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另外一头,祸水东引完毕的秋叶白一进门,便轻‘呼’了一声,放松了些。

“门外怎么了?”百里初坐在房内,正握着一瓶镇江老陈醋调姜蓉,他自然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

秋叶白瞅着那瓶醋,唇角微抽,几步上前扯了他的手,皮笑肉不笑地道:“‘公主’殿下,快和驸马我回府,否则你我今儿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梅苏和你那八皇弟都在外头。”

都是这个醋精儿,如果不是这厮乱吃飞醋,她何至于撞上那两个难缠的家伙。

百里初闻言,眼中闪过冷光,随后略一沉吟:“嗯,当初本宫放出去的那厨子是在周家,但双白前几日似提过周家似转手出去了一些产业,其中便有空云阁,如今的家主确实是梅苏。”

这些小事,他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想今夜会如此巧合。

秋叶白叹气:“别计较这些疏忽了,走罢。”

否则不管最后彼此的身份有没有被人撞破,今晚闲逸的好心情都要坏了去!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外喧嚷之声渐大,分明有人直冲着他们的包房而来。

百里初眸色一闪,忽然伸手径自将秋叶白拦腰抱起,足尖一点,一个青鸟展翼,便抱着怀里的人儿直接从窗上跃出,如轻鸿一抹,乘风疾驰,速度极快地掠过空中,消失在夜色里。

“姑娘,你在里面么,可否开个门?”

停云嘴上虽然客气,但是手上却一点不客气地直接大力推开了房门。

但是门开之后,却只看见满桌残羹,房内已经是空无一人。

他神色一冷,随后领着人几步上前,冲到雕花大窗边向下张望,却见窗外景致流光溢彩,远处丝竹渺渺,但是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关门,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踏出空云阁,此事只怕另有蹊跷,待我禀明家主之后再做定夺!”

停云下令之后,周围的梅家侍卫们立刻齐齐应道:“是!”

随后他们便立刻齐齐下了楼,依照命令分头行事。

……

寂寥静夜已长,天色渐沉,歌台之上歌舞却未曾眠歇。

这空云阁依池而建的舞台,为求好看,便临水悬空而建,底下蓄青砖池,引入金水河水活水,但是这会儿是春冬枯水期,上京府早已经有布告,冬日不许各家各户再引蓄河水。

是以此刻的舞台底下青砖池子水早就退到下头去了,露出了不少能容人站着的地儿。

秋叶白侧耳细听了一会外头的动静,还可见不远处异常的人声动静,随后靠在百里初的怀里,压低了声音道。

“这地是楼里姑娘们挂花灯、放河灯的偏僻角儿,寻常无人来,他们应当不会那么容易搜到这里,等着人从楼上走后,咱们便可以翻到楼上去顺着另外一个小门离开。”

空云阁的姑娘们在上元佳节都喜做挂灯,过了正月十五之后,不舍得抛了那些灯,便都挂在了舞台底下。

满满悬挂了整个舞台底下的灯、舞台、池子都形成了一个视觉死角,除非是对方也跟着钻下舞台,否则很难发现这儿有人。

“小白果然是熟门熟路。”百里初凉薄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他似乎一点都不紧张,颇有些闲逸的样子。

秋叶白无奈,轻捶了下他胸口:“还吃醋么,嫌事儿不够多么?”

不是这位殿下多事儿,他们此刻只怕早已回府洗洗睡了,何至于躲在这舞台底下!

