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盘子里的东西就没了,秋叶白把盘子搁下:“好些了么?”

百里初伸出殷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嗯。”

秋叶白原本还想喂他喝点儿姜汤,但是一摸汤碗,还是烫的热手,她便索性先去取了毛巾和药箱里的纱布来给百里初清理伤口。

“你先起来可好?”她道。

百里初却只淡淡温温地道:“本宫冷,小白暖。”

言简意赅。

但是秋叶白虽然明白他许就是这么赖着自己舒服,但感觉他身上的凉意,便也轻叹了一声:“好,那你且趴好了,这个姿势若是弄疼了你,我可不管。”

随后,她便取了纱布蘸了水探手一点点地替他擦拭背上的伤口。

纱布触碰上伤口的时候,百里初的身体微微紧绷,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依旧闲逸的伏着,半眯了眸子,似睡着了一般,任由她动作。

但是秋叶白却知道,烧伤在后世都评定疼痛指数高于断骨,她才想起那时候百里初如水之后忽然松开她……难不成,当时他为了护着她,腰背上已经着火,所以他落水之后才独自在水中翻滚,就是为了灭火?而他忽往水底沉去,莫非是他腰上的剧痛和谁的冰冷影响了他自救的动作……

她忽然又记起自己鼻息之间她才闻见那一股子皮肉的焦味。

她心中一震,忍不住咬了唇角,看着那狰狞的伤处发呆,心乱如麻。

为什么呢?

如果只是想要得到一个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玩物,或者只是一时兴起的占有欲,或者别的……

他根本没有必要如此。

可是爱?

他甚至从未真情意切地对她表达过‘欢喜’或者‘中意’。

秋叶白心中一片混乱,只能摇摇头,专心帮百里初处理伤口。

她看着百里初微微紧绷的腰肢,有些不忍,便一边仔细地帮他擦拭伤口上的污渍和衣服烧焦的黑痕,一边温然道:“小时候,我若是被以前的大夫人或者老太太罚跪或者打板子,母亲便也是让我趴在她怀里,帮我这么上药的。”

百里初顿了顿,悠悠道:“自幼被当成男儿养,小白年幼时想必也是一个极为调皮的罢。”

秋叶白轻笑了起来,眼底闪过异色,调皮,不,她带着前生的记忆,从出生那一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调皮的资格。

她只是淡淡地道:“调皮也是需要资格的,我若说我比任何一个孩子都早熟,都乖巧,你可信?”

她顿了顿,换了一条纱巾,继续擦拭:“只是有些时候,祸事不是你想避就能避得开的,人若是想要让你不好过,总能有无数的方法,我能做的只是让自己的损伤和损失减到最低。”

秋叶白轻笑了起来:“也许人一出生便带着各自的原罪。”

避无可避的原罪,譬如她的诅咒,他的父亲和母亲,也许还有整个帝国。

百里初沉静地听着她说,神色有些异样,他轻声道:“原罪?”

这个词语如此陌生,但是却又如此地——贴合他们的曾经过往。

秋叶白换了几条纱巾,终于处理完了他背上的脏污之处,她看着他腰肢上那一片被烧红和开始起泡的创口,发现情况比想象的要好。

约莫她巴掌大的伤口,清除了一些污渍之后,看起来还好,其他地方只是一点子红印子,只是痛是一定会痛的。

她是看见了他背后烧坏的衣衫,破了一个大洞,当时他背上又红又黑的极为吓人。

如今却算不得太厉害,大约是因为他体温本来就低,又敏捷地顺势落了冰冷的湖水里,那湖水寒得刺骨,却是最解火毒。

她低头取了药,对着百里初轻笑:“殿下,且放心,用了我娘亲的药,绝对不会让你这身皮光水滑的漂亮的皮儿有半分损伤的。”

百里初看着她,忽然轻声道:“阿初。”

秋叶白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是让她叫他阿初,她迟疑了片刻,张了张嘴儿,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声阿初却卡在喉咙里,平日里唤阿泽却是极为顺口的。

百里初轻叹了一声,并没有坚持,只是挑眉:“你娘亲的药?”

