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要复婚吗?”
梁音始终不回答,记者们便又不停换着问题。
“那你能说说当年是怎么嫁入钟家的吗?”
“之前网上爆料的事,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离婚是你提出的还是钟先生提出的?”
“你爱钟先生吗?”
“你有什么话想对钟先生说的吗?”
梁音终于有了回应,她抬头看向众人,又笑了笑,回道:“钟先生是个很好的人。”
说完,却又看向身边的小田,“我们走吧。”
“麻烦你能具体说说吗?”
“你们还有可能复合吗?”
记者还要追问,梁音却再无回应。
她要回答的,全部已经答完。
经理已经让人把车开了过来,梁音被护着上了车,小田也坐上了驾驶位。记者还要跟上,保安却将他们全部挡下。
车子很快就往前开去,所有的喧嚣和嘈杂仿佛都抛诸了脑后。
梁音坐在车里,深吸一口气,想要笑,笑容最终还是落下。
她感激他为她“澄清”,可是真的不需要。
曾经她也被记者围堵过,那是在周见琛当众向她“表白”之后。面对众人的追问,她只是淡淡回道:“他是个很优秀的男演员。”
那时候她和钟名祯刚发生了那样的事,婚期刚订下,她根本无心去想其他。
第31章
来到片场,已经不少人在忙,见到她纷纷抬头叫着一声“音姐”,笑容别样真切。
之前她是“豪门弃妇”,随后虽然陈华恩出声、周见琛力鼎,可是那个“弃妇”的标签始终存在,可是如今钟名祯出现,照片曝光,于是她的身份又陡然不同起来。
钟家如此豪门,他们有理由相信她的归来,不过是因为陈导的盛情邀请。至于那些离婚的消息,他们自然再也不信。
梁音听着他们的招呼始终淡淡,她的回应刚刚结束,记者或许都还没来得及发到网上,他们一早就开始忙碌,也或许都还没来得及看到。
等到他们知道了她的离婚声明,也许又会是另一个反应。
她从不曾怪责他们,世态炎凉,从来冷暖自知。
片场内周见琛依然不在,梁音看了一眼,只往化妆室走去。
几个年轻的化妆师别样的热情,早来的女演员看到她也露出了笑容,只是心里想什么,谁能说清。梁音淡笑回应,一如往昔。
杜亚夫很快就到了,看到化妆台前的梁音又热情招呼起来:“音音你来啦,我还以为我今天挺早的,没想到你比我还早。”说着,脱下外套又准备忙活起来。昨天又有几个演员入组,他还得盯着他们的妆容。
他似乎永远这样,不管她荣也好,损也好,始终保持不变。梁音便也笑着打了声招呼。
杜亚夫转过头,又看到了她的不同,“音音你是昨晚没睡好吗,眼睛怎么这么肿?”
她虽然用鸡蛋揉了,也用粉掩饰了一番,可是杜亚夫吃得就是这行饭,还是看了出来。
“嗯。”梁音无法回答,便只是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
杜亚夫想起什么,又问道:“你昨天找见琛的助理有什么事的?我后来打电话给见琛,他也没接我。他好像被老张拉去喝酒了,我是没法再去了,上次去了一次,现在都没缓过来。”
“也没什么事,”梁音听着,心一下静了下来,随即又回道,“就是一点小事。”
她似乎有些明白,周见琛应该是都没带着手机。
那时已经天晚,消息发酵的时间是在下午,他有足够的时间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到妆容服饰全收拾妥当,已经一个半小时过去。微博上,关于她回应“离婚”的新闻也已经传开。
走到外面,已是天光大亮,人们看到她,又换上了不同的眼光。
微博上,所有人开始讨论,既然梁影后已经和钟氏当家人离婚,钟名祯又为何会陪她祭拜,又为何会带她一起回家,之后又为何会亲自将她送到拍戏所在的酒店?他们离婚,到底有什么隐情?
昨天离婚的消息才刚被粉碎,今天梁影后又亲自证实,自然又引起无数热议。
有的人揣测,两人虽然离婚,可是藕断丝连;有的人揣测,两人虽然离婚,只怕是梁影后先行离开。
之前传出的照片上,钟名祯站在风雪里,目送她离开,眼神深邃似乎带着悲伤。如果是他先提出的离婚,他又怎么会一个人停在原地,不肯离开?
这个揣测一经提出,所有人都为之瞠目。从来都说是梁影后被豪门抛弃,哪里知道还有可能是她先行离开。可是如果真的是梁影后先离开,她又怎么能舍得?钟氏集团少奶奶的身份,多么光鲜,而钟名祯年轻有为、英俊多才,只一张照片就已不知迷倒了多少人。
她要多决绝,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也有人揣测,虽然梁影后可能先行离开,可应该也是不舍的。
视频里,梁影后虽然很平静,可是眼中也有悲伤,她也笑着,可是笑容短暂,看得出的心酸。所以,梁影后虽然离开了,只怕内心也极为痛苦。于是所有人不禁又想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梁影后才选择离开豪门,而钟家掌门人出于什么样的感情,才能亲自送她回来,又久久不愿离开。
豪门之间的八卦,实在是太吸引人。
也有人开始哀嚎,自梁影后复出,他们看到的只是几张照片,或为远景,或为定妆照,统统都不是清晰而真实的,这还是她五年来第一次以动态的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一直都说梁影后美,我今天总算是见识了!
