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你!”百里初一把扣住她的细腰,一转身将她困在梧桐木和自己的胸膛之间,低头看着她,危险而迷离地笑着:“小白,别否认,那才是你,野得像个小豹子,而不是和阿泽在一起的时候压抑的蠢兔子,你也是中意本宫的是不是?”

秋叶白浑身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我……。”

她想否认,却觉得喉咙里似卡着什么东西,让她几乎无法说话。

如果她否认,那证明她不过是个心智不坚,能与不欢喜的人也一同享受最亲密的情人之间才能做的一切,如果她承认……

秋叶白只觉得自己从前生到今生,从来没有如此混乱和惶然过,更没有想过自己会被逼迫到如此窘迫的境地,而全无还手的能力。

她中意他?

她怎么能中意他,又怎么会中意一个无时不刻在算计自己的人,总是在逼迫自己,见证自己无力与窘迫的人,她是疯了才会中意他!

可是……看着面前之人幽深迷离的眸子,他身上那种靡丽的香气,还有那个被她视为洪水猛兽的夜晚……

秋叶白闭了闭眼,一咬嘴唇,勉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咬牙回归正题:“百里初,你别试图转移话题,你到底认输不认输!”

她实在不想和这个家伙纠缠下去,每见他一次,她就觉得头疼加内伤,最好是离开他越远越好!

百里初垂下眸子,伸出艳红的舌尖,轻佻地舔了下薄唇上的血:“嗯,当然……。”

“不认输。”他蓦然伸手,在秋叶白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地一口咬上她丰润的唇瓣,直接攻城略地,掠夺那潮润之中所有的温暖。

秋叶白何曾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在她的武力威慑之下,这个家伙竟然还会这般恣意和放肆地轻薄她,因为太过震惊,她一时间忘了反抗,就这么任由对方将自己一把抱住,贴在了她的身上。

“……。”

直到百里初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熟悉的温软,忍不住发出满足的轻哼:“小白……。”

秋叶白才瞬间清醒了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半空的一轮明月,又试图伸手去推百里初,但是怎么可能推得开!

秋叶白几乎觉得自己迷失在他的拥抱里,这样靡丽而迷乱的气息,立时让她背脊发麻,几乎瞬间就让那些她努力去忘记的那个夜晚的记忆和感觉如潮水一般瞬间席卷了过来。

她忍不住伸手去无力地锤他的腰侧,试图让他松开自己:“放开……不……。”

百里初沉迷在那温暖之中,呢喃轻嗤:“不。”

感觉百里初的手往自己内袍探去,秋叶白瞬间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忍不住一拳又大力捶在他的腹部内侧,正正是第一次她击中的伤处之上。

百里初没有防备,一下子痛得松了手,秋叶白立刻一把推开他,同时掩住自己的嘴唇,羞恼地狠瞪着他:“百里初,你是疯了么!”

百里初脸色苍白如纸,一向潋滟的嘴唇都泛出白来,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来,但是他还是慢慢地扶着直起了腰肢,看着她露出个嚣然的笑容来:“本宫没有输,小白,若是你想让本宫输的话,就要让本宫起不来。”

说着,他又向秋叶白逼近了一步。

秋叶白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看着他苍白却不减美艳的面容上近乎挑衅的笑,神色瞬间冷了下去:“百里初,你真的想躺下,那我就成全你,可好?”

说罢,她亦直接逼近他,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直接往前方一甩。

“噗通”一声巨大的落水声瞬间响起,月光下平静的湖面瞬间被打破了平静,飞溅起一片银色水花。

百里初似没有想到她会把自己扔进水里,只是落水的瞬间,微微睁大了漆黑的眼眸,似有些不敢置信,随后唇角浮起一丝冰冷黯淡的笑。

秋叶白看着落进湖里沉浮的人影,唇角勾起一丝惬意的冷笑:“那么想要躺下,那就进湖里去,好好地冷静一下,顺便躺一躺罢。”

他并没有在冰凉的湖水上漂浮多久,只不过片刻之后,湖水便淹没了那修长的白影。

秋叶白看着湖面片刻,并不见上面有任何动静,只水面上有一点点的涟漪和气泡,随后便连气泡和涟漪都渐渐地消散了,她心中忽然有点不安。

但是,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是曾经见过百里初在‘壹’的血梅碧酒池里浸着却安然无事的,说明他是会水的,总不会被淹死。

时间又过了好一会,秋叶白却发现水面依旧是无比的平静,并没有任何动静,就像从来没有人落进水里一般。

她忽然觉得心中有些烦躁,这厮又想折腾什么幺蛾子,还是不想认输?秋叶白想了想,索性就转身想要离开,但是不知为什么,她走了两步,却又停住了脚步。

她想起来他身上有内伤,而且不轻!

