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时青绿碎阶前

长安夜杯中蘸

看粉壁十里轻狂千万言

千万言只半阙

“九簪,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喝酒么?”双白搁下手里的酒杯看了她一眼,微微颦眉。

他是一个克制的人,所以并不太喜欢酒,更不贪杯。

酒这种东西,很容易让人失去控制和理智,做出一些愚蠢的行为来。

但是殿下很喜欢酒,殿下喜欢用酒浸泡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那让他更不喜欢酒。

不过很显然,面前的少女不但喜欢酒,而且很能喝酒。

双白的目光落在她脚边的那只空了的酒坛子,微微挑眉,还是忍不住道:“少喝一点罢。”

九簪闻言,搁下空了的酒杯站了起来,有些摇摇晃晃地走到梅花树下,目光有些朦胧地看着天空。

“我,要回去了。”

梅花树下的少女抬头,静静地看着天空满天繁星,吐出一句话来。

“嗯……。”双白闻着空气里散开的酒味,剑眉微拧,有些心不在焉。

“你……不打算跟我说什么吗?”九簪忽然道。

“说什么?”双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仿佛才理解她的话。

这丫头是说她……要走?

“你要走,是什么意思?”双白一怔。

九簪轻叹了一声,伸手摸着梅树的树干,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道:“果然是没有放在心上啊,所以连这个消息都不知道么?”

“九簪?”双白总觉得面前的少女有些古怪,和原来不太一样。

九簪转过脸,看向他:“我是说九翠姐姐已经来了信了,着我不日就要随着使节返回。”

双白闻言,妙目间闪过怔然。

她要走了?

他下意识地颦眉道:“你怎么能走,你是供品。”

九簪一愣,随后露出怪异的表情:“呵呵,是啊,我是供品,我怎么能走呢?”

双白此时也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略一迟疑,才温然道:“是我嘴快了点,不要放在心上。”

九簪看着他,忽然低低地一笑:“不,你没有说错话。”

双白平日里总说他主子性子冷酷,万物于殿下而言不过是有用或者没有用之分,其实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只是平日他总自诩最有人情味不过的一个人,却并没有发现他性子里的冷与殿下如出一辙,只是殿下平日里表现得张扬,而他则是掩盖在一层温情的光环下罢了。

双白见她神情有异,心中不知为何也有些不舒服,只脸上并不显:“九簪……。”

“其实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说是公主,却身份尴尬,在这乱世之中也并无可用之处,没有人需要我和亲,也没有人会愿意娶我这么一个不能带来好处的边陲藩国的异类。”九簪淡淡地一笑,打断了他的解释。

她在中原这么些年,看了那么多起起伏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性的小女孩。

中原人的人情世故,她多少已经了然。

双白看着她沉静的面容,试图再在上面找到当年看见的那个如山间风灵少女的痕迹,却发现此刻自己竟连想看出她在想什么都不能够了,心情莫名地又沉郁了两分。

“姐姐表示不插手中原战事,其实就是归附了秋……王女,所以提出来要将我接回苗疆,王女同意了。”九簪淡淡地一笑。

“四少同意了?”双白一愣:“怎么会……。”

他话刚出口,又意识到自己今日说话唐突了好些,不免有些懊恼。

平日里他从不会如此。

九簪看着他,自嘲地轻笑:“虽然于别人是尘芥,却总有人会觉得你是宝。”

便是父亲和母亲都需要一个乖巧的女儿去抵挡来自族人的怨恨与唾沫,即使明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族人的安危,却还是对外都只当她是背叛者。

只有当年她嫉妒着的,怨恨的姐姐,其实是这个世上真正最关心她的人,真正心疼和怜惜她的人。

只有姐姐才知道她为了族人付出了什么。

“并非如此……。”双白看着她落寞的神色,想要说什么。

“并非什么?”九簪忽然转过小脸,看向他俊美斯文的面容,眼中有隐约的期待。

这一点子期待似一点火光,轻轻地跳跃在她圆亮的眼眸里,照亮了她明艳的面容,让双白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自己看见了当年那个在苗疆里敢爱敢恨的少女,骄纵却天真可爱。

只是在她近乎期盼的眼神中,他却忽然哑然,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并非什么呢?

双白沉默了下去,片刻之后,垂下睫羽淡淡地道:“并非所有人都视你如尘芥,我当你……是朋友。”

九簪微僵,看着他沉静的面容,随后低低地笑:“是……朋友。”

她在祈求什么呢?

她在盼望什么呢?

