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倒是好答许多。

闵老夫人说道:“她娘家早就没了人。夫家遭了难,一把火连人带屋子全烧光了。她没辙就来寻我。”

毕竟同为女子,提到当年的事情,闵老夫人啧啧叹了几声,“她也不容易,挺着大肚子大老远地到了京城。我这人心善,少不得要收留了她。”

闵清则抬手打断了她后面的话,只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闵老夫人挪了挪身子,坐直了说到:“这个九爷总该知道的。你来这儿有十四年了吧?她早你几个月。”

那就是十四年多了。

闵清则眉心蹙起,轻点了下头便起身离去。

*

闵老夫人心情不佳,遣了金珠去思明院叫君兰。

如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眼看着除夕晚宴将要开始。君兰没料到闵老夫人会突然叫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过去了。

谁知闵老夫人并未提起让她参与家中晚宴之事,而是和她说起了家常。看似是长辈在寻晚辈说话,实际上是机锋暗藏地“教导”她,让她往后懂得分寸些,莫要冲撞了贵人们。

——毕竟还是顾及她的乡君身份,所以老夫人并不敢严厉斥责她。甚至连重话也没敢讲。

没多久,五房和三房的人陆续来了恒春院。

闵老夫人朝君兰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君兰往外走的时候,恰逢高氏她们往屋里进。

高氏正心烦着。

她没料到今儿下午的时候闵老夫人居然遣了人去芙蓉院,要她归还那些首饰和衣裳。

偏前些天的时候,她看那些首饰没甚用了,就找工匠融掉打成新款式,自己悄摸摸地戴着。

原想着有新首饰正巧过个好年,谁知兰姐儿的婚事居然没能成。连带着老夫人也遣了人来要回东西…

衣裳倒还罢了。兰姐儿没再穿过,一直搁在柜子里没动。

可首饰呢?

高氏心急如焚。

不还东西,老夫人定然会发怒。那么她这些天的努力就化为乌有。往后在这府里头怕是更没有说话的权利了。

可是要还的话,东西已经成了新的,旧的已然不在。她去哪里还?!

高氏这两天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

想到这难办的事儿,再想到这事就是兰姐儿做得不好才没能办成,高氏看到君兰后也没有什么好气。

偏偏三夫人陆氏还在旁边含沙射影说风凉话。

“哎呀,咱们菱姐儿萱姐儿虽然没有得了贵人的另眼相看,却日日夜夜都和娘最亲,陪着娘。这份感情,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陆氏不知道与侯府差点结亲的事情,也不知道高氏担忧的首饰问题,只当高氏是因为君兰常常不在芙蓉院而气恼。

不过她倒是真的戳了高氏的痛处。

原本高氏还觉得兰姐儿得了九爷的关照是好事,现在心里烦着兰姐儿,原先欢喜之处就成了自己厌恶的点。

“你说你,不好好的在家里待着,到处乱跑做什么!”高氏呵斥道:“哪个女孩子像你这样,不在自家院子里守着,疯了一样的倒出乱窜!”

她们此时在门边,闵老夫人离她们不算近,并不知道高氏在说君兰什么。不过闵老夫人正因为这些天的事情而恼了君兰。

于是看到高氏呵斥君兰,她也忍不住扬声道:“兰姐儿做事太没轻重了些。我和你说的话你要记住了。既是要去九爷那里帮忙,就认真一点,莫要添乱!”

闵老夫人是见到君兰就不喜,所以下意识地在赶她。说的话竟是和高氏截然相反。

君兰却是适时地抓住了闵老夫人的话头,与高氏道:“老夫人的命令不可不听。我走了。”

说罢,也不行礼,她转身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屋子。

高氏气得火冒三丈。偏偏那些话是老夫人说的,她也无可奈何。

*

思明院内,气氛与恒春院截然不同。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愉悦与开心的。不论过去的一年如何,都在准备着丢弃烦恼,好好地迎接这新一年的到来。

君兰一进到思明院,就有小侍卫高声喊道:“姑娘来了!姑娘回来了!”