难不成……

她正在犹豫,却忽然听见附近传来脚步声,连附近的梧桐树上也有瑟瑟作响,这样的声音只表明了一件事——有人踏叶而来,亦有人正从附近赶过来。

秋叶白瞬间警惕地看过去,果然看见数道白色的人影从不远处赶来,亦从树丛间跃下,为首的一白一边解衣衫,一边厉声向其他鹤卫下令:“所有会水的全部都给老子下水,立刻,马上,再去弄一条船来!”

秋叶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心中却莫名有了点不妙的预感:“你们做什么!”

一白根本没有理会她,径自‘噗通’一声就跃进了水里,其他鹤卫也接连跃进水中。

双白匆匆赶到,脸色发白,看了她一眼,幽幽地道:“殿下根本不会水!”

秋叶白瞬间愣住了,不敢置信地道:“你说什么?”

双白看着她,再次一字一顿地道:“殿下是根本不会水的,他不会水!”

说完,他咬了咬牙,铁青着脸看向那沸腾起来的水面:“我也不会水!”

秋叶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瞬间脸色一白:“但是我见过他在酒池里……。”

“那完全不一样,我现在没法子也没有心情跟你解释!”双白推开她,匆匆地走到湖边,焦灼地看着湖面,厉声问身边的鹤卫道:“船呢,船怎么还没有过来!”

一名鹤卫立时应道:“回堂主,已经去调了,马上就到。”

双白点点头,又厉声吩咐:“去,立刻去太医院,不,去请大喇嘛他们过来!”

那鹤卫即刻退了下去。

秋叶白看着他们的样子,眸光又落在了湖面上,那一头一白等人已经不断地在水里潜下,起来,一边搜寻着人,一边焦急地唤着:“殿下,殿下!”

秋叶白眸光沉了沉,神色变得复杂,随后转身退了几步,直接一扯外袍,随后足尖一点,直接跃进了水里。

双白看着她跃进水里,瞬间愣了楞,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这都是什么事儿!

把人扔进水里,又要英雄救‘美’?

老甄这时候却不紧不慢地蹭了过来:“人呢?”

双白冷眼瞪他:“下去了!”

老甄眯起细长的眼,伸手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点点头:“嗯,下去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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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赶上二更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吧,虐了下殿下吧,又有妹子特不爽地骂小白了~话说这个度真是不好掌握,

谢谢大家的票儿票儿~控鹤监的厂卫妹子威武无敌了,壮我厂卫之威!

我知道大家一定想知道那夜殿下和小白之间到底有什么隐情让小白那么逃避,酱紫,明天9点半前票票到1850。不但会加更,那天发生的事情作为小剧场也会再在周末放出!

明天新的剧情,相爱相杀之后会有甜蜜哟~初殿无耻地滚地诱惑~

第三十三章 昏迷

夜里的湖水异常的冰凉,秋叶白一入水就浑身一颤,膝头梭然一痛,就有抽筋的趋势,好在她水性不错,下水前就已经有准备,以内力护体。

待得身体适应了水温,她立刻开始四处搜寻,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混沌模糊,漆黑的水中几乎难以看清楚到底有没有人。

她只能凭借着记忆在百里初落下去的地方搜索,而这湖里已经太久没有人打理,所以水底生满了水草,不但让水下更显迷离浑浊,还增添了危险,愈发地为搜寻增添了难度,但闭气时间终归有限,她不得不一次次地冒出头来呼吸新鲜空气,然后再不停地潜入水中去寻找。

却始终一无所获,随着时间的推移,秋叶白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这浸泡着自己的水一般,莫名地凉了起来。

