清宏与清宇的掩饰,凌萧若很快便带着东方泽霖出了海事府登上了马车。

待二人上得马车走远后,清宇终是因着比清宏年纪小而问了出来:“哥,主子武功高深莫测,怎么会被一名女子所挟持?”微顿,他又问道:“还有,咱家主子的身体百毒不侵,就算那丫头落了毒也起不了什么效果,你却又为何顺着那丫头的话说?”

清宏摇头道:“我也不知主子的用意为何,刚才他对我使了个手势让我别说,后来又听那女子说是要航海图,我想,主子是想将计就计用这个方法从徐正谦手中拿到航海地图吧。”

“哥,你说徐正谦会给出地图么?”

清宏笃定道:“应当会给的,现在状况是,倘若他不给,殿下就会出事,后果是被株连九族,倘若他给,殿下出海遇难,后果也是株连九族,但是,出海也有可能不出事,所以,两相权衡之下,徐正谦应该会给的,他不是傻子。”

清宇点了点头,随后将视线放在了已然消失在夜色中的马车不再言语。

◇丶为您手‖打╰╮

第156章 腹黑男子

坐进马车之后,凌萧若便将手术刀从东方泽霖的脖颈上拿了下来,她快速地闪到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坐定后便垂眸看着手术刀,刀上沾染了大土豆的血渍,凌萧若见状想从怀中掏出手绢儿来擦拭,然而,当她将手覆盖在身上时方才记起,她似乎还穿着舞衣,她垂眸看了一下身上那套艳丽的舞衣,心里想着反正这舞衣以后也是不会要的了,遂掀起裤子上的一块稠纱轻轻地擦拭起手术刀来,那轻柔而一丝不苟的动作让人觉得那刀仿似是她最宝贵的东西一般。

清宏许是担忧自己的主子受了委屈,是以,准备的马车比之前行路时要宽敞许多,车内的烛火也要明亮一些。

东方泽霖因着被点了穴,是以,自上了马车后他便端坐在了一侧,俊挺的身姿似磐石一般,轩昂的气势并没有因为变成了阶下囚而有丝毫的减退。

他的双手搁置在腿上,他静静地看着对面女子的动作。

她的螓首微微垂着,纤长而浓密的睫毛似蝶翼一般微微扇动,动人异常,脸颊之上的酡红似桃花晕染过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倘若不是被点了穴,东方泽霖连自己都不敢把握,他会不会真的上前一亲芳泽?

凌萧若仔细地擦拭着手术刀,完全视东方泽霖为无物,仿佛她的眼中只能看见那把刀一般。

东方泽霖墨黑的瞳眸紧紧盯着她手上的那把明晃晃的小刀,半晌后,他幽幽地说道:“姑娘手上这把刀看着似乎有些怪异。”

凌萧若听后,没有马上作答,只是兀自继续擦拭着那把手术刀,待擦拭好放进贴身衣物之后,方才抬眸,冷冷地对他说道:“你闭嘴!”

这把刀是景轩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她不允许任何人说这把刀的不是。

东方泽霖闻言,唇边扬起淡淡的弧度,他没有再说话,本来想收回视线闭目养神,然而,那双重瞳却在不经意中停留在了凌萧若那袒露的胸口之上。

她的那身衣衫本就是为了跳舞而特别制作的衣服,相对于一般女子的衣服来讲,此衣衫实属大胆,并且还露出了一截细白的小蛮腰,不仅如此,更让人诱惑的是肚脐之上还点缀了一颗红宝石,无论东方泽霖怎么忍耐也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子,是以,当他的眼眸上下流连一番后,眸中欲望竟是朝着身体的某个点疯狂地涌了过去。

凌萧若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异样的目光,她再次抬眸时便见到东方泽霖落在自己身前的那抹目光,她眉头一蹙,心下一个愤怒,迅速起身去到他的跟前,想要夺下他那件罩在身上的黑色披风。

忽如其来的女子香气让东方泽霖的呼吸再度紊乱,女子鬓前的秀发轻轻扫在脖颈之间,他眼眸转过,视线落在女子的侧脸之上,身体似乎已经绷紧,让他难受至极,不过,再难受也得忍着,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且,容不得他后悔,因为后果是他不能够承受的。

凌萧若一旦靠近东方泽霖,便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那股淡淡的薄荷香味,这香味虽然很淡,却是又让她目眩神怡了一番,她抬手狠狠地撕扯着披风的结头处,却因为用力过度将活活扯成了死结。

“我靠!”凌萧若忍不住低声咒骂起来。

因为,现在的场景很尴尬,她本来就穿得很凉爽,又因想要解开披风的结头而身子微俯,是以,身前那条迷人的沟壑便在东方泽霖的眸中显露无疑。

无声之中,东方泽霖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这样的诱惑对他来说实属地狱般地折磨,他闭了眼低声道:“姑娘说话怎地这般地粗鲁?”

凌萧若纤白的双手与他的披风进行着顽固的斗争,她闻言没有看他只冷声道:“老娘喜欢,你管得着么?”

