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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男十二岁了,坐在老师家里的钢琴前弹琴。

江男十四岁了,她参加中学组织的手工编织塞获特等奖了,却在那张合影中,只站在不起眼的位置腼腆地笑。

江男十七岁了,她在德强高中迎风奔跑,她在排球场上代校出征,恣意飒然。

江男十八岁了,她在京大校园,手抱书本,回眸浅浅地笑,眼神平静而温柔。

江男二十岁了,她坐在会议室里,对镜头挑眉一笑,自信且从容。

江男二十二岁了,她哭的脸通红,身穿沾满蛋糕的学士服被求婚。

最后一页打开,江男一袭白色拖尾婚纱,搂着江源达的胳膊,从这本书里走了出来。

任子滔一身天蓝色西服,像王子一样也走向那对父女。

江源达将江男的手放在任子滔的手里,只拍了拍那合在一起的手,低头间眼泪就掉落在地上了,身形也不再那么挺拔。

任子滔一把搂过江源达,和江源达抱在一起大声且深情道:“您放心,以后家里只是多了个我,我和江男会常去您那吃香喝辣。”

江源达脑子一片空白,感觉自己很僵硬。

他一边吸鼻子控制情绪,一边应答道:“好,好,咱四个吃香喝辣。”

江男立刻破涕为笑,台下一百桌宾客也都笑了,苏玉芹也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念叨着:这孩子,给他爸都整懵了。

江源达直接泪洒现场,江男觉得吧,稍微有点意外。因为从昨天开始,她发现她爸挺正常的,还和外地来的亲戚朋友喝酒唱歌,瞧那样挺高兴。她喊他,想和他说会儿话,她爸都让她一边去。

可如果说,老爸哭是有点意外,任子滔哭,还连哭好几次,江男感觉自己都不认识他了,那简直是太太意外了。

搞得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顶起半边天,得坚强点,该拍拍他,哄他呢,还是也跟着哭。

任子滔掀起江男的头纱,给江男戴戒指时,眼圈就红了。

几次攥拳放在唇边清咳掩饰,也不看江男,眼神落在别处,就为控制情绪。

弄得江男也眼中泪光闪闪。

当被司仪问道“你现在是怎样的心情时”,任子滔眼圈又红了,两次哽咽说:“今天这个场景,就是我梦中婚礼的样子。我现在,就是美梦成真的样子。”

当到了感谢双方父母的环节时,江男之前就想过,司仪都不用煽情,就让她给他们鞠躬,估计她就得哭够呛。因为这次,是爸爸妈妈都在看她身穿婚纱。

可她才鞠躬完,任子滔那面一个箭步上前,已经搂住任建国和林雅萍哭上了,哭得鼻涕都出来了叫爸妈。

任子滔此时太激动,忽然间觉得自己很不孝。上一世没成家,爹妈盼啊盼,和他操碎了心,两世为人,才让父母当上公公和婆婆。

任建国哭得直抹眼睛,作为父亲代表要说的词全忘了,白背了,只搂着任子滔拍着后背说:“成家了,你俩要好好的。”

林雅萍也哭的不行,主要被她儿子影响的,扭头一把握住江男的手哭道:“往后他要是哪做的不对,你和妈说。男男啊,呜呜,你别欺负他,好好对他,妈拜托你了。”

江男一双泪眼和林雅萍对视,心想,你们干什么呢,台下一百桌人瞅着,还有很多生意往来的,眼里有疑惑和提醒:“妈?”

林雅萍懵了一下,这声妈让她反应过来了,急忙擦脸上的泪,还不忘扯一把抱儿子哭的任建国,看了眼台下宾客:心里急,咋把心里话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了,多磕碜,真是哭昏头了。

林雅萍往回找补:“那什么,子滔,往后要好好对男男,你一定要记住你岳父刚才把她手递给你的那一刻,那是人家对你的信任,你更要加倍对男男好,要好好照顾她。这辈子绝对绝对要一直拉着男男的手往前走,还有男男以后就是我闺女,你也不要欺负她…”

得,她儿子是抢了新娘哭的风头,这番找补又把人家娘家人想拜托的话给说了。

任子滔哭着上前,一把搂住江源达和苏玉芹:“爸,妈。”

