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宣氏看了眼斗在一起的两人,一咬牙,低头向山下跑去。骁王却是望也不望向她一眼,只与邓怀柔死斗。

  邓怀柔终究强弩之末,不及骁王勇武,接上一剑就被震得退后一步,连接几剑后后就手臂酸软,手掌发麻。

  骁王试出邓怀柔实力后,开始发力,猛的一剑将邓怀柔宝剑磕飞,然后穿心一剑刺进了邓怀柔的胸膛。

  卫宣氏跑了一会,突然听到邓怀柔的一声惨呼,她猛然回头,正看到骁王将邓怀柔踹倒在地,从他胸前将剑拔出。那一刻,想到几十年来两人经历的无数风浪,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倒是一旁的侍女鸣蝉手脚利索,一看骁王的侍卫追赶过来,便是拉起了卫宣氏,飞身跃下山涧,竟是替邓公殉节一般,消失在山脚的的云雾里,再不知生死。

  此战南麓公在淮南的势力彻底覆灭。皇上对于骁王的平叛大加褒赏,并下诏书历数南麓公的种种罪状,昭告天下。

  同时命骁王统领精兵戍边北疆,为北地的百姓平去战火的纷扰。诏书一下,便是动身之时。

  本来应该准备调任的事宜,,但是因着乐平进入了备产的缘故,一时间倒是不适宜挪动,骁王便是借口着交接,请奏皇上暂缓几个月,清理干净邓氏余孽。

  这个借口甚好,霍允听说邓怀柔已经被处死便是龙心大悦,倒是对二皇子的请求一一都允了。只要平了淮南的心腹大患,那漠北的平定也是指日可待。

  但是剪灭邓怀柔一党毕竟是震动朝野的大事,骁王要先进京述职,府内的诸事暂且交给飞燕处理,然后他带人携了邓怀柔的首级匆忙上京去了。

  飞燕倒是也没有什么可张罗的,魏总管是个能干的,府里的大事小情想得都很周到,只是单单有一样——府里的大小人等不可随意出府,若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是要到飞燕那里去领腰牌。

  毕竟邓氏刚刚清缴完毕,南麓公在淮南盘踞了这么多年,党羽众多,如今虽然一朝沉船却怕是有漏网之鱼携私报复,所以出府的一干人等也是要挨个严查。

  只是这样一来,乐平却是失了自由,心内顿时有些不痛快。她一向是浪荡惯了的,以前那高高的宫门都没有拦住她及时行乐,如今却被小小的王府院墙挡住了心内实在是不快。便是见天的叹气,觉得自己这时憋闷得快要死了。

  可是几次同飞燕闹,却都是如同铁拳打在了棉花上,这个二哥的小侧妃,看似柔柔弱弱的,其实是极不好说话的,偏巧自己也不知被她罩了什么命门,总是被她饶得忘了初衷,败兴而归。

  这日晨起醒来,她先是懒洋洋地看了一会头顶的绣花幔帐,又低头飘了一眼自己渐渐涨大的肚子,只觉得里面似乎是有着什么在拼命地踹着自己,那一下下蠕动的是个讨债的孽障,前世的对头……不由得又是长叹了口气,调转目光望着自己舒展长指上剥落了的点点蔻丹,此处没有青年才俊得趣儿的公子,倒是倦怠了装扮。

  百般聊赖时,她倒是想起了自己的那些个情人,一个个的都是初时甚是得趣,可是时间长了都是一个模样,眼角眉梢里溢满了谄媚,只恨不得跪在她的脚下,便是再懒得去望上一眼,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王玉朗。

  若说有男人竟敢将堂堂的大齐长公主不摆在心坎上,便是只有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了。

  想当初父王指婚的时候,那王玉朗虽然是面色如月,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但是与她想象中风花雪月的得情入趣的公子还是相差甚远,加上又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真是让人倒尽了胃口。

  果然成亲后便是木头一块,竟是成亲了这么久,一起眠宿的日子竟然是连十根手指都是没有数满过。

  竟是个什么东西!胆敢不将她堂堂安庆公主放在眼中。自从父王问鼎中原,登上大雄宝殿后,哪一个见了她不是趋炎附势,他身为她的丈夫居然敢不爱!