——是啊是啊,之前那张定妆照虽然好看,可我也就觉得一般,现在看着她动态的样子,真的好美啊!
——与众不同,无与伦比。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她是皮也美,骨也美。
——…
视频里,梁音面对众人,神色平静而哀伤。四周夜色朦胧,只有背后亮着灯光,可是就在这灯光下,她的面容被清晰展现,白净的肌肤,如水的眼眸,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人的心房。
她是有灵气的,几年过去,不曾消退,反而因为时光的迁移,又多了几分沉淀。
让人过目难忘。
…
片场里的人早已习惯她的样子,可是看着近在眼前的她,心中的好奇心更甚。他们同样想知道她和钟家的当家人到底为什么离婚,他们现在又到底保持着什么样的关系。
与网上众人相比,他们与她的距离更近,于是所有的窥视就更加直接。
梁音不去在意众人的视线,只是走到片场,又跟众人打着招呼。
陈华恩已经到了,正在给几个演员讲戏,已经八点一刻,周见琛却还没来。
外面是白白的一片,飘了一夜雪,已经积起了厚厚的一层。梁音看着,目光却又黯淡下来。
——你一走,这里都下雪了。
那时候,他发来照片,跟她这么说道。
梁音不敢再看,只又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剧本来看。
周见琛却一直没来。
过了许久,陈华恩似乎接了个电话,随后就对着众人说道:“大家注意一下,先拍下一场。”
陈华恩没有明说,可是梁音一瞬间就猜了出来,电话只怕是周见琛打来的。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一上午,或者一天,可是她不敢问,只是拿过剧本又跟边上过来的演员对起戏来。
她想,他或许是不想再见到她。
这一场,是她和周见琛的对手戏;下一场,就只有她和其他人的戏份。
这是一场武打兼爆破戏,梁音拍得很用力,丝毫不知疲倦。自己的同-志被发现,她出来营救,九死一生。
武术指导让她变换着动作,尝试不停的风格,她也只是照做。有好几次打斗过程中她都被磕到,她也只是忍着。
身上的疼仿佛已经感觉不到,她只是想要将戏演好,不去再想其他。
等到一场戏拍完,她已浑身疼痛,手上也划到了一道伤口。
周见琛却始终没有回来。
道具组和常务人员已经开始清理现场,医务人员也已经过来包扎。
“怎么这么不小心。”杜亚夫满是惋惜。
陈华恩也过来询问,“没事吧?”
梁音只是摇摇头,“我没事。”
伤口挺长,但不是太深,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小田看着,却满是心疼,她的手指纤细,鲜血不停溢出,触目惊心。
伤口很快就包扎完,确认并无大碍后,陈华恩又开口说道:“你先休息一下吧,戏等会再拍。”
“嗯。”梁音点了点头,便捂着伤口又转身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只是走了几步,又顿住。
杜亚夫在边上喊了起来,“呦,见琛来啦!”