苏玉芹慈爱地笑,拍任子滔后背应道:“嗳。”

江源达也拍了下,笑容满面大声应了那声爸:“以后小两口一定要好好过日子,行了。”

司仪傻眼了,怎么就行了,这个环节怎么突然乱套了。女方父母表现的像公婆,男方父母哭的像岳父岳母,他还啥也没说呐。

这场梦幻的、浪漫的,又乱套的…对,没错,是乱套。

首先伴郎伴娘们一出场,场下宾客全笑了,还有笑出眼泪的,后面那都什么组合,男男,女女,穿的奇形怪状,初定六对伴郎伴娘,最后出场竟然是十八对。

其次四个花童,一个一上台就被干冰影响摔了个跟头。三个跑了的,这不是因为爱丽丝梦幻嘛,现场全是玩偶和花朵,三个小花童走一半嚷着要玩具的,直接跑下场的,伸手够邻桌上玩具的,被父母抱回来又把鞋甩丢的,反正他们就是不干正事儿,大人也拧不过几个会尿床的小娃。

接着新郎哭,尤其是新郎哭了,新郎父母哭的更跟要抽过去了似的,给司仪节奏完全打乱。

最后江男坐在车上扔捧花也出了岔头,实在是因为单身的太多了,即便不单身,也都没结婚,她和任子滔属于结婚最早的那种。

所以大家都想抢下来,单身的抢了有个好兆头,有女朋友的想抢下来送女朋友。

江男往后面一扔,只看人群里,刘澈忽然脑子削个尖的突破重围,腾空而起,一把抢过,只是起势太猛了,花束被他抓散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声:“抢下一朵是一朵啊,兄弟们,上!”

刘澈眨眼间就被压在下面了,大家叠罗似的抢花。

当大家都抢完离开时,刘澈仰面躺在地上看天空哀嚎:“连个花瓣儿都没给我剩下啊。”

而坐上飞机的江男,也在瞪大眼哀嚎:“你说什么?”

任子滔笑容灿烂亲了亲江男戴婚戒的手:“沙漠,咱俩都没去过。”

“任子滔,我没去过的地方多了,这就是你给我的蜜月旅行,还让我放心?脸都得吹裂,你知道我有多讨厌沙漠嘛,因为我一想起沙漠俩字就能想起蒙丹,他哭着一边扒拉着沙堆,一边撕心裂肺喊:含香!”

一个月后,任子滔和江男的小家里,音响声震耳欲聋。

音箱里放着赌王周润发进场的音乐。

任子滔站在二楼摆出超人姿势,他大声呵道:“就问问你们,谁有我行!”

喊完仰天长笑:“哇哈哈哈哈哈哈。”

江男怀孕了,她满眼不可置信,就结婚当晚没有措施好吗?竟然一击即中。

番外一 六斤二两,我叫任小鸥

关于生孩子。

江男希望这辈子生,不止是因为曾经答应过婆婆,更是因为她想让爸爸妈妈这辈子当姥姥姥爷。

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才结婚就要面临生娃的情况。

她很慌张,很纠结,在内心不停地怀疑自己:“我能做好妈妈吗?”

比起任子滔抱着她肩膀又跳又叫的兴奋,然后通知喜讯,嚣张地打电话和朋友们显摆:“对啊,我要当爸爸了”,江男就显得过于平静了。看起来似乎是没那么期待。

她给自己关进屋里,关了整整两个小时。

吓得任子滔四处找房门钥匙,越着急越找不到,就在他差点要爬窗户进屋时,江男主动打开了房门,看着他笑。

给任子滔差点笑毛了,不停地问:“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你能和我说说你的想法吗?咱俩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的,真的。”

江男笑嘻嘻说:“任子滔,我饿了。”

“啊?”