  渐渐的尽在咫尺的温吞而冷漠的男人,成了她的心结,想起便气郁于胸。她闹出这么多的荒唐,有一半也是要气一气那个软脚的倔虾……看似个温吞的,官儿倒是做得挺顺,那脸儿也跟他的老子王丞相一般,变得愈加的高深莫测了,每次亲见她领着些个肤白俊俏的戏子入府,都是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竟是个什么东西!敢那样看她!

  想到此处,乐平心内一气,手上用错了劲儿,竟是将小指养得跟葱段似的指甲折断了下来。

  乐平撇着嘴唤来贴身的侍女,拿来小剪子替她修剪断甲,她躺在被窝里心想:若是被他知了自己怀了别人的骨肉……乐平公主嘴角漾着意味不明的冷笑,将一双赤脚搭在床沿处微微的摇晃……

  剪好了指甲,日头已经是直上了三竿,她这才懒懒地起来。

  乐平公主的贴身侍女名唤香桃,见公主起身了,连忙端来了一盆子洗漱的温水,乐平用手撩拨了两下,突然觉得这净面的水跟往日不同,透着些许的清香,水沾了肌肤竟是滑腻得很,便问:“这水里加了什么,香得很……”

  香桃也是不知,连忙走到屋前去唤烧水的粗使丫鬟。

  “今儿这水是谁烧的?”胧月闻言,连忙放下手里扇着火炉的团扇,开口言道:“回姑娘的话,是奴婢烧的。”

  香桃打量着她一眼,冷冷道:“大胆奴婢,竟是在公主的洗脸水里放了什么?”

  胧月闻言,连忙跪下道:“淮南夏季日头毒烈,公主金枝玉叶那娇肤更是承受不住,奴婢担心公主玉肌有损,便是斗胆从骁王府内的油槐树上采摘了入夜承着星月之辉半开的油槐花瓣,又用些许淮南特有小瓣皂角调配,这样的花汁最是养人……奴婢自作主张,还望姑娘责罚!”

  胧月说话的声音甚大,乐平便是在院内都听闻到了。那油槐乃是淮南特有的树种,树干高壮得很,若是半夜攀爬,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还真不是易事。

  安庆又用水撩拨了下自己的胳膊,抚摸着那柔腻的感觉,心内倒是有些欢喜,自从她怀有了孽种后,皮肤一直干裂,竟是抹了雪山玉莲制成的养肤膏也不管用。如今倒是被花汁一洗,便恢复了往日的些许光泽。

  乐平心内一喜,便出声道:“倒是个有心的,叫她进屋给本宫瞧瞧。”

  待得胧月进屋后,乐平上眼一打量,说道:“二哥的府里还真是养人,就算是个烧火的丫鬟,也出落得跟朵芙蓉花似的……烧火倒是可惜了,进屋里来伺候本宫的梳妆盒子吧。”

  这可真是一步登天了,主子屋内的都是贴身的俏活,风吹日晒不到,月钱也是不同,胧月一脸喜色,连忙跪地谢恩。

  可是就在这时,屋外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对着乐平公主道:“不……不好了,驸……驸马爷来了淮南!”

  这个大齐的驸马爷还真是个不禁想的,早晨时,乐平公主刚是心内腹诽了一番,没想到一顿饭的功夫,远在漠北的王玉朗竟然到了大府郡的骁王府。

  飞燕也是刚刚得了信儿,按理说,就算是骁王不在,也是轮不到她一个后宅的妾室迎接皇家的驸马男客的。

  可是这要命的关卡,怎么可能让乐平大着肚子去见驸马爷?

