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白还没有说话,挡在她身前的龙卫二军的战士们就争相为她辩驳。

便是龙卫一军跟着一块去的人,虽然畏惧于自己上司的存在,但也都齐齐沉默着点头。

韩忠目含煞气地扫了一眼那些士兵:“闭嘴,上司说话,轮到你们插嘴!”

上级军官,尤其是韩忠这样的将军级别的军官在龙卫之中地位是极高的,所以龙卫二军的战士们虽然还想帮着秋叶白说话,却也不敢直接忤逆韩忠。

秋叶白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龙卫们,走了出来,看着他淡淡地道:“韩忠一直在鼓动龙卫的人要犯上作乱,还说要替八皇子除掉我这陛下亲自任命的监军,让我非常惊讶,不知道这种想法是他自己的,还是八皇子对陛下有什么不满,我倒是想将他拿往京城受审,但还没有来得及。”

此言一出,韩忠身边的那些幕僚和校尉们脸色皆是一变,大庭广众之下,扯上对皇帝陛下不满,便是谋逆之罪。

他们中有人忍不住低声道:“都督大人,这事不合适在这里算账。”

韩忠的脸色亦是一僵,但是却没有理会劝诫自己的人,只阴沉沉地看着她,口气略微缓和了一点:“秋督公,你何必扯上陛下来压我等,当时忠儿陪你押运粮草之前,你说过那些让忠儿有去无回的话,难道是末将冤枉你了么?”

韩忠的话让龙卫们都是一愣,包括挡在秋叶白面前的龙卫们都有些怔然。

韩忠见状,眼底闪过异光,继续阴翳地道:“如今忠儿就真的没有能再回来,你怎么证明不是你在里面做了手脚,而且听说那苗人和你是认识的,也是你将他捆在车里的,他是怎么跑出来的,一出现就杀了正在与你对峙的忠儿?”

韩忠说话的时候,留心着龙卫们的脸色变得有些不确定,他心中冷笑,再次痛心疾首地看着秋叶白道:“忠儿不过一时间冲动,得罪了秋督主,想前夜大家接到信件怀疑你是苗人的奸细的时候,他还为你辩解过,就算他是得罪了你,你要拿他上京也好,怎么能勾结苗人就杀了他?”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那些幕僚和校尉们想起前夜韩愈确实还为秋叶白说过几句话,便都纷纷颔首道

她看着韩忠那表情,心中轻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韩忠的能耐和说话的技巧,可是比韩愈那毛头小子高杆了不少。

还很会为她树仇。

她看着韩忠,淡淡地道:“没错,当年我是认识苗疆之人,未曾入朝之前,我认识的人遍布天涯海角。但是父子还能成仇,兄弟尚且反目,何况一个十年不见,认定我害了苗疆圣女的故人呢?”

秋叶白这话一提,龙卫们就想起了这件事。

陆伟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在了人群里,突然瓮声瓮气地道:“这说苗人想要将秋大人碎尸万段是有可能,说大人跟苗人勾结,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他话一说完,便被韩忠狠狠地扫了一眼,他只装作没有看见。

龙卫二军的人也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道:“没错,韩先生也说了好几次秋督主和苗人有仇,所以苗人才不肯放过秋督主。”

“没错,大伙都听到了。”

“督公不可能和苗人有勾结。”

一名站得离开韩愈最近的韩愈亲信也迟疑了一下,在脸色难看的韩忠身边低声道:“阿呐九耶动手袭击韩先生的时候确实嘴里念着要杀了秋大人。”

韩愈的亲信都这么说了,众人自然是都不会再怀疑秋叶白和苗人勾结,反而纷纷全解韩忠。

连着他身边的幕僚们都互看了一眼,低声劝韩忠不要再坚持秋叶白和韩愈的死有关。

但众人的全解让韩忠心中火气越来越难以忍耐,转头伸手一巴掌扇在那名韩愈的亲信身上,眼底都是暴戾:“废物,不能护着自己的主子,还好意思活着回来!”