明明知道这个人最是骄傲又冷心冷情,明知他唯一的情意都交付给了那个被他亲手处死的美丽女子手上。

双白看着面前的少女神色变回了原先的沉寂,那种明亮如火的神情在她眼中消散,似被他亲手浇灭,心中莫名地窒闷。

九簪不再说话,只是怔怔地站在梅树下,望着枝头梅花随风轻摆。

双白也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却只觉得这种气氛怪异又沉闷。

过了好一会,他方才寻了个话题:“自从你将苗疆地形图交给了殿下,殿下带着大军剿灭了曾经参与袭击钦州的寨子,苗疆诸人都将你视为叛徒,你真的要回去么?”

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里,仿佛带了阻止的意思。

九簪却忽然转过脸,再次直勾勾地看着他好一会,忽然道:“双白,你是不舍得我么?”

双白:“咳咳咳……。”

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竟一时间有些狼狈。

面前的少女却笑了起来:“呵呵呵……不要紧张,好歹咱们也算是认识了些年的朋友,你不舍得,也是正常的是不?”

她都帮他找好了借口。

双白再听不出面前之人的阴阳怪气,他就不是那个以谨慎仔细闻名控鹤监的双白了。

他抬起妙目,看向九簪,觉得自己也许还是应该把话说清楚比较好,他略一沉吟:“九簪,我……。”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被九簪打断了:“不必担忧,我敢做便敢当,何况阿姐不会让我有事的。”

如果九翠不是确定她回去会安然无恙,是不会这么要求的。

双白被她岔开了话头,一时间也不好再表明什么,只淡淡地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地拿起酒杯品了一口酒:“那就好,你……。”

他顿了顿:“什么时候走?”

九簪道:“明日。”

双白手里的酒微微一晃,酒面上荡漾开一片涟漪。

他抬起妙目,仿佛漫不经心地道:“这么快,之前我并没有听到消息?”

苗疆来人的事儿,他是知道的,但是只以为是为了要商议事情,却并不知道那些使节还是来要接走九簪。

九簪轻抚那枝头梅花:“早与晚又有什么区别呢,这里没有需要我的人,也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故土难离,我想家了。”

双白轻笑了起来:“是想家还是想着要给你的阿奎哥上香?”

“卡擦。”

一枝梅花梭然被折断。

双白微微颦眉,他知道自己过分了,只是他将自己的不悦归咎于事情失去控制的感觉。

他不喜欢事情失去控制的感觉,毕竟九簪也算是他暗中照拂了许久的小丫头。

但是她来去竟不让他知道,这一点,让他感觉并太愉快。

九簪索性将那只梅花取了下来,淡淡地道:“明日我就要走了,大叔,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

双白收敛了自己的心情,轻咳了一声:“恩。”

这小丫头,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叫他大叔了。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让他想起许久之前,在苗疆的时候,这丫头就是这么叫他的。

双白轻叹了一声道:“只是觉得你走得太匆忙。”

九簪有些讥诮地弯起唇角,但声音里却很平静:“所以,今晚再陪我喝一坛酒罢,明日别过,山高水长,再见之时,也许是你我皆白头之时。”

双白沉默了一会,微微颔首:“好。”

说罢,他随手拍开了一坛子搁在桌子边的酒,碧盈盈的酒液,芳香四溢。

九簪在他面前坐下,顺手将手里的梅花搁在桌面上,抬手将那些花瓣全部洒落进酒里。

“元宸皇后当年的故人为她栽了满地的腊梅,你我也都曾照看过那些故人梅,今日虽然不在那故人梅林下,便也借着梅花制一坛故人酒,只愿……。”

她顿了顿,将倒好的酒递给双白,轻轻一笑:“只愿你我白头入土前,还记得远方曾有这样一位故人,也算相识一场。”

双白看着白色的花瓣在酒面上浮动,暗香盈盈,在面前少女的手中拿着,很美,却莫名地带着一丝别愁,他轻叹了一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我会记得的。”

记得经在彼此最低落的时候有人相伴,记得……这梅树下的一杯酒,还有此刻莫名复杂的情绪。

九簪看着他将酒一饮而尽,眼底微微浮现出一丝雾气,随后收敛了眸子,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冷风轻拂,一坛酒渐渐地见了底。

双白只觉得身上微微发热,鼻尖竟浸出微汗来,他忍不住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衫。

此时,一只素白的柔荑轻握住他拉扯衣襟的手腕:“很热么?”