  真真是头痛得无以复加,飞燕半咬着嘴唇左右一寻思,自己如今便是顶缸的头把子了,只能硬着头皮拦一拦,总是不能将皇后的差事办砸了。

  这么一盘算,便是换了身见客的外衣,领着魏总管等一干下人去出府迎一迎驸马爷了。

  可是到了门口,乌泱泱地倒是停了几十辆马车,却就是看不到那王玉朗的影子。

  飞燕正在心内纳闷之际,一个正坐在拴马石上倒着鞋子里砂石的男子,却是抬起头来,看到飞燕便连忙站直了身子,恭谦地说道:“见过侧妃,劳烦您前来相迎,倒是让王某诚恐了。”

  飞燕顺着那低沉的声音望过去,一张古铜色,棱角分明的俊脸便是映入了眼帘,原本该是斯文有礼的模样,只是那脸上靠边眼梢处竟是有道狰狞的疤痕,加上眉宇间紧皱的痕迹,顿时让这人的整个气质都是为之一变,竟是有种说不出的阴郁邪气。

  这……许久不见,眼前的男子竟是比记忆里又长得略高了些……可是眉眼未变,却是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这……真是是她认识的那个王玉朗吗?

☆、136|8.|7|

  因着出来的甚是着急,飞燕的长发只是用三根碧绿的发簪简单挽了个堕马鬓,但是宝珠梳头的手艺高超,沾了梨花头油后将满头青丝梳理得水滑柔顺,样式素雅而别致,那圆润的耳上挂着一对小指甲大的东海滴珠耳环,搭配着一身淡绿色的罗裙透着烟笼纱外衫,竟是将姣好的面庞映衬得如初春枝头的香梨雪花一般,袅袅立在门口,引得人想要贪看几眼。

  若是以前的王玉朗,便是如同痴儿一般,呆呆地好看上个半响了,可是如今他倒是似乎也是放下了儿时的那段未成的姻缘,守礼地半低着头,微微侧身回避着骁王的后宅女眷。

  有道是女大十八变,没想到男子竟然也可以变得这般的厉害,飞燕虽然是一愣之下,但是也很快回神道:“驸马爷多礼了,骁王进京面圣,还有过几日才会,不知驸马来此是公干……还是来见了乐平公主?”

  听闻飞燕这般询问,一直如谦谦君子般恭谨低头回避的王玉朗倒是微微抬起头,朝着飞燕温吞的一笑:“本是公干,可是既然二殿下不在……便是等一等了,至于公主,她……能见吗?”

  飞燕听的心内一皱,只觉得王驸马的话里有话,可是这又是不能细问的,便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公主来了淮南水土不服,身体略有不适,不喜见人,这几日我去请安,都是被婉拒了,驸马爷若是想见公主,便是命人前去通报,可是公主能不能讲,倒是真不好说……”

  飞燕的话里留着活络,直言公主卧病在床,若是驸马非要去见,公主也可躺在床榻上,有了锦被帷幔的遮挡,也可掩人耳目些……

  只是这般帮忙遮掩妇人丑事的行径,飞燕自己做起来也甚是不愿,皇后已经将这别人不欲沾染的丑事一股脑地推到了淮南大府郡,办得好,不见得会有人感念,可若是办砸了,骁王便是首当其冲迁怒的对象。

  如今他与皇后的母子关系刚见缓和,若是因着公主的事情再起波澜,反而不美,可是硬着头皮去做,只觉得是对不住王玉朗的。飞燕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到底是不如骁王的油滑老练。她虽然会排兵布阵,可是朝堂宫闱里这等勾心斗角的关卡,有时心内就算清楚明白,也是做起来分外的难心吃力。

  王玉朗抬眼看着飞燕的神色,又飞快地垂下眼皮,似乎是看出了飞燕难处似的,不再在这话题上打转,只是话锋一转道:“惊闻侧妃乃是黄千机大师的高徒,便是有一事需要侧妃请教,还望侧妃不吝赐教。”

  王玉朗不再在公主一事上打转儿,自然是让飞燕松了一口气,同时心内也是明白这王驸马到底是应该听了些风声,也是难为了他,竟然这般的波澜不兴,自己记忆中的他,还是那个在第一见面时,只看自己一眼便脸红心跳的小公子……只是那般的艳阳明媚,无忧无虑早就随着岁月的更迭消散得差不多了。

  如今站立在眼前的男子倒是一脸的沉稳老成,再不复年少时青涩的模样,想到这,她微微一笑道:“驸马也太过客气,却不知是有何事相求?”