那名韩愈的亲信顿时被他打倒在地,吐出血来,脸色难看地赶紧爬起来站好。

韩忠的行为,令他身边的幕僚和校尉们都有些怔愣,脸色也变得不太好。

韩忠转过脸怒视着秋叶白,眼圈腥红地道:“怎么和你没有关系,不是你,我的愈儿怎么会死,阿呐九耶本来就是要杀的你,该死的是你才对!”

他只恨当初怎么让愈儿跟着秋叶白去南疆救人,当时他就该动用所有兵力围杀了秋叶白这个奸人才对!

陆伟看着自己尊敬的上级这般失态,身形都有些摇摇欲坠,便忍不住上前想要搀扶他:“都尉大人,我们都知道韩先生是您一手带大,视如己出的亲人,但是……。”

“滚!”韩忠一点不领情,抬手就将陆伟狠狠拂开开,随后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干龙卫们,脸色铁青地佞声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吃里扒外的,一个外人才来几天就让你们来违背和忤逆本都尉,让你们不去计较这个贼子害死了你们的同袍,你们忘了当初加入龙卫的誓言么!”

秋叶白看着韩忠那模样,眼底闪过讥诮的目光。

当初想尽法子想要除掉她,如今失败了,丢了夫人又折兵,便将原因怪罪在她的头上么?

这韩忠对百里凌风所谓的忠,也不过如此了。

她正打算开腔,却忽然听见一道沉稳冷冽的声音响起:“龙卫的誓言是忠勇无双,永不相负,但是并不地即使同袍做错了事情,我们也必须跟着一错再错!”

众人齐齐回头,便看见墨林让两名士兵架着他慢慢地走了过来。

“墨将军!”

众龙卫们齐齐对着墨林拱手,墨林原本在龙卫的地位就与韩忠相当,他的英勇和智慧在这一次长久的围困战里发挥得淋漓尽致,早已传遍了军中,所以众人都对他非常尊敬。

“秋大人。”墨林看着秋叶白颔首,神色温和。

她亦微微一笑:“将军身负重伤,怎么也不好好休养?”

墨林淡淡地一笑:“大人护我龙卫多少性命,忠勇堪表,我们岂能独善其身,让恩人背负污名?”

墨林的态度表明得非常清楚,算是一锤定音,他是站在秋叶白这边的。

韩忠脸色愈发地难看,阴沉地看了眼墨林,还有身边开始劝自己不要轻举妄动的幕僚们。

他忽然觉得自己异常的孤立无援,心中莫名地悲愤异常,手指掐入掌心。

他看向秋叶白苍凉冷厉一笑:“秋叶白,你好能耐,难怪你能短短入朝三年有余就能爬上一品大员的位置,这么几日你就能瓦解龙卫,是我小看你拉拢人心的能耐了。”

墨林颦起剑眉,冷声道:“老韩,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地是你们,你们竟站在外人的那一头!”韩忠厉声怒吼。

秋叶白看着他那样子,有些讥诮地扯了扯唇角,她之前还觉得他比韩愈好些,但是到底是叔侄两,也实在好不好哪里去。

韩忠似被她眼中的轻冷激怒了,立刻几步走了出来,抬手举起长枪指着秋叶白的鼻子:“本都尉不以龙卫领军的身份挑战于监军,只以韩愈叔父的身份要为我侄儿报仇!”

这一回不光是墨林,就算是周围的龙卫们都愣住了。

墨林怔然之后,颦眉道:“老韩,你发什么疯!”

他知道韩忠无后,只得韩愈这么一个侄儿在身边,养老送终。

但就这样在那么多人面前要挑战上官,韩忠实在愚蠢而冲动了!