只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的——漫长。

一白和控鹤监的鹤卫们似乎也有着焦躁了起来,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弄来了一种奇特的灯笼,外层罩着透明皮质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什么动物的肠衣制成,里面装着夜明珠,透出一种蒙昧迷离的幽光,但是下了水却似能晕照见一米左右的光。

虽然不是太清晰,这样的灯也不多,但是多少还是有些作用。

秋叶白抓了一盏,再一次扎进了水里,提着灯潜泳在水中,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一条飘飘荡荡的水草异样的长,并且形状有些奇特。

她心中一动,便提着灯游了过去,将那水草拽在手里,而在她的手抓上那水草的一刻,入手的柔滑,她就知道这个东西绝对不是什么水草,而是——绸带!

她脑海里瞬间掠过百里初腰肢和发上的装饰带子,便顺着那绸带向下摸拽,果然是拽带了什么东西,她立刻伸手向下一模,入手的属于人腰肢的触感,几乎让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

她将手里的水灯笼移动过去,果然看见了一道修长漂浮着的人影,不是百里初又是谁?!

找到了!

秋叶白立刻抽出了手里的匕首将那些缠绕在百里初脚踝上的水草全部隔断,随后游到了他身后,伸手绕过他的脖子,再一托他的下巴,沉住气,抱着他努力地向水面上浮了出去。

秋叶白带着怀中之人破水而出的那一刻,就立刻被一直严密地监视着水面的一白发现了,他惊喜地大呼:“殿下,殿下找到了!”

随后,他立刻大声地下令,让湖中鹤卫的人向秋叶白靠拢接应,而不远处的一艘小船也立刻被划了过来。

百里初被扶上船之后,秋叶白也立刻跟着上了船,靠在船边,看着那一身湿透了的安静地靠在一名鹤卫怀里的人安静得没有一丝声息,她莫名地只觉得心头一片慌乱和迷茫。

“殿下没有呼吸了,快点向岸边靠过去!”一白也在方才跟着上了船,此刻他伸手一触百里初的鼻吸,脸色瞬间一片铁青,厉声吩咐一边划船的鹤卫。

秋叶白心中‘咯噔’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做什么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站了起来,而且走到了一白的身后,正看着一白怀里的容色苍白如霜的人,甚至无意识地百里初伸出手。

而此刻,她却并没能触碰上百里初,只因为她的手已经被一白扣住了,他阴柔俊美的眉宇此刻满含煞气:“秋叶白,你还想对殿下做什么?”

她瞬间浑身一僵,随后垂下眸子,淡淡地道:“我不会再动手,只是想看看他的情形。”

一白冷笑一声:“你是要看殿下死了没有么,那就不劳你费心,我们不会让殿下出事的!”

说话间,船只已经靠岸,一白不再搭理她,而是一转身直接抱起了百里初,足尖一点飞身上了岸边。

秋叶白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角,并没有说话,而是也跟着足尖一点,飞身上岸。

“人呢?”一白抱着百里初,目光焦灼地四处张望,对着迎上来双白厉声问。

双白迎了上来,神色不佳地摇摇头:“喇嘛他们还没有到!”

“那……。”一白正要说什么,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转头过去,正见着秋叶白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正伸手去扯他怀里的百里初。

“你干什么!”他森冷地瞪着秋叶白,避开她的手。

秋叶白没有看他,目光只凝在他怀里的人身上:“立刻把你们主子放下,如果你们还想让他活着的话。”

“休想!”一白厉声道,但是一边的老甄却忽然伸出手里的拂尘拍了下他的肩头,冷冷地道:“听秋大人的吩咐去做!”

一白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老甄冰冷的目光,他只好一咬牙,将百里初放了下来。

秋叶白却又似想起了什么,立刻伸手拦住他的动作,靠近了百里初,将手搁在他的脖颈之上,脸色微微凝滞,随后又将头靠在他胸口之上,颦起眉:“好了,可以放下他了。”

一白正打算依言将百里初搁在地面上的时候,秋叶白却忽然朝他摆了摆手:“等一下。”

就在一白被她的反复无常而弄得快要压抑不住怒火的时候,她却忽然单膝跪下,拍了拍她的腿,指挥他:“这里,把人翻过来,搁在我的腿上!”