  王玉朗道:“乃是北地运粮的粮车,已到冬季便是天寒路滑,甚是不便利,圣上命我督导北方粮道的事情,可是运粮的工具不畅,一到冬季将士们的粮草便是成了难题,若是侧妃蕙质兰心,能解了这粮车的困窘,当是北地将士之福了。”

  飞燕命宝珠接过王玉朗的侍者呈上来的粮车图纸,笑着说道:“驸马谬赞,且要回去再看看,若是有法子,我定当全力解了北地的粮路危难。”

  既然骁王不在,王玉朗倒是不便叨扰,一早便有大府郡的驿馆,准备了舒适的独栋清幽的居所方便驸马爷下榻。

  那边驸马爷上车刚离开,飞燕转身回到府里,却看见乐平公主穿着一身宽松的抹胸百褶长裙在侍女香桃的搀扶下来到了来到了门口,故作漫不经心地道:“听说着驸马爷来了,人可是在门口呢?”

  如果可以,飞燕真想代替着这位公主的娘亲,给这个不怕事儿大的金枝玉叶几个响亮的耳光,瞧瞧这架势,倒是要腆着圆滚滚的肚子亲自迎接驸马不成?脑子何在?

  乐平公主倒是没什么可忌惮的,竟是不管兜着这丑事的二殿下的脸面!光是想想乐平公主立在骁王府门口与驸马爷对峙的画面,隐隐头痛之余,便是觉得定能旷古烁今,遗臭万年。

  想到这,她抬头轻声言道:“驸马爷乃是公事,见骁王不在府上,另有要务,便先自离开了。”

  乐平本是满不在乎的表情,可是闻听驸马爷竟然这般明知自己在此,却是入了府门而不入,自顾自地离开了,顿时那小脸儿便是微微一变,气得瞪圆了杏眼,上下打量着飞燕清淡素雅的模样,若是依着往常,乐平自视甚高,是不觉得自己比着飞燕的姿色容貌要差的,可是此时自己因为怀了身孕身材走形,容貌枯槁……

  想到这,又是一股闷闷的邪火上窜,犹自冲着飞燕发起了火来:“倒真是不枉为故人,只单单见了你一面,便是心满意足地离了,浑然忘了哪个是他正经的妻室了?莫不是忘了你已然是我二哥的妾室,还妄想着那青梅绕竹马,早就剪断了的媒妁之言?”

  此时院中前后簇拥的侍女不少,乐平尖厉着嗓子说的这番话可真是不给人几分台面。

  飞燕的表情便是为之一肃,凤眼敛着冷意,直直望向了乐平公主,问道:“公主可是戏言?”

  那样肃杀的眼神,乐平是见过的,以前在围场遇袭时,因着自己的聒噪惊恐,她便是冷着眉眼命令自己闭嘴。一时间,大齐第一等泼妇竟是被飞燕那不同与平日的温婉所震慑,便是住了口,却犹自恼火道:“怎么的,本宫的二哥宠着你,竟是长了脾气,不容人说嘴的了?”

  飞燕并未低头,只是直着脖颈朝着公主施礼道:“原是妾身不周,只是一心想着公主身体不爽利,不宜与驸马见面,便是开口阻拦,想不到竟是辜负了公主对驸马的夫妻思念之情,妾身涉世不深,竟是没有琢磨出公主这般处境了,还有见驸马的心思,便是妾身的罪过。只是公主话里分明是直指妾身与驸马言谈有不妥之处,便是一定要问得明白的。

  妾身虽然家道中落,可是自幼恪守着闺阁本分,与王家公子虽然曾有旧约,却是被王家的族长依着规矩退了婚贴,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妾身嫁与二殿下时,虽然式微而家败,却是清白之身,不曾辜负了二殿下之错爱,若是有人拿这样清楚无二的旧事说嘴,不但是辱没了妾身的名声,更是往大齐堂堂骁王殿下的头上泼脏水,妾身不绝不容忍有人胆敢玷污夫君的半点名声,便是舍了后宅女子该有的矜持与本分,也要定圣上面前要讨得公道!”