百里初听着怀里的人儿有些恼了,轻笑了一声,见她不自觉地抿着唇,睫毛轻闪,心中不自觉意动,便低头用薄唇在她额上印了印:“那又如何,小白和我在一起,今夜这一折波澜,也算趣事。”

秋叶白感觉额上微凉潮湿的触感,只觉得那柔软的潮意似一路蔓至心底,让她心底也似生出如水池里柔软的青荇来,那点恼意也化做了虚无。

她顿了顿,慢慢地靠近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应了声:“嗯。”

是,和中意之人在一块,仿佛一切都是趣事,万般不悦,见他一笑,软语轻言几句,便也做了绕指柔。

见怀里的小豹子化成了乖巧的猫儿,百里初心中乍起一种陌生的情绪,柔软而轻悠,不自觉地伸手慢慢地顺着她柔软的发丝。

凉风掠过,怀中的人儿经不住打了个小喷嚏,他借着灯光发现她披风内一抹嫣红,才想起她应当是换了衣衫的,便忽然伸松开了她,然后取下自己的貂皮大氅将她一裹,再将她揽回怀里。

他见秋叶白睁着明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便淡淡地道:“这里没有地龙和炭炉,我身上凉,你靠着只会更凉。”

她心中一暖,只觉得唇角不自觉地上翘,伸手环住他的修腰肢,脸儿贴在他胸前,听着他比寻常人都要缓慢不少的心跳,轻喃:“阿初……。”

于是冰冷无情者的温柔,愈让人易醉。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句,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换着她手臂微微紧了点。

她看着那一盏盏的七彩灯笼挂在房檐下随着冰冷的风飘飘荡,荡漾开一地一池迷离光影,亦掩了他们依偎的一双璧影,将那些喧嚣远远地隔开,她心中不禁有些恍惚。

若能一世相依,不离不远,所谓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几乎都快在他臂弯之中睡着,不远处的池水上却忽然发出一声‘噗通’之声。

秋叶白立刻敏锐的睁开眸子,警惕地看向池面。

“无事,只是楼上的客人嬉闹时扔下的杯子。”百里初幽凉低柔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秋叶白点点头,不知为什么,她觉得百里初似乎一点都不担忧他们的处境,不温不火的样子,让她有些猜不透。

她沉吟道:“咱们这么久不出去,一白、双白和宁秋、宁冬他们只怕会等急了。”

她沉吟了一会,打算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我还是先去上面看看情形。”

她感觉百里初似没有松手的意思,便抬头看着他,柔了声音道:“我熟悉空云阁些,一会儿就回来,这点不被发现的能耐都没有,还做什么司礼监的提督?”

百里初看着她片刻,到底还是松了手:“小心些。”

她笑了笑,点点头,随后便退下大衣,戴上面具,轻巧地转出了舞台底下。

歌舞声依旧没有停歇,而原先那些骚动却似乎少了不少,她悄悄地上去之后,正打算绕到香舞阁去,却不想忽然见香舞阁前站着一道熟悉修长的人影,他一身玄色衣袍,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香舞阁,不是八皇子百里凌风又是谁!

她在树丛里潜伏了一会,见百里凌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且他的侍卫时不时地过来与他低声说着些什么,她只得无奈放弃了从这条路出去的打算,便折回头去,打算另寻它路。

只是她才下了台阶,绕过七七八八的杂物,便看见百里初正站在各色七彩的灯笼下,静静抬头地看着那些灯笼,眼神有些悠远,各色灯笼在风中摇晃着,橘色的灯光在他俊美无双的脸上烙下柔和的光晕,柔了他脸上的冰冷与莫测,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一种异样的温柔,精致的唇角似也弯起浅浅的弧度。

他似觉得那些灯笼下缀着的穗子和摇晃着发出清脆响声的铃铛有趣,便伸手去轻触那些穗子和铃铛。

那种温柔和笑容,令他仰头轻触铃铛的模样看起来像一幅隽美亘永的画,让她移不开眼,亦下意识地站住了脚步,不想去惊扰那样美丽的画面。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近乎可以用温暖一词来形容的百里初,也让她恍惚之中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站在灯下的人是元泽。

远远地有歌女柔软的歌声隔了水,伴着琵琶声轻轻地飘荡而来。

“渐新痕悬柳,淡彩穿花,依约破初暝。便有团圆意,深深拜,相逢谁在香径……。”