一白一愣,不明所以,但秋叶白的声音异常的沉稳,笃定的目光有一种让人不能抗拒的力量,让一白只迟疑了片刻,还是将百里初翻了过来,腹部朝下地搁在她的腿上。

众人莫名地紧张起来,看着秋叶白的动作,只见她再略微调整了一下百里初的姿势之后,忽然抬起手肘猛地击向百里初的后背,瞬间就是连击了三下。

“你干什么!”一白勃然大怒,伸手就想去拽秋叶白,却被老甄一拂尘狠狠到敲在一白的手上。

“你若是没有更好的方法,就看着!”

双白虽然神色之中也担忧,但还是立刻伸手也拽住了一白。

“你们……。”一白想说什么,但是双白神色沉冷地朝着他摇摇头,他也只能收回拳头,咬牙忍耐着。

而伏在秋叶白腿上的人,在被秋叶白连击了三下背脊之后,便瞬间吐出来了不少水。

秋叶白神色一松,随后再次凝气于肘部,又连续地拍击和压迫百里初的腹背,果然不一会,百里初就连续吐了不少水出来。

过了一会,秋叶白又将膝上的人翻下来,让他平躺在地上,月光下脸上沾染了潮湿水意的人,安静而苍白,没有平日里的靡艳魅惑,却多了三分荏弱,精致的眉眼润了水泽,在月光下泛出晶莹来,让他看起来有一种不属于人间的飘渺与苍远感,仿佛下一刻便会如雾气一般彻底消散。

秋叶白心头一片慌乱,她并不知道这种慌乱从而何来,也没有心思去追究,但是她只知道,此刻百里初不能死,她也不想让他死!

她闭了闭眼,再张开眸子的时候,她眼中已经是一片坚冷之色,随后她伸手捏住他的鼻尖,和下颌,逼迫他微微张开嘴唇,随后一咬牙,深深地呼吸一口空气,随后覆上了他的嘴唇,将新鲜的空气努力地灌入他嘴唇之间。

接下来,她又蓦然抬起头,伸手连续在他左胸口按压数次,接下来再一次俯下身子,将空气灌入百里初唇间,如是将按压与将空气灌入的动作来回往复做了数次。

“百里初,你醒醒!”

“混账,你不是不认输么,怎么还不起来!”

“你再不醒来,我就当你认输了,你这个疯子!”

在一边按压他的胸膛时,秋叶白不时间咬牙切齿地冷嘲热讽,直令周围的人都忍不住脸色变得愈发的古怪。

就在秋叶白第五次再往百里初嘴里灌气的时候,百里初终于有了动静,一下子咳嗽了起来,嘴角又再一次地冒出水来:“咳咳咳……。”

秋叶白看着他不停地一边颤抖,一边咳水,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觉得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瞬间抽干了,但是唇角却抑制不住上扬起浅浅的笑容来。

心肺复苏之术,只要能让溺水之人缓过来,就暂时脱离危险。

“殿下,殿下!”而与此同时不远处,一名穿着红衣的喇嘛在几名鹤卫的护送下正匆匆而来。

“大喇嘛,你终于来了,快来看看殿下”一白立刻向那大喇嘛迎了过去。

秋叶白看着不远处赶来的大喇嘛,正是那个给百里初炼制丹药,替他压制毒性的神秘喇嘛之一,她便知道此人身上必定不是怀有很高超的医术,就是怀有秘术,所以百里初交给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她看了看虽然已经恢复了呼吸,但是呼吸依旧看起来异常微弱的人,目光子在他苍白荏弱却异常美丽的面孔上缓缓地掠过,随后便慢慢地起了身。

双白虽然也在招呼大喇嘛过来查看百里初的情形,但也留意到了秋叶白准备离开的动作,他微微一顿,想要阻止她:“秋大人,您救了殿下,不若……。”

“你别忘了,他也是我扔下去的。”秋叶白却忽然道。

双白一怔,却见秋叶白看着他,淡淡地道:“殿下溺水的时间略长了些,此刻陷入昏迷之中,要好好照看,仔细那湖水有没有伤了肺,要留意他吐出来的水有没有淡粉色,若是有就要小心照顾和看护,免得一会子发起烧来,难以收拾。”