双白只觉得莫名地,那握住自己手腕的柔荑触手冰凉,他无意识地反手握了上去:“嗯,九簪……。”

他才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惊了一惊,那声音沙哑性感得不像他平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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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节啥时候更新,我会放通知地。

☆、双白番外 二 后会无期

野地里风吹得凶,无视于人的苦痛

仿佛把一切要全掏空

往事虽已尘封

然而那旧日烟花,恍如今夜霓虹

也许在某个时空,某一个陨落的梦

几世暗暗留在了心中

等一次心念转动,等一次情潮翻涌

隔世与你相逢

谁能够无动于衷

——林忆莲《野风》

“你怎么了,大叔?”少女的声音温柔低和,似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近在耳边,带着淡淡的暖意轻撩着耳边敏感的肌肤。

双白微微眯起妙目,抬头看去,眼前有些模糊,唯独清晰的却是九簪小巧的唇,一片梅瓣落在她的唇上,愈发地显得少女菱唇殷红绮丽。

他闭了闭眼,似在忍耐什么,嗓音愈发地喑哑而漫不经心:“豆蔻香不适合你,太过艳丽。”

九簪顿了顿,无意识地伸手触碰了下自己的唇,今儿她用的胭脂正是豆蔻香……

她垂下眸子淡淡地笑:“我倒是忘了双白大人也是知风晓月之人。”

双白没有说话,额间却已经慢慢地浸出汗来。

他发现了自己身子的不对,那种古怪的炽热慢慢地顺着丹田一点点地蔓延上来,蒸腾着自己的四肢百骸还有神智……

还有身体某个部分古怪的反应,都让他知道有什么不对劲。

双白不是白痴,他虽然一直守身如玉,但不代表不晓风月。

他忽然睁开眼,妙目森然地瞪着九簪,从唇间挤出一句话来:“你下了什么药!”

九簪身形微微一顿,随后看着面前满头大汗的俊秀斯文的男人,微微挑眉,仿佛颇有些奇异:“大叔,你在说什么?”

“说实话……九簪,别闹!”双白忽然起身,他素白的手背上泛出青筋来,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妙目泛出腥红。

只是入手的冰凉温软,柔弱无骨,让他几乎忍不住喉咙间发出低低的呻吟。

九簪被他腥红的眼盯着,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那样温文尔雅的男人眼里有了兽一般的目光,她忍不住微微瑟缩,却还是目光微微移开,淡淡地道:“我没有下药。”

她回答的笃定又镇定,语气平静得没有任何一丝作假。

双白几乎怀疑自己的猜测,但是身体莫名其妙的火热,让他只觉得神思迷离。

“九簪!”双白原本想要拉过她逼问个清楚,却不想这么一拉,却让没有防备的九簪脚下不稳,一下子整个人朝着他覆了下去。

少女的惊呼和身体温柔清淡的香气一起覆盖下来。

覆在他柔软宽袍下的坚硬修长的身体上,似火上浇油。

九簪低头看着他,大大的眼里带了一片雾气,微微地颤抖,声音低哑:“大叔……。”

双白只觉得眼前一片赤红,他喉间沙哑地低吟,所有的理智都在那一声大叔里,瞬间被燃烧殆尽。

他抬手,扣住少女的后脑,转身拉下她柔软的黑发,随后并不温柔地攫住那红润的菱唇,豆蔻香浓郁的香气一点点地浸染了他所有的神智。

白色的梅花纷纷落下,冰凉的风吹起谁长发,盖住谁的眼,遮住了谁的灵台。

双白忽然想起殿下房里的春宫美人图,图里那绮丽的衣衫几乎褪尽的女子,仿佛生动起来,不再是平面上的存在,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的妖灵。

那妖灵慢慢地转动着她诱人的酮体,带着生涩的面容,却被画师手里的胭脂笔勾勒出奇异的妖娆,肌肤光滑而柔韧的触感、长而浓密的发丝,颤抖的轻吟,隆起的雪峰、修长的腿……

以他的身份地位,时至今日,一丝不挂的美人献媚也见得不少,只是他心中素冷,除了少年时早已不可追忆,却最终死在他手里的青梅,人间艳色风光,百花妖娆何曾入过眼中半分。

只是这画里的妖……

看不清面容,却莫名地勾动他心底最原始,也素来最为他鄙夷的,那种称之为欲望的东西,似一点火星燃至狰狞。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非常的不喜欢。

愤怒和情欲交织成杀伐的冷气。

他微微眯起腥红的妙目,冷笑。

一次次地将那妖灵压制在身下,阀跶至她姣容含泪,婉转求饶,一次次在他手臂上留下血痕。

直至身体酣畅至疲惫到神智陷入黑暗的深渊,疲惫地沉沉睡去。

……

“嗯……。”

少女低低的呻吟在耳边响起,酣畅而诱人,惊起飞花落雨。

双白梭然睁开眼,眼神有些迷蒙地地看着眼前一片白,脑中也是一片空白,直到太阳穴一阵抽痛,让他忍不住低吟一声,妙目眯起。

“唔……疼。”

“还知道疼么,喝傻了吧你?”一道调侃的笑声响起。

双白下意识地看向来人,却见石桌边,原本坐着的九簪的位置如今换了一张熟悉的脸,正一脸嘲弄地看着他。

“怎么是你?”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减轻疼痛,同时迅速地扫了周围环境一眼。

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变化,自己身上衣着不见丝毫异样,只是湿了半幅袖子,而桌上的酒壶倒是空了,半翻在桌上。

看来是他打翻了酒壶?