秋叶白暗自松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得色,点点头笑道:“自然,我娘亲虽然性子软和,但是手上有些医术,年幼时,我们请不起,或者先夫人不让请大夫的时候,都是娘亲为我制的药物,以前偷着烧饭吃,不小心伤了手,也是娘亲用了药,一点疤痕都没有留。”

百里初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带着点儿小得意,眼眸亮晶晶地,让他想起冬日里暗夜天幕上一颗颗的明亮的星子,他魅眸幽幽,倒是有点儿无所谓地道:“哦,是么?”

秋叶白见他那不以为然的样子,便轻嗤了一声:“你且试试就知道好处了。”

说罢,她便取了裹好的棉花在那一瓷瓶子药膏掏了掏,随后仔细地抹在了他的伤口上。

过了一会,百里初忽然觉得自己腰上那火辣的伤口瞬间冰凉了下去,那药膏抹过的地方,都一片冰凉,不再疼痛。

他面容上不禁闪过异样,这药物只怕就是他自己的人或者当年真言宫的药神师亲手调制也不过是这样好的效果了。

“如何,可是舒服了?”秋叶白低头看着他的伤口,有些小的烫伤红斑,在覆上那透明的药膏之后,便几乎是立刻消红。

话音未落,忽然眼前的人抬起身子,单手将她的腿儿一扯,她哪里会防备到百里初忽然动手。

一下子就又被拽压在他的身下,连手上的药瓶子都咕噜地滚到了一边去。

她挑眉,有些羞恼:“殿下,你做什么!”

却不想,百里初低头看着她,眸光深邃如海:“很舒服,小白。”

她忽然就哑然,他甚至没有说什么,不过只是这样的一句话,但在这一刻,他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将他和她独自隔绝成一个暧昧的空间,彼此间近的能听见对方的呼吸,甚至感受到胸膛的震动,而他嗓音幽凉而温柔,如一泓泉水轻轻地在肌肤上蔓延开来,让她几乎觉得自己的呼吸一下子不顺畅了起来,脸颊一阵发热,心跳瞬间失速。

“嗯……舒服……就好。”她仓皇别开脸,正巧看见凳子上那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姜汤,她立刻如同见到救星一般,立刻伸手把那只碗够在手里:“你喝点儿热汤罢。”

百里初看着身下人儿有些失措的样子,他倒是真的起了身,从她手上接过那一碗汤,只是接过来的时候,指尖轻轻到在抚过她敏感的手心。

秋叶白瞬间手上一颤,那碗汤几乎一下子就翻落在地。

百里初敏捷优雅地单手一翻就将那汤碗托在手里,一滴汤水都没有洒落。

他笑了笑,端着姜糖水,目光幽沉地看着她,一点点地将那一碗糖水喝下。

秋叶白愈发地窘迫,她有点儿想逃,不知道为何,这样的气氛,还有他深邃莫测的眸光,都莫名地诡谲而暧昧,让她觉得难以呼吸,甚至背脊有点发凉。

仿佛他喝的不是糖水,而是她。

但是,这念头不过一动,他忽然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薄唇直接覆上她柔软丰润的唇瓣,将那姜糖水渡进她唇间,幽声温凉。

“小白也落水了,一起喝罢。”

秋叶白瞬间睁大了眼,只觉得唇间一片凉滑甜腻,她想要伸手去推拒他,但是浑身发软,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他的呼吸,他的气息,一点点地侵犯每一寸她的肌肤。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一碗热汤早已渡完,只剩下温柔缠绵的亲吻。

他忽然松开了她,秋叶白蓦然抽了一口气,缩在枕边,有些颤抖地捂住嘴唇,脑子里竟然一片浑噩,只觉得香气迷离,而那人真真是个好学生,这么短的时间……便如此技巧纯熟。

但是身上的冰凉却蓦然让她清醒了一点,方才发现自己早已衣衫不整,香肩半露,袍子大开,姿态暧昧地在他身下。

“殿下……你……。”她忍不住一惊,瞬间脸上红白交错,想要拒绝。

但是推拒的手却被百里初一把握在手里,他静静地、深深到底凝视着她,轻声道:“小白,小白……我想要你,想得好疼,好疼。”

不过寻常一句话,没有哀求、没有任何的逼迫,仿佛不过在说一件,说一件他心中酝酿了千年,却又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如此矛盾,却又如此的深刻。