“大人……。”双白想要说什么,但是秋叶白并没有打算再听,她转身就打算拖着愈发肿痛的腿向看风部的大门而去。

“秋大人,咱家听说您原本是打算这两日要出京办公,但是您现在的腿脚受了这样的伤,如果不能得到妥善的治疗,只怕不要说明日、后日了,就是大后日,后后日,您也未必能骑马。”一直冷眼旁观的老甄却忽然再次幽幽地畜生。

这一句话,立刻让秋叶白站住了脚步,片刻之后,她冷淡地道:“甄公公,都是明白人,且开诚布公地说罢。”

甄公公笑了笑,一甩拂尘:“秋大人,您多虑了,咱家虽然不知道您都对殿下是个什么心思,但殿下却是见不得您这样的,若是让殿下知道您腿脚上的伤不曾得好好治疗,必定会怪罪咱们,这是其一;您的腿脚需要最好大夫治疗,而司礼监没有这样的人,您屋子里的那位小朋友此刻已经睡着了,怕是帮不上您,这是其二,最后,您不像是喜这意气之争的人,咱们也需要地方治疗主子,所以借您的地方,让主子治疗,也让大喇嘛为您看伤,这是双全之策。”

秋叶白目光莫测地看着甄公公,随后淡淡地道:“好。”

她虽然知道甄公公只是想要让她陪在百里初身边,但是他说的额这些也不无道理。

而她自己……

秋叶白转脸看了眼那躺在草上,被人围绕着的修长人影,心中一片复杂,也罢,她总要看着他平安无事,才能发放心。

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她并不想因为百里初出了的这担子事情给自己惹麻烦。

至于其他……

她轻叹了一声,在这种心乱如麻的时候,并不合适思考任何事情。

……*……*……*……*……

看风部

秋叶白坐在花厅的长榻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膝头,那上面已经敷上满满地黑色药膏,味道极为刺鼻,而且浸凉到火辣,刺得皮肤都有些痛楚。

但是她却能感觉到自己原本肿胀的地方就已经没有了那种过分肿胀的痛楚。

“施主的伤虽然看着淤青极大,但并不重,只一日内不要再随便下地就能很痊愈。”大喇嘛将一块白布覆在她的膝盖上,淡淡地道。

秋叶白点点头:“多谢大喇嘛。”

随后,她看着旁边房内的床上安静地闭目躺着的百里初,双白正给昏迷中的百里初喂药,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百里初……殿下,他怎么样了?”

大喇嘛摇摇头,颦起了眉:“我已经许多年未曾见过殿下受那么重的伤,幸好殿下底子好,虽然内腑受了伤,又呛了水,如果没有发烧打摆子,或者只会烧一会就无事的话,应当就是没事了。”

秋叶白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而控鹤监的人也似乎因为忙着要善后何必处理自家主子的伤势,没有人来追究她将摄国殿下扔进水中,几乎害死摄国殿下的大罪。

而等着人都渐渐散去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以后,她看着窗外的明月发了一会呆,随后微微调息内力,用没有受伤的脚一点,随后她便靠近了床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百里初。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百里初到底想要做什么?

就是为了得到她么?

但是……

为什么?

她有些迷惑地看着床上安静苍白的睡美人,眸子里神色难明。

他对她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曾经她以为这并不重要,因为她早已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将这个人列入了‘危险分子’之中,她从来没有想过,彼此除了利益往来,还能有什么交集。

之前她和他的种种,她都觉得那像是他的一种挑逗,他对宠物的一种挑逗。

他总是让她感觉到威胁,感觉深不可测,就像无法琢磨的风一般,可是今日,她才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他似乎对她有一种古怪的执念。

那种执念如此炽烈,宛如凤凰烈焰,却又带着黑暗的气息,几乎能将她焚烧殆尽。

“百里初,你到底在想什么?”秋叶白静静地低头看着他,轻声喃喃自语:“除了这一身的血,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可知道,这样的你,让我如此茫然无措,不知应对。

她伸出指尖,无意识地轻轻触碰上他的眉眼,轻声叹息。

------题外话------

今天的双更可能会少点~下午有时间就琢磨怎么写剧场去了~毕竟现在限制非常多,很难写,~逗逼非常感谢大家的热情~说实话,我都没有想过竟然能达成这样的月票奇迹,~明天我会多更多新正文,小剧场也会在周日放出。