从那天开始,江男开始吃一切对肚子里孩子好的食物。不喜欢吃苹果,吃。听说吃葡萄宝宝眼睛大,吃。最讨厌的葫芦卜,以前恨不得一年也不碰一次,咔嚓咔嚓地咬着吃。凡是家里长辈告诉她的,包括她在孕妇课上听其他孕妇谈起吃了什么有营养的,她都管任子滔要,吃。

别说任子滔他们看的感动了,苏玉芹第一次看见女儿这样,趁没人注意时转身去其他屋里偷偷抹上眼泪了。

任子滔无意中发现丈母娘哭了,有点慌。

要知道他们结婚那天,丈母娘都属于几个长辈中最坚强的那个,也没怎么掉泪,一直保持体面来着。

“妈?”

苏玉芹被姑爷发现哭了,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一边抹泪一边告诉道:“我没事儿,就是觉得男男这回真长大了。她最喜欢喝饮料吃蛋糕巧克力,说不吃了就不吃了。啥东西对胎儿好吃啥,也要当妈了,瞧着还挺有样的。”

任子滔秒懂,丈母娘是心情有点复杂才哭的,估计是有些欣慰、有些感慨又有些心疼了吧。唉,可这事儿他真解决不了啊。

任子滔本来还有点担心丈母娘的情绪会不会影响到江男,可苏玉芹转身再下楼时,面对江男完全收起刚才哭的一面,还安抚般地鼓励道:“这就对了,穿衣吃饭都得注意,不能再可你自己喜欢来了,咱得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宝贝。啥是妈,妈妈就得这样。”

江男喝着燕窝粥笑眯了眼点头:“恩,我还要让他快快乐乐的长大。”

所以,江男不止吃喝开始全为宝宝,连手头的事儿也慢慢放下,宁可公司步子迈小点儿,她还对几个经理和主管说:“拜托大家都上心点儿,如果发生什么,有可能会让我生气的事儿,就别告诉我了。喏,这是我老公私人电话,你们直接电联他。”

向萌萌她们看着她平坦的小腹:“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要。”江男异常肯定道:“现在,我在干一件最有意义的事儿。”

怀孕四个多月的时候,江男拍的获奖短片在阔别一年后,终于在教育频道播出,她怕影响心情都没看。

她没看,却看哭了婆家和娘家的很多人。

短片是关于儿女生病了,父母生病了,你们分别会拿出多少钱医治的主题。

实录采访十个不同经济状况家庭的家长和儿女,镜头来回切换儿女和家长说的话。

家长们在自己生病的问题上,纷纷表示只会拿出一部分存款来医治,要是一旦超过存款的一定数额就不治了。当问及那儿女生病呢,家长们似乎都不敢想,只想象一下就哭了。

一位年收入只有三万的父亲对着镜头说:“再难,就是出去借钱,给人下跪,卖房卖地要饭,头拱地我也要治好他。”

看的任子滔当即决定,要以江男的名义成立一个基金会。

公益主题就是,有些儿女由于各种原因先于父母离开这个世间了,他要做公益多帮帮那些父母。尤其是没有养老金和医保,又失去儿女的老人们。他希望这个善举,能让那些已经在天堂的儿女们放心下年迈的父母。

这个短片看的林雅萍对任建国感慨道:“都说咱家子滔认准了男男,咱儿媳是个心善的,肚子里有故事。”

任建国笑呵呵道:“不是,是有咱孙子。”

“就是说啊,你说他们这把咋这么出息呢,我都没想到。咱家子滔一个高考,一个这事儿,办的真是太孝顺了。”

看的江源达管江爷爷管的更紧了,这回不止给打洗脚水擦脚了,还特意学了下按摩,给老爷子足疗,按的老爷子第一次是感动,之后就是都快要烦死他了,太疼,二哈都嫌弃江源达。

而当时在短片播出的时候,任子滔推开房门听到的就是,江男正在摸着肚子对宝宝说:

“宝贝啊,你没来妈妈肚子里时,你在忙什么啊?噢,你是在天上认真地选爸爸妈妈呐,那谢谢你噢,选中我来当你的妈妈,我会好好爱你的,我爱你呦。”

任子滔:“…”突然就有点嫉妒肚子里那个了,他到现在也没听过江男对他说我爱你。

怀孕七个多月的时候,有一天全家大聚餐都来了,包括姑姑姑父一家,都在忙着包饺子,可江男却不见了。

任子滔拿上江男的风衣出去找,找了一大圈儿,在小区花园边找到的,刚要问:“你干嘛呐?”话还没等喊出口就顿住了。

只看江男穿着孕妇服挺着大肚子,正坐在花坛边上眼巴巴看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不,是人家小女孩手里的冰淇淋。