秋叶白几乎瞬间就怔住了,他眼底那些渴求、那些压抑、那些深深难以言喻的黑暗与寂寥,甚至腥红与昏暗,仿佛另外一个不可接触,不可靠近的世界,便瞬间展露在她的眼前。

“阿初……。”她有些喑哑地轻轻地唤了一声,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他闭了闭眼,轻蹭了下她的手,再次低头,这一次不再小心,而是温柔又粗暴地吻住她的嘴唇。

她看着窗外,飞雪蔼蔼,迷离了一个世界。

随后,她有些无奈地轻笑了一下,伸手环住了他的肩头,轻吟:“阿初。”

轻喘和低吟,轻轻地缭绕在着房间里。

房间外一片天寒地冻,房间里一片暖融春色,似暖了一个冰冷人间。

只听见他一直在耳边一直轻喃,小白,小白……小白,小白,你好暖,好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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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放小剧场呗。

第五十三章

那幽凉声音在她耳边的轻喃,如此温柔,如此轻渺,似一点子羽毛温柔地轻拂过心与灵。

但是他拥抱着她,略显生涩却激烈的动作,陌生的快慰却让她几乎窒息,生涩却又霸道,透肌浸骨,仿佛要将他所有的气息都镌刻在她的身体与灵魂的最深处。

“小白,小白……。”

她本能地想要从他的怀里逃开,只觉得自己每一寸肌骨都要被他揉碎,还有那种令人羞窘到极点的动作和快慰都令她觉得难以忍耐的羞耻,直到忍不住低泣出声,才换来他如兽一般用鼻尖轻轻地在她耳边蹭了蹭,低柔轻叹:“小白,别哭……别哭。”

只是和他温柔的声音相比,动作却不曾缓过半点。

冰凉与火热,冰火两重天的厮磨和战栗,让她终于撑不住半昏睡了过去。

……

一点子凉风忽然吹拂过肌肤,让昏睡中的人儿梭然打了个寒战,她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眸子,呢喃:“春儿,怎么不关门窗?”

随后,那一点凉风就梭然消失了,只余下满室的暖意。

秋叶白方才满意地揉揉被凉风吹得发痒的鼻尖,翻个身准备继续睡。

但是下一刻,她梭然睁开眼,有点儿呆滞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

那是一只碗——一只挺精致的青碗,釉色鲜亮清透,如玉质,一看便是汝窑所制。

但是,为什么自己房里有这个东西?

她从来不喜欢用精致却又脆弱的东西,都是寻常白瓷碗。

她唯一用过这种东西就是在秋府,秋家主母杜珍澜身为公主,自然很是讲究这些排场。

秋府……杜珍澜……寿宴……

她一下子半支着身子坐了起来,盯着那只碗,是了,她想起来了,那只碗是用来装姜汤的,后来姜汤一半都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还有一半……

秋叶白瞬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蓦然伸出手捂住嘴,她闭了闭眼,轻喘,嗯,天色是黑沉的,一定是她在做梦,就像那天她回到了看风部的房里,做了一个可怕的春梦。

梦见和妖魔颠鸾倒凤,但也不过是噩梦罢了!

秋叶白急促的呼吸稍微平缓了些,只是她刚睁开眸子,打算从‘梦境’回到‘现实’,就听见身后一道幽幽凉凉的声音响起:“小白,还冷么?”

秋叶白梭然瞪大了眼,蓦然转头,见鬼似地看着穿着整齐地半靠在窗边的小榻上看秘折的美人,他正抬手锁了窗扣儿。

“你……。”

“你饿了罢,一白已经让人去准备吃食了,吃完了,你再回你母亲那里去请个安。”百里初顿了顿,沉吟了一会:“不要去太久,秋府里正在搜查人犯,早点儿回来。”

说罢,他便低头继续看手上的密折去了。

秋叶白看着百里初衣衫整齐,一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样子,她方才松了一口气,心中的不安消散了些。

还好,果然是做梦。

却不想下一刻,百里初忽然抬首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小白,今日的事儿不是梦。”

秋叶白瞬间一惊,他怎么知道她做梦了,有点不安地看着他:“我知道不是梦,殿下你受伤了。”

百里初听见她唤他殿下,幽邃的美眸里闪过一丝阴沉,目光停在秋叶白身上久久不动,让秋叶白愈发地不安,正想说些什么,却见百里初挑了挑眉:“小白,虽然本宫接受你是女儿身,但是你确定这样不冷么,还是,你想让本宫更明确你是女儿身的事实?”