他示意韩忠身边的人上去将他拉住。

韩忠身边的幕僚们也没有想到韩忠会来这一出,也都呆愣在了当场,见墨林示意,便想要上去拉住他。

却不想他却已经大喝一声,举枪就向秋叶白刺了过去。

秋叶白刚才从挡在自己面前的龙卫中走了出去,此刻站在离他不过十步的位置,眼下她看着他手中长枪携着重重的杀气朝着自己胸口刺来。

她眸光便是一寒,这算是恼羞成怒么?

她看多了朝内大臣们心机深沉的模样,再看韩忠如此沉不住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长期不需要参与朝斗,还是武将本色,竟退化得如此冲动。

“秋大人,快闪开!”

“秋督主!”

龙卫们大惊失色,纷纷叫了起来,想上来推开她。

但是韩忠的速度太快,也来得太突然,而离秋叶白的距离太近,他们阻挡不及,秋叶白又似吓傻了一般站在那里竟一动不动。

简直急死了众人。

韩忠眼看着自己要将仇人捅了个对心凉,眼中闪过得意泄恨之色。

却不想,长枪枪头就要捅入秋叶白胸口的瞬间,便停在她胸前半寸之处,再一步都动弹不得。

他一抬眼,便看见秋叶白一手搁在背后,一手握住了他的长枪枪柄,让他瞬间一呆,这么快的速度和出其不意,对方竟然抬手就能接住了?

连着周围的龙卫们都又开了眼界。

这和空手接白刃没有区别了!

有些龙卫看呆了,竟然不由自主地齐齐叫了声:“好!”

同时换来校官们的冷眼,便立刻尴尬地挠头。

而不少龙卫一军的校官们看得心惊胆战,他们是见识过秋叶白身手的,愈发担心韩忠,却又不能阻止他,只急得满头冒汗。

一名幕僚想向墨林求助,墨林只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帮不了老韩。”

韩忠已经被怒火弄得太偏执了。

秋叶白捏住了他手中的长枪,手中却举重若轻,任由韩忠不停地用力抽提,她手中却稳稳当当地不动分毫,只看着那长枪淡淡道:“枪为十八般武器之首,这把枪是寒铁所制,沉而不重,枪头锐利,果然是一把好枪。”

韩忠看着他抽动不得手中长枪,眼中寒光一闪:“你这卑鄙的小白脸,装甚模样!”

说着他忽然松了手中长枪,反手抽出腰上短剑对着她腰腹直接捅了过去。

那刀子去得又狠又快。

众人一惊,倒抽一口气,却见在那短剑剑锋触碰上秋叶白身体的那一刻,她利落一偏身形,避开剑锋那一刻,她进了一步,几乎是瞬间贴上韩忠的身体,提膝直接往他腹部一撞。

她的招式一点都不花俏,干脆利落,但是巨大的撞击力让韩忠梭然瞪大了眼,胸腹传来剧痛和骨骼碎裂的声音,让他一下子吐出血来,他硬生生地将痛呼吞了回去,闷哼一声,抬手又再次用短剑去捅秋叶白。

她眸光微冷,手腕一运内力,“砰”地一声径自折断了手里握住的枪头,在他剑要捅过来的瞬间,用那折断的枪头蓦然朝韩忠的手腕上一敲。

韩忠手骨剧痛,低呼了一声,哪里还能拿住那短剑,短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她看着他,轻嗤一声:“韩都尉太不冷静了,还是冷静点吧。”

话音刚落,她手腕一翻就将手里握住的断了的枪头狠狠插入韩忠的大腿,在韩忠惨叫出声的时候,她一抬手运气狠狠地在韩忠的鼻子上狠狠地揍了一拳。

韩忠一下子就被她揍得整个人飞了出去,空气里响起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地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震住了。

短短三招之内,秋叶白就将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都尉给收拾了!