梁音抬起头,就看到周见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
他就停在前面,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四目相对,他的眼圈有些红,可是很快又挪开了视线。他似乎变得清峻,不过一个晚上,却仿佛消瘦许多。
梁音低下了头,她的眼圈也有些红。
“呦,容大影后也来了!”边上,杜亚夫又已喊了起来。
梁音望去,周见琛的边上,影后容心不知怎么也来了。
看到她望过来,她朝她点了点头,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梁音便也朝她笑了笑。
容心,双料影后,才貌俱佳,她们曾经有过一次合作,那是在电影《春光》里,容心是女一,她是女二,两个人有过好几场对手戏,只是不曾深交,偶有交谈,也是泛泛。
她记得,她是周见琛的圈中密友,两个人私交甚笃。
杜亚夫和陈华恩已经走了过去,梁音便只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边的交谈还在继续,杜亚夫说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容心便笑着回道:“我这不正好就空,就跟着邵姐过来探探见琛的班么。”
梁音望去,周见琛的经纪人邵姐也在,就站在周见琛身后。她也正望着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有些复杂。
小田已经将一个保温桶放在了桌上,将里面的饭菜一样样拿了出来,“音姐,先吃点东西吧,盒饭都冷掉了,我又让人送了一份热的来。”
梁音听着,便只回过了头。
此时已经下午一点,所有人都已经吃好了午饭,她为了一口气将戏拍完,一直没有停下。
只是看着桌上的饭食,她依然毫无胃口。
小田便又劝道:“音姐,你还是吃一点吧,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都没有吃过东西,哪怕就吃一点点呢。”
梁音听着,便有些沉默。
容心和杜亚夫等人已经坐下闲聊起来,她们上午就到了,找到了周见琛,然后一起吃了顿午饭,吃完了才一起赶了过来。杜亚夫有些懊恼,说着怎么没有喊他一起的话。
那边很热闹,容心一直是个开朗的人,和谁都能聊得起来。
在小田的劝说下,梁音也终究拿起了筷子。
只是吃着一口米饭,咽下尽是艰难。
…
远处,周见琛看着她吃饭的样子,又看着她手上的纱布,转过头抬起眼,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有丝毫的松懈。
第32章
片场开始准备起下一场的拍摄,依然是爆破戏,爆破组正检查着所有的装置,副导演也在一旁严守紧盯着。
“音姐,下一场还能接着拍吗?”陈华恩的助理又跑过来问道。
“可以的。”梁音抬头回了一句。她的伤根本是小事。
“好的,那大概还有四十分钟的准备时间,音姐你再休息下。”助理说着,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了下又跑开了。
“嗯。”梁音应了一声,只又低头吃起饭来。
周见琛已经去化妆了,下一场,是他和她的对手戏。
饭渐渐有些冷了,可是吃了不过几口。
梁音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放下筷子,又对小田说道:“收走吧。”
小田不忍,最后还是照做。
梁音又开始补起了妆,拍了一上午的戏,她的服饰和妆容都需要重新整理。
等到全部收拾好,已经二十分钟过去。
“见琛,音音,你们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先给你们讲一下。”远处,武术指导又喊了起来。
梁音应了一声,转过头,周见琛已经化好妆换好衣服走了过来。
邵姐在边上说着什么,他没有回应,等看到她时,又一下顿住了脚步。他的眼眶依然有些凹陷,带着红,只是很快又挪开了视线往边上走去。
梁音便故意慢了几步,落在他的身后。
容心则在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现场已经站了不少人,爆破戏总是带着危险,所有的工作都要准备就绪。副导演不厌其烦的提醒着众人注意事项,武术指导也紧锣密鼓的跟人复述着待会拍摄时行走的路线。
“爆破点设在二楼的门上,到时候所有人都往楼下走,见琛,音音,你们是在最后的,要记得,等走到倒数第三个楼梯的时候,就是这里,你们走到这就要一起往前扑,到时候炸-药会在你们身后炸开。爆破组事先已经演练过,问题不大,你们只要记得各个点就行。”武术指导说着,又在几个关键的位置标了记号。
梁音认真记下,周见琛没有回应。两个人虽然站在一起,却始终没有交集。
梁音有所察觉,却只是沉默。
陈华恩等到武术指导说完,也开了口,“咱们先过一遍吧,待会争取一条通过。”
导演一发话,所有人都准备起来。
周见琛已经往二楼走去,梁音也跟上。
这是一家戏院,国民党高官庆生,周兆宗正在上面听戏,梁音饰演的徐梦白也受邀其中。忽然得到密报,戏院中有人埋伏,众人慌作一团。梁音为了掩护接头的同-志,落后一步,周兆宗发现她后,便拉着她一起逃离。
彼时,周兆宗虽然已经怀疑徐梦白就是那个“墨客”,可是随着几次的往来,心意已经有所偏移。
这一场,也算是整部戏中周兆宗第一次对徐梦白流露出别样的情绪。
周见琛站在了定点上,梁音也走到了他身旁。
武术指导跟上来又指导道:“待会周兆宗拉起徐梦白的手就往楼下跑,对面有人开枪,你要有个闪避并开-枪的动作,等到了楼梯口,有人大喊一声‘有炸-弹’,见琛你就得带着音音往下冲。到了这里,炸-弹就要炸响,见琛你再拉着音音扑倒,到时候就倒在这个垫子上…”
武术指导一边说一边走,一边又做着示范,等到两个人都没有问题,才又站起来道,“那你们就先走个,没问题了咱们就直接开拍。”
梁音点点头,又跟着周见琛一起上了楼。这一次没有人再跟上来。
到了二楼,只剩下两个人。
周见琛站着,梁音也站着,并排着,谁都没有动。
“开始吧!”楼下,副导演又喊了起来,他们的工作已经准备就绪。
梁音听着,便也侧过头轻声说道:“开始吧。”
周见琛没有回应,只是过了许久,终于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梁音的心便一瞬颤动。
这场戏的一开始,是周兆宗“拉”着徐梦白跑。
她以为预演之中,他会免了这个步骤。
“开始吧。”周见琛也回应了一声,声音却有些沙哑。他转过头,眼中有些红,她的手依然那么凉,他却再不敢用力握住。
梁音应了一声,周见琛顿了顿,便拉着她开始往廊道里跑了起来。