孟海刚才在厨房里帮忙准备晚宴,听闻后什么也顾不得了,灰头土脸地跑过来迎接,“姑娘,怎么回来得那么早?来来来,这边请。哎呀,那儿有个石头。姑娘您当心点,莫要踩到了。”

君兰笑问他:“海叔怎地这样积极?莫不是在爷跟前做错了事,想着寻我弥补吧。”

周围侍卫哄然而笑。

孟海没想到姑娘思维这么机敏,一下子就看了出来,尴尬地笑笑,说道:“没。没。怎么会。”

走出一段路后,瞅瞅周围近处没有那帮混小子了,他才苦哈哈地与君兰道:“爷今日是有些不待见小的。姑娘您…嗯。嗯?”

他嘿嘿地搓了搓手。

君兰莞尔,颔首道:“没事。我在九爷跟前多说说您的好话。”

孟海不住地朝她躬身行礼。

这一幕刚好被蒋辉瞧见,蒋辉十分嫌弃地道:“看你那点儿出息。”

孟海扯着脖子喊:“老子就是没出息怎么了!找姑娘帮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他嗓门大,这么一吼,不远处的侍卫们齐齐笑开来。

“果然被姑娘猜中了!”

“看来啊,当真是被爷给训斥过!”

孟海老脸红透,撸着袖子就去找那帮混小子算账去了。

*

君兰离开时就已经和九叔叔说好了。因此这会儿回来,她并未在思明院久待,而是直接去了前头棘竹院。

她刚一从后迈步到书房,就听长灯一声喊:“姑娘到了!”

紧接着,轰地一声响。然后便是满院的璀璨光华。

君兰拎着裙摆跑到书房的门口。

院中烟花次第点起。明亮绚烂的烟花在四周绽开,耀亮了这清冷黑夜。

君兰怔怔地看着,挪不开眼。

有人过来,揽她入怀。

这熟悉的怀抱和熟悉的淡淡茶香是她所熟悉的。

君兰依偎在他胸前,轻声说道:“真漂亮。”

是很漂亮。

闵清则垂眸看她。

可在他心里,最美的烟火也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璀璨的光亮下,女孩儿的容颜格外明艳。

但是,最动人的却是那双眼眸。澄澈清透,每每羞涩时,有着让他最为心醉的娇媚。

*

晚膳前,闵清则让孟海和蒋辉抬了一大筐的包着的红纸出来,让他们给手底下的人分发下去。

君兰知道那是压岁钱,眼睁睁看着那一大筐东西随人走远,扯了闵清则的衣袖道:“九叔叔,为什么他们都有,我没有?”

闵清则低笑,“你真想要?他们是做事做的好所以有。但,我若给你的话,那可是长辈给晚辈。”

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并非真正的叔侄。

所以他没给她。

君兰脸红红地“哦”了声。知道自己脸上发烫,不敢抬眼看他,就只盯着他的锦靴看。

女孩儿娇羞的样子尤其惹人怜爱。

闵清则忍不住俯身而去,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若这样。晚膳后,我给你另准备个压岁礼。”

君兰眉眼弯弯地笑问他,“是什么呢?”

闵清则趁她不备在她唇边轻吻了下,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到时候你看看就知道了。”

不多会儿功夫,两人走到了桌边。

满满当当的一大桌菜,碗筷却只有两副。

君兰捏着筷子看九叔叔给她夹菜,想到一事,轻声问道:“这个时候,祭祖差不多开始了吧?”

闵清则知道她的意思。

除夕夜的时候有祭祖仪式。闵家就是在荷花巷的大老爷那边。这个时候,闵家男丁应当都去了荷花巷。

“无妨。”闵清则低头看着桌上佳肴道:“今日我已经去过荷花巷一趟,给闵大人上过香。”

其余人就罢了。受不起。

君兰知道这些事情不好多问,就没多提及。

吃了几口饭垫垫肚子,闵清则出去复又回来。再进屋的时候,手中拿着两大坛酒。

君兰被这架势唬了一跳,“九叔叔要喝这么多吗?”

“不是我一个人。”闵清则把酒坛放在桌旁,“是我们两个。”

他落了座,自顾自给两人各斟了一杯酒,“先前不是说要给你压岁之礼么?这个如何?”