而且出手之狠辣干脆,简直教人叹服。

秋叶白拍了拍手,并不理会龙卫们震惊的眼神,而是看向墨林,神色从容平静得似她根本没有动过手揍人一般,她淡定地道:“我想韩都尉被韩愈的死刺激太过,他已经暂时不合适领导龙卫一军,你就暂时代为管理罢,你们的八殿下还有几日便也会赶到了,我想他不会反对我的决定。”

墨林看着她冷冽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后颔首:“是,监军大人。”

这一声‘监军大人’让原本还想为韩忠抱不平,指责秋叶白没有资格干涉龙卫内部之事的龙卫中人都闭上了嘴。

他们差点忘了,监军便是钦差,秋叶白等于代天巡狩,监察万军,又怎么会没有资格呢?

秋叶白目光微凉地环顾了周围一圈,只留下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说罢,她转身向房间里走去,留下一圈面面相觑的龙卫。

“秋督主手上的功夫真是……开眼界了,性子也是个爽利难惹的!”陆伟忍不住嘀咕。

一干龙卫们都纷纷点头,他们是军人,军人尚武,自然对秋叶白的身手异常佩服。

何况方才韩忠的咄咄逼人,甚至强词夺理,与秋叶白的淡然从容形成鲜明对比,再加上与秋叶白这一次在苗疆出生入死,看了她雷厉风行又高明的手腕,护得他们全身而退,让他们心中早已钦佩,此刻都都不自觉起倾向了秋叶白。

墨林沉默了一会,看向韩忠,叹息了一声:“散了吧,找个大夫给韩都尉看看,他……病得厉害,忧伤过度,找个好大夫,照顾好韩都尉,这段时日他就在院中好好静养,一切等八殿下到了再处置罢。”

总归是自家多年的同袍,他还是希望韩忠能醒悟过来。

韩忠身边的幕僚看着自家都尉的样子,也都沉默了下去,有些沮丧地道:“是。”

就算是八殿下来了,也不会认为韩都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行刺陛下钦封监军,是什么好事儿罢?

……*……*……*……*……*……

秋叶白进了内院,正巧见着一白令人扛着一桶水出来,她不禁一愣:“殿下沐浴完毕了?”

那大仙儿每次泡水里,没有半个时辰香油、花瓣澡、擦背、保养是不出来的。

一白捧着一盘子香油、鲜花夷子,面有菜色地摇摇头:“没,换水呢,殿下等着擦背。”

他实在伺候不起,一会子重了,一会子轻了,折腾死他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立刻眼前一亮,将手上的东西搁在秋叶白的手上,干脆含笑道:“反正秋大人也没事儿了,赶紧去洗洗!”

秋叶白见他把东西丢给她以后,逃之夭夭的背影,忍不住想笑,随后看了眼两个默然而立,还扛着大水桶的鹤卫:“你们去倒水罢。”

随后她捧着盘子款步进了房间,一路往屏风隔开的沐浴间而去。

房间里果然还有一个木桶,百里初正背对着她,懒懒地伏在木桶边上,袒露着白皙优美而健硕的背部,银色的长发半散落在水里。

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他却似知道来人是她一般,幽凉的声音有些慵懒地道:“过来,小白。”

她脚步微微一顿,还是捧着盘子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停下,看着他一头散落在水里的银发,那漂亮的颜色,让她想起了许久没有见到的阿泽,她伸手轻抚那落在水里的银丝,有些迟疑地道:“怎么忽然想要洗掉发色?”

难怪一白要换水,原来他要洗掉发色。

百里初轻哼了一声:“折腾时间长了,颜色变淡了,丑。”

秋叶白若有所悟地颔首:“嗯,可要我帮军师染发?”