百里初虽然半侧着身子,却仿佛知道是她站在拐弯处,他看着那飘荡的灯笼,忽然轻声道:“宫中曾有老人道,当年宫中一名江南秀女初入宫中,中秋月下,一曲《眉妩》折腰舞,柔若无骨,艳惊四座。”

“……从此她深镌帝王心,更制得一手精美好灯,可飞天不堕,年年月月为君王制新灯,向上天祈愿年风调雨顺,帝心永驻,又为腹中孩儿制新灯,祈孩儿平安,一家和乐。”

秋叶白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那灯火摇晃,他眉宇间神色似有些迷离,心中微疼。

她知道那秀女是谁。

初时她视他为平生大敌,自然想尽了法子去查各种宫闱秘闻,只想能拿着他的弱点把柄,其中秘闻里便有提到宸妃性情柔顺,是江南绝代美人,多才多艺,其中一曲折腰《眉妩》和能飞天不堕的祈福灯是她和皇帝定情结缘之起,宸妃宠冠六宫,从此这一曲《眉妩》也流传到了民间,为女子传唱。

只是如今数十年后,楼台之上歌女仍在歌《眉妩》,轻歌曼舞,但是当年绝代佳人却早已黄土白骨,而她所做的那些祈福灯,早已不知散落在哪里,被一代代新佳人手中华美新灯所取代。

这是阿初第一次跟她提起他的娘亲。

她原以为他憎恶女人与太后、宸妃有关,所以从来不提自己的娘亲,但是如今看着他迷离幽远的眸光,便知他心中永远有一处空缺给那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哪怕他和阿泽都从来没有感受过母亲温柔的手指和温暖的目光。

她眸光微闪,沉默了一会,随后轻叹了一声,抬手轻扯,直接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披风,随后慢慢地朝灯下之人走了过去。

百里初似有所感一般,转头看向她,却见她戴着面具,一身暗红色贴身的轻薄异国舞衣款步而来,红衣裹着她酥胸半露,雪白的纤腰楚楚,露出一点香脐小窝,灯光之下,明丽不可方物而神秘,似来自异国的妖娆神女,勾魂摄魄。

他不禁一怔,随后眸光慢慢地深了下去,静静地看着她。

秋叶白走到他不远处,忽然停住,足尖一踏,随着台上渺渺歌一跃而起。

“千古盈亏休问,叹慢磨玉斧,难补金镜……。”

她跃在空中,揽住一盏小灯,身躯轻软若无骨,但是忽然手腕一折,便是一把寒光四射的袖底短剑出鞘,在空中呈破剑势,若轻鸿飞横,寒光如晦,掀起厉风阵阵。

“太液池犹在,凄凉处、何人重赋清景……。”

她看着他,忽然软腰一曲,手腕一转,手中短剑翻折出无数光影,一记雁落平沙,似雏雁展翼落于江面,又似蛟龙落海,烟波四起。

“故山夜永,试待他,窥户端正,看云外山河,还老桂花旧影……。”

莲足点地,足跟再踏,她看着他近乎妩媚一笑,再次折腰而起,翩若惊鸿,手中短剑,忽然携破山开水之势,千钧之力竟直劈百里初的面门。

百里初纹丝不动,淡然而立,仿佛没有看见那把直取自己眉心致命之处的利剑。

但是那剑光携着凌厉杀伐之气在触碰到他眉心之时,忽然顿住,仿佛时空瞬间静止。

而最后,落在他眉心之上的,不是夺命的寒光,而是一记温柔的美人吻。

而他也极为自然地伸手一托,将那落下的‘舞姬’稳稳地托住,唇角弯起幽凉的笑意。

秋叶白直接落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用柔软红唇压他眉心,轻声道:“抱歉,不会跳舞,只好舞一套惊鸿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今我可也算是践诺了。”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穿成这个样子跳舞,大约也会是最后一次。

百里初眸中幽光莫测,波澜顿起,他抬首看着怀中人儿,轻笑:“你是在安慰本宫么,小白?”