第三十四章 前尘如烟 上

房间之中烛火明媚,床上的美人静静地安睡着,不知是否因为昏迷和受伤,容色之中令人不敢逼视的靡艳幽沉在烛火下浅了些,那种虚弱的苍白让他此刻看起来更像另外一个他,或则说这具身体里的另外一个灵魂——元泽。

秋叶白指尖轻轻地停在了他的嘴唇上,忽然想起之前,他曾如此肆无忌惮地逼迫过来,掠夺她的理智,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凌乱了心神。

再往前就是那个黑暗幽迷的夜晚,更是让她发现了全不像自己的自己。

那么这个男人,简直就像是暗夜之中的魔,引诱着人心的堕落。

又或者,也许一开始……被诱惑了的她,原本就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定,否则又怎么会被引诱?

秋叶白闭上眼,无奈到苦笑出声。

所谓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百里初说得对,她若是真的如自己说的那样厌恶他,方才那种看见他脱离生命危险的那样一刻,那种心情瞬间放松和如同自己劫后余生的庆幸欢喜,又如何解释?

她缓缓地靠在床边坐了下来,把自己的伤腿搁在床沿上,曲起另外一条腿,搁着手,随后她低头静静到看着百里初安静的面容。

在这个夜深人静,无人在场的时候,在他安静沉眠而全无威胁的时候,她方才可以让自己也安静下来,看一看自己,看一看他……

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会让一具身体里具有这样矛盾的灵魂?

百里初若是‘恶’,那么元泽就是‘善’……不,即使是元泽也并不符合世俗意义上的善,他会生气,会对食物有难以克制的‘*’,全不似一个真正的出家人。

他就像一个谜,又或者一片迷离的山,总有幽幽雾气遮掩了最真实的一面。

“殿下和国师是同一个人,却又是不同的,您可以将殿下当成国师冷酷的另外一面,也可以将国师当成殿下心中最后的一片光明。”

一道不男不女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忽然在门边响了起来,秋叶白瞬间一惊,她竟然沉迷在自己的思绪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似乎,每一次牵扯上百里初的事情,她便会全不像自己……秋叶白眸色微微暗沉,自嘲地弯起唇角,淡淡地道:“甄公公,您想说什么,想让我如同接受元泽一样,接受百里初么?”

她当初接受元泽原本就是计中计,她虽然中意元泽醇厚温柔,但是却并没有可以到以身相许的地步。

老甄端着药碗进门,随后把门关上了,又将手里药递给秋叶白:“秋大人请用。”

秋叶白看了眼那黑漆漆的药,没有犹豫,伸手就端了过来,触手的温度已经是温热得恰好可以入口,她低头便一口喝完了药。

老甄看着她,眸光微闪:“秋大人倒是不怕药里有什么手脚?”

秋叶白看着他淡淡地道:“你们要对我动手脚,迟点儿,早点儿都是比现在这个点更好的时机,又何苦到这个时候。”

“大人果然胆识过人,亦是个聪明人。”老甄淡淡地道。

“聪明人,这世上从来最多就是自作聪明的人。”秋叶白忍不住低笑了起来,摸着药碗,自嘲地道:“我如是真聪明人,又何至于到了那日才发现原来元泽和百里初是一个人,原来我自以为是的欢喜、担忧、彷徨原不过是他人手中戏,被摆上台如跳梁小丑尚不自知。”

这药可真苦,苦得让人只觉得一股涩然如鲠在喉。

老甄看着面前的人,看着她眼底闪过的茫然之中的脆弱与黯然,手也不自觉地抱着她自己的肩头,呈现出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来,他暗自轻叹了一声。

到底是女娃儿,再怎么心思敏捷,性子冷静都还是柔软的女娃儿,都不容易。

一个小丫头背负着那样的‘诅咒’能一步步地走到今日,不肯屈服既定的命运,自幼离家,混迹诡谲江湖,肩负一地兴衰,其中辛苦,哪里是面上看起来这般风轻云淡。

老甄摇摇头:“秋大人,咱们是人,不是是神,身在局中,又何能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