他极宝贝一头软软如丝的长发,所以头发一向是双白染的。

百里初微微抬起乌润带着水汽的睫羽,换了另外一个姿势,双臂摊开搁在木桶边上,目光幽凉地看着她道:“大人的手艺,在下信不过,若是大人这么有伺候人兴致,不若脱了衣衫下来替在下擦背。”

蒸腾的水汽让他过分苍白皮肤看起来染了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异常的诱人。

他慵懒又霸气的姿势,刚好露出他线条优美、肌理分明的胸膛和结实的小腹,每一寸肌肤和肌肉线条都充满了属于男性的力量,细微的水珠顺着他的肌肤滑向下腹滑落,异常的性感。

不管看见过多少次,他完美而性感的身躯都让她看得脸烧,她迟疑了好一会,还是轻咳一声:“好。”

嗯,也该哄哄这大仙儿了。

她搁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背去,宽衣解带,一件件的衣衫落在地上,他幽凉而专注的视线仿佛如有实质一般掠过她的雪白的背脊,让她总觉得有点如芒在背,心底却又有些诡异的骚动感。

解到束胸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会,还是干脆地解开了。

但随后她亦立刻把自己的乌发放了下来,让如瀑布乌发挡住自己的娇躯,踢了薄裤,低着头慢慢地挪动到浴桶边,眼神有些飘,落在浴桶边上,轻声道:“让开点。”

百里初看着她那眼神不稳,偏又一副神色淡定的样子,只是夹紧的修长*,一身泛红的肌肤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窘迫。

像一只骄傲又羞涩的小豹子。

他微微翘起唇角,轻笑了起来,伸手一把将她给扯下水来。

他的小白,热情主动的时候,多半都是她喝多了,或者心绪波动极大的时候,平时还是会有女子天性里的羞窘,却带着生涩的妩媚,诱人得不可思议。

但这样的小白只有他才能看见。

秋叶白全无防备,一下子灌了两口水,赶紧攀着他肩头坐起来,一抹满脸水,有些着恼地白了他一眼:“呸……呸……你干什么!”

她可没有喝洗澡水的嗜好。

百里初扶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腰腹之上,指尖顺着她的细腰慢慢下滑到臀儿上,眸光幽沉,似笑非笑地道:“说实话,还是继续今日没有完成的刑罚?”

她有点不明所以:“什么实话……。”

他的大手在水里暧昧停留的位置,瞬间让那她僵了僵,两人这般肌肤相贴的亲密无间,让僵了僵,红着脸儿咬牙道:“阿初,你……别这样!”

他不是还要用那种羞耻的姿势打她的……那啥罢?

“嗯?”百里初看着她尴尬的模样,偏生雪白娇躯染了粉意,水光粉融,娇娇软软竟难得有几分楚楚待君怜的味道。

英气野性的小豹子,不自觉地化成妩媚的小猫儿,是诱人的风情。

他瞳孔如兽一般微微竖了竖,随后幽凉地轻笑一声,扣住她的后脑,吻上她的丰润的嘴唇:“那就看大人能不能伺候的下官高兴了。”

……

房间一片春意软融。

只是这房间隔音不太好。

听着里头水声迭起,伴随着似乎痛又似快意的闷哼和呜咽声,门外两名鹤卫扛着热水桶子回来了,和一白三个人在门外沉默地站着。

“要送进去么?”

一白轻叹了一声:“先把水给双白送去罢,这里有得等了。”

……*……*……*……*……

“阿呐将军,阿呐将军,你醒醒,小池圣女来看你了。”

耳边传来侍女轻声的呼唤,让阿呐慢慢地睁开了眼,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房顶床帐,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了,他被救了回来。

浑身都痛,让他根本没法子坐起来,也不想动,他伸手模了摸自己包着纱布的鼻子,闭了闭眼,冷淡地道:“告诉圣女,阿呐是罪人,不便见她。”

他话音才落,便听见一道女子清冷娇柔的声音响起:“你是不便见我,还是不想见我?”