她看他,挑眉:“你需要安慰么?”

他轻笑,笑容里一片温柔:“当然,但这样子不够呢。”

说罢,他忽然扣住她的后脑,用与他温柔幽凉语气不用的皆近乎凶猛地动作,狠狠吻住她柔软嘴唇,修长的身躯挤入她的腿间,将她牢牢地抵在墙壁上,。

如此,这般,才够。

……

他的吻,凶猛而冰冷,却让她觉得有莫名的隐约的痛意和奇异的悲伤,她伸手轻轻圈住他的颈项,任由他紧紧地抱住自己,几乎将她镶嵌入他身体里一般。

她却喜欢这样的拥抱,真实、疼痛,却让她觉得可以彼此取暖。

许久……

他方才平静了下来,把脸靠在她的颈窝里,喑哑地道:“小白,小白……我的小白。”

如果不是地方不对,时辰不对,他强行压抑着自己的*,定在这里要了她。

秋叶白抱着他,像在抱着一个大孩子,只是伸手轻轻地抚着他的发丝,直到他放松下来。

她方才想要说什么,却忽然听见远处响起一声爆炸声。

“轰隆!”

拥抱着的两人忽然一顿,齐齐看向不远处的火光吗,与此同时还有刀兵相交的嘈杂声。

百里初仿佛因为这样的时光被打扰很不悦,眼底瞬间闪过阴戾,随后小心地放下她,沉声道:“我去,小白在这里等着。”

秋叶白没有拒绝,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直接从水面上掠过,消失在夜色中。

她轻喘了一声,才要捡起披风,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男子温淡的声音:“原来,你在这里,倒是叫我好找。”

秋叶白手上一僵,背着他,只听那把清雅温存的声音,她都知道那人是——梅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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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 章

秋叶白手上动作顿了顿,并未回头,只是再将披风批好,随后捡起了百里初掉落在地的面具。

梅苏看着她背影,淡淡地问:“早年我曾往北方边境经商,所以知道赫赫贵族女子成年之后都会在手背之上纹下他们国花——鸢尾,你手上却没有那种印记,所以你不是赫赫人,你到底是谁?”

她没有搭理他,径自起身之后,就背对着他向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但是梅苏仿佛也并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你的《眉妩》很特别。”

秋叶白顿住了脚步,神色瞬间一冷。

他看见了?

不,不可能,她和阿初的武艺尚且不至于有人靠近五十米之内都不知道。

但是……

他忽然出现在这里,她确实在这之前没有任何感觉!

“空云阁虽是周家所有,但当初替她们设计建造图纸之人是我。”梅苏微微一笑,仿佛他知道秋叶白在想什么。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空云阁的构造,包括这台下,还有这里的暗道。”

她心中波澜微起,却还是继续背对着他准备离开。

不管梅苏到底看见了多少,她脸上戴着面具,阿初虽然没有戴面具,但他一身装束,即使是她乍看之下,还有瞬间有些迷了眼,何况这里灯火迷离,她并不认为梅苏就能认出来。

梅苏却忽然再次开口,似叹又似有些讥诮地吐出了三个字:“秋、叶、白。”

他的声音很轻,但于她而言却似晴天霹雳。

她瞬间再次站住了脚步,眸光里杀意顿显,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看向不远处坐在木制轮椅之上的男子。

梅苏见她转过身来,清清浅浅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果然是你。”

在门内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他还当做自己疑心生暗鬼,但是后来,两次看见她的背影,他心中便愈发怀疑。

直到方才,在暗道之中,见她一曲剑舞《眉妩》,惊艳极至,亦终于确定真的是那只海东青。

梅苏眸色微凉,讥诮地道:“大婚之夜,秋提督你不在公主府,与公主洞房花烛,就不担心摄国殿下会追究?”