秋叶白听百里初说话,有点不明所以,直到顺着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向下一看,瞬间忍不住低低地尖叫了一声:“啊——!”

她脸色刷白地一把扯了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她居然迟钝到半袒露着一丝不挂的上半身和面前的魔头说了半天话!

秋叶白只觉得自己脸上快烧了起来,一阵青一阵红,同时内心瞬间充满挖洞把自己埋起来或者杀人灭口的冲动。

她是精虫上脑么,帮人上药上到床上去了?

不,她没有精虫,一定是她疯掉了,才会干出那种事情来!

她僵硬如木石的样子,似乎取悦了原本有点不高兴的百里初,他轻笑一声,索性搁下手上的密折,起身向她走了过去。

秋叶白看着那让自己困窘到极点的‘罪魁祸首’居然要走过来,竟然有一种卷了被子学着一白模样,从窗口跳出去逃离的冲动。

但是她知道,若是她真的这样做了,一定会让外头的人看见,然后她这一辈子都不用在上京见人了。

所以,她还是只能死死地保持一个僵硬的姿态,死僵在那里。

“小白,你怎么了?”百里初单膝靠上了床,低头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道。

“可是不记得下午发生了什么事儿?”

秋叶白看着他那笑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她直接脱口而出:“下午发生了什么事么,我不记得了。”

说完之后,秋叶白就瞬间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虽然偶尔手段无耻,但是这种逃避的事情,她素来是不屑做的,而且,这种话,听起来怎么都有点始乱终弃的味道。

虽然,她才是被吃光抹净的那一个,传统意义上被占便宜的性别。

果然,她才说完,百里初唇角的笑虽然还在,他精致的唇角弧度顿了顿之后,甚至更上扬了,但是却笑得阴沉沉地。

“小白,本宫原本以为你是条汉子,做了就要认账,怎么这回,你是打算始乱终弃,嗯?”

秋叶白垂下眸子,不敢去看他的脸,只是嘴上却还是忍不住道:“我不是汉子!”

所以……

所以要如何?

她觉得自己有点说不出口。

百里初似乎恼了,她低着眸子,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愈发冰凉的寒意,就像他那时候落水趴在她腿上时候,那么凉。

“嗯,本宫忘了,有何人比本宫更了解那你不是个男人。”

她听见头顶上,传来他轻嗤的笑声,冰冷异常,如刮骨寒刀。

她沉默着,只揪紧了自己的被子,却不知当如何应对。

说罢,他忽然转身就要离开:“既然如此,那本宫回去罢了,总归如秋大人所愿,只当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秋叶白见床上那一袭华美的黑色袍子落下床角,似就要离开,她的手却比脑子先动,蓦然地伸手去拉住了那一阙广袖。

“做什么,秋大人还有什么事么?”百里初的声音还是幽凉的,只是往日里总有些低柔懂得,只是这一刻却冷锐得让人心发寒。

秋叶白心乱如麻,却又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要突然拉住他,但是最终还是低着头一咬牙:“你……你腰背上的伤可好些了?”

百里初顿了顿,淡淡地道:“本宫身上何曾有伤,秋大人是做梦了罢,春秋大梦,早醒早好。”

说罢,他就要拂袖而去。

秋叶白无法,终只得无奈地抬头看他:“阿初……。”

她这一声‘阿初’刚出了口,却没有了下半句,只因为他正眸光幽幽深深地看着她,目光专注之极,虽然依旧凉薄,只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恼意,也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味,他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却让她忽然间心跳失速,梭然松了手,有点恼火地看着他:“你耍我?!”

百里初看着又羞又恼的人儿,窝在被窝里,披散着柔软乌黑的头发,眉眼之间的怒火,非但没有减损她的颜色,倒是看起来有一种奇异妩媚,或者说冷媚。

他看着她,淡淡地笑了笑:“我若不耍你,你是不是就打算一梦之后,什么都不记得,然后耍我了?”

秋叶白见他又把这话绕回来那让她没法回答,尴尬而茫然的话题之上,她只能有些仓皇地别开脸,却并不说话,只是下意识地往墙壁缩了缩。

“小白,你若是再若如此,本宫也许真的要让你重温一下今日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忽然上前一步,伸手直接按着她的肩头,低头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

“要本宫提醒你么?”