君兰很是雀跃。

自打知道自己会醉后,她轻易不敢饮酒。在九叔叔这儿倒是没甚可担心了。

不过,她也有些迟疑,“我没喝过这种酒,也不知道喝多少是个准数。”

若是没两杯就倒头大醉,好好的除夕夜睡过去会不会不太好…

闵清则淡笑道:“无妨。醉了睡下就是。离你的房间也近,无甚需要担心的。”

两人现下是在棘竹院里用膳。认真说来,从书房到思明院也确实不算远。

君兰欢喜地应声。

外面是家家户户燃放着的噼里啪啦爆竹声。

可是他们这儿,只有轻声细语,还有一同用膳饮酒的欢喜与安宁。

君兰头一次喝白酒。

说实话,白酒比葡萄酿造的酒要辛辣些。但因是和九叔叔对饮,所以饮起来别有一种醇香和甜蜜。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一小盅完了,又是一盅。不知不觉,几杯见了底。

君兰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身上被酒气一激也在发热,难受得紧。恨不得赶紧找些凉凉的东西靠着。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正四处摸索着寻找清凉之处,就跌入了个熟悉的怀抱中。

君兰蹭了蹭那布料。

有点点凉,还行,比较舒服。

她双手搂紧不肯撒手。

没多久,被她挨着的布料被她热热的脸颊给暖温了。再没有凉凉的舒适感觉。

君兰嫌弃地把布料往外猛推。

使了使力,推不动。

她烦躁地准备转身离开,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却是双脚离了地,被打横抱起。

君兰挣扎着想要脱身,晃悠了几下发现好像会掉下去,赶忙抬手揽住什么,紧紧挨着。

没多久,终是到了地方。

她四处寻觅舒适之处,却被人箍紧了腰身动弹不得。

君兰试了几次都没能挣脱,彻底恼了。偏偏满身的酒热气没处发散,她只能拼命地去扯自己的衣领,好让清新的空气能够进到自己的身体上来,降低这烦躁的温度。

闵清则刚才被她又搂又抱地已经忍了很久。待到气息平顺了点,方才抱着她来了他在棘竹院的卧房。

哪知道小丫头还不老实,居然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闵清则顿时有些忍不住了,忙别开眼睛不去看。

谁料她初次饮白酒,极其不适应,浑身燥热难当。解了自己的衣裳还是觉得烦闷至极,又胡乱地伸手乱扯,居然解开了他的衣带。

闵清则血气方刚的年纪,本就经不起撩拨,幸好定力够足方才忍得。

眼下两人衣襟半开,哪里还能受得住?

当即把女孩儿揽进怀里,低头吻了上去。大手探进衣内,揉捏不止。

君兰全身发软,近乎无法呼吸。

待到许久后分开,两人皆是粗粗喘.息。

闵清则看着她娇软无力的模样,几乎无法承受那强烈而来的欲.念。只能把人硬生生推开,侧躺在旁强行平息。

君兰全身燥热难当,轻哼着去寻找那熟悉的怀抱,弱弱地说道:“好难受。怎么办?帮帮我。”又伸手出去胡乱探寻。

却好巧不巧地探进了他的衣内。

闵清则真正是忍不得了。翻身而起覆在上面,深深地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九叔叔觉得除夕夜需要甜一点,于是,他暗戳戳地准备了酒…

第五十六章

全身热得难受。

好似有火, 在心里燃烧,也在身上燃烧。

君兰昏昏沉沉间觉得难以忍受,扭动着身子想要逃离。

衣裳被撕开。清凉的空气触到身体,让她忍不住轻声喟叹。

原本不过是叹息声,如今从她口中传出,却极娇极弱, 使得想要疼她更多。

闵清则有些控制不住, 紧紧贴近。

千钧一发之际…

“好难受。”君兰痛苦地皱眉, “好难受。”

她这一声让他稍微找回了些理智。

闵清则喘.息着问:“哪里难受?”

君兰本就浑身燥热难当, 此刻发觉有滚烫灼热的肌肤贴过来,又有热烫抵着,当真是想要即刻逃离。

她听不清楚耳畔的人在问什么, 只是忍不住低泣道:“太难受了。”

闵清则强忍下攻势,轻抚她的腰侧, 声音沙哑地急切问道:“丫头怎么了?”

就在他放松地这一瞬间, 她忽地把他一推。

闵清则愣了下。因着没防备, 所以被她得逞, 身子稍微离开了她一些。

就着这稍稍一点的空隙,君兰身体翻转朝向一旁,探手抱住了旁边锦被。

被面凉凉的触感让她舒服至极, 禁不住闭着眼喃喃喟叹,“还是这个好…”比热热的烫烫的感觉好受多了。

闵清则怔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她居然弃了他而选择锦被。

想通之后,他哭笑不得。

打算抽出锦被, 无奈她用力很大,抱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