“不过当初我看你身陷与安乐婚事的困境,让相子去替你解围,你却并不领情,还招惹上了百里初,又或者你又用了什么法子连摄国殿下都迷惑了?”

“让一个深爱你的少女用那种自毁名誉的方式替我解围?”秋叶白看着他,手腕轻转,握紧了袖底剑,忽然轻蔑又不屑地讥诮道:“我还没有和你一样下作到那种地步,梅苏,你身手平平,身子骨不适习武,倒是生就一双利眼和一颗多管闲事的心。”

当然,还有一副好用的脑子,倒也堪称惊才艳绝,只可惜,这种惊才艳绝让她只想除掉这样的威胁。

更何况这样利用女子一片痴心的男人,实在让她厌恶到了极点。

秋叶白的讥诮,并没有激怒梅苏,他淡漠地一笑:“人皆有所长,你只靠着杜家和太后老佛爷,你以为这天下泰半金银能为我所控,我能活到今日坐在这里,让手握权势的皇家贵胄都要遵我一声公子?”

他顿了顿,眸光渐寒:“至于管闲事,我从不管与我无关的闲事。”

她是入了他眼的海东青,夜里无数次丹青绘过的身姿,便是化了灰,他亦认得。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般高傲的海东青,竟已经被人染指!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梅苏看着她窈窕玲珑的身姿,想起方才那是个男人都会血脉偾张的一幕,清浅的眸子里一片阴霾,心中的怒意让他眼中已隐有风雷。

秋叶白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冷笑一声:“他是谁,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一定会找出那个人!”梅苏厉声道。

秋叶白眼中寒光一闪,她一抬手,手中袖底剑突然凝气,抬手便直弹梅苏耳边。

“噌!”

停云瞬间大惊失色,伸手就要去推开梅苏,却没有想到梅苏反手一推,却硬是将停云反手一掌击开。

任由那那剑气瞬间擦过自己的脖子,在他的颈项右侧溅开一抹细细的血色。

“主子,你……!”停云几乎觉得心脏的跳动都要停止了。

秋叶白倒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怔了一刻。

梅苏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黯然痛色,但随后又恢复了平常清冷的样子:“叶白,那个男人到底哪里比我强?”

随后她冷冷地道:“梅苏,这是最后的警告,不要试图去沾染你不该沾染的东西,要么你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去,要么你就闭嘴,离我远点,也离我的的人远点,否则下次,这剑光掠过的就不是你的脖子。”

随后,她撤了剑,转身就走。

“叶白……秋叶白,你站住!”梅苏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原本清冷的面容都变得阴沉异常,他眼中闪过腥红的光。

他的海东青,他的海东青怎么可以被别人沾染,怎么可以属于别人!

此时,梅家的侍卫们立刻全部提剑而出,向秋叶白围去。

秋叶白听着身后繁杂的脚步声,有些不耐,正准备足尖一点,直接和百里初一样从池面上飞掠离开。

却不想此时,一道修长人影仿佛从天而降一般,领着人飞掠过水面,亦向台下飞来,刚好截断了她的去路。

她顿住脚步,眼中寒光顿现,看来梅苏的人不少,对方是早有准备了!

今儿她原本是不想在她和阿初的好日子里剑上染大红,看来也是不能够了。

她手中袖底剑一转,挽了个剑花,正准备出手,在对方落足之前,先发制人。

但是下一刻,寒风掠过,灯笼摇曳,让她借着朦胧的灯光瞬间看出清楚了对方那一身略有眼熟的玄色衣袍,竟然是他……

她瞬间一顿,明眸微闪,忽然转身收了长剑,但是身形未退,在那玄衣人飞掠至台下时候,径自提着裙摆就往他怀里冲了过去。

百里凌风掠过近了那水池,看清楚了场内剑拔弩张的情形,眼中锐色顿现。

果然一如他命人探听来的消息一样,此地有些异样,梅苏似往这里来了,却不想非但让他看见了梅苏,还让他看见方才那神秘的赫赫女子!