秋叶白被他逼入死角,最终还是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不用。”

是的,不用,她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百里初见她终于肯抬头看自己,方才松了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许久,随后却忽然淡淡地道:“本宫已经让人去寻了宁春过来,或者说是宁夏,总之你那婢女一会就会过来,让她伺候你更衣去你母亲那里罢。”

他顿了顿,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小榻上,捡起秘折,淡淡地道:“你若是今晚不想回来这里,便不会来罢。”

说罢,他亦不再说话,而是拿了东西,转身向门外离去。

秋叶白看着大门‘吱呀’一声关上,一股子凉风梭然从开关之间灌入,瞬间让她觉得整个人都凉了起来。

她打了一个寒颤,那些房间里靡丽的香气消散了许多,她方才觉得脑子里又清醒了些,随后忍不住低头揉自己的太阳穴,她真疯了,才会这样处理事情?

方才自己居然在逃避?

第五十四章 我的小白

秋叶白目光忽然瞥见桌子上的药,又记起他腰上还有伤,那时候光顾着……竟不知他腰上的伤怎么样了。

她忽然想起第二次在地道之中见面的时候,他面不改色地将脱臼的肩头接了回去,仿佛毫无痛觉神经一般,让她颇觉得悚然,就是今早那样的烧伤……他也只是身体微微绷紧罢了。

不知为何,曾经觉得对方是怪物,但是如今细细思量,如果不是因为常年习惯了非人痛楚的人,又怎么能如此轻描淡写地面对疼痛。

秋叶白拿过药瓶子,轻轻地摩挲了一会,轻叹了一声。

她再次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思绪混乱,实在闹不明怎么自己能把自己陷入这样混乱的关系里面。

如今看来,倒是不若当初,干干脆脆就是条件交换来得好。

他保护她试图顺畅,她给他血以成药。

如今……

她甚至不知道那人到底想干嘛!

秋叶白把脸埋进锦被里,有种想把自己闷死的冲动。

……

另外一头,百里初出了门,门外正在布防的鹤卫们齐齐向他抱拳躬身:“参见殿下。”

他淡淡地摆了摆手,随后朝一白比个过来的手势,一白立刻走了过去:“殿下,您可是要用点儿什么,宵夜都在炉子上热着了。”

百里初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道:“嗯,选几样好消食的,并补身子的血燕莲子送进屋里去。”

一白一愣,他记得主子喜欢用点心,但是喜欢饱腹感强的,这会子怎么……哦,对了房里还有秋大人!

他点了点头,立刻吩咐了一名门房外的鹤卫去准备。

而此时,百里初又再次问:“是了,院子里还有其他的地方能住人么?”

一白一愣,目光有点不敢置信地飘向他身后,这是殿下被大人给赶出来了么?

大人这也未免太狠了罢,殿下身上还有伤呢!

但是他不敢表达如此‘真实’的想法,只好道:“殿下,这里只有一间主房,边上就是下人们暂居的一间小耳房,只怕殿下住不得。”

百里初沉默了一会,看了看整个简单到简陋的房间,随后淡淡地道:“没有什么住不得的,地狱里都住过。”

说罢,他转身向那一处耳房而去,一白一惊,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但是还是立刻跟了上去。

“殿下,您稍等,属下让人立刻重新收拾。”

今非昔比,自家殿下如此爱惜羽毛,这会子估计和秋大人赌气才去住下人房。

一白赶紧地拦在自家主子面前,因为秋大人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住,所以四处都一股子霉味,杜珍澜派人精心打扫也只是打扫了主房,这耳房里也只是下人随意打扫了一会,味道还是古怪得很。

百里初没有再继续往房间里走,只是点点头,转了个背地站在长廊之下。

一白赶紧转个背去吩咐几个人去打扫房间,他瞅了瞅自家主子的背影,看着殿下没有转身的意思,便赶紧转身出了院门。

他匆匆忙忙地一出院门,一下迎面撞上准备进门的人。

“哎哟,小兔崽子,赶着投胎么!”门口传来太监特有的尖利的恼火的声音。

一白赶紧停住脚步,面前一个红衣大太监被他撞得倒退了好几步,几个小太监正匆忙地去扶他。

那大太监不是老甄又是谁。

一白欣喜之极,见到救星一般,赶紧冲了上去,一把抓住老甄的手臂:“甄公公,我正要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