任子滔好笑的不行,过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蹲在江男面前,摸了摸江男的小圆脸,又给掖了掖耳边的头发:“想吃啊。”

江男矜持地摇了摇头。

任子滔忽然从身后变出一根冰淇淋。

“哇,啊!”江男满眼惊喜,一把抢过来。

“我可以吃吗?我真的可以吃吗?”

任子滔笑弯了眼:“咱们不告诉他们。”发现江男还有点迟疑,拿过冰淇淋撕开袋子,率先咬了一口:“哇,真的好凉快啊。”

江男赶紧把小圆脸凑过去,两手把着冰棍杆:“快给我尝一口。”

这天晚上,任子滔搂着江男的脑袋,趁人睡着亲了好几口。亲脸亲头不算,又执起江男的手指挨个亲,越亲越觉得有点心疼。

他在黑夜里感叹出声:“男男真是个好妈妈。”

而他?任子滔回忆了一下自己这几个月的表现,呃。

好像前四个月一直处于亢奋中。

能不亢奋吗?江男本来没想这么早要娃的,就结婚当晚,他一顿商量啊,使出浑身解数才没有措施,还只给两次机会,然后人家就说累了困了,一翻身睡着了。

两次啊,多么不好中奖的概率。

可他竟然真中了,简直太惊喜了,乐的他有时候都觉得不真实。

患得患失最严重时,他有一阵都得靠话聊,不停打电话和人说说说,讲他的心情,讲他竟然要当爸爸了,讲他太厉害了。

给六子他们膈应的啊,给刘澈烦的后来接他电话就先背诵,背诵他有可能会说到的话。弄得他闺女还没出生呢,就不怎么惹人惊喜了,主要是被他牵连的。

至于为什么说是女儿呢,那肯定就是女儿啊,因为他做胎梦了。梦的可清晰了,在花海里追蝴蝶,追一宿蝴蝶,累够呛。

蝴蝶是女儿?丈母娘说的啊。

任子滔不清楚的是,丈母娘也是被他烦的,那一遍遍打电话不停问是不是女儿,让丈母娘咋说,丈母娘还着急去厂房呢,只能含糊说,是个好梦,姑爷要非说是胎梦那就是胎梦吧。

姑爷兴冲冲问是不是个小女孩,丈母娘:“…那,应、应该是吧。”

就这,姑爷都不放过丈母娘,又问:妈,您当时怀男男做的什么梦啊。苏玉芹:她也没做胎梦啊。没招了建议说:“要不然问问你妈?”

“问我妈没用,她生的我。”

任子滔打给江源达:“爸啊,当时我妈怀男男时,您做胎梦没有?”

老丈人一口茶水噗出去老远,抹抹被烫的嘴:“哎呀,我想想,好像梦见过大狼狗,让狗撵一宿。”

“没有蝴蝶吗?花啊草啊的,我梦见了,妈说是胎梦,是女孩。”

江源达特想说,不都检查身体了嘛,那就顺口问问医生的事,医生也会很乐意告诉你,你总折磨我们干哈。就在那矫情就不问,非说顺其自然,要把惊喜留在当天,那你倒是别猜啊。

怕姑爷矫情大劲出洋相,江源达敷衍道:“啊,是嘛,我想想,对,大狼狗跑那地方有花草,就这么地儿,我有会议。”

总之,反正怀孕这些日子,任子滔没轻了折腾自己,江男也默默看他折腾。

最初任子滔还摩拳擦掌期待过,能不能是双胎。

江男问他:“你家有双胞胎基因?”

任子滔兴奋的不行:“有哇,就我堂姐生那一对女孩,你忘了,还给咱当过花童。”

江男:“大言不惭。”那是你堂姐夫的原因好嘛。

后来确定了,排除双胞胎,任子滔还和江男懊恼过。江男就不明白了,你都不曾拥有过那基因,你有什么懊恼没发挥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