东方泽霖没有再说话,只是仍旧紧阖上眼眸暗自调息。

凌萧若经过一番死拉活拽后终是将那披风给解了下来,解下来后便径自围在了自己身上转而又回到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坐定后,眼眸一抬方才发现对面男子已经闭上了眼眸,她的眼风轻扫他脸,终是落在了脖颈处那抹鲜红的印迹之上,那里渗出的血渍已经干涸,不知为何,看到那个自己造成的伤口,心口竟是有些不舒坦。

手微微朝下移动,凌萧若竟是有冲动想将自己怀中的金创药拿来给他涂抹伤口。

然,还来不及凌萧若动手时,却觉车帘陡然被一股凉风掀开,凌萧若一凝眸便看见一团白色物体朝自己飞掠过来,这一次,凌萧若看得很真切,空中分解动作被她慢镜头放来,她见那白色物体数个团身前空翻之后再转体三百六十度,肥硕的身体在空中分掌分腿后准备朝她袭来。

凌萧若一个激灵,双掌一抬,那带着劲道力道的拳头便不偏不倚地砸中了那个带着迷离眼神袭胸而来的雪白貂儿。

“吱吱——”

貂儿被砸中之后,肥硕的身体朝后翻滚而去,重重撞击在了马车的角落之上。

东方泽霖在这时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便见到小白顶着一只被打肿的乌黑眼圈儿,泫然欲泣地缩成一团盯着凌萧若看。

“吱吱——”

貂儿小嘴儿嘟着,小小的手掌垂在身侧,怯怯地控诉着凌萧若的暴性。

凌萧若盯着那只貂儿,嘴角抽搐:“你若再敢胡来,我便拔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将你做成貂皮大衣!”

貂儿在听见凌萧若的话后,被打肿的小脸之上露出恐惧而悲怜的神情,它缓缓挪动着自己肥硕的身躯,朝凌萧若靠了过去。

凌萧若机警地朝后退了一下,再次威胁道:“你再敢靠近一步?”

貂儿闻言果真顿住了脚步,它转过眸看向对面的东方泽霖,那眼神像是在求助一般。

东方泽霖深邃的眼眸眨了一下,随后说道:“这位姑娘,这貂儿似乎很喜欢你。”

“谁要它喜欢?”呵,喜欢就可以随便乱摸她的胸部么?靠!

那貂儿趁着二人说话的时候肥硕的身体已经挪动到了凌萧若的身边,它一只手牵起凌萧若黑色的披风,拿在手上轻轻地摇晃,那双乌黑而明亮的大眼中已经盈满了泪水,正戚戚然地看着凌萧若,口中还时不时地发出呜咽之声。

凌萧若转眸看向身边的小东西,当她看到它那张哭泣的脸庞时,心中那根柔软的弦似乎被拨动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其实是看得出来的,这个貂儿确实很喜欢她,虽然它的行为不太礼貌,但是,它喜欢她的那份心性,她还是能够体会的。

凌萧若的面部表情随之柔软,她伸手提住了貂儿的颈子,将她抱在了怀中,摸了一下它身上的白毛,问道:“小东西,你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喜欢我?”

小白“吱吱”叫了一声,从她怀中抬起头来看着她,那目光中带着久远的思念,就在这一刻,凌萧若心中似乎有了一种想法,那就是,这个貂儿或许已经认识她许多年了,久到她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

凌萧若垂了眼眸,盯着那圆鼓鼓的身体,它的毛发长得很好,浓密而光滑,摸着十分舒坦,看着它,凌萧若再度说道:“呵呵,你说奇怪不奇怪,明明是刚刚才认识你的,可是我怎么觉得好像认识你几百年了…”

东方泽霖在听见这句话后,眸色明显深了一分,他抬眸看向凌萧若,揣摩着她话中的含义。

“姑娘莫非是那仙人,能活上几百年?”

凌萧若眼眸未抬,只是回道:“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东方泽霖闻言似乎有一丝失落,更多的却是一种慰藉,他垂了眸不再说话,只任由身子随着马车的滚动而微微轻晃。

凌萧若将东方泽霖安放在了一个无人的房屋之中,将他放落在地之后,她便伸手打理起自己的发饰与脸颊,弄好后去到另一边打坐休憩起来,小白自从贴上她身后便不愿意离开,一直我再她的怀中蜷缩着身体取暖。

房间中没有灯火,只有窗户外照射而进的一缕月光,东方泽霖本就有着一双重瞳,如今在这漆黑的夜中更是显得深沉了,他坐在角落里,看着对面的一人一貂,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凝结在了眸底深处,他竟是就这般地坐了一夜,且,一夜未曾阖眼。

翌日,当阳光洒满大地时,凌萧若方才起身,起身之时那雪白的貂儿已然不知去向,她抬眸一望,发现男子仍旧保持着如昨夜般的姿势,她先没有理会他,径自于四下里翻找一番,当她未曾发现貂儿的身影时略显失落,随后便不再理会那貂儿,只将东方泽霖给押了起来。

“先去吃早饭,然后再去城隍庙。”

她押着他出了房屋,说实话,用押这个词当真有些不太恰当,因为东方泽霖长得很高且身姿俊挺,那高度,哎,似乎与景轩一模一样,她的头顶刚好触及他的下颌。如此的高度差,她还怎么押得下?