  乐平说话是从来不过脑子的,她原是怎么解气怎么说的,没想到竟是惹得飞燕动了真气,竟是一本正经地出言嘲讽她怀了野种还要去见丈夫不说,又直指她玷污了二哥的名声,要将她一状告到皇上那。

  这一时间,便是有些下不来台,只能僵着脸儿:“你……你……”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飞燕却是不再看她,只对立在宅子里的众位侍女下人道:“你们皆是身在高门之内,当知鼻子下的那一张嘴既是能巧舌如簧换来主子荣宠,也是可以一时不慎失言惹来无妄杀身灭祸之灾的。

  现在淮南平叛邓匪,有些不怕事大的散布着污蔑殿下的谣言,此乃包藏着霍乱江山的祸心,若是外面的贼人自然有数万淮南将士严惩之。

  可是……这府宅里若是有人妄图散布不实的言论,身在骁王府内,我是不管她是伺候着哪个主子,呆在哪个院子,一律拖到后后厨去乱棍打死了事!到时,你们的家人也是不用来这王府里闹,一律去乱坟岗野狗的嘴下讨要尸身去吧!”

  这话可是说得不给乐平公主半分的情面了,更是告诫着乐平手下的侍女们都管好了嘴巴,话里的杀气更不是一般府宅的妾室能说得出来的。

  “你敢!”乐平气极了,泼劲儿涌起,冲上去就要给飞燕一嘴巴。

  可是还未待她走上前,飞燕竟然是翻身抽了身边侍从捧着的宝剑,朝着面前的一棵小树直直砍了过去,那宝剑乃是骁王平时的佩剑,乃是齐帝所赐,削铁如泥,所到之处剑锋闪闪,竟是将小树砍得一分为二。

  她知道,这个乐平是吃硬不知软的,若是今天不震慑住她,骁王不在的这几日,这位大公主不知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于是大声道:“骁王临危受命飞燕御赐宝剑,坐镇淮南大府郡,方才之言,便是如这尚方宝剑,有不服者,可来引颈祭一祭这渴饮的寒芒!”

  话音刚落,一旁领兵驻守在王府的窦勇与肖青本来立在府门口,此时竟然也拔出了腰间的宝剑,直直插在了面前的泥地上,豹眼圆睁扯开粗犷的喉咙道:“谨遵侧妃之令!”

  两位大齐的将士高声断喝,身后的一队侍卫也是纷纷亮剑,金属碰撞的声音铮铮作响,齐声高喊:“杀!杀!杀——!”

  雄浑的声音一时间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这些个侍卫哪里是京城那些纨绔子弟充数的御林军?都是久经沙场真刀实枪磨练出的汉子,那一个个喊杀狰狞的表情仿佛置身在血雨腥风之中,吓得乐平手下有些胆小的侍女竟是一下子迸溅出了眼泪。

  乐平气得浑身乱抖,可是不知怎么的,就是感觉二哥的这位妾室绝对是能说得出,做得到!尤其是方才挥剑的那一刻,手腕翻转间还真有几分二哥的风采……这女子是不是跟那阴冷二哥相处得久了,竟是将那翻脸不认人的冷酷学得足有十成十!

  被这府内的骁家军震慑,乐平的泼劲一时发挥不出,她心知自己现在不是在京城,又没有母后近身撑腰,还得仰仗着二哥的鼻息待产,便是深吸了口气,朝着飞燕冷哼道:“怎么跟二哥一般,竟是开不得玩笑的?懒得跟你这无趣的多说,香桃,本宫累了,要回去歇息去了!”

  说完便是忍着气,领了一干侍女自顾自地走了。

  倒是一旁闻讯赶来的小安庆没有急着走,反而是怯怯地走到了飞燕的身旁,小声说道:“侧妃,本宫的大姐可是惹得你生气了?”

  飞燕缓缓收了宝剑,方才也是一时激愤,用力过猛,现在松了劲头,便觉得那手腕隐隐发麻,虽然骁王教过她如何挥剑用劲,到底不是练武的底子,只这一下,纤细的手腕便是吃不住劲儿了。

  看到小安庆吓得有些缩脖的样子,当下便是微微一笑,半蹲下身柔声道:“妾身不过是在给府里的奴才们说着规矩,哪里是生公主的气?方才可是吓到公主了?妾身这厢赔礼了。”

  小安庆这才微微吐了口气,环视下左右,看家姐也是走远了,才小声道:“侧妃莫要生气了,我三哥说过,大姐的嘴是地头积粪的茅坑子,臭不可闻,你只当她是放屁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