阿呐浑身一僵,看向门边,便看见一名穿着扎染蓝布,戴着精致银饰的少女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她眸光冰凉又空洞,却又定定地看着他:“阿呐九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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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圣女之心

“圣……女。”阿呐看着她,肌肉微微一颤,随后面无表情地道:“抱歉,身体不适,不能起来迎接圣女。”

小池走到他身边,两名侍女立刻将凳子端了过来,扶着她坐下。

小池乌黑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他,一言不发。

有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外的芭蕉叶落在她的身上,却并没有让她看起来多几分活气儿,她看起来似永远都沉浸在冰凉的阴影里,漂亮,却漂亮得像个阴森的傀儡偶人。

两人沉默着,也知道过了多久,阳光渐渐地偏移,小池才忽然道:“你把鬼灵放出去了么,如果你将鬼灵放出去了,为什么会让被围困的龙卫和叶白顺利离开?”

阿呐冷淡地道:“没有来得及,他们跑了。”

阿呐的回答让小池并不意外,她继续问道:“鬼灵呢?”

阿呐干脆地道:“我被俘的时候,丢了。”

这一次,小池慢慢地转过脸,冷冷地看向他:“你说你把我精心炼制了十年的鬼灵蛊丢了?”

阿呐静静地躺着,看着屋顶,却忽然转了个话题道:“我看见他了。”

小池乌黑的眼珠微微动了动:“他还好么?”

阿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忽然笑了起来,神情里有一种古怪的温和,叹息了一声:“叶白很好,他长高了,生得更好看了,武功更是突飞猛进,继承了老仙爷爷的藏剑阁,所以变得更厉害了,真是让人羡慕呐。”

小池的神色却没有太大的起伏,似早已知道了一般,只沉默了一会,忽然问:“他说什么了?”

阿呐轻哼了一声:“他什么都没有说。”

随后他转过脸看着坐在阴影里的小池,一脸讥诮地道:“还是你希望他会说他是遵从当年的婚约来娶你?”

小池:“……。”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讥诮而冰冷:“他已经是汉人的高官,他已经娶了汉人里最高贵的女人,就是和九翠、九簪一样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掌控着天极帝国的生杀大权,你怎么跟她比,怎么比!”

小池却忽然极为平静地道:“我不需要叶白哥哥娶我,且不说母亲当年已经下令不让叶白哥哥踏入苗疆一步,就算依照当年母亲和老仙的婚约,叶白哥哥……娶的也不是现在的我。”

阿呐看着她,眼中神色异常地复杂,低低地嗤笑了起来:“很好,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你看看你这个恶心的样子,他会娶你么?”

因为鼻子受了严重的伤,他说话的时候瓮声瓮气的,带着古怪的鼻音。

小池微微偏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淡淡地道:“我虽然不需要他娶我,但是未必没有这个可能,更轮不到你在这里讥讽我,因为你想要的,已经是一辈子都得不到了。”

小池说话的声音低柔平淡,但是阿呐却如遭雷击一般,浑身僵硬,恨恨地看着她,神色里浮现出奇怪的痛苦来。

他闭上眼,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冷冷地道:“你可以滚了,我需要休养。”

说罢,他似乎觉得完全无法忍耐一般地费力地转过身体,面朝墙壁。

但是片刻之后,他却忽然感觉一双冰凉的小手抚上他的脸颊和脖颈,少女柔软清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阿呐哥哥……阿呐哥哥……。”

阿呐眼珠子微微睁大,眼里一片迷茫,随后他颤抖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像是握住了什么珍贵无比的宝贝一般,将自己的脸贴在那只青白的小手上,眼泪也慢慢地流淌下来,他泪眼朦胧的轻喃。

“小池……小池……。”

随后,他慢慢地转过脸来,却正正对上一张苍白而毫无表情的脸,原来少女整个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床边,半弯了身子下去,脸垂在他的面容之上。

小池那双硕大而空洞的黑眸正睨着他,在他转过来的那一刻,他几乎瞬间觉得自己看见了‘邪恶’。

那种诡异的邪光,让他几乎瞬间便无法呼吸。

“小……池……呜呜……。”

而他确实也无法呼吸,因为小池的柔荑已经捂上他的嘴,而他的鼻子受了伤,身上的伤带来的酸痛让他竟然完全无法挣脱少女致命的动作,只能瞪大了眼,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不停地扭动着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