一白嘿嘿一笑,提起酒壶闻闻,一脸可惜的样子舔了舔酒壶嘴:“你还好意思说,这酒叫忘忧,苗疆特制的佳酿,加了十几种秘制药材,香气馥郁,极其难得,寻常人喝三杯必倒,就是我这样的酒场悍将也不过五杯,你居然喝了那么多,没睡死就是你运气了。”

真是太浪费了,居然被双白这种酒场白痴全喝光了啊。

双白闻言,一愣,也没有顾着和一白斗嘴,只妙目一抬,看了看天色,这才发现日头都已经西斜了,明显已经过了晌午,也就是说他竟在这里睡了将近两个时辰?

“九簪呢?”他下意识地问。

一白一边深嗅着酒壶里香气,一边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你一喝多,就把酒壶打翻了,湿了人家姑娘半身,还一边睡一边拉着人家姑娘絮絮叨叨,如果不是白十七来通知我弄醒你,你是不是就要爬人家小姑娘身上去了?”

双白愣住了,脸色有些莫测难辨,心情异常的复杂,难不成,那些看见的画面,是自己做了一个多时辰的……春梦?

一白看着双白神色古怪,向来波澜不惊的俊秀面容上一阵白一阵红,一副被雷劈到的模样,不禁好笑,一脸奸诈地凑近了双白的俊颜:“怎么,老处男做春梦了,说起来,那小丫头以前和你定过亲吧,平日里总是一副谁都看不上的样子,说,是不是觊觎人家很久了?”

“放……。”双白一僵,像是被戳了一针般,冷着脸就要拍案而起,但才起身站到一半,忽然又僵住了。

他慢慢地,不动声色地站稳了身子,冷冷地看着桌面上的酒壶:“这忘忧有什么作用?”

一白见他炸毛炸到一半忽然又变回高冷状,有些莫名地挑眉:“忘忧自然是忘却人生百忧,只在梦中记得自己最想做,最畅快的事儿。”

最想做,最畅快的事儿……

双白瞬间石化了片刻,神色有些扭曲,随后慢慢地垂下了眼,一点点站直了身子,转过身背对着一白,淡淡地道:“我先回房。”

说罢,也不管一脸纳闷的一白,他径自拂袖匆匆而去。

一白看着他的背影,随后微微挑眉,目光渐凉,又落在桌上的酒壶,神色有些复杂。

……

双白走出园子,一路上遇到鹤卫和侍女们与他打招呼,他都敷衍地招呼之后,匆匆离开。

而这一路上遇到的人,也让他更肯定那些脑海里旖旎妖娆近乎淫靡的画面,都是自己的梦境。双白脸色又冷了冷,随后进了房门,哐当一声甩上门,他慢慢地低头,迟疑了片刻,到底伸手掀开自己的袍摆,看着腿间一片濡湿的水渍。

那种粘腻的触感,他自然熟悉,分明是自己在梦里彻底失控到如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一般留下的痕迹。

那些与妖灵缠绵时近乎真实的身体触感与快感的幻觉,温暖与冰凉……

他忽觉得身体又有了变化,顿时闭了闭妙目,原本脸上平静的面具露出龟裂的纹路来。

他薄唇间忍不住挤出两个近乎恶狠狠的字眼:“该死……。”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这样近乎狼狈的时刻。

…*……*……*……

第二日,天色刚刚蒙蒙亮。

正在准备打水扫地的东门几名府兵忽然感觉身后似有脚步声,便下意识地转头,为首的那士兵一见来人白衣翩然,不禁一愣:“双白大人,这么早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双白顿了顿,淡淡地问:“今日苗疆使节可是要从东门离开?”|

那府兵点点头:“回大人,正是,苗疆使节和九簪……公主是要从这里离开。”

九簪在中原这些年,没有任何一个人将她当成公主,陡然之间这般称呼,府兵们还有些不习惯。

“是了,可是王女或者国师有什么事情需要双白大人来吩咐的么?”那府兵有些热心地凑上前。

虽然因为苗疆人来去都不宜对外宣扬,所以王女已经吩咐任何人都不必送行,隐秘地将这些苗人送走也就是了。

但是双白大人出现在这里说不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吩咐。

双白看了看天色,并没有否认,也没有直接回答,只淡淡地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