想到这里,凌萧若仍旧有些奇怪,为什么老拿他与景轩比呢?有可比性么?

走出破旧的房屋,凌萧若押着东方泽霖来到一个小面摊前坐了下去,坐定后便扬声道:“小二,来两碗面,加蛋。”

“好叻,客官。”

凌萧若看着忙活着的小二,转头对东方泽霖说道:“今日就委屈主子了,随便吃碗鸡蛋面。”

东方泽霖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转眸将视线放在那用来煮面的铁锅之上,曾几何时,与她一起吃饭对他来说都已经成为了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奢侈?

凌萧若觉得对面的男子有些阴阳怪气,不过,她也不想理,毕竟过了晌午,她与这男子便再也不会见面了,他再怪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不多时,小二便端了两碗面来,凌萧若拿过筷子挑起面来,面很热,在春晨之中还缓缓冒着白烟。

东方泽霖没有动筷子,只是隔着氤氲的白气看着那吃得香甜的女子,因着面汤温热的缘故,她的小脸之上韵出一层层的红晕。今晨的她已经洗去了昨夜那一身的风尘,而今她脂粉未施,看着却也似出尘的莲花一般,洁白而莹润。

只是,现在她的美丽之上似乎多了一层忧伤。

“怎么?鸡蛋面不符合你这种位高权重之人的口味?很抱歉,我这种江湖人士请不起山珍海味!”凌萧若见东方泽霖并未动筷子,便冷声讥讽起来。

东方泽霖垂了眸,没有说话,只拿了筷子,吃了起来。

一顿饭吃得还算快,用完早餐后两人便去了城隍庙,到得城隍庙时却见清宏与清宇已经侯在了那里。

清宇见到东方泽霖时,痛呼出声:“主子…”

东方泽霖因为看了一整夜凌萧若,是以,眸中布满血丝,清宇不知原委,以为是凌萧若虐待了主子,是以,出口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心疼之意。

凌萧若见状白了一眼清宇,瞧他那样,好像自己怎么着他那金贵的主子了。因为心有不爽,凌萧若还顺带白了一眼东方泽霖,这是个什么男人,有那么金贵么?真是的!

因为担心东方泽霖的安危,徐正谦拿出了航海地图与出海令,顺利交换人质之后,凌萧若将第一颗解药交到了清宏的手上,随后带着地图与出海令消逝而去。

待凌萧若一走,清宇便上前问道:“主子,您有没有怎样?我看您神色不太好。”

东方泽霖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无妨,休息一下便好。”微顿,他转眸问道清宏:“徐正谦拿来的地图是真是假?”

清宏颔首道:“属下将事态说得非常的严重,徐正谦胆小,应当拿的是真的地图。”

东方泽霖闻言点了点头,对于地图,他本来就是势在必得,如果徐正谦不给,他只好用强,却不想出了昨天这么一出,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主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东方泽霖眼眸一转,说道:“派人跟踪这个女子的行踪,你二人再准备一艘大船,带上几百号水手,随时侯在出海口。”

“是。”

东方泽霖随后又看了一下凌萧若消失的方向后便转身起步朝海事府行去。

凌萧若拿了航海图与出海令后便去到城郊藏匿如意的地方。

到了那里时,如意还未醒来,凌萧若将药给了大胡子,对他说道:“给她吃下药吧。”

大胡子喂服了药后如意便幽幽地转醒了,当她甫一醒来便被大胡子那张脸给吓得惊叫连连:“啊,鬼啊,鬼——”

凌萧若见状,一把掀开大胡子,坐到如意的跟前儿,说道:“你有见过这般丑陋的鬼么?话说,女鬼都是长得十分艳丽的,这男鬼嘛照样也是英俊潇洒的,就他那模样,配当鬼么?”

一袭话说得大胡子的额头之上隐隐有黑线出没。

如意更是因着这席话而一愣一愣的,她抬眸凌萧若的面容时,惊吓之心方才稳稳定下,她捂住胸口,问道:“姑娘,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凌萧若嘴角一扬,说道:“我说如意啊,我为你赎了身,你现在已经是自由人了,这话你信也不信?”

“真的么?是真的么?”如意的眸中带着些许湿意,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已经重获自由之身。

凌萧若从怀中掏了一张银票交到如意的手上,对她说道:“这里还有一些银子,你带着它离开斐济吧,越远越好。”

现在在陈妈妈的眼中,自己便是如意,可是,尽管如此,认识如意的人也有那么几个,倘若被人发现了,如意岂不是又要重回雅楼?她反正利用了如意的身份,倒不如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

如意感激地拿过手中的银票,含着泪告别了凌萧若。

打发走如意后,凌萧若又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转身交到大胡子的手中,她对他说道:“我说大胡子,你也走吧,去寻找你心中想要的自由。”

大胡子不肯拿那银票,只摇着头。

凌萧若不理大胡子的拒绝,将那银票直接塞进了他的怀里,说道:“大胡子,我要出海了,你不要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