只是他才落地,还没有开口,却见那戴着面具的女子如一只青鸟一般忽然一声不响地朝着自己怀里扑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子,鼻间都是她身上淡淡的清冽的香气,不免一愣神:“你……。”

但不过片刻,那女子却迅速地从他怀里一下子绕到了他的背后,只低着头,还是不说话,却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仿佛很有些害怕地看向前方。

百里凌风下意识地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正正对上一双阴沉沉似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眼眸。

“百里凌风……是你,竟然是你!”

又或者,果然是你!

联想起今晚他在楼上看见秋叶白身后跟着的人,确实就是百里凌风,这世间哪里来的这么多巧合。

百里凌风凭什么能得到他费尽心机都得不到的海东青!

梅苏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海东青,在看见百里凌风来到的那一刻,忽然收起了剑,‘热情’地‘投怀送抱’,再一想到方才二人缠绵的样子,一想到她栖息在他身下的模样,梅苏心中原本压抑的愤怒几乎瞬间难以压抑,他脑海里几乎全理智全失。

“你唯一比我好的,也不过是你身上流淌的皇家血液罢?”梅苏忽然轻笑了起来,指尖几乎一点点地陷入而来自己的掌心,极轻,极轻地道。

“所以,你可以轻易地得到无上的权势,得到别人努力许久都得不到尊荣,甚至想要许久的东西……。”

百里凌风看着面前梅苏,全不明白面前之人喃喃自语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是梅苏的样子虽然看似平静,却有一种极为危险的气息,让他心中瞬间警惕起来。

“把你身后的人交出来,我可以考虑让你活着离开空云阁。”梅苏看着百里凌风淡淡地道。

百里凌风就算如今于朝内进退为难,但他心中一直都是骄傲的,何曾允人这般与他说话。

他眼底寒光一闪,冷笑一声:“梅苏,你配么?”

秋叶白静静地站在百里凌风身后,淡漠地看着梅苏,唇角勾起讥诮的笑容。

就是那一点笑,让梅苏心中的最后一根冷静的弦瞬间断裂开来,他伸手一下子扣住了自己轮椅的扶手,几乎生生地将那扶手捏断

烈焰早已燃尽了理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愤怒。

他抬起眼,冷冷地看着百里凌风,神色平静到可怕:“那么,你就去死罢!”

说罢,他忽然一拍轮椅。

“轰隆!”一声响,整座台子忽然猛烈地颤抖起来,随后地面上竟然瞬间裂开数条地道,涌上来无数持剑的黑衣人,将百里凌风等人团团围住。

第一百零八章 情敌之争

“梅苏,你疯了么,上京之中,天下脚下,你敢对皇族动手!”百里凌风神色一凛,有些震惊地看着台下裂开的那些地道,那些机关精密的结合看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秋叶白看着那些台下裂开的地道,眼中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却是深思,梅苏不过一介商贾,竟然能制出如此精密的机关,蓄养了如此多的死士!

这个男人的野心,也许比所有人都大。

毕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是么?

梅苏抬起清冷的眸子看着百里凌风,唇角勾起一丝淡漠的笑容:“被圣旨禁足于深宫、不允许携带任何武器、不得与任何朝中大臣联系的八皇子殿下,竟然在深夜之中,私自潜逃出宫,试图联系外臣谋反,只是很不巧地被在空云阁饮酒的司礼监之人发现,最终潜逃失败,八殿下负隅顽抗,被司礼监厂卫们乱箭射死,八殿下觉得这个罪名如何?”

“大胆!”百里凌风身边的平宁等人瞬间神色微白,随后皆齐齐厉声怒叱梅苏。

百里凌风看着梅苏,修眸之中瞬间闪过厉色,讥诮地道:“梅苏,倒是本殿小瞧你了,不过且先问问我手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